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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满园-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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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些了咱再生个女娃子,到时娘还能说啥?”
王氏一肘子撞向陈铁贵,闷声不语。
陈铁贵又朝妻子跟前儿凑了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宝云过去了,你若是不放心,便隔三差五过去看。”
王氏猛地掀开薄被,一骨碌坐起身,“我呸!赚多少也买不回我闺女,你娘心狠,你也跟着心狠,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嫁到你们陈家来!”
陈铁贵一言不发地搂着妻子,任由妻子连锤带打地在自己身上发泄着怒火。
第二日,两口子早早便起了身,王氏将宝云收拾的利利索索,抱在怀中舍不得撒手,早饭过了小半会,赵刘氏便领着大儿媳张氏提着大包小包进了门,王氏听见一干人在院中和婆婆陈刘氏寒暄,便将脖上一根红绳拽下来,小心翼翼地绕成几圈绑在宝云的小手腕上,眼泪便止不住往下落。
陈铁贵见状抱起宝云要往屋外去,王氏突然跳下床拦住丈夫,“娃他爹,宝云还那么小,你去说说,让我再喂些日子,好歹满月了在走,啊?”
“人都来了,说好的日子咋能反悔?这不是让咱娘难做?”
王氏还想阻拦,陈铁贵抱着媳妇上了床,一双手按着王氏肩头,语气也有些发酸,“赶明儿你月子过了,咱天天去看宝云。”
王氏瘫坐在炕上,看着丈夫抱孩子一步步走出房门,一头哭倒在炕上。
赵刘氏从陈铁贵手中接过宝云,与儿媳妇两人正说的欢喜,冷不妨从西边传来一阵杀猪似地疯喊,赵刘氏脸色僵了僵,“她婶子?这是个啥意思?咱不是前几天说好的么,咋?你儿媳不乐意?”
陈刘氏陪笑道,“说好的事儿哪能改?咋说也是身上掉下的肉,说走就走有些不舍罢了,过些天便好啦,不必理会她,咱们屋里坐着去!”给陈铁贵使了个眼色,忙招呼着赵家婆媳二人进了堂屋。
赵刘氏的儿媳张翠平也是个有眼色的,见陈刘氏连个招待的点心都没准备,便说,“婶子,你就别忙活了,我和娘坐一阵子就走。”
赵刘氏一屁股坐在炕上,掏出汗巾抹了把脑门子,一喘一喘地说,“就是,他婶子,快别忙了,我和翠平就走。”
陈刘氏挨着赵刘氏坐在炕头,瞧见赵刘氏哄了哄宝云便将宝云交给儿媳张氏,瞧那面色似乎还不太欢喜,张氏面上倒开心的很,抱着宝云倒像是抱着自家孩子般亲切,便连连摆手:“我那儿媳就是个倔脑子,非要宝珠留下来,怎么说也不行,我琢磨着宝云宝珠都是一个娘胎里的,将来大些了总不能差太远了。”
“我原也是看上你家幺孙女了,那模样在咱农村可不多见,将来不定长成个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儿呢。想想你这话说的也是,双胞胎总也不能差太多。”话题一转,“你家大儿媳平日里我看着也怪老实,没成想倒是个牛脾气,方才她那嚎叫,可把我们娘俩吓坏了。”
“嗨,别提了!”陈刘氏一拍裤腿,“我家秀儿,下地、煮饭、针线活样样不差,平日招待邻里亲朋礼数也周全,可就在这事上,跟我和娃他爹都犯起了牛脾气。”陈刘氏当着外人面还是极其维护自家儿媳的,村儿里总有那么一些好生是非的多事婆子,赵刘氏便算得上是其中一个,对于她来说,自家人再不好,那也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的家事,自然不愿多与赵家婆媳多攀扯。
赵刘氏瞧见陈刘氏不愿多说,也不再提王氏,只问了孩子的详细生辰,又寒暄了些有的没的,西屋时有时无的哭号声也让她如坐针毡,正午不到便领着儿媳告了辞。
王氏因着悲伤过度,在炕上连着躺了两三天,这几日正是苞谷下种的时候,家里人全部下了地,陈刘氏每天伺候着王氏两顿吃喝,心中多少对大儿媳有那么一丝愧疚,这些天便也没再与王氏磕磕绊绊,反而常常坐在王氏炕头上好言相劝,毕竟是一家人,往后的日子总是要一起过的,若媳妇心中存下了心结,以后哪还有安生日子?
