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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常舒欣-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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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地方一年要多少救济呢,快赶上我半个人工资啦。
说来说去,俱是这干法盲不好整的事,看来畏难情绪太强,大兵掏着手机,亮着照片,轻语细声地讲着这个故事:“……彭所长,看年纪您能当叔了,这个陈妍要是个普通人吧,我们就不找了,要是一个没家没业的女人,在您这地方生根落户倒也不错……可是不行啊,您看,这是她父亲,每天在大街小巷贴寻人启事,都快疯了,这是她妈妈,还有她女儿……她是被人绑架,又被打断了一条腿,给卖到山里来的……我们听您的,您说吧,您要说这种事,我们没必要管,那就这么着,我们回头就走……”
照片和故事,图文并茂,这是个失一人,毁一家的故事,听得彭所长面色凄然,长嘘短叹了良久,才默默起身道着:“跟我来,这地方没有像样的警务系统,不过倒也不是就没有办法。”
咝,几人兴奋了,跟着所长起身,出了院子,所长不让开车,都快晌午了,所长想想,那先吃饭去吧,于是步行着先到乡里一家,家里当饭店接客的地方,草草吃了顿,范承和赶紧抢着付钱,大兵还多给所长口袋里塞了两包烟,这才重新上路。此时才发现所长比想像中猥琐,又到小卖部要了两瓶酒,抠了半天口袋没钱,看了大兵几眼,大兵知趣地付账了。
遛达了好几里地,在乡里某村坎子上,一家修得颇是不错的院子,所长带着几人叩响了这家里的门。
“这里面,有警务系统?”范承和不信地问。
“有才见鬼。”张如鹏悻悻道,不敢发作。
“说对了。”所长打着饱嗝道着:“这地方人,信鬼都不信警察。”
开门进家,一中年妇女,瞅着彭所长没好话:“干啥呢,大午休的。”
“嗯,拿着,晚上给你老汉整两盅,有劲干你。”彭所长猥琐地道,把酒递给妇人了。
那妇人啐了他一口,不过却不客气地接了,指指西厢房,自已拎着东西堂房了。
众人刚看,却被见到的景像惊了惊,出来位大肚孕妇,挺着肚子艰难走着,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婆婆搀着,几人赶紧让开,打了个招呼,小心翼翼地把这三位送出门外。
“赤脚医生?”范承和傻眼了。
然后大兵眼睛一亮,问了句:“全乡就这么一位,连药房都有?”
“嗨,对喽,你们来仨人,就带着一个脑袋,哎……”彭所长瞅瞅张如鹏,不动声色地损了一句,尔后摆着公鸭步子,以领导干部视察的样子,进厢房了。
终于瞧见个比所长更猥琐的了,三角眼、三羊胡子,一大老爷们偏偏长了个锥子脸,看得你像被刺了一下一样,心里恶感腾腾地往外冒,和这种人打交道恐怕还得彭所长出面,大兵给塞的两包烟,又转移到这位赤脚医生的桌上了,那医生眯着眼,瞄了三人几眼,慢吞吞拆了烟盒,叼了一根,抽了大半截都没说一句话。
“陈皮啊,你特么问个话,当是老娘们难产是吧?”彭所长怒了,直接唤起赤脚医生的外号了。
陈皮翻翻眼珠子,白多黑少,撇着嘴道着:“你这不是逼我干缺德事么?人好容易攒吧俩钱买媳妇,回头我捅出来,再让你们给弄走?”
“我们……缺,缺德?”范承和欲哭无泪,这儿的三观,为毛不管是警察还是普通人,都特么是颠倒的,大兵摆摆手,没吭声,和彭所长坐到了一起,彭所长拍着桌子骂娘道着:“狗日的陈皮,不帮忙是吧?信不信我告诉陈老瘸,他家儿媳妇就是你漏了信……还有陈三旺,他那越南媳妇,也是你漏嘴了。”
范承和呲笑了,敢情这位彭所长不傻,早把赤脚医生拖下水了,那叫陈皮的医生闻得此言,哭丧着脸,咬着烟嘴,幽怨地瞪着彭所长,恨恨道着:“老彭,那是喝多被你坑了啊……你这一辈干这样多缺德事,就不怕出门遭雷劈?像我这样的杏林高手,你都敢坑?有没有点良心……啊?这是干啥?”
