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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常舒欣-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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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下海洗洗,还等什么?”大兵催着。

“啊?”那人愣了,惊咦了一声。

啪……大兵打着了火机,这像一个控制按纽一样,那满身油的船工尖叫一声,像被点着一样,奔着跨过栏,扑通声就跳海里了。

“下一个。”大兵点着数。

又一个探头探脑钻出来,然后大兵懒得解释了,打着手机指着:“自己跳海里洗洗。”

“哦,谢谢昂。”这位很有礼貌,如逢大赦,扑通声跳海了。

又上来了一位,扑通声,跳了。

还上来了一位,扑通声……不,还带着像高潮一样的尖叫声,跳了。

最后一位上来的宗绪飞已经输胆了,这人既恶又损,本来怀疑这个警察的居心,而现在,是很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警察,他妈的,活了这么大人了,还没丢过这么大人呢。

“老头,看在你是魁五舅舅的份上,给你个面子啊,不用跳海了。”大兵笑着道,满脸血的,笑得有点狰狞。

宗绪飞也不像样了,被大兵抱着在上面挨了一通,衣服烂了几处,处处见血,脑袋还挨了几下,正揉着,不过余威仍在,他气愤地道着:“我就不跳,你也未必敢点火……有种你烧啊。”

“那不能,我和你理念一样,求财不害命。”大兵装起了打火机,现在可以平等对话了,他问着宗绪飞道着:“老头,现在我说了算,问你几句话,不回答,老子可要摁住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啊……同意吗?”

“想问我走私稀土了没有?”宗绪飞一屁股坐下了,根本不在乎了,一个挨一个跳海看着恐怖,其实他看出来,这一位也并不想把事情惹大。

“肯定走私了,这个我不问你……我要问的是,想报警吗?”大兵道。

意外的问题,老宗奇怪地看了眼大兵,摇摇头道着:“我们自己解决。”

“好,什么时候,我等着;想怎么干,我接着……第二个问题,谁特么让你弄残我的?”大兵问,一问脸色凶相又生。

宗绪飞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揉着身上,舔舔手上的血,诡异地笑了,告诉大兵道:“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

“信,像你这么蠢的,还真不能告诉你。”大兵道。

本来想刺激大兵的,没想到把自己刺激了宗绪飞怒容满面,瞪着大兵。

“好了,问完了,接下来要告诉你两句话,第一句是你外甥传给你的,让你去找七伯,尽快把他捞出来。”大兵道。

宗绪飞一怔,摸不清真假了。

“第二句是我告诉你的,竖着驴耳朵听好了,你外甥犯事了,找什么七伯八伯七爷八爷,都不管用,死定了。”大兵道,说完潇洒一挥手:“走了,话传到了,两不相欠了。”

等大兵走到船弦梯旁,惊愕的宗绪飞才省过来,一骨碌爬起来喊着:“嗨,嗨,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留他妈栗勇军那么个后患,都把人家指头砸了,能不怀恨在心?你真以为是我举报你们的,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那儿长得好看值得我举报你们啊?”大兵凶巴巴地训着,颠倒黑白了。

被外甥的事,被这个人的事,搅得短暂失去判断力的宗绪飞一愣,起疑了,大兵指着自己污血的脸问着:“老头你看清楚,我是个法警,是解押犯人的,那走私关我毛事?你看我像个一心为公,不想私事的警察?像吗?”

“不像。”宗绪飞摇摇头,对此人狠辣记忆忘不了了。

“这不就是了,你外甥被人当枪,你这么老了,也没长脑子,也被人当枪啊?那他妈明显就是有人故事想收拾你们,把我的电话给那个烂痞子……打得是谁知道不?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比这儿的公安局长高五级……现在知道你外甥为啥进去了吧?”大兵伸着巴掌吼着。

“啊?是这样……那坏了。”吓得宗绪飞哆嗦了一下,此时明白惹不起了。

“什么坏了,是你脑子坏了。”大兵训着,训了带问:“一次不行,还想再弄我一次……谁坑你的?”

“这个……”老宗一下卡住了,不敢说了。

大兵接着茬训着:“不管谁坑你的,都没安好心,我告诉你,没人能救得了你外甥,不信你打听打听,你特么要能打听出董魁强关在哪儿,我自己跳海里喂鱼去……行了,自个想吧,我走了。”

“嗨,等等……大兄弟。”宗绪飞追着,差点就拽住大兵了,苦着脸问着:“大兄弟啊,我还是没明白,他们说你是查走私的,还查到大店乡了。你和小魁?”