陈刘氏刻意的讨好王氏看在眼里,心中时时冷笑,面上对送走宝云的事倒只字不提,日子相安无事地一天天过着,王氏心中时时想着宝云走时的小模样,好在有宝珠整日里陪在她身边,宝珠乖巧懂事,醒来的时候也十分安静,不哭不吵,实在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直到快满月,王氏却没有去赵家探望宝云。
陈刘氏倒提了几回,王氏一应拒绝了,只说是怕见了伤心,陈刘氏也就不再挂心。
转眼到了宝珠满月跟前,一家子人也没什么心情大办,王氏因着大女儿被送走一事心中记恨婆婆,月子还没过,便跟着全家一起下地干活,平日里接人待物倒还与往日相同,晚上关起门来便阴沉着脸,陈铁贵拿媳妇一点办法也没有,想劝说两句又怕媳妇发作起来引得他娘闹心,又担忧王氏时日久了会闷出心病来,因此女儿宝珠过满月也没有多余的心思,陈刘氏一向扣扣缩缩,自然巴不得满月礼越俭省越好。
七月初十,宝珠一睁眼便听见院中吵吵嚷嚷的,哥哥润生老早便在房里候着,见宝珠醒来了,惦着脚尖趴在炕沿,伸出食指点了点宝珠小脸蛋,“妹妹,娘出去待客了,你要乖乖的不哭哦。”
距离送女风波已经过去了好些日子,宝珠的心情跟着好转了些,看见二哥润生小小的个头却拼命装大人的模样,便忍不住想逗逗他。
从嗓子里憋足一股劲,中气十足地哇哇哭了起来。
第6章 满月
“哎哟哟,我的小乖乖,咋哭上啦?”王氏院中听见宝珠的哭声,只当宝珠醒来看不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赶回房,从木柜中取出一件崭新的大红棉布小衫给宝珠利索地套上,又摆了帕子给宝珠擦了脸。
“娘,妹妹的眼睛真圆,真漂亮!”润生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宝珠瞧。
王氏“扑哧”笑出声来,“你带着妹妹在屋里玩,娘去伙房帮你姑姑和奶奶做饭去!”
她娘刚一走,润生便从方桌下头搬了个小凳子放在炕前,一屁股坐上去,两个小孩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宝珠先移开目光,干脆转过身去,面朝窗户,用屁股对着哥哥润生。
润生也不恼,这会子又盯着小妹妹白白的两团小屁股看,瞧着小妹妹的一切都是新奇的。
为了给宝珠办满月席,陈刘氏破天荒割了几斤肉,今儿个王氏家里来人,因着送走宝云的事,陈刘氏也存着讨好王家的心思,杂七杂八凑了两桌,除了每桌两盘肉菜,其余皆是素菜。
宝珠还是比较能理解陈刘氏的做法,一来农村重男轻女,女性的地位始终比不得男性,宝云不过是个姑娘家,在陈刘氏眼中,再多的孙女将来不过是别家的人。再来,陈家的情况她平日里从她爹娘的谈话中也摸清了大半,陈刘氏一来抠门,二来陈家确实穷,在陈刘氏两口子看来,送个孙女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
当然,这种发自内心的理解并不代表她认同陈刘氏的做法,前些日子她娘王氏的苦闷伤心她还是看在眼里的,十月怀胎生出的孩子说送就送,对王氏来说也太过残忍了些。
可惜她现在不过是个奶娃娃,宝珠叹了口气,就算有什么心思想帮助家里,以她目前的能力还是差太远了,况且,她深知自己不过是这世界中的一个异类,并不敢太过张扬,农村人迷信思想重,若她表现的太异于常人,或许等待她的将是一个她无法承受的后果。加之宝云被送走一事也让她充分了解到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所以,她还是决定安安分分地度过童年再说,前世的童年可以说毫无色彩,老天如今让她再活一次,她总要弥补前世的遗憾。
正感慨着,前院传来陈刘氏大剌剌的声音,“秀儿她娘来啦,哎呀呀,快到屋头来坐着!”
润生一骨碌跳下凳子,欢呼着冲出房门,“姥姥、舅舅、妗子、小姨来了!”
润生姥姥将润生揽入怀中,夸道:“小子今年又长个了!”抬眼四处找了一圈,“润泽呢?”
