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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常舒欣-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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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张如鹏和大兵齐齐噎住了,这人办事,得把你噎死啊。

“那个,回头再睡你老婆,今天得办正事。”大兵婉拒了,叫着张如鹏,三人神神秘秘,怕王大强老婆听到似的,换了间房间,一关上门,王大强有点纳闷这哥俩鬼鬼祟祟的,他小心道着:“我们真没多少钱,大头都被我叔藏着,他连货藏哪儿也不让我们知道,一般都是老毛办。”

“知道,不就是毛胜利么?”大兵随口道。

“嗯,您也认识?”王大强惊讶道。

“当然认识,不是他牵线,我们老板和你叔还交易不成呢。”大兵道。

他和张如鹏互视了一眼,有点心怵了,毛胜利敢情是王特的心腹,就这么把王特从背后捅了一刀。

“咋了,哥?”王大强关切地问两人。

大兵掩饰道着:“没事,我们不要钱,也不要货,今天是专门给王老板擦屁股的,省得他在里面出不来,也省得他把我们都牵涉进去……这事我们也不愿意干啊,可没办法,王老板最后见的是我们老板,只能托付给我们了。”

“哎,我知道,二位仗义。”王大强竖着大拇指道。

“就剩一件事了。”大兵严肃地问,突来的一问:“高宏兵埋在哪儿?”

“啊?”王大强惊得嘴唇一哆嗦,把舌头咬了,表情像鬼上身了,眼睛凸着。

“啊你娘个腿啊,魁五知道这事,他舅舅宗绪飞巴不得把你叔整死,这件事要被刨出来,你叔就死定了。”大兵恫吓着。

“可这事我没参与啊。”王大强吓得开颤了,贩人问题不大,可杀人后果严重他还是清楚的。

“谁问你参与不参与了,我问的是埋在哪儿,这特么得赶紧移走,等着警察封村就晚了,就你们今晚捅的这娄子,你还指望逃过去……我问你,参与这事的,是不是今晚有被抓的?”大兵诈道。

王大强凛然点点头,有!

“所以啊,这事不处理不行,最麻烦的就是这事,万一扯出来,一个都跑不了……你叔让我们找你,不能特么你不知道吧?”大兵怒喝着,一挥手道着:“要不算了,你们自己等死吧,老子还懒得管这事呢。”

“别别别……哥,你别生气,这事太大了,我害怕啊。”王大强道。

“不用你动手,我们干……反正是什么也不能留下。”大兵轻声道,眼里的厉色一闪,那眼光像电一样灼了王大强一下,他下意识躲避,不经意,又看到了那位一言不发的张如鹏,胡茬满脸,眼如铜铃,一看就是不正经路数的,犹豫片刻,他附耳告诉大兵一句话。

很轻,大兵奇怪道:“扔在浸池里?”

“啊。”王大强眉头皱着,眼神里俱是恐惧,他轻声说着:“……可吓人了,下半身泡浸池里,嚎得人头皮发麻……想想这事我就做噩梦啊,太惨了,那地方都没人敢去……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也不能赖我叔,有点货也是村里人一锹一锹刨出来的,这王八蛋私吞了一吨多,那多少钱呢,能拉一车黄花闺女回来不是?”

“那是魁五替你叔把人抓回来的?”大兵问,魁五这个杀手锏的来历原来如此。

“嗯,原来他和我叔是把兄弟。”王大强谦卑地道。

“那这事就更麻烦了,不止一个人知道啊。”大兵道。

“倒也不算很麻烦吧,那年也有死的,坑塌了砸死的,不小心掉池里烧残烧死的,还有放炮炸死的,都私里解决了……这事好多人都知道啊,我叔还给他家里一笔钱呢。”王大强道,相比于更愚昧的村民,他仅仅是知道,这种事谁都可以知道,就是别让警察知道。

“还特么不麻烦,魁五用这个捅你叔,一捅一个准,别特么想出来了……甭废话了,带我们上山。”大兵道着,拉开门了。

王大强吓着了:“现在?”

