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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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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那日,王氏便早早跟陈铁贵两个来县里,后个月芽儿办满月酒,吴家提议就在县里头办,因吴家亲朋多来自县里,王氏便也乐的县里开办,自家亲戚虽都来自农村,县里办事也是个大排场,因此,提早两日便来县城与闺女商议,知道吴府对大外孙女极是看重,王氏专程请来了李氏一同与宝珠商议满月席的菜式。
满月席就在陈记办,陈记这几年在县里成了气候,县里下至一般百姓上至富户官家常有光顾,虽比不得口福楼那样的消费档次,到底也不再是初出茅庐时那般默默无闻,因此在陈记办个满月酒,吴家人倒也合心意。
第211章 年终琐碎
当下风俗重男轻女,若是女娃儿,极少有大肆操办的。按王氏的意思,月芽儿虽是女娃儿,却是陈家第一回添丁,对这头一胎,家中宝贝得紧,该大办一回,博个好兆头的。
白日里跟李氏将菜式商议定了,便按着一桌儿三荤六素一汤水来,李氏一瞧,陈家竟是按着前头办喜事的架势来,心头极满意,寻个借口上院中转悠一圈,再来时便唤来润泽,从怀中取出个沉甸甸的小荷包给润泽,润泽惊的就要推拒了,她忙笑呵呵与王氏润泽两人道:“月芽儿满月席,我跟她姥爷也有一份,这回咱们两家合着办。”
其实原本吴府这一回便打算与陈家一块操办,只他们向来瞧不上陈家,生怕将满月酒办的寒酸了,自家亲戚跟前儿丢了份儿。前头她只备了六两银钱,见陈家这样大排场,怕要花不少银子,她心头欢喜,又觉着自家出手寒酸了些,忙私下里添足了十两钱儿给了。
王氏心头亮敞,笑一下便让润泽收下那钱儿,“那是你娘的心意,且收下的。”
两家又将宴请的名单并下来合计,陈家那头五十来人,吴府人少些只二十来个,按当地满月习俗,宾客每人要送着四颗红蛋带回去做礼品,两亲家彼此间你争我抢一阵,还是王氏客客气气揽下煮蛋的活计。“老陈家粗粗算下也要五十五个人,这蛋可不能让嫂子备。”
满月酒原也不繁琐,宴请了亲朋瞧一眼孩子,再奉送上四颗染红的鸡蛋便也结束了,商议到这儿便也议定了下来,王氏又跟她拉扯一会儿闲话,太阳落山她才告辞回了府。
王氏待她走后才对润泽叹,“你丈母娘今儿偷偷去前院添一回银子哩,一瞧咱们排场大便心软了,是个心慈的,记得往后要尽孝。”
润生温声应了,“娘,我知道。”
第二日陈家便着手准备,宝珠早起便跟小舅良东哥上菜场买肉备菜,王氏跟三姑两个屋里煮鸡蛋涂染料,众人一通忙活下来,二十二日的喜酒办的倒也和美。
吴家人有了面子,陈家那头亲戚们也满意,当晚吴氏跟润泽便抱月芽儿回个门,王氏两口子便也县里住了下来。
下午起外头便飘飘扬扬落下第一场雪,傍晚外头天儿仍大亮着,厅中烛光明亮,映照着一众人笑语晏晏的面孔。
宝珠早早掌了蜡,新宅没炕,她跟魏思沛前些个便买足了今冬足够的木炭备在前院里,这会儿厅里火盆便放三个,一众人热热闹闹坐着喝茶叙话儿。
魏思沛抽空便厢房里取一件薄袄子来递给她,轻柔劝道:“外头下了雪,多穿些。”
众人瞧见这一幕,却是陈翠喜哈哈笑着打趣起来,“倒水添衣裳的,啥时候成了男人们的事儿了?也不嫌大家伙儿笑话!”
因这个时代,他这样体贴媳妇入微的男人真不多,宝珠三姑这番感慨倒也合情合理,她刚起了个头,旁的纷纷笑着说开,连宝珠妗子也笑,“思沛这姑爷,真真细心,宝珠有福气!”
