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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常舒欣-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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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算一个方向,先跳过这个问题,往下走。”丁支队长道,现在萝卜拔得快了,没时间洗净泥。他道着:“怎么样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并抓到这个嫌疑人,是当前最重要的一项工作,我们应该多条思路,别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那从他的社会关系里排查,应该有发现吧,一起作案的同伙,敢做这么大的案,信任可不是一天能建立起来的。”一位参案的队长道。

“对,这个形成记录,高政委在中州,正好可以往下摸查。”支队长道。

机要在记录着,又一位参案的发言道:“我们可以把信息分成这样几块,牛姓堂兄弟的社会关系、经济来往算一块;被害人麻实超的社会关系,算另一块;中州这起武器制贩案的信息,也算做一块,从这三大块信息之外,再附加一个往前延伸的信息,几个人成长的环境、接触的人员、犯案的信息,以及多年前有价值的其他信息……我想,这几大块信息的交叉地方,应该能找到我们想要的线索。”

丁支队长赞许地看了一眼,是邓燕在说话,这一言既出,附议声起,大信息研判越来越成为一个案件侦破的关键,信息的准确与否,几乎能决定大多数案件的成败。

“能详细一点吗?”有位同行问。

邓燕不好意思笑了笑道着:“我是刚刚想好的,具体的细节还没有想,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犯的案子不止这一起,可能还有其他地方并案的可能。”

“绝对不是初次作案,犯的事应该不少。”有位附和道。

“如果嫌疑人犯罪有职业化、精神类倾向的话,大信息的研判,准确率会有多高,我指,抓到那个射杀麻实超的凶手。”又一位队长好奇问。

“精神类倾向?您指?”邓燕疑惑问。

“我觉得差不多就是精神病啊,我干刑警这么多年,头回见杀了人,还留在现场的,居然还是他们的逃逸方式。不过恰恰是这种方式,可能都被我们忽略了……对了,丁支队长,是谁发现了他们逃逸的方式?”这位队长问。

“怎么了?”丁步凡微笑了,这个救命的秘密到现在为止无人知晓。

“我希望这个人参案,在我看来,要当好一个刑警,不在于你按部就班,循规蹈矩。而在于你的思维能和嫌疑人的想法同步,有时候第六感很重要,这个在逃的牛再山我觉得抓到问题不大,可他追随的那位,就不好对付了。”这位队长难色一脸道,他看过现场,近距离开枪、控制出血量、然后留在现场,等着看警察忙得鸡飞狗跳,再遛遛达达大摇大摆走,不说其他,恐怕这种心理素质,就不是变态能形容的了。

对于这个问题,邓燕也不敢发言了,一室与会人员齐齐看向支队长,现在回头再看案情,那个神奇的转折太重要了,否则,到现在连嫌疑人恐怕也确定不了。

沉吟了好一会儿,丁步凡支队长讪讪一笑道着:“处在我这个级别,可能还调不动这样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受伤了,暂且不能参案……大家知足吧,能在现场击毙一位,四十八小时里确定另一位嫌疑人,运气已经足够好了,接下来,就要靠我们自己了,如果这么多信息我们都抓不到人,那这个支队长,我也没脸干下去了……下面我布置一下今天的任务……”

邓燕的脑袋只觉得轰然一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全成了空白,她像触电一样,拿着手机奔出会议室,牵走了同行一片愕然目光……

……

……

这个时候,尹白鸽匆匆地推开了门,仿佛有千言万语,仿佛有无尽衷肠,可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她却无语相视了,大兵正慢慢地往下躺,一边受伤的肩膀影响到了他的动作,他是那么的艰难,眉头皱着,在忍着痛,就像所有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咬着牙忍受痛楚一样。

大兵愣了,奔进来的尹白鸽,那么急切,那么慌乱,那么紧张,就像又发生了重大案情一样,他疑惑地看着,两个人不需要用语言,用眼光,或者用表情就完全可以交流,就像曾经她是联络人,他是卧底一样,所有的话都是拐着弯说,必须开动你所有的智商,才能从眼神和表情里,找到真实的答案。