大兵把两张钞票塞到赤脚医生的手里了,医生诉苦马上中止了,看来这儿挣钱真不多,两张百元钞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彭所长赞许地看了眼,不耐烦地嚷了句:“认个人,认不出来钱可不给你啊,少咧咧那没用的。”
照片递过去了,那医生不吭声了,瞧瞧手机上的几张照片,似乎在认真回忆。
没错,这儿可能是最直观和最完善的“警务”系统了,头疼脑热大灾小病免不了到这儿,娶媳妇最关心的怀没怀上,肯定不敢进县里查,也得先到这儿。这时候大兵对于基层这位彭所长可一点恶感也没有了,直觉得能在这种环境里把警察当到这份上,实属不易。
“来过没?”彭所长问了,这赤脚医生眼珠子在转悠,点点头,彭所长赶紧打预防针:“别想讹人啊,都我朋友。”
“我没讹,是你讹我。”陈皮被喝破心思,不悦了,这和冶病一样,发现病根总得多开两副药吧。
“谁家的?”彭所长问:“我怎么看着面生?”
“远了,在古堡村那块呢。”医生喃喃道,眼珠还在转,似乎有点心疼消息只换这点钱,可又不敢多要,说得吞吞吐吐。
蹭,大兵抽了两张,晃晃,把赤脚医生的眼珠给晃了三圈问着:“这个女的有啥特征,你要说对了,归你。”
“考我啊,这女的腿让打瘸了,还是我接的骨。”陈皮得意地道,那几位听得面色如土,没想到能摸到这么准确的消息,医生可不客气了,大大方方把大兵手里的钱抽走提醒着:“古堡,陈引福家,别说我告诉你们的啊,反正我也不承认……从后门走吧。”
彭所长摆摆手,几人起身匆匆离开,从家里后门悄悄离开了……
……
……
古堡村离寨前乡还有四十里地,村道仅容一车经过,村通虽然把路通了,可长年没人管理的,很多地方早坑坑洼洼的了,四十里路差不多都是在山里转悠,等开到视线里能看到村落的位置,彭所长叫停了,一停车,千叮万嘱道着:“这就是最安全的距离了,千万不能再近了,这儿解救过几次被拐人员,已经防备得很严了,你们看,看见村口那个坎子没有?”
三人凑上来瞧瞧,远处,两堆石头垒得豁口,看那距离车是过不去了,顶多能过三轮四轮,彭所长解释了,晚上想进村都不可能,白天人看,晚上狗看,一见生人就咬,不怕你笑话,我都被咬过不止一次了。
彭所长捋着裤腿,果真是几处在牙印,听得三人面面相觑,越来越崇拜这位乡警所长了。
“那怎么办啊?”大兵觉得越来越难了,范承和摸着枪,有点按捺不住,彭所长一把摁住他的手了,语重心长道着:“小伙啊,别犯傻,这地方你拿冲锋枪也没用,吓你吓不住,敢真打死个人?就打死又能咋地,他们才不在乎呢,一村都是亲戚,死个人正好有借口要钱了。”
啧,把范承和给难得啊,直撇嘴,握枪的手改摸下巴了。张如鹏此时看清形势了,这地方离了像这样的老司机还真不行,他谦虚道着:“彭叔,我是个粗人,说话难听您老别介意啊,没事,您说咋干,我们听您的。”
老所长摆摆手,没当回事,看来在猥琐的表像下,也是未冷的血,他道着:“我就你们指个地方,再往下我可真无能为力了,穷啊,由穷生出的坏恶,没法弄啊,我跟他们打了多少年交道了,从乡里乡亲的,也快成仇人了……啥也别想,今天你们啥都干不成,就能认认地方,你可以往前开开,试试这儿水多深……”
试试?试试就试试。
范承和驾车,彭所长和张如鹏换了位置,彭所长像恐惧一样,钻在车里怕被人瞧到,那几人还真不信,直往前开,开近两公里,果真是处设卡拦截的,比特警的还专业,守了好几个人呢,刚鸣了一声嗽叭,窝棚里出来了几位,一句话也没说,石头蛋蛋,啪唧啪唧就上来了。
嘭……车窗给砸了,几道裂开的缝;咣……车前灯给砸了,破碎茬子碎了一地。视线里四五位持着碗口粗木杠的男人,还有年纪不小的老头,嚷骂着、叫嚣着、操着家伙就上来了。
车只剩下后退了,挂着倒档后退、后退,一直后退,到稍宽点的地方才调过头来,一路冒着黑烟加速驶离了,心有余悸的范承和问着:“我们还没亮身份呢,咋就这样了?”