魏思沛兀自拉起宝珠的手在手里暖一暖,弯了唇角,理所当然道:“宝珠向来任性些,我若不替她上心着,只怕冻的冰凉了她也不理会。”话毕了,又将她手放在手心里搓一搓,叹道:“入了冬,往后暖壶该备上了。”
王氏跟陈铁贵脸上洋溢着欢喜。
“那当然,俩娃一块长大的,他从小给宝珠当哥哥当了个习惯,时时护着她,咋也改不掉。”
宝珠一张脸上笑的甜,“三姑只瞧见他待我好,怎就没瞧着我平日多贤惠哩?”
陈翠喜咯咯笑着嗔她一眼,“这丫头,可得知足喽,这样好的女婿,挑着灯笼也寻不来哩!”
陈铁贵不应景地低哼一声,将嘴巴撇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你啥时贤惠起来的,爹咋就没看出来?往后不该让思沛这样惯着,做了妇人仍不上进!自个冷了不知道添个衣裳?”
气的王氏瞪他,“你个榆木疙瘩懂个啥?俩娃儿这才叫恩爱!”
话毕了,满厅欢笑。
宝珠不由抬头瞧魏思沛一眼,将满心的蜜意化作一个甜甜的微笑,“思沛哥也多穿些。”
厅里众人笑的更欢畅起来。
月芽儿办过了满月席,至此,王氏到年底才算得空下来,前头伺候吴氏又管绣活儿,她成日操心,这会明显松出一口气来,第二日王氏便要回村,说是自个屋里的几亩地也该合计合计赶年前卖了钱,除了这事儿,明年搬来前,要拾掇的琐碎事儿还多着。
王氏前脚走,第二天宝珠便着手招揽绣娘的事儿,自个宅子如今住了个满,她不由想起韩家给的聘礼中的另一份,县城一间宅院,早先王氏略提过,说那宅子在城东,虽是个半旧的,不如宝珠现在住的宅子精致,地方却大,位置也极佳,足有此时住的宅子两倍大。只可惜那礼来的晚些,那时王氏已在城西置办了新宅,她直叹着,若能早几个月,不正好给娃儿省下六十两钱儿?
王氏跟陈铁贵在聘礼这事上头态度坚决的很,韩府送来的物件,就由她跟思沛自个留着,算是陈家当做嫁妆全给了宝珠思沛两个。王氏不打算收那宅子,便也没亲去县里瞧,只略瞧了眼房契,赶宝珠成亲那日布匹茶叶连同那些个地契房契的,全搬去县里闺女宅子里,昨个聊起绣娘的事儿,她才提醒宝珠一回,宝珠现在的宅子实在容不下几十个绣娘同时做活,便说让宝珠去瞧一瞧那空宅子,稍安置一下便能派上用场,往后当个工房使。
这几日雪化,天寒地冻,过了正午最忙时宝珠便得了闲空,叫上思沛一块城东去瞧了一回,宅子极朴素,除了地段上佳,若跟自个新新的宅子比,一瓦一梁都透着些落魄,怕韩管家当日也只瞧上了那地段了才出手购下,许是知晓宝珠有了新宅,便连家什也未备置,只当个空置产业送了来。
宅中人去楼空已久,早已空落落,要添置的东西多,一两天的怕还收整不完,魏思沛怕宝珠累着,便将这事儿揽了来,说是这几日自个得空闲了办,至于宝珠,专去操心绣娘的事儿就成。
因这宅子不住人,只消将厅堂与灶房整出来,不过三五日,他便添置了些桌椅摆设,火盆木炭也补了个齐全。
三姑县里住的久,有那么些个熟悉的街坊邻里,加上唐宝娘一块四处放了话儿,宝珠又跟唐宝几个街上发几次传单,不消几日便有许多妇人上门来打问。
如此下来,十来天便招满了三十人,这三十人都是筛选下来有些水平的,签了契约便正式上起工来,陈翠喜自此揽下这一摊子,每日便城东宅子去。