“那还等什么时候,刨出来一把火烧了,天一亮警察进村可就晚了。”大兵催道。

“那我怎么办?”王大强不情愿了,家在这儿,老婆在这儿。

“王老板只要没事,还能亏了你?省城给你买套房都说不定……走走,老婆有什么看的,回头再买俩不就行了。”大兵催着。

这种思维方式和王大强同路了,他点点头道着:“嗯,成……不过,我只给你们指指啥地方,我不动手啊,大半夜挖死人骨头,多吓人呢。”

“活人都被你们弄死了,还怕堆骨头……快走。”张如鹏吼着。

“客气点,大鹏……这兄弟以后肯定是王老板的心腹,咱们还得指着他呢。”大兵唱着红脸。

两人一催一哄,顺手从院子里拎着工具,诳着这个人贩子,黑咕隆冬地出门找埋尸地去了……

第097章嫉恶即善

事情发生的仓促,可传播得却出乎意料,岚海海关缉私队来了,来了一列车队。国土资源局的也来了,稀土局在岚海未建制,暂划在国土局管辖,也来了一列车队,更意外的是,市电视台、市政府不知道怎么也闻讯来了,于是沿着事发地大桥口一带,车队拉了四公里,乌压压一片全是各式制服的身影。

队伍的尽头,就是还被封锁着的现场,孙启同瞟了眼越聚越多的人车,又瞟了眼狼籍的现场,最后这一眼,才瞟向了到场的涂汉国,岚海市局一把,那眼神,不像质问,倒像是壁上观的样子,好像此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涂汉国有点羞愧地低下头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者不需要解释,在他的辖区,又是这样的事,光一个领导责任恐怕就让仕途中止于此了。

而孙启同的眼光里,另一层意思他也清楚,上一级到地方办案,大多数时候是隔着车窗看一看,下到实地转一转,仅此而已,但凡想真挑点毛病的,底下的也不会客气,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推诿、扯皮、搪塞,甚至给你使绊子。

比如,这就是了。

“涂局长,通知的相关部门不少啊。”孙启同饶有兴致问。

“哦,孙副厅长,是这样的,岚海境内之前尚未发生过稀土走私,兹事体大,我怕有闪失,就把相关部门的通知到场了。”涂汉国紧张地敬礼,解释道。

所谓官官相卫,就是有福共享,有难共摊,就有点事情,也最好消磨在部门间的扯皮里,孙启同对这种心态自然是心明如镜,他笑着道着:“那好啊,您可以去和相关部门商议一下了,告诉他们这个案子省厅插手了。”

“但……孙副厅长。”涂汉国紧张地又敬礼道:“这是缉私上的事啊。”

“没说不是啊,联合行动啊……怎么?涂局长,是想把我们撵走,自己处理大店乡的事?”孙启同阴着脸回问,一言而走,拂袖而去,几步之后一甩手撂了句:“把记者放进来……有家丑,有家贼,都不要怕外扬。”

这一松口,那头早虎视眈眈,两眼发绿的记者扛着摄像就蹿进来了,先追着缴获重稀土拍特写,后追着吴吉星问情况,问了半截又发现更震憾的了,那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警车,那被铐着闹事村民,都进了摄像机的镜头,在领导的嘱咐下,有到场的警员把执法记录仪都给记者,这一看倒吓得目瞪口呆了。

哎妈呀,这能上新闻么?群众成刁民,刁民快成暴民了。

大致的现场清理后,解押、拖车、运赃就有条不紊地开始了,估计是来头太大的原因,地方的相关部门根本没敢来协调,事情闹到这种程序,谁脸上也须是不好看,只能通过上级或者上级的上级去协调了,这时候还发生一个有意思的事,到场的特警把相关部门的车征用了一半运用嫌疑人,另一半郁闷地挤在车里,早早踏上返程了。

听到了领导的召唤,正指挥解押的高铭、范承和匆匆回奔,孙启同、尹白鸽、孟子寒站在起运赃物的地方,兴奋扫去了一夜的疲惫,看看被全副武装解押走的赃物,孙启同长舒一口气。