“说你傻是夸你啊,查走私?就凭我?你也太高看我了的,几个缉私队的都办不了事,我能办了?要不是高宏兵的事,我他妈撇不清,我……”大兵怒道着,故意扯到高宏兵,然后瞬间闭嘴,像失言一样摆摆手:“算了,不说了,自己想辙吧,我仁之义尽了啊。”

这时候,异像出来了,宗绪飞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像是被这个名字吓住了一样,看大兵的眼神不是怀疑、不是恐惧,而是浓浓的后悔。

汉奸和皇军打得不可开交,这特么自己人有什么说不开的,他悔中心头起,气得在自己脸上啪声,狠狠扇了一耳光,大兵却是理也不理,扬长而去,宗绪飞追着问着:“兄弟,兄弟,你等等,不说小魁没事嘛,就扰乱治安关几天就放?怎么是……”

“栗勇军四处告状想翻案,高宏兵的事,可能屁股没擦干净,还有那个女的……哎。”大兵幽幽一声长叹,貌似无语。

“那女的和小魁有啥关系?老特把人弄走了。”宗绪飞被冤枉了,替外甥解释着。

这一句,听得大兵差点从弦板上掉海里,幸亏神经大条抗得住,接着话头说着:“我说的是和栗勇军一起那女的,那个女记者。”

“是啊,我知道啊,确实和小魁没关系。”宗绪飞道,泛起了一点疑虑,这个事似乎真和董魁强没关系,而且可能牵扯很大,下面的他下意识闭嘴了。

从甲板到岸上,不知不觉着已经换位了,每一个心态的转换节点,大兵连蒙带诈,把这个老家伙忽悠晕了,这不,刚上岸,老头掏着自己车钥匙要送大兵,大兵严词拒绝了:“算了,我自己走……你这种人,我不想多来往。”

话不在多,奏效就行,大兵抹着脸上的血,像心气难平一样,拂袖而去。

“哎,小兄弟,我咋找你啊。”宗绪飞嚷了句,心被勾得忽漾忽漾的。

“找我干什么,别给我找麻烦就行。”走出很远的大兵,撂了这么一句。

站了良久,直到那几位渔民船工从海里游上来,重新聚到了宗绪飞的身边,宗绪飞回过神来,这才觉得浑身疼痛,气就全撒出来了,揪门其中一个领子,大耳光吧唧吧唧扇着骂着,你娘个X的,老子出钱请你,你打我?

左右开弓扇了一通出气,看人傻站着,老宗又吼着:快去看守所瞧瞧小魁还在不在,要粗大事啦。

余众不知何事,不过看样子是兄弟情深,四散着去开车,把老爷子扶到车上,顾不上去医院,先去看守所了,一到看守所傻眼了,冷冰冰的一句回复:

嫌疑人因为牵涉其他案情,已被异地羁押。

人不在这儿了,老宗吓得来回拔电话,却不是不接,就是关机,想到大外甥孤苦伶仃不知道关哪儿了,想到这时候连个帮衬的都没有,老宗悲中从来,一口老血上涌,急火攻的,直接昏倒在看守所门口了。

众渔民把老宗捐搀着上车,这回,真该去医院了……

第089章乱中静观

或许是海滨的缘故,津门市的冬天缺了点凛冽,却多了几分妩媚,油油的冬青和常绿的乔木,往往让置身于此的人忘了季节。

孟子寒匆匆从局里出来,解开了颗脖子上的扣子,这个暖冬连保暖衣都穿不住,厚厚的制式冬装足够了,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瞄过肩上的警徽,刚刚授衔评级,因为原始股诈骗大案的缘故,他已经站到了足够让很多同行羡慕的位置。

很怀念啊,那种焦虑,那种千头万绪的纠结,那种日以继夜的煎熬,你恨不得都扔下好好睡一觉,可现在一切尘埃已经落定的时候,却又怀念那些紧张刺激的日子……是真怀念啊,一名警员可以毕其一生,都很难遇这种参案的机会。

他看看表,等的人还没有来,拿出手机拔号时,一辆警车朝着他的方向开来了,他看到驾驶的位置坐着尹白鸽,招招手,车停人上,上车即走,孟子寒纳闷地提醒着:“嗨,白鸽,还不到下班时间呢?”