王氏那头在村里雇的绣娘因是同村人,又好些个老相识,宝珠那头上工那日她便家中宣布了往后歇业的消息。邻里乡党的,她好言好语解释了一番,又宴请众人吃喝一顿,她工钱上从不曾亏待,便是临时遣散,大家伙儿也对陈家没半句怨言。
腊月中时,王氏便将家里的六亩地按着一亩八两三百钱的价儿卖了出去,三头耕地的牛她不打算卖,明年县里去,她还打算跟丈夫俩揽上四亩地做活儿,那五头母猪原本说好了人家,只陈刘氏不知哪里听得了消息,当天便急匆匆跑来,让王氏折个价儿卖给她,王氏原本便打算着走前将自个这宅子给了老院,这会儿见她主动来要,心头甚是厌恶,只陈铁贵私下却劝她一回,如今屋里也不差那十来两钱儿,五头母猪干脆送了她得了,就当看在他爹陈二牛的面儿上,也叫村里人瞧瞧,他跟媳妇分了家,也没亏着爹娘。
陈家连若干年后陈刘氏两口子的赡养问题也聚在一块商议了一回,这年头,分了家后父母若没年迈,儿女不必时时伺候着,只按陈刘氏两口子的年纪,也到了该商议的时候了,铁富不在,陈铁贵便只请来陈二牛与几个族中叔伯议了一回。
这时的赡养不过三种情况,第一便是跟了其中一个儿子过活,陈刘氏早先便意属陈铁富,只他出了家,陈家只剩陈铁贵,按两家这情况,自是无法在一个屋檐下过活。第二便是“食伙头”各个儿子屋里轮流送个饭食,这条自然也是不成的。
按陈家现在的情况,陈铁贵问过陈二牛,又跟几个族叔伯商议过后便决定用第三个法子,定期定量供给老院银钱或粮食。
至于分多少数的,陈铁贵沉默起来,王氏也没做声。
几个叔伯多少知道些陈家情况,当年陈刘氏做主分家时,铁贵屋可是一分房产没分得,地也只那两亩田,还是润生润泽两个小子相继满了十二,朝廷才配了几亩田,总而言之,这些年陈家确实是没靠过老院半分恩惠。
这样想着,他们也有些为难,俱望向陈二牛,今个原本陈刘氏也要跟着来,倒被他们几个劝了回去,生怕跟王氏又为银钱起了冲突,只承诺他们做中人,只管叫她放宽了心,因此,陈家几个族人是左右为难起来。
陈二牛闷不做声一会,摇头道:“老爹老娘岁数大了,给那些个钱财有啥用?带着孙子们常常回家来才是正理儿!再说还有翠芬跟前照应哩。”他站起身来,见陈铁贵仍不发话,心里带了浓浓的失望,伸手指着他,颤声道:“你心头再有疙瘩,爹娘生养了你,不能忘本啊!”话毕了,扭头盯着地面,倔强道:“爹也不要你多的粮食,就按咱村里时兴的给法就成!”
第212章 告别村庄
陈铁贵皱起眉,面上有些动容,“爹这话说的,往后我跟娃儿他娘县里地多,粮食少不了,就比着村里的再多个一倍的给。”
当下几个族叔忙笑起来,“这样甚好,还是铁贵有孝心,我那大儿,一年也只给着两石包谷面。”转而又劝陈二牛,“这样的给法,堂弟该满意了啊!”
陈二牛摆个手,“得了,屋里还铁山至今没分出去,明后两年分了家,往后他那头还给着一份,你们两兄弟一人给着一份,爹娘那粮食也够吃,还按着村里时下情况来吧。”一番拒绝的话下来,瞧的几个族人干瞪眼,他自有一份坚持,瞅一眼陈铁贵,沉着脸儿道:“你心头有爹娘就成,爹想着,眼下爹娘年纪大了,也不拖累你们,只过年过节的带着几个娃儿回屋来过,别叫爹成日盼着!”