而现在,大兵却凌乱了,他看不出能让这位慌乱的原因。

“鸽子,怎么了?”大兵轻声地,虚弱地问。

鸽子……鸽子……那是一个轻佻的称呼,最起码在大兵的嘴里说出来,配着他谑谑的眼神,尹白鸽总会觉得很不舒服,而现在,这呼唤里却有着亲切的感觉,就像他离队后,每一次问她:鸽子,我有点想家,我能回去看看吗?

而那一次,她的回答总是不客气地两个字:不能!

对,不能!有纪律、有任务,一个忠于职守的警察,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一个宣誓平安天下的战士,应该放弃所有个人的情感。

当她举枪步入到他的后尘,那一刻她明白了,曾经大兵是在怎样的煎熬中,背负着沉重的责任,一步一步走出来。

“鸽子,你怎么哭了?”大兵问,如水的眼眸,熟悉而又陌生,他不再是那个语出轻佻,总是挑逗语气的大兵,转眼间变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眼光忧郁的陌生人,那浓浓的颓废气质,让尹白鸽不自然地抹着泪。

“别哭,我过得挺好,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差,有时候简单的生活,反而有助人静下心来去思考。”大兵坐正了,轻声道,眼睛里满是关切,见到熟悉的人,总是那么亲切。

尹白鸽抽泣了一声,手心抹了把,手背又抹了把,全是泪,她快步走上来,看着大兵,流着泪,手捧着他的脸,试图把他的样子镌进记忆里一样,抑或又是,想从记忆里找到曾经的那个大兵,大兵却是紧张了,不自然地想挣脱,却不料,尹白鸽像失神一样,吻上了她捧的脸,在吻到的一刻,她的唇像痉挛着,像颤抖着,泪涌得更多了。

“不要这样……”大兵扭着头,不自然了。

“我非要这样……你个混蛋,为什么躲起来?”尹白鸽捧着他的脸,有扬手抽他耳光的冲动,可在目光相触地一刹那,她又融化了,泪眼看着,抱着大兵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旋即又像按捺不住被压抑的相思,捧着他的脸,捉着他的唇,狠狠地,吻在上面。

这绝对不是一个甜蜜的吻,粗鲁而笨拙的鸽子,啃得大兵生疼,而且是咸咸的味道,是尹白鸽眼泪的味道,可却有着奇怪的感觉,就像无尽的孤独,重新有了一丝牵挂,那扇紧闭的心门,在被一个重重的力量叩击着,它快要崩塌了,快要打开了。

是吻的力量,当尹白鸽嗅到带着烟草和浓浓雄性气息的气息,让她迷乱,让她倾心、让她安静的感觉神奇地油然而生,她感觉到了他在回吻,像侵略一样,瞬间压住了她的唇、她的舌,那狂野的吮吸,让她感觉仿佛整个人要被吸进去和他溶为一体一样,让她眩晕,让她迷醉,让她徜徉在一种无可名状的感觉里,在自然而然地抱紧着他,然后感觉到了,一只大手,抚着他的臀,慢慢地抚上了她的胸。

她一紧张,推开了,大兵哎哟一声,被推到伤处了,尹白鸽慌乱地又抱着他的头,生怕他倒下似地,可一抱,又把大兵的脑袋埋在她好敏感的胸前,于是手忙脚乱又一推,脸色羞红、梨花带泪地尴尬站着,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还没有找到男朋友?”大兵幽幽道,吻到这种感觉。

尹白鸽糗糗擦擦泪迹道:“不像你,有那么多女朋友。”

“并不多,我现在信命,你信吗?比如,我老给我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大兵黯黯地道。

“你指佩佩,还是指上官嫣红?”尹白鸽问,浓浓的酸意。

大兵却是稍显难堪地道:“都是,也都不是,感情这东西比案情难多了,我估计这辈子都看不懂了。”