险胜啊,险胜!几位相视,庆幸中又有点后怕。

“我从警这么多年,被下属强拉上船,头一回啊……你们,也是被白鸽拉上船的吧?”孙启同哭笑不得地问,这一次,又轮到高铭挂彩了。

“老领导,本来这事我也不想掺合,小病好治,痼疾难医啊,可是白鸽带我去看了陈妍家属,太可怜了,老的老、小的小、老的快逼疯了,小的还不懂事……她已经失踪一年多了,我想生还的希望不大,我们找到她的可能也不大,不过,不大也是有。但如果根本没有人去做,那悲剧就是她一个人,是一家子啊。”高铭道。

孙启同复杂地看着,目光像责备,又投向了范承和,范承和低着头,嘴笨,干脆不解释了。眼光又回去了尹白鸽身上时,尹白鸽一摊手道着:“很多事可能有因果的成份,不是矢志找陈妍的线索,也没有今天的缴获啊。”

“很险啊,如果没有拦住,如果消息失真,如果他们的火力再强一点,甚至那怕后援再晚来一点,就可能酿成大错……我不用危言耸听,你们知道后果,特别是你,子寒,私自使用你们经侦系统的信息,后果最轻都是纪律处分。还有你,白鸽……你居然跨警种调人了,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稍有闪失的话,就不单是你的问题了,你会把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都送上绝路。这个职业的危险你比谁都清楚,如果你黑化了可能还不算很严重,但你要过界了,会成了公敌啊。”孙启同道,心有余悸地看了记者,看了那些相关部门的来车一眼。

不用说,只要有点闪失,今夜就是在场所有人的滑铁卢了。

尹白鸽有点羞愧,这是用一个不光彩的手段刨出了一件不光彩的案子,有违她的职业操守。

“对不起,孙副厅长,我有点冲动了,我一直觉得,救一人,救一家,比顾全大局更有实际意义。没有小节,那所谓的大局也就不存在了。”尹白鸽轻声道,那位捡破烂的老太太恶毒的眼神,总是像悬在头顶上的剑一样让如芒在背。

这似乎根本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孟子寒向她使着眼色,已经晚了,话音落时,孟子寒谦恭道着:“老领导,我们服务从组织处理,但首先得让我们把这个案子办完吧。”

“呵呵……没错,办完,这份上了,你不办,想办的人多了。”孙启同道,看了眼这几位自彭州就跟着他的老部下,补充道着:“别高兴得太早了,抓了群猢狲而已,离树倒猢狲散还差很远呢,不过干得不错,永远都是在最基层,才能明白我们这个职业的意义,你们比我强啊……天亮后都跟原单位打招呼吧,你们被借调了……”

他说着,却不像人前那位诲莫如深了,默默地上了车,在他身后,数位下属,情不自禁地,默默地,向他致敬……

……

……

两盏耀眼的灯光,像鬼火一样在山林间若隐若现,路就一车宽,坑坑洼洼的,如果视线好的话,你往车窗外看,得吓出一身冷汗来,离车轮不到三十公分就是崖底,这要滚下去,除了车毁人亡都不会有其他的结果。

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入山已经不知道多远了,里程却只有30多公里,张如鹏又一次回头问着:“大强,你记得清么,好几条岔路呢。”

“我光着屁股就在这带长大的,那能错了,你再往前走,还有个村呢,三两户,已经没人了。”后面的王大强道。

他妈的,记性真好,车灯耀处,远远还真看到了几处破房顶子,大兵顺口道着:“还有多远?”