陈铁贵闷声应下,“给多少的爹就别管了,咋的也不能比那少了去,往后过年还回村里过,爹想几个娃儿了,打发他们几个常回来有个啥难的,又不远。”
他这样应下,陈二牛才点个头算满意。
这事儿定了没几日,腊月二十二陈铁贵跟王氏便赶着牛车县里去一回,今年屋里搬去县里是大事,不说旁的,李双喜那头,宝珠姥姥那头,几个叔伯那头,往年承过情的铁山两口子,待年上这些个亲朋都是要好生宴请一回的。
到了年根省城那头生意尤其火爆,那头供货催的紧,点心铺子又请了俩打杂的小工,宝珠连着上点心铺子帮了几日忙也不得闲,不仅如此,陈翠喜那头也赶时赶工起来,王氏两个润生口里得知近来都忙的不得空,这回县里来便没知会宝珠,跟陈铁贵两个办足了点心礼品,当日下午便回了村。
一连几日陈家来客络绎不绝,他们搬去县里的事儿村里头传了个遍,成日便有婆姨上门来,有贺喜的,有打听叙话的,还有些平日不大来往,这会儿却来巴交情的,王氏一一应付了,忙归忙,她对这些人倒都好言好语的招待周全,用她的话儿说,“住了半辈子的村儿,说搬就要搬,管他什么心思?能上门来跟咱道个别,我这心头就不怪罪。”
这日王氏刚送走铁蛋娘,李双喜便呵呵笑着进了门,一见王氏便拉她进屋,“秀儿知道不,喜妹许了人了!”
王氏惊愣半晌,问李双喜,“听说前头不还在屋里闹着么?咋的就转了心意了?”
李双喜瞧了她一眼,叹一口气儿,“喜妹也可怜,她二婶子前些个生了个女娃儿。”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王氏关心的正是这个,当下便皱眉,“老赵头不喜爱她了?”
李双喜一撇嘴,“三天两头不安分,见天儿屋里叫嚷骂咧,不是摔碗子撂碟子就是寻死觅活,老赵头能受了?他家老二跟老三一贯不合,没少公婆跟前儿撺掇,这下又得了女娃儿,喜妹能不遭嫌?”顿了顿,叹气道:“说是前个便着媒婆给许到杨柳村儿去了,离咱村八丈远哩,可怜了她娘,成日屋里哭哭啼啼,现如今,赵家可热闹着哩。”
王氏叹一声,“这几日屋里见天儿来人,忙活着竟都不知道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儿。”
李双喜摇个头,“你也别多管那闲事,已是赵家闺女,自个儿听了就罢了,也别往心头去,远是远了些,听说那人家倒还可以的。”想起什么,又一阵叹气,“前头为着思沛,几乎踏破了魏家门槛了,这事儿早村里成了笑话,这回订了亲也没脸儿村里声张。”压低声凑王氏耳旁道:“还是她表姨婆那日与我碰上悄悄说的。”
王氏点头应一声,这闲事她自是不会管,只终究还带了血缘,这会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儿,长叹一声,想起喜妹那日给宝珠送的鞋,不由摇头道:“都是命,喜妹娃儿脾气这样差,往后若嫁去夫家能改去好好做人倒省了心了,若不成……”她叹一声,终究把那话儿咽了下去。
这事虽让她忧愁,可毕竟已是别个家事,加上喜妹那娃儿的脾性,便是寻个她心头满意的亲,也不知以后怎样?她思虑了几日便决定不再成日挂记这事,她将来嫁去了若能吃些苦头于她总是有好处的。
再者,这几日老大老二跟宝珠娃儿也该回屋了,清冷了一年的家里马上要热热闹闹一块过大年,多少冲淡了心头的郁卒,这几日又忙活着将三间屋早早清理出来,被褥一应拆洗了换上干净的。
腊月二十八那日,宝珠一进门便瞧见王氏喜气洋洋的脸,今个早早结了业,一天下来置办了好些年货,给三姑送去些,在她屋吃个午饭,回村时天已擦黑,润泽润生两个晌午便到了屋里,宝珠刚进院子,二嫂欢欢喜喜的声音便迎了来,“快进去歇着去,那些个东西你哥搬。”
宝珠笑嘻嘻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给她,又递给王氏一个,喜的王氏嗔她一眼,“又买那些个首饰!”
吴氏跟秀娟几个闻言厅里出来相迎,宝珠一一从怀中掏出礼物递给她们,瞧着一家子聚了个齐,舒展个懒腰,当下笑道:“终于能好好歇上半个月了!”