“娘!”王氏带着润泽从灶房出来,迎上去接了娘亲李氏手中提的礼。
润泽贴在他娘王氏身边,声音有些腼腆,“姥姥舅舅妗子小姨好!”
宝珠忍不住细细打量起自家大哥,润泽比润生大四岁,身量却不矮,宝珠目测约有一米五,十一岁的小男娃有一米五的个头,放现代也不矮了,男子一般十三岁到十五岁才抽身子,宝珠想着,这一点倒跟了爹,自家大哥将来兴许是个高高个呢。
润泽眉眼跟了王氏,眼睛不大,单眼皮,眉毛细长。皮肤微黄,倒不像陈家人那般黝黑,清秀的不像个庄稼人。
“好好!润泽真懂事。”李氏瞧见两个孙子都很懂事,满脸欣慰,又瞧见自家女儿黑瘦了一圈,眼圈便热了起来,抓着女儿的手问:“宝珠呢?”
“妹妹在屋头呢,姥姥我领你去!”润生蹦跶着在前头带路,陈刘氏吩咐翠芬进了灶房,招呼着李氏走在后头,朝西屋来了。
门帘被掀开,李氏微微一愣,随后呵呵笑着抱起宝珠,不住赞着,“难怪你娘疼着,咱们宝珠就是漂亮,来,给姥姥笑一个?”
宝珠想了想,还是做了一个符合儿童的行为,扁扁嘴,朝她娘挥舞着小手,眼圈一红,就要哭了。
王氏急忙从她娘手中接过宝珠,“孩子还没学会认人呢,等大些了就知道了。”
李氏越看宝珠越欢喜,直夸的不停嘴儿,王氏也跟着合不拢嘴,陈刘氏招呼着王氏娘家人坐下来,又拿了瓜子点心进门,两手扑索扑索袖口,“这不是逢上家里头困难嘛,今儿个也没准备啥好的,粗茶淡饭的,亲家母可别嫌弃呀!”
“老嫂子,看你说的,粗茶淡饭就成,芳儿,去灶房看看,把咱拿来的鸡蛋也给弄上。”
润生小姨应声往灶房去了,李氏又对陈刘氏说,“老嫂子别挂心钱儿,该吃就得吃,别饿着我们小宝珠,钱儿不够了让秀儿回来跟我要,我们老王家多少还是能拿出来些的!”
王氏在旁听她娘说的话,心中委屈至极,忍不住鼻子一酸,也起身跟着小妹进灶房帮忙。
陈刘氏收了笑容,“我可比不上大妹子你有福气,铁山还没说上亲那,今年都二十了,我和他爹整日里愁这事,现如今说亲,没个五贯钱儿能行?”
“嗨,我小闺女还不是没说上亲?年前说了三四家都没成,现如今哪家日子都不好过啊!”
陈刘氏点点头,“可不是,可不是哟!”
两人又拉扯了些闲话子,陈刘氏要去灶房帮忙,便留下润生润泽陪着李氏。
陈刘氏前脚儿出了房门,李氏后脚便将润泽叫到跟前,从怀里摸出几十个钱儿,“润泽,把这个装着,姥姥走了再给娘,知道不?”
宝珠瞪圆了眼睛看,那一把钱儿约摸四十来个。想着:李氏对女儿倒是真心疼爱的。
舅舅站起身在屋里走了一圈,对他娘李氏说,“咱姐过的这是啥日子,屋头蚊帐都烂得不成样子了。”
李氏叹口气,压低声音训斥儿子,“你就莫添乱了,还嫌你姐姐不够苦,这些话儿莫在你姐面前叨叨!”