“我好像也是,是没时间,没机会去懂了。”尹白鸽轻声道,她坐下来了,靠着大兵没有受伤的肩膀,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想驱走心里被道德、被纪律、被责任束缚着的感情,让它有一次发泄的机会。

“我们其实都挺可怜,想拯救世界,想平安天下,可最终却发现,最需要拯救的,是自己。”大兵自嘲道,尹白鸽靠着他,轻声应道:“我一直在拼命地证明自己,可当我证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想像中那么坚强,我害怕、我恐惧、那个血淋淋的场面总是出现在我眼前……你当年是怎么走出来的?”

“没有走出来,也走不出来,是习惯了。”大兵道。

“习惯……杀人?”尹白鸽问,只有和大兵说话,才有轻松的感觉,那怕说的是恐怖的事。

“对,那是一种美妙的感觉,掌握多少财富、多少权势,都没有掌控着别人的生死,会让你更有成就感,当子弹精准射出的一刹那,你能感觉到它击中目标的瞬间,死亡会带走所有的罪恶,砰……枪声之后,你会找到自己,会发现,你才是自己世界的主宰。”大兵轻声道,声音里,自信满满,铿锵有力。

尹白鸽脸摩娑着他的肩膀,笑着道:“心理评估,会认为你是变态的。”

“这一行常态又有几人?信仰、职责、纪律甚至法律,它们的功能都是在磨灭一个人的个性,你以前很装,知道吗?装得和很高冷,很矜持,很克已奉公,其实那才是一种变态。”大兵道。

“变态人眼中的普通人,都是变态,你不会真变态了吧?”尹白鸽笑着问。

“如果是,那现在有一对变态了,大案当前,还顾得上唧唧我我。”大兵笑了。

尹白鸽轻捶着他的胳膊,不过轻捶一下,又依恋地挽住了,她声音几不可闻地道着:“我一直以为,你向往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也以为你躲起来,会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差一点就是了,你其实可以试试,试过你就会发现,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是个很愚蠢的想法,因为我们身处的团队、环境,已经把我变成了另一个人,不管我们怎么不情愿,其实已经变了,你无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中,除非你想郁闷至死。”大兵道,这个艰难的发现,用的时间太久了。

尹白鸽问着:“于是,你就跟上谢远航干上了?”

“对,当他告诉我这个案子时,我发现我莫名地兴奋,莫名地喜悦。当时试着变成一个嫌疑人,和地下世界打交道时,我发现就像久别归家一样,熟悉的感觉,那时候我才发现,快乐来自于你喜欢、和你擅长的事,而不是必须冠之以‘普通人’、‘平常人’的事,我们注定不会平凡,又何必非要强求平凡?”大兵道,无意间,他揽住了尹白鸽,像在诉说自己的心事。

“我们确实很可怜。”尹白鸽轻声道,却是幸福的口吻。

“那就同病相怜吧。”大兵道,平静而温馨的声音。

“你会很麻烦,昨晚的动作把同行都吓住了,我想,他们会把你遣回津门,禁足、观察、评估……反正会查很久。”尹白鸽关心起要发生的事了,还提醒了一句:“你的老朋友要来了,张如鹏、石景春。”

“我吓不住他们,吓住他们的,应该另一个人。”大兵道。

尹白鸽像心意相通一样,明白大兵在讲那个神秘的枪手,她好奇问着:“如果真有一个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差不多和我一样吧,可能初次开枪作案,会让他恐惧、紧张,捞到一笔后隐姓埋名很长时间,杀人应该折磨了很久,而想治愈这种精神问题的良药,只有一种……继续开枪杀人。他会疯狂的痴迷作案细节的设计,会从一次又一次的成功脱逃中找到快感……就像我们,从一次又一次的侦破找到存在感和成就感一样,那种成就感很让人着迷,可转瞬即逝,于是,我们会继续破案,享受那种成就感……之于这个人,他也会继续做案,享受控制欲望发泄的快感……会上瘾的,而且,戒不掉。”大兵道。