“坐到办公室里和警花聊天还没烦啊?”尹白鸽笑讽了一句。

孟子寒脸色羞羞道着:“我现在已经单另办公室了,实话实说,我还真想多几个警花陪我聊呢。”

尹白鸽瞥了眼,这才想起来了,直道着:“恭喜恭喜,再上一级就到警督了。”

“您笑话我啊,这还是拜您和孙副厅所赐,再说句实话,我真怀念我们并肩作战的日子,现在快闲得发霉了,所有欠债跑路的案子,基本都搁浅了,我们彭州的这一例,要成为教科书级别的了。”孟子寒道,大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慨。

“那我就不客气了,知恩图报啊,托你办的事呢?”尹白鸽问,这是私事,但不是私人的事。

恰恰这种事让孟子寒很忌讳,他先问着:“白鸽,到底什么事你让我查这几个人的财产状况?我调用经侦的系统可是违反纪律的。”

“我赞同一切都按规矩来,但有些事,它不按规矩发生啊……别废话,查到什么了?”尹白鸽直接问。

“不算很多。”孟子寒掏着手机,在手机拍的照片里读着:“董魁强名下只有一辆车,存款查不到。这个宗绪飞看社会关系似乎是他舅舅,资产不少,房子三幢,渔船七艘,有个渔业公司,像岚海这种渔业公司也不少,不算最碍眼的,财产状况基本符合他的收入水平,近海捕捞的都是些大户……王特就奇怪了,这人现在还是农业户口,在津门都有买了房子,还是最贵的天都苑小区,两幢,连体的,存款户口有一百来万吧。”

“哦,这个正常,乡下土豪发财了,首先想的肯定到大城市卖房置产,比我预料的有点少啊。”尹白鸽道。

“呵呵,明面上的财产就这么多,这没办法,有N种方式可以逃避财产信息的登记……他们究竟什么事啊?”孟子寒问。

“走私。”尹白鸽道。

“走私?还用劳您大驾?”孟子寒纳闷了。

沿海的走私之于警务,一直就是个疥癣之痒,而且是顽疾,像盗窃卖淫一样几乎是无法根治的,这种案子只要不是案值巨大,可能连派出所缉私队都懒得理会。

“想知道详细情况?”尹白鸽诱道。

能让尹白鸽关注,肯定不是小案,孟子寒点头道着:“当然,咱们这行可处处是坑,您拉我,我得知道我掉什么坑里。”

“要告诉你详细情况,你可得入伙。”尹白鸽笑道。

“哟?”孟子寒纳闷了,愕然问着:“白鸽,你怎么怪怪的,还入伙?你不是越界办案吧?”

“如果是呢?”尹白鸽笑着瞥了眼。

然后孟子寒郁闷了,这个秀才警察给了尹白鸽一个白眼,语重心长地喋喋道着:“白鸽,咱们这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别出事,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咱们对得起这大几千工资就行了……嫌疑人多呢,就你有本事全抓回来,那咱司法系统的压力得多大?监狱里关不下啊……再说了,越界办案可是大忌啊,要没有上头的明文命令,咱们每一个动作都是违纪甚至违法啊……”

“哟,领导口气已经出来了,好吧,给你十分钟时间,看完这起案件情况,再做决定,在省厅下达命令之前,这叫入伙。不过如果命令真下来了,可轮不到你入伙喽,别忘了,上一次专案组挑人,可没人愿意去,都觉得查集资诈骗、原始股诈骗是吃力不讨好的事,结果呢……嗯,警徽这么漂亮啊?”尹白鸽逗着他道。

这有点挟恩图报了,让孟子寒微微不适,他依言拿着放在车前置物箱的平板,翻看着一个文件夹里的各式资料,视频、图片、文字,还有下载下来的电子案卷,这让他很嗝应,又是明目张胆的违纪,而且查得还不少,从陈妍的失踪案,栗勇军的伤害案,联系到宗绪飞、王特可能参与稀土走私的推测……最让孟子寒感觉不适的是,鄂澜山成片成片被扒的山头。

“哎,基层组织失控,很多乡下都快变成法外之地了……这群混蛋啊,中重稀土可是战略物资。”孟子寒郁闷地放下平板。

“怎么?这个都不足以激起你的正义和良知?”尹白鸽笑着问。

“白鸽,你这不开玩笑吗?你这么干,把缉私总队置于何地?而且还是跨市,我真不是笑话你,你什么都查不出来好说,你真查出点什么来,检察上得先找你麻烦……别指望省厅成立专案组,除非你能查到几吨中重稀土,可那可能吗?这么长的海岸线、这么繁忙的运输线,每天到港和出港的货物有多少?那些渔船更难查,在海上逮他们,可比在陆上堵车难多了。”孟子寒倒了一片牢骚。