“不远了,最早的那个浸池坑,早废了。”王大强道,对于这两位,怀疑渐去,大半夜肯干这活的,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你看着点方向啊,一会儿我们刨,你好好歇会儿。”大兵道。

“你刨出来干啥呀?”王大强表示很不理解。

“弄点柴禾浇上汽油,烧干净……有文化滴说法,这叫毁尸灭迹,懂不?”大兵道。

“哎妈呀,这吓人呢……那个那个……我说大哥,那我……不能白干啊?”王大强不知道是不是真害怕,现在缓过神来了,开始讲条件了。

“替你叔办事,你咋谈钱呢?你说你叔在监狱里,得多伤心啊。”张如鹏学会忽悠了。

不过忽悠得不对,王大强不悦道着:“我们这儿是不谈钱不干活啊,村头望风的都得按月给人家发钱呢。”

“对对,这不能白干啊,大强,我也不给你开空头支票,完事,这辆车归你,回头再给你十万块,至于王特出来再给你多少,那就是另外的了。”大兵道。

“哦,那谢谢大哥啊。”王大强兴奋了,然后又有怀疑地在后背问着:“那大哥,这车,我咋看着像我们村里王志勤家买的那辆啊。”

这话听得张如鹏差点喷笑出来,这特么就是去闹事的事,被大兵开走了一辆,可不是大店乡人的车还能有谁的,不过是扒了牌照图个方便而已。

要骗就嘴硬骗到底,大兵可是原始股发售经理出身,他一撇嘴道着:“一样车的多呢,你看你这人,连我们都不相信,你不要拉倒……下山就给你多取十万块钱,这车虽然是买的走私车,可确实不错,我还舍不得给你呢。”

“别别别……那我就要这车,不能反悔啊。”王大强强调着。

“这么大事我敢反悔,从今天以后,我们哥俩这小辫可就交给你了,别说要辆车,就要我们俩老婆,我们都得给你送家里……你说是吧?你看清我俩长相了,一捅到警察那儿,我们还不立马上通缉令?”大兵道。

哎哟,这就越来越放心了,王大强嘿嘿笑着道着:“老婆我可不稀罕,你要不?我给你找几个,可便宜啦,十八九的都有……外国逼都有,我们村就有买的越南老婆,哎呀可实惠了,上床下地都能干,顶个好劳力呢……”

这特么气得张如鹏有点蛋疼,可偏偏还得陪着笑脸,大兵哈哈笑着问着:“那个大强,干脆完事我们跟着你干吧,咱一块贩老婆去?”

“不好干了,那帮狗腿子看得严,贩老婆比贩稀土还难。”王大强感慨道。

“狗腿子”和“雷子”、“条子”一样,都是对警察的蔑称,大兵和张如鹏这一对狗腿子,不敢吭声了。

驶到目的地,天已经蒙蒙亮了,这里是深山无疑,可已经老林不在了,山光秃秃的,偶而几棵树也枯死了,地表的被挖得坑连坑洞挨洞,即便是有雨水也洗不净这里的痕迹,土质变得黑里泛棕,即便废弃很久了,依然能闻到淡淡的臭味。

车泊在路沿上,王大强指着坡中央一处平缓地方就是了。应该没错,这里应该是稀土粗加工的场地,浸池倒酸液,沉淀后废水直接就沿坡灌下去,现在那里也成不毛之地了。

“来,我们干,你歇会儿,不过别走远啊,我们可找不回去。”张如鹏开着车后厢,拿着里面的工具。

“甭客气啊,自家人滴。”王大强居然他妈的很仗义,好像觉得又要车又给钱不好意思不干点活一样,凑到车后厢跟了。

这一凑坏事了,他瞟到那一对被拆下来了牌照了,此时张如鹏扛着两把锹刚下路,而大兵正喜色一脸地回头叫王大强,王大强瞪着眼道着:“这就是我们村的车,你们……日你妈的,哄我啊……”

“嗨……”大兵瞅着这货掉头就跑,郁闷了,露馅了。

一个跑,一个狂追,此时图穷匕现了,大兵吼着:站住,再弄死你啊。

呸你麻逼……王大强这山炮气急败坏,回头啐了口。

嘭……他啊一声,捂着脑袋嚎起来了。等着就是这个机会,稍一停顿手里的石头蛋蛋就出去了,大兵掂里手里的另一颗石头蛋,只等这货再跑时,一挥手,嗖一声,直中那位后心,那位啊地仆倒了,大兵飞奔上去,连摁带打开始了。