“现在动静这么大,如果他藏起来呢?”尹白鸽问。

“就像我,藏了这么久,仍然会跟着兴趣,走出来。越是大场面,越是危险和刺激,会越让我兴奋……相信我,他也是这样,他现在肯定知道满中州的警察都在找他,如果我是他的话,会特么太有成就感了。”大兵道,戏谑的说着这些,尹白鸽开始找到熟悉的感觉,还是那个大兵,不过不知道是更睿智,还是变弱智了,理论上,逃亡和隐姓埋名才是最佳的选择。

“我感觉到你在怀疑。”大兵轻声道,轻轻揽了揽尹白鸽,解释着:“一个开始逃亡的嫌疑人,心理和思维会异乎常人,而现在,是一个逃亡加变态的嫌疑人,不要用常理去推测他,所有的想法都会被证明是错的,而且危险级别太高了,他身边有这么个八级工,又过了这么多年,我想,控制装药量、制作弹头对他不是难事,有这么一位熟悉武器的危险人物,让我眼皮老在跳,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想像不出来的事啊。”

“别想了,想想我们,我不想谈案子。”尹白鸽突然道,带着撒娇一样的口吻。

女人是感性的,觉得她有感情了,却谈的是案子,而谈起了案子,她却又发情了,大兵笑着问:“你会接受一个又污又烂的人?”

“如果实在找不上,就凑和吧。最起码,我们做噩梦也是相同的,都血淋淋的。”尹白鸽自嘲道。

大兵笑了,笑着道:“也是,最起码不会同床异梦了。”

脸上发烧的尹白鸽没想到,这也能成为调情的内容,她静静地倚着这个坚实的肩膀,猝来的激情,一点也没有觉得不和谐,过了很久,两人在静默之后,相视着,迎着破晓的晨曦,又一次,湿湿地吻在一起。

又过了很久,新的一天在忙碌中开始,抵达中州和总队匆匆商议后的张如鹏、石景春和前锋小组会面了,一队人趿里趿拉奔进大兵房间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异景,大兵醒着,而尹白鸽却枕着他的腰身睡着了,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看来真累了,睡得那么沉,居然没有被惊醒,而醒着的大兵,却在嘘声警示着大家不要说话,指着门,让各位退出去。

有人不好意思地退出来了,有人却很不忿地退出来了,退出来一行人面面相觑,回溯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张如鹏悻悻给了毫不同情的评价:我还说这货难受呢,结果在享受,这狗日的!

其他人都乐了,对这个评价似乎深以为然……

第143章归来趁早

整十时,前锋小组自武警总队的楼里带走了一位蒙着头套的人,匆匆上车驶离,这支被隔离的小组有点传奇色彩了,他们走前,是军警两个系统高层在此商议,他们走后,总队的戒备才撤下,即便身在总队的很多人,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其实不算一件大事,可是件很棘手的事,因为南征这位前特种警察的身份和去留,总队、省厅以及津门方面各执一词,津门原归属地要求带走人,而省厅坚持精神评估,暂且隔离。总队又很奇怪,要把人留在总队,讨论了两个小时,征求了各方的意见,等现场模拟出来的时候,省总队又神奇地改口了,和津门方面站在一起了。

因为从袭击放哨的开始,这个人的表现不但悍勇,而且头脑非常清楚,引起交易混乱,挑拔两方内讧,尔后藏身走位打冷枪,伤人却不致命,摩托车车手致命伤,是被买家吴金来射击的,那位重伤的王文青,南征也仅仅是击伤了他,他身上其他枪伤,也是买家吴金来的手笔,至于爆头的那一枪,是旨在保护交易武器赃物,这一枪开得恰到好处。

逻辑清晰、战术运用得当、武器使用规范……等等,总队长纪震下了数条评语,反正是好上天了,一力支持津门方面把人带走,于是,大兵呆了几个小时,又踏上归途了。

“奇怪了啊?总队长怎么和大兵穿一条裤子?”张如鹏好奇问。

高铭想想道着:“会前总队长去看过大兵,没准都是武警出身,对上眼了吧?”