“外地车牌,又是辆好车,不砸你砸谁,能来这地方的,除了找人就是抓人,不会有其他事。”彭所长支起身来了,无奈地道。
“那这咋办啊,根本进不去啊。”张如鹏掂量着,真不是自己的拳头不够硬,而是有些人根本没法打,站着作案,跪着执法,甚至跪着都执不了这个法。
“进去我倒是能想想办法,可是带走就有点难啊,咱们合计合计,想个稳妥的办法,快走,别碰上村里的三轮三轮,他特么敢直接撞你们。”彭所长嘱咐着,一行警察像地下工作者一样,迅速地战略撤离,看来一时半会,攻不破这个人民群众的坚壁清野了……
第101章斗志昂扬
当姜佩佩和居委会吴大妈深一脚浅一脚,在三营坊像迷宫一样的巷子深处找到陈妍家时,天色已晚,这个幽深脏乱的环境实在让姜佩佩有点不适应,特别是还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地方,和她熟稔的省城环境不啻是天壤之别。
她几次驻足想退缩的,不过又说服不了自己,下午接到大兵的电话,鬼使神差地就来了,而且之于她,实在有点不相信大兵所说的这个凄惨故事,会发生在现在这种法制社会里,好奇和怀疑驱使着她,又一次小声问着:“吴阿姨,您刚才说那位,高高大大的,姓南的小伙找过您?”
“啊,找过啊。”吴阿姨点头道。
“这非亲非故的,他找您说什么了?”姜佩佩好奇问着。
这句呀,让吴大妈算是话匣子打开了,她叹气道着:“不知道他怎么找到这儿了,留了两千块钱,让我接济着这家……他不敢直接给钱,怕人家误会。我一直怀疑他身份,他才告诉我,他是警察,正在找陈妍的下落……哎……这一家子真可怜啊,说起这个来,我也不觉得警察有啥好的,都给派出所报几回案了,屁都没放一个。”
“吴阿姨,您该相信,天下总还是好人多,警察也一样。”姜佩佩小声道。
“来吧,你自己看看,再评价他们……反正我是就见过一个好的。”吴阿姨不怎么相信现实,叩着门,不一会儿,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音,吱哑门开,却不见人。
不过,是个小人,一个小姑娘,抬头,奶声奶气喊了声:“吴奶奶好。”
“哎,豆豆好……你姥姥呢?”吴阿姨一把抱起小姑娘,小姑娘指着院子里,一位老人,正半跪着,打包着瓦愣板,吴阿姨放下豆豆,在老人身旁轻声说了句:“他姐啊,身体还行吧?”