宝珠听见舅舅又小声嘟囔一句,“卖孙女的钱儿也没说给姐姐换个蚊帐。要不了十文钱的东西!不带这么亏自己人的,也不知我姐这些年咋熬下来的。”
第7章 着火
快到晌午的时候,陈刘氏已经出嫁的三女儿陈翠喜领着六岁的儿子来了,宝珠几乎没从爹娘口中听说过这个三姑,只昨天晚饭时听陈刘氏说起这个女儿,早早便嫁了人,夫家离得很远,隔了好几个村子呢。
一进门与众人照了个面儿便丢下儿子在院中玩耍,自个儿上灶房寻她娘和她小妹去了,房中除了宝珠只余下二舅和宝珠姥姥李氏,陈翠喜前脚儿走,李氏便撇了撇嘴巴子,“啥样的娘啥样的娃,侄女过满月,空手来不说,愣头脸儿,还没规矩,他们陈家人我是死看不上眼的。”
宝珠迷瞪着俩儿眼昏昏欲睡,忽然听见姥姥李氏一番话,差点被逗乐,脸颊肌肉抽了抽,勉强保持淡定,坐了一上午,感觉肚中有些饥饿,透过窗子望了望灶房的位置,盼着她娘快些来喂奶。
一上午的功夫断断续续又来了些客人,多是些本家叔婶、与陈家要好的村人,晌午一到,陈刘氏赶来招呼李氏,“大妹子,开饭了。”
宝珠也被王氏抱着往院子里走,陈家总共摆了两大桌,男人们去了堂屋一桌,陈刘氏领着一家女眷孩子坐在院中。
两张大方桌拼一起地方还嫌挤,孩子们便被大人抱在腿上,陈刘氏清了清嗓子,“今儿个我孙女满月,大家都放下了地里的活赶来的,不必客气,尽饱吃就成!不够了再上!”
也就陈刘氏三女儿,宝珠的三姑接了一句话,“嗬!娘还整的跟过大年一样,还有肉和鸡蛋,来来来,大家别客气,都动筷子!”又扯着嗓子朝鸡舍喊,“积德,快!都开席了别玩儿了!”
陈刘氏老脸儿一红,连连应和,“是、是,大家快开始吃吧。”
三姑儿子叫积德,宝珠忍不住抿了抿小嘴儿,这名字起得可真一板一眼,因此便多看了积德两眼,瞧见他正窝在鸡舍外头围的麦草垛里玩耍。
宝珠原先是不懂的,前世她虽是孤儿,却一直在城市里长大,对于农家诸事,这一世才慢慢有所了解,五月里收了麦子,便要将麦柴从地里收拾出来,一堆堆捆在一起用牛车运回家中烧火做饭使。
瞧见积德手中拿的倒像是个火折子,宝珠眨眨眼,定睛一看,见积德手脚麻利地在麦草垛中埋些什么,又一溜儿跑到他娘怀中,指着席间一盘炒肉片叫嚷着要吃。
三姑陈氏夹起满满一筷子肉到自个儿碗里,叮嘱儿子,“快吃快吃,还有呢!”
宝珠她娘王氏瞧见那小子满脸污垢,一身油污的模样便来气,又见不得陈翠喜的穷酸模样,勉强放缓了语气,眼儿也不抬地说,“三妹子,也得给娃收拾收拾再带出门儿啊,看娃脏成啥样儿了?”
陈翠喜“咕嘟”一声吐出一块儿骨头,“见天给他收拾,不出一刻准儿给我弄成黑猴儿回来。”
积德一听这话便不乐意了,吸溜一下快扯到嘴巴里的鼻涕,抓起碗边的骨头便朝王氏砸了过去,正正砸中王氏怀里的宝珠。
桌上众人呆愣了几秒,忽然便听见宝珠“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王氏急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宝珠小脸蛋,哄着,“宝贝儿乖不哭,娘给你揉揉,咱们小宝珠要吃奶喽,不哭喽!”一边站起身哄着宝珠,回头便狠狠剜了宝珠三姑一眼,又将宝珠抱进西屋。
宝珠她娘正在西屋给她喂奶的空当,便听见院中传来陈刘氏扯着嗓门叫骂的声音,宝珠心中暗暗发笑:顽皮小儿,小小年纪便满肚子坏水儿,陈刘氏这一顿算是教训的极好。
再回来时见积德皱巴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鼻子了,陈翠喜的面色十分难看,筷子在碗边放着,训斥儿子:“再哭娘一会不给你买糖吃了!”
积德果然停止了抽泣,对他娘说,“娘,我吃饱了,玩儿一会去!”