“不能,级别差十万八千里呢。”石处长道,这趟有点庆幸,还好大兵没闯太大娄子,类似的事件他处理过不少,不是派出去的秘密警员黑化了,拿着旧身份当护身符,就是已经成了尸体,得他们去辨认领人,像这样有惊无险地领回来,还真是庆幸。

“那为什么呢?总队长和咱们也差十万八千里呢,还看咱们面子啊?”张如鹏又问。

范承和说了:“别瞎想了,那小子有点邪,你觉得他该飞皇腾达吧,他自找倒霉;你觉得可能倒霉了吧,他运气又开始逆天了,老领导孙副厅都出面给他讲情了。”

现在都是某省的厅长了,也亏得这位老领导支了个声,而且给大兵有过特殊照顾,这点石景春更庆幸,直道着:“当时清理吃空饷的,就有大兵,按理是该除名的……当时老领导念了个旧,还给他发着基本工资,虽然他没领过……嗨,关键时候起作用,重伤病休,哎哟……”

和嫌疑人一样,钻了个空子,原来的身份好歹还管用,这才把中原警方的质疑给压下去了,说到此处张如鹏还是不理解了,直问着:“他妈的这边我就想不通怎么回事,怎么老针对大兵啊,就不是警察,也给他们当过线人啊?”

“话不能这么讲,中原是缉枪治爆重点,这么轻轻松松打死两人,又和这伙武器制贩的打过一年交道,不管是想扣着人找线索,还是查问题,都有他的道理,他一出手就得把人吓住啊……咱们了解大兵,可对方不了解啊,就咱们了解,你还不知道他什么货色?有他不敢干的事?”高铭道。

说这话,范承和呲笑,张如鹏翻白眼,而石处长,只能报之以呵呵讪笑了。

憋了一会儿,范承和笑着回头问:“哎,石处,像他这样的,回去怎么处理啊?”

“我也不知道啊。”石景春道:“这得领导吭声才成,按正常程序,要是禁闭、观察、评估,问题是他现在把我整得,我都不敢给他做评估了。”

“有这么严重?”范承和好奇问。

“可叫你说呢,第一回受伤,我评估他不适合出任务了,人格分裂倾向,情绪不稳,易怒易躁,肯定不适合干咱们这行,嗨,回头他整了个更大的……后来孙副厅又咨询过,我觉得他应该消沉了,毕竟身边人出事,对一个人的打击很大,又是他亲手把一个长辈送上军事法庭了……嗨,你们看到了,他特么过了两年又正常了,纪总队评价他是什么?逻辑清晰,战术运用得当,武器使用规范……”石处长摊着手道,理论在实践中,有时候幼稚的可笑。

范承和吃吃笑了,张如鹏却是道着:“我觉得他这回,是真不正常了。”

“哟,您老也会评估了,怎么讲?”范承和来劲了。

“他妈的正常人那个那个……前脚杀了俩人,后脚回来,能那个那个……偷人去?”张如鹏道,示意着后车那俩关系迅速升温的,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

余众笑了,又觉得不妥,然后又拉着脸不笑了,可却憋不住,又开呲了,这点高铭倒是清楚,他幽幽道着:“你说的不正常,恰恰是最正常的,鸽子老大不小了,一直没找个伴,你们还没看出来,她心在谁身上?咱们干这份差事,一半没好下场,就有好下场,也没有好下半辈子,全警有机会亲手开枪杀人的不多,何况还是近距离开枪,我真怕她走不出阴影来啊……”

张如鹏插话道着:“可现在似乎好了啊,俩刽子手凑一对了。”