那老人身形滞了一下,然后忙着手里的活,没吭声,姜佩佩看看院子里,处处堆着拣来的破烂,这恐怕是维持生计唯一的方式了。没错,大兵没有骗她,甚至比想像中更差一些,都快过年的光景了,老人身上还套着旧衣破衫,这家里怕是连个暧和点的地方都没有。
“豆豆……过来,吃饭了没有?”吴阿姨问着,把帮忙干活的小姑娘嚷过来,小姑娘摇摇头,懂事道着:“姥爷还没有回来,我们不饿。”
姜佩佩鼻子一酸,使劲地掩着口鼻,怕自己按捺不住,吴阿姨把带来的东西放到豆豆怀里,蹲着告诉她:“一会儿等爷爷回来一起吃啊。”
“谢谢吴奶奶。”小姑娘抱在怀里,羞赧地看看,咽着口水,又轻轻地放回姥姥身边了。吴阿姨起身和姜佩佩道着:“就这样子,越苦越懂事啊……才几岁啊,要真回不来啊,这家迟早得破啊。”
“破不了,有人已经带回好消息来了。”姜佩佩欣慰道着,蹲下,叫着豆豆,和善地问着她:“别紧张,看阿姨的手机,认识这位叔叔吗?”
是大兵的照片,小姑娘笑了,使劲点点头。
“他告诉你什么了?”姜佩佩问。
“叔叔说,他很快就会找到妈妈,让妈妈回来看我们。”豆豆说着,一下子委曲了,好像又一次被大人骗了。
“那现在对着阿姨的手机说话,叫妈妈,告诉她你的心里话……说呀,把最想和妈妈说的话,说出来,她很快就能听到……”姜佩佩开着录音,诱导着小姑娘。
“妈妈……妈妈……我想你……姥姥也想你,姥爷也想你……我们都等着你回来过年……妈妈,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妈妈……”
豆豆说着,委曲一下子成了滂沱泪雨,吧嗒吧嗒掉了姜佩佩一手机屏,蓦地那位干活的老太太回过身来,怒了,一把把孙女拉到了身边,叭叭在小孙女的屁股上扇了两巴掌,小姑娘的哭声更大了,姜佩佩紧张地站起来了,她抹着泪,愤怒道着:“你这人怎么这样?”
“就是啊,他姐,你怎么这样,怎么打孩子。”吴阿姨也有点生气了。
“你们走吧,我们自己能活得了,不需要可怜。”老太太倔强地附身,不再理会这两位给予同情的人。
“阿姨,我不是来可怜你们来了,我带来了一个消息,您女儿,还活着……”
姜佩佩轻声地,石破天惊地道,那位老人,蓦地回头,狐疑地盯着姜佩佩,只是谎言安慰了,姜佩佩掏着随身的包,拿出来了一张照片,一张从手机上传过来打印出来的照片,是远距离偷拍的,她轻轻地交给老人手里,老人一眼扫过,然后像全身触电一样,兴奋到痉挛,激动之下,捻着照片的手在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姜佩佩道着:“有个人一直在帮豆豆找妈妈,他找到了……您看到了,您女儿还活着……您一定要挺住,马上就能见到您女儿了……啊,真的,很快的……”
“啊,妍妍……啊,我闺女,还活着……她爸,她爸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啊……”
老人一下子兴奋过度了,哭着、笑着,抽搐着,然后对着姜佩佩,跪着咚咚磕头致谢,姜佩佩惊得扶人时,这位兴奋过度,笑罢之后的老人又悲从中来,恸哭着一下昏厥过去了。
不一会儿,一辆120急救车呜哑呜哑地驶来了,姜佩佩领着小的,吴阿姨和医生推着老的,背后还多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在这惶急的一刻,姜佩佩突然明悟了,为什么大兵牵扯进这件和他根本不相干的事。
无他,本性使然而已,就像她,也自然而然地伸出援手一样……
……
……
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开会讨论。
下午三点到四点,开会讨论。
下午五点到六点,短会再讨论。
晚上八点到九点三十分,仍然是开会讨论。
与会的各式各样,稀土局的,要了解情况,还是省派下来的,国土局的,要详细测绘,也要听取专案组的意见;缉私总队下来的,也得了解情况,最后甚至连检察院的也来了,也是要了解情况,据说有两位警察潜入嫌疑人家里,协迫、刑讯嫌疑人,这还是找到抛尸点证据了,如果拿不到,检方恐怕得直接签发逮捕令来抓人来了。
最后一次会议结束,从岚海公安局的电视电话会议室下楼时,孙启同浑身酸痛,停下来使劲展展老腰,和笑着打哈哈的同仁打了个招呼,心里却是暗暗咒骂了。
别以为领导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啊,现在下面也学坏了,根本不想动腿的时候,也是使劲给你打嘴官司。讨论监管问题,公安局推国土资源局,国土资源又往上推,讨论责任吧,又都往缉私上推,缉私上更干脆,就没接茬……这不我们已经查获了吗,说明我们对于岚海的稀土走私问题,一贯以来是高度重视的。
于是讨论来,讨论去,只能严查大店乡派出所的问题了,知情不报、沆瀣一气这算是跑不了了,当然处理的矛头也只能指向这里,所长、指导员齐齐下课,正式民警被召开学习审查,协警一律辞退。
这都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这些繁琐事务的纠缠,已经让专案组无从再往深里去查走私的问题。
背后的脚步声跟着下来了,在孙启同的身边停了,看看是尹白鸽,替他拿着记录本和笔,孙启同讪笑了一声,慢步下楼,身旁无人时,他问了句:“什么感觉?”