尹白鸽笑着道:“这么了解啊,看来我找对人了。我们现在可以以查找失踪人口的籍口介入啊,查案的还是咱们的老伙伴高铭,四队接手陈妍的失踪案了。”

“那明显是知道的太多了,全省几千万人口,丢上几位,还真不好找……咱们刑侦上多少无名尸呢。”孟子寒道。

“哟……越来越像官了啊。”尹白鸽有点失望了。

“我道义上支持你们,行动上服从上级……一个女记者,而且还是前记者,而且更是以曝光黑幕为己任的人,不是我说难听话啊,这本身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孟子寒道,尹白鸽没吭声,这车糊里糊涂走哪儿了孟子寒都迷糊了,出声问着:“喂喂,入伙不是还得强迫吧?你是想用我的信息权限吧?你这不害我么?现在查询都有IP标识,出事先找的就是我。”

嘎声车停了,尹白鸽侧过头了,表情里带着几分睥睨,似乎看不起这位只能在账务里打滚的经侦同事,孟子寒笑着道着:“你还是放过我吧,我胆小。”

“可惜,那些人肯定没有放过陈妍。”尹白鸽道。

“这个我同意,受害人多呢,我们管得过来吗?”孟子寒道。

“往前看,十一点钟方向,路口,那位疯老太太,还有一个小女孩,坐在路牙上那位……这是他们的午餐时间。”尹白鸽提醒道着。

顺着尹白鸽的视线所指,远远地看到了一位老太太,披散着花白头发,滞滞地看着孟子寒的方向,那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样子,不过能看到,那位脏兮兮的小女孩,正给老太太喂着什么……或许,是块面包?

“这是……”孟子寒看愣了,像个失家的盲流,街上那种衣衫褴缕走街串巷讨吃的。

“陈妍的妈妈和她的女儿豆豆,六岁,辍学了,跟着姥姥拾破烂。”尹白鸽道。

“啊?”孟子寒鼻子一酸,愣了。

“我问过派出所,陈妍是在这儿出生的,这条路是她回家的方向,老太太是傻傻等着迎接女儿回来……可惜她无从知道,陈妍根本不是在津门失踪的,她父亲依然在全市贴寻人启事,一年半多了,这个家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真说不来……”尹白鸽轻声道。

“啊?这样啊……”孟子寒叹声道,像被戳中了心里最脆弱的位置,那个让他难受的位置。

“现在告诉我,想对得起大几千工资,还是想对得起,你肩上的警徽?”尹白鸽问。

孟子寒叹了口气道着:“你在用这种方式激将我犯错误?”

“或者你可以选择不犯错误,漠视这些……不用下去,他们已经往派出所、分局跑了无数趟,对于警察已经绝望了。”尹白鸽道,启动着车,催问着:“怎么样?愿意帮我吗。我们拯救不了全世界,可我们总能救一个人、救一个家庭吧?”

车缓缓地驶过,从那一对祖孙俩人的身边驶过,透过车窗,孟子寒看到了小女孩忽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望了他们一眼,那双眼睛,那双清澈得、还带着童真的眼睛,可能还无从见识到这个世界的黑暗。

“你赢了,算上我吧。”孟子寒收回视线的时候,如是道。

“我和你一样,其实都是在这儿输的。”尹白鸽幽幽道,又赢得一位并不觉得喜悦,而是轻声提醒着这位新入伙的:“我需要扩大关联信息,与王特、董魁强、宗绪飞、栗勇军相关的经济往来,全部要,越多越好。”

“你会失望的,走私者的财产不可能在能查到的信息里发现,银行的信誉还不如地下钱庄,他们有的是消化方式。”孟子寒道。

“我不期待能杜绝走私,可我想找到失踪的人……消息就在他们中间。”尹白鸽道。

“不用你提醒,如果能找到,背个处分又算什么?”

孟子寒轻声道,其实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倒视镜上,直到那一对祖孙俩,变成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小的黑点,直看不见,他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

……

“我知道了,一会儿比对参照一下……这边情况不乐观,我们和分局联系了,还在推托,等了一上午没见着人,说是出去办案了……好的,我会尽快找到他们周边的关联人。”

高铭在楼下接着尹白鸽的电话,结束通话时,从即时通讯工具里接收到了尹白鸽发来的图片,初始的财产信息,这个信息差到无法直视的程度,依信息上看,董魁强就是一穷光蛋,他舅舅宗绪飞却是个千万富翁,而王特还是农业户口,彻头彻尾的农民,却在津门有两处房产,都在他儿子名下。