张如鹏看这家伙野得,叹着气摇摇头,扛着工具下坡中央了,就像有一种冥冥的异像在召唤着他一样,此时薄雾冥冥的晨曦里,一点也不静谧,呼呼的风声、凄清的鸟鸣、晦暗的天色,会让人激灵灵地打个寒战,尔后一种恐惧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不怕鬼,怕人,人心恶到什么程度才能把同类就这样埋到荒郊山野,让他孤零零地变成冤魂。

“你虽然是个恶人,你虽然恶有恶报,可我仍然要为洗刷冤曲……别谢我,老子是警察,老子只想把更多的恶棍送下地狱和你作伴。”

他默念着,一锹、两锹掘下去了,掘出来的,是泛黑的土……

第098章人恶心寒

当大店乡数十村民被拘留的消息轰传岚海市的时候,不啻于大冬天刮了场台风,把很多人心里的印象吹了个七零八落。

那地方自古民风悍勇,穷的时候吃救济、富的时候挖资源,这些人没少堵政府的大门,一出就是一乡人,每每会逼得政府妥协退让,连一个省办的稀土勘测队也派不进去,更别说还想征地了,至于基层组织已经形同虚设了,派出所的都是本乡人,乡政府的也清一色的本乡人,都姓王。

而现在,王二蛋、王山树、王赖毛、王石山、王小林……等等一色的山炮大名,都登记到了拘留所的羁押清单上,一次激烈的对撞,让这些来自法外之地的村民,头一回感到了恐惧。

是啊,林立的警察、荷枪实弹的特警、锃亮的手铐,一点也不像平时那么容易就范的公家单位啊。

七时整,省厅调来的稀土专家又对缴获赃物进行了检测,省厅及岚海公安及相关部门大员都在场,检测用时二十分钟,首先惊讶于那个土法制作的容器,厚铁皮焊接、侧面把手,底部万向轮,一个人就能运送这种重达半吨的东西,而以它的长宽计算,恰恰是集装箱的宽度,可以想像,把这玩意推到集装箱里,和海量的货物扔在一起,要运走是多么的容易。

检测结果不出意外,含钆、铽、镝、钬、钇等钇组元素,国家明令禁止出口的重稀土,用重稀土球化剂加工过,所有缴获物称量,净重三点七吨,案值700余万元(按生产企业市价计算)。

结果一片哗然,由孙启同带头召开的省市两级电话会议随即举行,这一行人随即移步到市公安局,紧急开会磋商。

八时整,省城津门回传了消息,在查扣的出口金粉、铁模具货物里,均检测到了稀土成份,涉案三资企业已经被传唤,含量为百分之八左右的轻稀土,价值略低,不过货重却大,有五十吨左右,而且和大店乡的案情不相关联。

可奇怪地是还有一件关联的事,一艘轮渡在近海海面上发现了一具浮尸,海警打捞经确认后,正是刚刚上了嫌疑名单的人,王特。死亡原因:溺亡,落水时间是今晨一时到三时之间。

孙启同在皱眉头,而尹白鸽却发现,岚海的同行,似乎脸上的表情意外地舒展了。就像他们也解脱了一样。

这个会议很沉闷,除了叙述案情几乎没人发言,省厅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而对于地方,可能只剩下等着自己担多大领导责任的问题了。

责任尚未明确,又来一事,尹白鸽接到了一个电话,匆匆和孙副厅耳语几句,尔后几位参案的人员,齐齐起身离会,都是孙副厅带来的人,免不了又让与会人员心里直敲鼓:肯定又有事了。

但没料到的是,接踵而来的是一剂猛药,省厅传达了省府的意见,要求地方迅速组建公安、国土、矿管在内的工作组进驻大店乡,迅速厘清地方资源被破坏的情况,对于偷采、滥挖的行为,坚决取缔。

那就剩一件事了,民爆公司提供的炸弹拉了一车,要炸矿了。

一切似乎都已经是布置好的,决定下来了,炸弹车已经开过来了,目瞪口呆的相关部门人员,只能默不作声地跟着又一次上路,回返大店乡……

……

……

姜佩佩是一路飚着车开到拘留所的,到外围一公里就进不去了,全部被特警交通管制了,她拔了电话,好久才见吴吉星出来,这个刚相处一天的老头,昨天还是愁容满面,现在出来已经是兴高彩烈了。

“吴叔叔,这儿这儿。”她在人群人喊着。

吴吉星快步行来,笑吟吟地问着:“哟,小佩佩,你怎么也这么高兴?”