王氏见陈铁贵几个卸了年货,笑着催促思沛屋里去,又叫润生去请魏元,自个跟春香两个进了灶房下锅炒菜。
年三十,王氏请了魏元来,宝珠跟思沛两个是在陈家度过的,初一陈铁贵照例带几个娃儿上老院吃个饭。若说陈家原本还能让他们不屑,只今年的风光他们有生之年怕也无法企及,不说县城两间宅子,两间铺面,光那四十亩田地,得值多少银子?!他们年后搬家,只有陈二牛跟铁山两口子真心实意地替他们高兴,陈刘氏跟翠芬两个心头的不舒坦明明白白表现在了脸上,便是王氏不在,话里话外也满是妒意,只碍着魏思沛这个新姑爷在场,才稍有收敛,宝珠不喜周遭酸溜溜的气氛,又心里惦记着王氏,吃了午饭便拉着思沛告辞早早回了屋。
往年遇上这样的情况,回屋总要生一回闷气,只今年宝珠却一点不生气,无论小姑跟奶奶多大的妒忌,头一年成婚,能跟思沛一块在自个家过个年,放松的这半个月里,他们两个能做许多事儿,放鞭炮,结冰的河里溜冰,一块上姥姥家,挨家挨户串门子拜年,这些个足以让她兴奋。加之,搬家这事儿全家最高兴的便是她,这样一片大好的形势下,她早已不想计较奶奶跟小姑的龌龊心思。
年初三时,三姑三姑父来了,积德也跟着一块来,他看着比去年见时还消瘦许多,整个人沉默着,眼神也带了些落寞忧郁,说起明年秋闱的事儿,他才稍稍话多了些,“这么些年在省学,自个有几斤几两也知道着,秋闱该能中的吧。”他话虽说的有些沉闷,可细细分辨,语气里竟还存着往日三分自信傲气。
陈翠喜一旁笑的欣慰,伸手戳他脑门一下,“给娘好生考就是,打点的事儿不用你费心。”
陈铁贵也点头,“你表妹夫南边亲戚有法子哩,这事儿有谱,只需静下心好好考,当官的事儿没跑!”
话刚毕,王氏立即狠狠捅他一下,陈铁贵兀自摸不着头脑,便见积德嗖地站起身,紧咬了下唇,嗤笑一声道:“我若能中解元,不需银钱打点朝廷也会用我。”
宝珠三姑夫忙按他坐下,瞪他一眼,笑着打个圆场,“这娃儿,那秋闱你当是啥?可不是考秀才那么简单,第一名是你说说就能得的?忒胡说!”半晌,听得陈翠喜呵呵笑着接茬,“就是不靠你表妹夫那头的关系,娘自还有打算哩!”
魏思沛轻笑一声,“我看表哥这话不是空话,兴许这第一在表哥看来也不是那样困难,只这事儿不急呢,距明年秋个还有大半年时间,到时若不成,再商议旁的法子。”
陈铁贵也点头,“娃儿想考第一那是想给屋里省钱儿省心哩,好志向。”
王氏笑笑,“只往后也别光顾着念书,身子最要紧,婶子瞧我娃儿今年瘦了些。”
积德点点头,不再吭气,午饭过了他便不见了踪影,王氏心里对他还是极惦记的,原本打算让润泽领着他四处转一转,顺便开解开解他,一转眼便不见他人,问过陈翠喜,才知道他忙着回屋念书,已赶车先回县里了。
王氏叹一声,只好作罢。
午饭过后,陈翠喜两口子才去老院,她只在老院呆半日,放心不下便回了县里。
王氏这头也好一阵收拾,第二日便全家上娘家去,只今年忙活着搬家,便只住了一天,第二日回村便四处请了亲朋招待,打发几个娃儿各处拜年去。
这样忙几日下来,直到初十才彻底得了闲,陈铁贵的意思,早些搬过去早打理,娃儿们十五一过便忙活起来了,既然定下要搬,也该早做准备。因此当日便借了板车,用上家里几头牛,将一应带的上的用具往县里搬。
一些丢了不舍得,卖了又卖不上钱儿的,陈铁贵原说留给老院,王氏且不大乐意,有些个趁手的好物件伴了自己好些年,便是闺女瞧不上眼她也是要带上的,余下的挑拣出些实用的招呼着双喜两口子来送了。