“王特死得真好,所有的事都堆在他身上了。”尹白鸽道。
“能让王特自己跳海的,你说会是什么?”孙启同问,尸检的结果没有外伤,就是溺亡,死前还挣扎了很久,灌了一肚子污水。
“很多啊,利益威胁,收定金提供不了货,下场会很惨的;还有既得的东西,如果真被查到,那可就一辈子白忙活了,很多贪腐人员的心态可以参照,比如,死了我一个,幸福一家子之类的。”尹白鸽道,隐晦地说这个原因,儿女、家产都可能成为威胁他的东西。
“这才是个高人,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之中。”孙启同感慨道,那个神秘的幕后,肯定是捏住了王特的死穴,一击致命。
当然,只是猜测,不过两人都不怀疑这个猜测了。尹白鸽轻声道着:“对不起,孙副厅长,我们太低估这些走私者的能力了。”
“现在说这些不太晚了么?不过,要就简简单单走私啊,我还真的兴趣不大,呵呵。”孙启同笑着道。
领导说话向来晦莫如深,而且那天孙启同和大兵的单独通话是什么内容,一直让尹白鸽很好奇,怎么着领导和大兵就冰释前嫌了。不过领导的话可别指望套出来,别说你不敢,就即便敢,也未必套得出来。
匆匆上车,回返宾馆驻地,驾车的是高铭,孙启同的司机都派给吴吉星了,那位老缉私这事上发挥的效力相当不错,很多技术性的讨论,都让老头代劳了。
车驶出了公安局大院,高铭心神不宁地汇报着:“孙副厅,地检对王大强的事立案了。”
“我知道了。”孙启同道。
“刚进看守所就立案,这明显是冲咱们来的,看守所死个人都使劲包着呢,那王大强屁事没有,就被揍了顿而已。”高铭愤然道。
孙启同哈哈笑了,一笑高铭省得了,这不该是警察说的话,他悻悻道着:“要是打错了,抓他判他我没意见,明显就是他涉案,又是绑架女记者,又是组织人闹事……不能咱们的法律,就是冲着保护恶人的权益来的吧?”
“这事你较真的话,还真是这样,嗨这事给整得,怎么张如鹏也不拦着点,就由着大兵胡来。”孙启同纳闷地道,好歹那是位教官呢。
“啧,拦什么啊,我估计老张都上手了,现在王大强乱咬一通,说两个警察绑了他老婆,意图强奸……把他拉到野外,威胁要活埋了他,正在做伤情鉴定。”高铭道,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命案的事尚无定论,查到命案的两位,恐怕在劫难逃了。
“前方拼命,后方要命啊,历来如此,不必太过介怀,是非自有公论。”孙启同悠悠道。
好像领导并不准备掺合这种事,高铭轻嘘了一声,有点难过,这特么的,想干事的,干得事越多,就出事越多,反而那些无所事事的人,过得乐呵。
“哎,白鸽,他们到资坪市怎么样了?”孙启同此时才想起了。
尹白鸽摸着电话,文山会海的把事都搁下了,她喃喃说着:“没那么快,穷乡僻壤要找个人,比咱们抓走私可慢多了。”
拔着电话,通了,刚说一句话,就听尹白鸽惊讶咦了声音:啊,你们当天就找到了?