“我当然高兴了,都传开了,你们太伟大了。”姜佩佩兴奋地道,那表情有点问八卦的意思,一看吴吉星的脸色,她又道着:“没事,我不是打听案情,就是替你们高兴啊。”

“哎呀,这还保什么密,大桥口一带昨晚伏击,截获了近四吨,津门查获了近四十吨,当然,纯度不高,别说你了,我都不知道省厅要有这么大的行动啊。”吴吉星乐呵呵地道。

姜佩佩却是有点懊丧道着:“我刚拿到检测仪,结果你们已经搞定了。”

“那也得谢谢你帮忙……哎对了,你不是来看我老头的吧?”吴吉星笑着问。

姜佩佩一羞,不好意思了,然后又幽怨地道着:“这个死南征,电话居然打不通。”

“他们可能有其他任务……哎对呀,这都结束了,怎么没见人呢……别着急,说不定一会儿就联系你呢。”吴吉星笑着道,他陪着姜佩佩似乎要散步了,姜佩佩好奇问着:“吴叔叔,您没事了?”

“基本没了,已经准确启运走了,嫌疑人正在梳理……哎呀,你是不知道这法外之地有多野啊,七八辆警车给砸得面目全非啊,好几个警察受了伤。”吴吉星道。

姜佩佩吓了一跳,拽着吴吉星的胳膊问着:“啊?那南征受伤了吗?”

“没有,没有……省城那位高队受伤了,哟,佩佩,你挺关心的他的啊?”吴吉星笑着问,似乎看出两人之间那点微妙了。

姜佩佩不好意思笑笑道着:“他是我的相亲对象啊,我当然得关心关心。”

“嗯,小伙是个好小伙啊,不过,要嫁给一位警察,可未必能比普通人幸福啊。”吴吉星道。

“可要嫁给不喜欢的人,就不是可能了,是肯定不幸福啊……哦对了,吴叔叔,见着他,让他一定给我打电话啊,他妈妈都急坏了,都问我好几遍了。”姜佩佩道。

“好的……嗯,我去趟市局,要不……”

“我送送你。”

“那行,我还得麻烦你了。”

“没事,你们太帅了,哎呀,我听着都想当警察了。”

“外表光鲜啊,内里,恐怕没有想像中那么好。”

吴吉星讪讪笑着,和这位姑娘一起上车,直驱市局,在他的手机上,有孙启同发来的最新信息:1.24稀土案专案组成立,邀请吴吉星加入。

这个命令让他心潮澎湃,就像此时的姜佩佩沉浸在某种憧憬中一样,显得那么激情外露。

……

……

尹白鸽一行最先到达大店乡,不过没有进乡,而是沿着乡外三公里的上山土路走,同去的有两辆警车,是紧急调走的岚海法医,原因,此时在尹白鸽的手机上。

一副刚刚刨出来的骨架,是个一狰狞的头颅,而且,不像正常的白色。

车颠簸了一下,尹白鸽提醒着开车的范承和道着:“小心点,这一带山路很难走,第一个路口左拐,一共有七个路口,左右左左右右左。”

尹白鸽说着,她蓦地省悟到,这种强悍的记忆似乎异乎普通人,而且,这两位干得也不是普通人干的事,专案组现在炸矿的基点,方位座标都是两人提供的,她看着山连山的恶地,真无法想像两个人居然在这里走得这么深入。