因前头卖了地,院子留给陈二牛,家里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初十一那日一家子便去了县里,吴氏暂跟润泽住族学里,新院已买到手,只等开春了便请来工匠来设计盖房。
第213章 全新生活
陈铁贵专门在前院盖上个棚子,将老宅带来的暂时派不上用场的杂七杂八物件儿搁置进去。那日搬家时,魏元却没跟着陈铁贵两个一道搬来,按他的想法,趁着这些年腿脚尚利索,先留在村里当个悠闲郎中,往后想回县里便住上一段,想回村便回村,陈铁贵知道他性子不受拘束,莫说他,便是自个也是个闲不住的,便也不强求他,只让宝珠王氏两个将他的房间收整利索了,随时来随时住。
他跟王氏仍住在堂屋东头原先用作书房的大套间内,原本将秀娟安置在内间,只她搬进来头一日便有些闷闷不乐,王氏瞧出她离了玲珑心头难受,嘴上却没吱声,秀娟跟她大嫂感情虽好,可吴氏如今生了娃娃当了娘,自是比不得从前,心思定然要放在月芽儿身上,自个闺女总该慢慢习惯才好。
谁成想第二日润泽与玲珑过来时,便跟王氏提了往后接了玲珑去住,一来宝珠宅子小,住了润生小舅还有良东招娣,魏元往后时不时也来住个几日,宅子便住了个满,她一个半大的闺女,再过几年便嫁人,跟爹娘挤在一个屋里实在不方便,润泽那院子虽小,却也是个两间屋的院子。
王氏忙摇头,今后月芽儿让人操不完的心,哪还能让她妹子去添乱?吴氏却笑,说是玲珑年后也满十一岁,已是个半大闺女了,手脚勤快,又不是爱跳腾的性子,这几年在她身边又习惯了,照顾月芽儿她也能搭把手,哪里有她操心的地方?
王氏瞧玲珑极舍不下秀娟,心头也没了主意,问过秀娟,谁知她一听便喜的连连点头,央求着王氏要跟了大嫂去,说是成日跟大嫂一块,忽然分开了,心头不习惯,她也不常住,待良东哥跟招娣表姐亲事定下搬出去,屋里宽敞起来便搬回来住。
秀娟一日日大了,王氏瞧着她乖巧归乖巧,心里却是个有主意的,只得笑应了。
王氏刚应下,秀娟当下便欢欢喜喜收拾了细软去了,王氏不由想到此情此景若是宝珠,怕是赶她也赶不走的吧?便是她初初离了家去县里她姑家那一回,不也偷偷掉了泪么?今个若换了宝珠,自己,怕也不舍闺女走的吧。
不比宝珠,宝珠从小王氏便将她放在心尖上,骂便骂,夸便夸,给予的母爱远远超了她两个哥哥。王氏对老四闺女向来少了些管束,多了些纵容,私心里两个闺女的分量始终是不同的。对老四,疼爱也是极疼爱的,打小便不曾亏待她,她爱跟着大嫂念书习字便由了他,便是农活也不让她做的。
只她来屋里时已到了记事的年岁,又对自个的身世明白的紧,知道王氏不是自己的生母,许是这样,这么些年来始终跟王氏之间有那么一层隔膜,这感觉让王氏说不清道不明。
而自个,怕也因这一层关系,秀娟在她心上,更多的是依了红玉的嘱托,给她以长辈的照顾与关爱,顺顺利利将她养大成人,说一门好亲,定下姻缘大事,将来她若有了困境,自个也会不遗余力地帮衬着,只求秀娟一辈子安安稳稳,只求她所作所为不愧对红玉临终嘱托。
其实不止是王氏,就连陈铁贵,润泽润生两个,对待秀娟也比宝珠多三分小心翼翼,平日连句重话儿也不曾对她说过,只跟宝珠才更亲厚些。
王氏心头这般反复思量着,倒也豁然开朗起来,难得吴氏家中最喜爱便是秀娟,秀娟也跟她亲厚,想去便去住个一年半载得了,吴氏不比自个跟丈夫俩目不识丁,润泽又做着教书先生,娟娃儿在他们俩跟前耳濡目染着,日日习字念书,将来说亲没准也能寻个书香门第的好人家。
经过连日来晨起探路,第二日,陈铁贵早早便出了门,晌午回来时他抱回了两捆柴禾,宝珠瞧他累出一身汗,忙撇嘴,“爹也不消停,屋里炭火足的很,还捡柴火做啥?没得累了自个哩!”