范承和噗声又笑了,然后笑着笑着,觉得滋味不对,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嘴咧着,鼻子抽了抽,不知道为何,快把自己笑哭了。

这句能把人笑哭的话后,都不开口了,看看窗外五光十色的红尘,红男绿女的喜笑颜开,对比自己的生活,坑蒙拐骗偷抢杀劫,接触的看到的都特么是丑到灵魂深处的罪恶,还谈什么人生,谈什么幸福,那和这个职业,从来就没有缘份。

一车静默着,谈兴已无,匆匆驶往高铁站,又像以往一样,脚方沾地,转眼又要启程,因为车上那些话的缘故,几人下车看到尹白鸽和大兵唧唧我我告别,心境和看法却是大变了。

对呀,相知不易,值得珍惜。

谢远航留下二位,却是朝这一行人来了,离别的时间这么快,不过之于尹白鸽来讲,那短暂的幸福已经很满足了,她抚着大兵满脸胡碴的脸,看看他这刚换上不太合身的作训服,嗔怪似地道着:“胡子该理了,头发也该理了,把你带回津门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你别有意见啊。”

“呵呵。”大兵笑了,那笑总是不怀好意地样子,他道着:“跟案子那么辛苦才有意见,一回去肯定无所事事,我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那就好,别犟嘴,也别耍你的脾气,既然你离不开这一行,那就试图溶入到队伍里。”尹白鸽道。

“你别忘了啊,我本来就循规蹈矩溶入到队伍里了,是你把我训练得非要个性、非要特立独行、非要谈吐不俗等等等等,现在又让我变身回来,你说我累不累啊。”大兵笑道。

“那你愿意吗?”尹白鸽突然道,眼眸如水,带着甜甜的微笑,似乎语带双关了。

“坚决服从。”大兵咬着嘴唇,笑了,然后尹白鸽握着拳,直直杵过去,不过半途收手了,那儿还有伤处呢,她道着:“好好养伤,说不定快的话,你还能赶上这个案子……队伍里不要当出头鸟,我们靠是集体智慧。”

“那你让大家小心啊,这个变态可不好对付。”大兵道。

“知道了,走吧……哎对了,纪总队长在会上力挺你啊,怎么回事?好像他很喜欢你的样子。”尹白鸽道,顺口问了句闲话。

“他也杀过人,和我是一类人,所以能理解像我这样的心态。”大兵笑道。

“哦,我说呢,也是个变态。”尹白鸽笑道。

两拔人汇聚到一起,刚送三人过安检,谢远航的电话就急促地响起了,接着是几人附耳几句,脸色徒变,说话着调头就走,尹白鸽和几人匆匆几句,回头和大兵、张教官告别道着:“有情况了,我们得回九队了,你们一路顺风啊,到津门给我发个信息。”

“噢,你也小心,去吧。”石处长安慰了句,知道有案情了。

尹白鸽急急走了两步,又回来了,大兵笑眯眯看着她,连句好奇的话、告别的话都没说,她走近一把拉走大兵,不悦问着:“什么意思?”

“让我猜下,一定发现了牛再山的线索,一定是大数据排查出来的,一定是通过被捕嫌疑人得到的信息关联到的,对不对?”大兵问。

尹白鸽眼睛瞪圆了几分,吓了一跳的样子,瞠然道着:“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变态,是变异了?”

“看来我猜对了。”大兵笑道。

“那你高兴什么?”尹白鸽不悦问,确实猜得很准确,是通过吴金来的交待,关联到了账目信息,一张银行卡使用被监测到到了。

“呵呵,既然能猜到的,那肯定抓不到,既然照不了面,那你就是安全的,我当然高兴啊。”大兵恬笑着。

“好吧,等你安全到达,就会知道验证信息了,别捣乱啊,这一次没有上级命令,不许擅自行动,不许离开基地。”尹白鸽道,轻松了,要真这么容易抓到,她都觉得兴味索然了。

“是,坚决服从上级命令。”大兵笑着,敬了个二指礼,送走了匆匆而去的尹白鸽,却还是那么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的背影,那幸福的表情,似乎都不敢相信,命运和际遇的变化,会这么快。

“走啦走啦,你现在是被看管人员啊。”张如鹏不耐烦地催着,而且果真像看管一样,两人一前一后夹着大兵过安检,上车。

“石处长,要不,我给您老做个评估?”坐下来的大兵,人安生了,嘴不安生了,一说这个把石景春惹到了,瞪着眼瞅着,不信道着:“你给我做?”