接着又是一声:啊,已经确定了?还化妆进去侦察过了?哦,那太好了。
跟着还有一句:什么什么?准备解救行动?你们才几个人啊,和地方商量了吗?喂……喂……
挂了,尹白鸽气得没治了,拿着手机道着:“他们准备明早实施解救,具体情况没告诉我……邪了啊,我以为还得段时间呢。”
“看来,你也有点小看自己的团队了。”孙启同笑道,似乎并不意外。
尹白鸽却是有点揪心地道着:“您还不了解那三位,一对半刺头,急火了什么事也敢干,这可是在乡下,又是人口贩卖的重灾区,地方的抗拒情绪很严重……万一出个什么事。”
“要不,我去一趟吧。”高铭道。
“我也正想说这事,要不我和高队去一趟。”尹白鸽道。
孙启同前后看看两人,哎声一句道:“去吧,这里不会有进展了,倒不如干点有意义的事,我再支应两天,反正是扯皮,估计这个问题处理,只能止步在派出所一级了。”
这就是结果,那怕是省厅来人,也对此无能为力,尹白鸽和高铭知趣的闭嘴了,以前没查到时觉得难,现在查到了才发现,比查不到,似乎还要更难。
回返驻地,两人同乘一车,一路联系着解救队伍,星夜兼程往资坪赶来了……
……
……
“妈妈……妈妈……我想你……姥姥也想你,姥爷也想你……我们都等着你回来过年……妈妈,你去哪儿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爸爸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妈妈……”
手机传来了豆豆哽咽说话的音频,姜佩佩发来的,放在一张破桌子上,酒瓶子几个,花生壳一堆,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几位喝到脸色坨红的老爷们有点撕心裂肺。
侦察到了,多亏彭所长出的主意,张如鹏扮成给猪配种的,开了辆手扶拖拉机拉了头猪进村去了一趟,摸到了陈引福家里,见着人了。范承和开了辆三轮扮成大米换方便面的,偷拍到了几张,已经确认就是被拐卖到这里的陈妍。
几张照片的差别很大,是在津门市的,和在古堡乡的,照片里的陈妍已经活脱脱地变成村妇了,裹着旧风雪衣,一头乱发缚着,那位赤脚医生说了,这个媳妇跑过几次,被打得不轻,要不是腿瘸了而且陈引福又实在穷,估计早得把她卖了再换一个。
“信物有了,把这个放出来,她会信任我们的,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干。”大兵道。
一抹开桌上的杂物,花生壳摆着做房屋,手机放的地方是目标,用花生壳还原了一个村落,二百多户人家的沙盘图,可特么倒霉的是,这地方只有一条路,而且要解救的人,腿脚不便,万一被村里人追上,恐怕没好果子吃。
这是件相当恐怖的事,彭所长已经拦了几次了,讲了N个故事,就连来解救的警察都有被打到头破血流的,而且消息不能走漏,万一买家知道消息,不是把买来的老婆转卖,就是干脆藏起来或者送人,反正是他们的私产。
几种方案似乎都达不到万无一失的效果,彭所长插话了:“不行啊,太危险,万一解救不出来,那可等于害了她……我看,还是等等,和县里商量一下。”
“那得多少时间啊?”范承和道。
“三五天吧,抽调警力没那么容易啊。”彭所长不好意思地道。
“绝对不行,我估计三五天都未必能过来,赤脚医生已经知道消息了,万一一漏,那再找可就更难了。”张如鹏道,酒精催得两眼血红,像要杀人了。
“那这方案,我不能同意啊。”彭所长难为地道,一看众人不悦,他解释着:“我没法给县里交待啊,一般解救我们乡派出所是不出面的,否则事后啊,他们指不定怎么折腾呢……你们别这样看我,都是当警察的,谁还不是夹在民情和警务中间做难啊。”
“那您当不知道成不?”大兵道。
“那我心里过意不去啊?”彭所长一揉鼻子,又说服不了自己了。
“好,那我找个让你心里过意得去的办法,我们趁天黑摸到古堡村,然后,我们做案怎么样?不管偷车偷羊还是偷狗都行,彭所长您扮抓人的,抓我们作案的,制造一点混乱怎么样?”大兵灵光一现,反向思维,反而觉得更容易一点了。
这一句可把在座数人给打得直打嗝,张如鹏喘着气问:“然后呢?”