“那俩是一对牲口,精力体力都强悍,头回进大店乡差点栽了,是一路跑回去的。”后座高铭摸着头上的伤口,道了句,似乎感觉到了尹白鸽的惊讶。

“这可是命案啊,怎么就摸到抛尸地了?”尹白鸽惊讶地道,这种事出来的让她觉得很邪。

范承和笑笑道着:“哎呀,你是不知道,他跑王特这儿,装得是趟路的走私客;跑宗绪飞那儿,又装得是黑警察,替魁五办事的,嗨,邪了,连骗了宗绪飞两回,那老头居然相信……回头他又跑到王特这儿,拿着魁五说的消息诈王特,结果诈得王特派人到省城对付栗勇军,一下子露马脚了,几个来回过来,他都猜出高宏兵可能被灭口了。”

“他这个坑刨得可能还要早一点,最早把孙副厅算计进去了,上层一震怒,下面谁也不敢轻易胡来了,结果就剩下他一个人胡搞了。”尹白鸽哭笑不得地道,从孙副厅挨打开始,这个连环坑就刨好了,只等着一个一个扑通扑通往下跳。

“恐怕还是失算啊,王特不管是自己跳海,还是被人扔海里,这事可就只能到他那儿了。”高铭道。

尹白鸽放下手机,撇嘴道着:“也是,抓住作案凶手容易,可抓到幕后黑手就难了,大部分这种窝案,总有藏得最深,而且从不染指危险的人。”

“能查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工作组下乡,整顿、清理、炸矿,这儿能消停几年了。”高铭道,村民被震慑,正是集中清理的最佳时机。

“反正我觉得咱们就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查陈妍,结果牵出稀土案来了,截稀土,结果大兵又摸到命案这儿来了……咦,他怎么得到的消息?这种准确地点也太难了点吧?”范承和突然想起这个问题,到这群山里杀人埋尸容易,可是找到埋尸点,那岂不比大海捞针还要难点?

“呵呵,看来他们的‘特种’两个字没有白叫啊,哎,尹指挥,你们训练是什么内容啊,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又不认识大兵了。”高铭疑惑道。

“没有什么特别的啊,伪装、情报分析、信息研判、顶多再加上点审讯与反审讯,个人技能训练比普通集训强度大点而已……你们忘了,他这儿,和普通人不一样了。”尹白鸽指指自己的脑袋,提醒着大兵失忆的事。

“不不不,我觉得,是我的脑袋有问题,跟不上他想的。”高铭道。

范承和也应着:“对,异类变成非人类了哈。”

这是当笑话讲的,可尹白鸽却有笑不出来的感觉,她清楚,冲破重重黑幕直指真相,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承受力,那可能是一个普通警察无法承受之重。她又一次拿起了手机,看看张如鹏发回来的照片,在猜想着,这两位来到法外之地的同事,已经干了多少法外之事。

这其实才是她最担心的,各方的焦点已经关注到办案上了,稍有差池就是质疑不断,她真担心这一对不守规矩的走得太远。

接近目的地,谈话少了,各人的神情渐渐肃穆,饶是见过大场面的,也被看到现场的景像吓了一跳,在路下的缓坡处,三个人,一具骸骨历历在目,白惨惨的阳光照得老高,车声在静悄悄地山谷里听得格外真切,偶而一声不知名的鸟叫响过,会让人莫名其妙地打个冷战,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带着工具的法医、带着执法仪的警察,沿着坡地迤逦而下,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岚海市局的这位,镜头对准了被捆着的嫌疑人,手被撕成条的衣服布条绑着,脚被裤腰带拴着,脑袋上一片血,包括嘴里还殷着血,惨兮兮地坐在地上,哀怨地看着来人。

在他的身边,就是刨出来的一个坑,里面蜷曲着一具骸骨,坑旁蹲着张如鹏和大兵。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市局来人复杂地一瞥,没有说话,镜头指向了骸骨,尹白鸽摆摆手道着:“带走,押车上看着。”

高铭和范承和挟起王大强,往车上带,几位法医开始小心翼翼地勘检四周,采样,询问发现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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