“今天心情好,我得给你做下,嗯,我走这两年啊,看来您没什么进步,位置没提,闹心;老婆埋怨孩子不争气,伤神;看您抽那烟水平,财务还是没自由,郁闷;总得来说评估结果,您的心理处于亚健康状态,有职业病的倾向。”大兵道。

石处长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张如鹏想笑不敢笑,说得太对了,一直提拔不上去正郁闷着呢,却不料大兵把老石逗得快生气的时候,话锋一转道着:“综合您这特征,发财无望、升官无门、属于爱岗敬业、克己奉公的楷模,您没变,还是原来那位值得尊敬的石处长。”

“哦,这还算句人话。”张如鹏道。

“你……”石处长气得无言以对,直道着:“要不,还人格分裂着吧,你正常了,别人就得分裂了。”

大兵头低着,使劲笑着,把石处长气得离座而去,找其他座位去了,张如鹏却是瞪着他,冷不防狠狠拧了他耳朵一把,不客气地道着:“你特么什么时候学会欺负老实人了?”

“你看你,开个玩笑而已,要不长路漫漫,怎么打发呢?哎我说老张,你得谢谢我啊,要不我提醒你,你能这么风光?”大兵道。

“也是,你狗日确实干了件很吊的事。”张如鹏道。

“拽吧,运筹帏幄,洞察千里之外,你服不服吧?”大兵道,似乎回复了曾经的开朗性格。

“有件事我还真服你,但不是抓到牛松那件。”张如鹏道。

“哪一件?”大兵没理解,这种没脑子人的思维,真不好琢磨。

“鸽子啊,咱们可都把她当兄弟,你特么却把兄弟给上了。”张如鹏凛然道,就这件佩服得无以复加。

大兵脸上出黑线了,这么形容怎么听着不对味呢,饶是他口才不错,愣是被噎得好半天再没敢启恤,甚至有点怕口无遮拦的张如鹏了。

列车一路东行,疾速驶回津门,像所有人生的轨迹,转个圈,从终点又将回到起点……

……

……

距离中州市170公里,商南市建设路招行一处营业部,被大队的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如临大敌的警察包围圈撒到了三个街区之外,处在中心的营业部被荷枪实弹的武警包围着,有条不紊地询问经过,提取监控,寻找目击,整个队伍内外联动,搜寻触响警报的人。

是一张银行卡惹的祸,这张登记为“李军”的银行卡被中州市省厅特案组打标了,出警的只知道持卡人是个极度危险人物,不过查来查去,似乎与通报不符,持卡人在这里的自动取款机上取走了三万元,提取的监控是位女人,很漂亮。

信息随即扩散,各派出所、刑警队联动,自取款到找到此人,仅用时四十分钟不到,而结果更让人瞠目。找到的是一处租住地,那女人矢口否认,不过随即又被吓瘫了,再交待,是个留人嫖宿的楼凤,有人留了张卡让她去取钱而已,她是试试看,都没想着真能取出来。

情况随即上报,然后设卡、排查,肯定是徒劳无功了,那位描述极似牛再山的嫌疑人惊鸿一现后,又找不到踪影了。

这一天,被推断逃亡的牛再山其实就在商南市不远处,距离市区二十公里,毗邻一个乡镇批发市场,这货就在路边吃西瓜,等到下午才见同伙回来,多了辆面包车,同伙招手让他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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