“这地方还讲什么理说什么法,他妈的,冲进去,抢人。”大兵一拳擂在桌上,方案全部不要了。
两眼血红的张如鹏瞪着手机,范承和左右看看,彭所长惊得站起来了,刚要说这行不通的,却不料张如鹏和范承和齐齐拳头擂到桌上,就着酒劲咆吼了句:
“干,抢也得抢回来。”
仨人趿里趿拉怒气冲冲往外走了,这回彭所长,可拦也拦不住了……
第102章遍地强梁
静谧的山村里,蓦地响起了一阵犬吠,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全村的狗都跟着汪汪起来了。
黑暗中开始有了亮光,开始有了影影幢幢的身形,老式的电灯、马灯、手电筒,乱烘烘地耀着,从村里到村口,还有人跑到村外驻守的地方瞄瞄,直接发现没事之后,村民才四散回家,天冷人困,无暇再深究狗吠的原因。
火力侦察,开始了。
张如鹏撅着屁股,喘着粗气,从地里爬到一处土坎子后,两人把他接住,老张心有余悸地道着:“不行啊,狗太多,一个叫,立马就是群吠,狗一叫就出人,要被瞅着,那什么都完了。”
看看时间,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了。车扔在五公里外,三人是摸黑进来的,却没想到这儿夜里也防备的这么严,范承和酒醒了,心虚地问着:“喂,咱们这大半夜的摸村里,要被逮着揍一顿,算不算工伤啊。”
“都不用想工伤了,给你开追悼会还差不多。”张如鹏道。他捅捅大兵问着:“嗨,怎么办?”
“让我想想……隔一会儿再去骚扰一下。”大兵爬在土坎后露着眼睛,看着渐熄的灯光道。
范承和愣了,愕然问:“还去?”
“疲劳战,一夜让他们睡不好,我就不信他们明天还有力气。”大兵道。
“这已经把昨天过了。”张如鹏提醒着。
“哦,那今天早上总行吧……缓缓,每天凌晨才是睡得最死的时候。”大兵道。
三人凑到土坎子中间,挤一块取暖,烟点着握在手心,生怕火光外泄,一支烟,轮流换抽着,熬了半个小时,猜拳头谁上……很不幸,大兵中招了,他拎拎领子,趴在地上,像只狸猫一样,自村外的稻积堆绕着进村了。
“至于么,还用这么多战术动作。”范承和不屑收回眼神了。
老张瞟了眼,叹气道着:“他妈的这叫什么事啊,办案愣是搞成作案了,作案都不做好案,简直是做贼呢。”
“理解一下吧,我们刑警大部分时候,和当贼生活习性是同步的。”范承和道。
“哎小范,你烦过没有?”张如鹏问。
“怎么可能不烦,每天都烦,到队里就烦,看着兄弟们就烦,有案子烦,没案子更烦,觉得他妈的这活干得真叫操蛋,赌咒发誓下次王八蛋才接案,可真到了那时候,又犯贱了。”范承和唉声叹气道。
张如鹏揽着他肩膀道着:“都说警察贱在骨子里,有事总要冲在前面,我呀,觉得那是表扬,就陈妍这事吧,你说要真没人管没人问,一个大活人可就这么没了,一个家可就这么毁了。”
“教官,你要干刑警经常见受害人家属就知道了,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啊。”范承和道。
“所以,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嘛,总比坐观强吧……反正我想好了,这事完了,我到一线去。”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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