陈翠喜本想让儿子多吃些好的,但又怕儿子再出岔子,也不阻拦,由着他去了。
中间出了这么一茬子不愉快,加之陈翠喜一张脸儿拉的极长,王氏娘家人脸色便十分难看,没吃多大会儿,宝珠姥姥李氏率先放下筷子,宝珠妗子也跟着放了筷子,在座众人也就草草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一时间桌上气氛十分怪异。
“大妹子,吃好了没有啊?咱今儿个菜也不丰盛。”陈刘氏干笑两声,没话找话说,想了想,忍痛说着,“等宝珠百天时再好好办一回。”
李氏冷着面孔,不冷不热回了一句,“怕是我这把老骨头吃不起那样好的饭菜,外孙女儿满月还没过,就被人砸了脑袋瓜子,下次来不定怎么样儿呢!”
宝珠三姑“嗖”地站起身,“亲家姨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我那娃是淘了些,我娘方才也教训了,你们还想咋?我的娃自小我还没舍得打过,今儿个宝珠满月便挨了他姥姥一顿,也够你消气儿了吧。”
“哐啷”一声,宝珠小妗子芳儿也“嚯”地站起身,掀的凳子哐啷啷倒地,指着陈氏怒斥:“你说啥?你说啥!你跟我娘说啥呢?”
“哎哟哟,我的娘咧,亲家妹子,这是做啥哩,我这三丫头不会说话,你们原谅则个,莫动气。”
李氏收了冷面孔呵斥,“都是一家人,莫丢人现眼了,都快坐下!”
“是了是了,还是大妹子明理儿,翠喜,你就少说两句罢!日后管好你那皮猴子,不然以后就别上门了!”
陈刘氏正忙着打圆场,忽然袖口被拽了拽,孙子润生指着鸡窝旁的麦草垛尖叫道,“奶奶快看,着火了着火了!”
宝珠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麦草垛上已经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我的亲娘哟!”陈刘氏尖叫着冲向灶房,众人恍了个神儿,也手忙脚乱地跟着陈刘氏往灶房跑,拎桶接水,七手八脚地赶到跟前儿时火已经熊熊燃起来了。
王氏瞧见陈氏儿子积德正躲在鸡舍墙根里顺着缝儿往外头瞧,心下明白了,冷笑一声,“整个麦草垛怕是要烧没了!”
外头的动静惊动了堂屋里的男人们,一众人也急急忙忙赶来扑火。
第8章 矛盾
眼见着水缸里的水见了底儿,陈二牛本还想和几个儿子到河里挑水,回头便瞧见火势愈发猛烈,一阵风来,立即就燃到鸡窝顶棚,心中一沉,急忙又往邻居家跑。
陈刘氏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扯着嗓门扑天喊地冲向鸡窝,“唉哟!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呀!见不得我们陈家日子安生些哟……”
李氏与宝珠妗子也捂着鼻子冲了进去,将十来只鸡赶了出来,宝珠眼尖,瞧见趁乱夹在李氏几人中间往外溜的鬼祟小身影儿,可她口不能言,本想哇哇大哭几声引起她娘的注意,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掺乎,大人的事就留给大人来解决。
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整个鸡窝便被夷为平地,连鸡窝东边好大一片菜地都烧的焦黑,好在扑灭的及时,火势没有顺着烧去东边屋子,也算万幸。
陈刘氏想起她好不容易种下的菜地,又想起年年都要休整的鸡舍,心中怒意唰唰唰往上窜,沉着脸儿放声指责,“自家里起火绝不是没有缘由的,在场的都说说,哪个杀千刀的干的缺德事儿?”
众人围了一圈儿议论纷纷,听见陈刘氏这话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宝珠三大爷也跟着说:“大嫂这话说的,大伙成心来吃满月酒,谁还能干出那无聊事?准是外头谁家孩子淘气,扔了火苗子进来。”
“可不是,哪村儿都有些坏娃娃,成天里偷鸡摸狗不干好事,一准儿是外头人干的!”
宝珠三姑也接话,“是呀,娘,不就是一堆麦草垛,西边外墙头还有的是,只当是赐给小贼娃子了,何必动气?”
王氏定睛一瞧,陈翠喜一脸儿的事不关己,积德也被她打发到外头玩儿去了,她最见不得陈翠喜教养孩子的方法,孩子干了缺德事当娘的既不揭发,也不感到自责,竟帮着儿子掩盖下来,王氏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便将宝珠交给小姑翠芬,与老二媳妇张红玉一左一右将陈刘氏搀扶住,王氏先没做声,心想着如何开口,张红玉小声劝着,“娘别气了,三妹子说的是,不就是堆麦草垛,不值几个钱儿。”
“你知道个啥?”陈刘氏挣开张红玉,脸儿沉了下来,“你的意思娘是为了那几个钱儿不高兴?”