“这闺女,当了家还不知柴米贵?!这些个柴禾顶了咱灶上三天炭火哩!”陈铁贵郊外寻了片树林子见柴禾,正高兴着,王氏见他笑呵呵的,朝宝珠摇个头,笑道,“你爹早起惯了,这会儿闲下来,还不得让他弄些啥?屋里且困不住你爹,由着他满县里逛去。”
陈铁贵确实闲不住,对他来说,来了县里,什么事不做,天天在家闲呆着可不行,这会儿又嚷嚷着王氏县郊瞅瞅自家田地去,王氏突然清闲下来也不惯,心头便合计着将那四十亩地分一分,他们两个算上润泽揽来几亩,成日也有个忙活,县城离县郊远是远些,步行也就半个时辰的事儿。
也别累着,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一人管着一亩半悠哉种就成,至于润生,他年纪轻便让他多操持几亩的。
此时小舅跟招娣两个还没回县,良东哥也仍留在村里爷爷奶奶屋过十五,只润生哥两口子跟宝珠思沛四个,润生一听说去瞧自家田地,顿时来了精神,他跟春香感情好,两人这几日总是形影不离的,便跟王氏陈铁贵两个一块去县郊。
宝珠早起便不大舒坦,爹娘几个出了门,午饭她也没胃口吃,魏思沛见她仄仄的,眉间不由带了些担忧,说是早饭不吃,午饭总要少吃些的,他亲自灶上腾俩热馒头,又煎两个蛋。
宝珠见他忙活半晌,只得下床稍稍吃了些。
只没多大会儿便吐了个精光,其实一连几日下来,她时有恶心作呕的症状,开始她不放在心上,只当年上荤食多,吃多了没食欲,便也没跟旁人说。今个恰巧魏思沛瞧了去,因十五临近了县北边儿有庙会,一直持续到正月底,极是热闹,两人正商议着下午歇一会儿便外出逛一圈,话正说着她便干呕不止。
魏思沛急忙倒了杯热水给他,伸手搭上她的脉诊了片刻,又急匆匆去翻药箱子,这一连串动作,他脸上始终带着些激动与欣喜。
宝珠从未见过他这样惶急,登时皱了眉头,“思沛哥,我生病了么?”
他定定瞧了宝珠一阵子,半晌,轻放下药箱子,嘴角一弯,“宝珠别担心,没事儿,晚饭后扎几针就成。”
宝珠心头松了一口气,“许是这几日吃多了荤腥,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话毕了,见他已去书架上四处翻找起来,因书架上多半是医书,宝珠不由疑惑瞧他,见他取了一本医书,也不搭理她,自顾自案上坐下细细研读起来,不由撅起了嘴,上前问:“思沛哥看什么书呢?”
他笑着抬起头来,徐徐道:“中医养胎讲究‘因时择食’,好在书本上记了个全,妊娠月份不同,饮食也须更换。”
宝珠眨眨眼,不可思议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竟然怀孕了?”
他恩一声,笑的眯起眼来,“宝珠不高兴么?”
宝珠登时恍惚在场,半晌才回了神,见他又全神贯注将心思放在医书上,忙上前几步,伸手轻搡他一下,红着脸儿问:“思沛哥,你说,怎么能这样快?要不你再把把脉瞧仔细些?”
魏思沛呵呵笑出声来,“上个月宝珠没来葵水,我心头便疑心着,只初期脉象不稳,极难查看,便也没告诉你。”他放了手边书本,起身自木柜里翻找出一件斗篷来,细细替她披上,温声叮嘱着,“今个起便要格外注意了,年后也别去铺子,就在屋里歇着,自今个起,往后一切你须听我的。”
宝珠愣愣点个头,一时惊喜交加,一时有觉得难以置信,一时又忧虑生娃娃痛不痛,这消息来的太突然,她足足出神了小半柱香时间,这才反应来他方才说的话,忙皱眉瞧他,温声央求道:“屋里歇着?那怎么行,铺子少不得我,再说,我身子一向好的很,不碍事。”
他闻言书案上抬起头,轻摇了头道:“宝珠别闹,我细细读一读,今个起便要好生养胎了。”
这下,宝珠又是欢喜又是愁,怎的偏偏这个时候有了身孕,原本她想着,总该缓个几年的,谁料孕事说来便来。索性上床闷起头来,过得一会儿,长长叹气一声,扒开被子露出脑袋,朝案头嘟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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