王氏见时机来了,便接口说,“红玉,咱娘可不是那种人,好好的家里失了火,就算没大的损失,生些闷气也是人之常情,我方才倒瞧见一个小黑影子从咱家鸡窝溜了出去,是不是那放火的贼娃子?”
这样说也给足了陈翠喜面子,往大里说,这场火万一烧了哪家的房,烧了谁家的孩子,那牵扯的可就大了,赔钱道歉不说,还得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积德这孩子小一些的时候还是比较听话的,也就是翠喜娇宠的太厉害,如今才会变成调皮难管教的小霸王,她存心整治整治积德,积德娘存了包庇的心,她却不能害了孩子。
老二儿子良东挤到王氏身旁偎着,瞅了一眼他娘,又瞅了瞅陈刘氏,小心翼翼地说,“大婶子,我也瞧见积德哥哥从鸡窝里出来,他方才还叫我一起出去玩火折子。”
翠芬一拍手,奇道:“我说晌午灶房怎么少了个火折子,我只当是我放错了地儿,是不是积德拿去玩儿了?”
陈刘氏心中霎时明白了几分,左右看了看,果然没见积德身影,又因着是自家人闹出的笑话,只得忍下满腔的怒火,沉着脸招呼宾客去了堂屋,待众人散了,才将三女儿翠喜唤到翠芬屋里训斥,“你是怎么当娘的?啊?今儿个要不是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在跟前儿,看我怎么收拾你那皮猴子!”
“娘,积德皮是皮了些,好歹是你外孙,哪有当姥姥的这么不待见自己外孙的?别个说是积德就是积德?我是不信积德会烧自家屋的!”
“你还嘴硬?”陈刘氏气急,“你侄女满月,空着手就来了,啊?你咋就那么好意思?叫秀儿娘家人看了咋说?”翠芬急忙抚了抚她娘后背,替陈刘氏顺了顺气,陈刘氏猛呼出一口气,发了狠话,“翠芬,你去把积德找来,我倒要当面问问,看看谁敢再我跟前儿撒谎!”
翠芬应声出了房门,前脚走,翠喜后脚便哀求道:“娘,积德再调皮,至多也只是个孩子,哪里有那些个坏心思?”
陈刘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没有坏心思?当人面儿上就敢砸她妗子,我看谁也没有冤枉了他!”
陈翠喜干脆挽上陈刘氏胳膊讨好着,“娘,要不我回去再问问积德,改天带他来给嫂子陪个不是,积德好歹是您外孙子,总得给我点面子,您这样一闹,叫旁人怎么看?”
陈刘氏想着翠喜婆家穷,娘俩也不容易,面上有一丝松动,“亏得是外孙,这若是孙子干的,看娘请不请家法!”
“娘放心,等回去了,我说啥也要教训他,不光我教训他,他爹也要教训,这下您满意了吧?”
“我满意?我满意顶啥?你没瞧见亲家人脸儿黑的?”狠剜一眼闺女,“就知道给你娘找不痛快!”
过了会子,翠芬领着积德进了屋,陈刘氏气也消了大半,只问着,“积德,那火可是你点的?你知错了没有?”
翠喜推了推儿子,“还不快和你姥姥赔礼?”
积德摸了一把鼻涕,洋洋自得,“一弄就冒烟儿了,大家跑来跑去,真好玩儿!”
这下连翠芬都看不过眼了,刚想替她娘教训几句,便听见陈刘氏虎着脸子骂,“你这是啥态度,多大人了,一点都不知羞!”顺手抄起炕头的扫床笤帚,捉住狠狠地教训着积德。
积德一边挣扎扭动着身子叫唤他娘,口中一边骂骂咧咧,“再打我,我让我娘烧你大屋!”
翠喜看在眼里心中发急,见她娘还不停手,干脆一把搂过积德,“娘!你这是干啥!他就是干下天大的坏事也有我扛着,我的娃儿也由不得你们这样打!”
陈刘氏气的浑身发软,颤颤巍巍指着三女儿,“娃都叫你惯成啥样了?你治不了他,我和你爹也治不下,我看没人管的住他!你爱护犊子,以后就别上家里来!没得给我们老陈家丢脸!”
“你们赶我?好、好!”陈翠喜抹了把眼泪,“积德,跟娘回去!”连拉带拽地扯着积德出了门。
“娘,三姐就这么走了?”翠芬愣了愣,还想去追,陈刘氏猛地伸手拦住,“叫她去,这么小的娃子都管不好,以后趁早别来祸害人!”
第9章 冰释
宝珠的满月酒也算热热闹闹地过了,中间虽有些不愉快,王氏娘家人还是给足了面子,傍晚宾客都散了,陈家才恢复了往昔的安静,婆婆陈刘氏因着与三女儿翠喜闹得不欢而散,傍晚连门子也没出一步。
王氏与张红玉,小姑翠芬送走宾客后便开始收拾院子,将地扫净,又将桌椅搬回堂屋,吃剩下的席该收拾的收拾,该喂猪的喂猪,天儿擦黑才忙活完。
劳累一整日,王氏有些体力不支,头重脚轻地进了门进门,和衣倒在炕上闭目养神,陈铁贵见媳妇脸色还好,抱着宝珠凑了过去:“秀儿,今儿个累坏了吧,一会让翠芬给你端了洗脚水来,洗洗再睡下。”
王氏微微睁眼儿,“哪敢使唤你们陈家人!”
陈铁贵被妻子堵得胸中一窒,连日来,因着宝云一事,王氏私下里不是数落他便是数落陈家人,他与王氏生活了这么些年,了解妻子嘴巴子是利了些,可心地却是极善良的,平日里在婆婆那受了气,私下里也时常对他发发牢骚,他对此一直十分包容,可近来妻子却日日将气话挂在嘴边,他便有些恼火起来。
宝珠看出她爹面上不快,生怕两口子吵起来,便在陈铁贵怀中依依呀呀地指着外间叫唤。
陈铁贵越想越气不顺,直觉再这样下去,日子定然过不安生了,在农村,哪有这样泼辣的媳妇?他本想训斥妻子几句,瞧见女儿宝珠指着门外叫唤,这是女儿头一次伸出小手,陈铁贵又高兴又稀奇,一时忘了先前的不快,问王氏,“娃她娘,咱宝珠这是要干啥呢?”
王氏一骨碌坐起身,“兴许是要上外头去呢!”朝陈铁贵一伸手,“把娃给我。”
王氏接过宝珠,一张脸儿笑眯眯地,柔声哄着宝珠,“娘的乖闺女儿,娘抱着到外头看看去!”
一只脚踏出门槛,见宝珠依依呀呀地指着对面,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王氏与陈铁牛卧房出了门是个小堂屋,俩人住的东厢,对面便是西厢,一间与王氏夫妇一样大小的卧房,由小堂屋分隔开来,润生与润泽俩小子住着。
不待王氏叫唤,对面屋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润生露出一颗脑袋,“娘,不早些歇息着,抱着妹妹干啥去?”
“今儿也奇了,你妹妹直叫唤着上你屋来,八成是想你和润泽了!”王氏一边抬脚进了屋一边说着。瞧见润泽聚精会神坐在床沿看书,关切地问着:“润泽,看啥呢?”
润泽猛一抬头,见他娘来了,老老实实站起身,挠了挠头,“是小,朝二狗子借来的。”
王氏点点头,坐上炕,思忖着过了年无论如何也要送大儿子进学堂,润泽性子静,不似他这般大的同龄人,哪个不是整日里玩泥巴上树,平日里除了地里的农活本本分分地干,闲下来也坐得住。
润泽见小妹妹好奇地看着他,便放下小,凑上去摸了摸妹妹肉呼呼的小脸蛋,抬脸儿对他娘说,“娘,二狗子常教他妹子念学里认来的字儿,等我将来认了字,也给妹妹教!”
王氏见儿子如此懂事乖巧,又想起婆婆并不愿意润泽入学,鼻子一酸,想着万万不能在孩子面前抹泪,忙低了头,瞧见一小会儿的功夫,宝珠又犯起瞌睡来,便嘱咐兄弟两个早些睡下,自己转身出了屋。
东厢里油灯亮着,王氏知道丈夫在等着自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儿,迟迟站在小堂屋没有挪动步子,这些天,明面儿里她如往常一般,可私下里却将怨气一股脑撒在丈夫身上,说出的那些话不是不过分的,丈夫却一一包容着自己。
她时常想,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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