这是外围的信息,与期待的价值相差甚远,理论上如果是中重稀土走私的话,应该有大额的资金出入,那怕就王特这身家似乎也不够,宗绪飞可疑程度更大,但偏偏他的财产来源貌似合法,所有跑海几十年的老渔工,挣个千把百万真不稀罕。

犹犹豫豫的上楼,走到大兵家门口,他又像胃疼一样停下了,里面哼哼叽叽的,受伤的大兵在痛吟,这个货现在像愣头青了一样,离他记忆中那位智珠在握,出口妙言的大兵相去甚远,这不,跟宗绪飞手下的渔民打了一架,那架真不知道怎么打得,大兵回来满身伤。

敲门进去了,范承和开着门,笑了笑,做了个鬼脸,张如鹏正给大兵擦红花油,那货躺在沙发上哼哼,吴老被姜佩佩送到快捷酒店了,看这样子,今晚得挪窝住到外面了。

“接着刚才的说……大兵,你的意思是,董魁强舅舅被你吓唬住了?”高铭坐下来,问道,刚刚几个商量来着,被尹白鸽的电话打断了。

“嗯,应该是,上阵父子兵嘛,亲戚做伴正好作案,岚海这小地方,亲缘关联特别重。”大兵道,吡了声,嚷着让张如鹏轻点。

张如鹏故意重了点,摁得大兵直叫唤疼,他谑笑道着:“我怎么觉得你在吹牛啊,被人揍成这样了,要真是地下团伙,不来砸你家就不错了。”

“我这旧家,砸了正好重新装修。哎高队,我有种感觉,好像我们思路是错的。”大兵道。

“哪儿错了?”高铭问。

“关键节点错了,我们一直在找陈妍,可我觉得似乎都没把陈妍当回事,反而是那个在逃的混混高宏兵是个关键,董魁强说了句,只要替高宏兵问候就能吓住王特,呀,应验了;下午我试了句,好像这句话也能吓住宗绪飞……看来高宏兵是个关键啊。”大兵道,胡搅蛮干了一通,最终找到这么个隐约的联系。

可这个人,从警察的角度去看,除了是一个拿人钱财替人当打手的料,再没有可能是其他啊?

范承和糊里糊涂插了句:“不会是都统一口供,栽赃给他了吧?”

“对呀?”大兵一骨碌怒起,却不料拉动伤处了,哎哟哟疼得呲牙咧嘴,张如鹏谑笑着,气得大兵抬腿踹了他一脚。

这时候高铭可笑不出来了,他又把电脑搬出来,仔细地回溯不多的资料,那几位打闹着上好药,看见高铭坐在桌旁紧锁眉头,凑上来了,出声问时,高铭奇怪说着:“咱们可能忽略了一个常识问题。”

“什么意思?”大兵问,再看电脑上当时提取的资料,这是当时据说陈妍传到网上的,她在小区门口拍到了两个人挟持走了栗勇军,挟持过程中还对他进行的殴打,就是这段视频最终导致了董魁强、毛胜利几人定罪,本来事实清楚、口供确凿,可此时回头再看,疏漏可能大多了,画面里只能看到三个人,一揪两打,之后是一辆面包车驶来,栗勇军被三人挟持进车里,离开。

“哦,高宏兵是根本没出现?”张如鹏也看出来了。

“对,司机毛胜利、之后下来把栗勇军车开走的这个叫丁永超,这俩下手最狠的,是董魁强和高虎……高宏兵呢?这些流氓地痞别的不行,打架收拾人,那效率绝对高,一人拦,两人摁,再加一个开车的,理论上再多一个这配制就多余了。”高铭一欠身道。

大兵明白了,有点郁闷地拍拍脑袋,可能是思维习惯了,下意识地把警务档案里所述的高某某、董某某当成案发的真相了,假如根本就没有发生,假如都是栽赃到这一个人头上,那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妈的,要是有警察参与,我他妈非亲手把他们一个一个揪出来。”张如鹏恶狠狠地道,看了郁闷的几位一眼,此时心态相通,可能很案子走上岔道,直接接触的警察有关,而这些人,可能直接或间接导致更多的家庭悲剧发生。

比如,陈妍这一家。

高铭悻然一推电脑道着:“不能这么耗着啊,没线索的旧案,短时间根本无法推进,不但陈妍难找,走私的蛛丝马迹也难摸……要拿不出让人信服的证据,这个案子仍然会流产。”

设想,是拿到证据,不管是有关陈妍,还是有关走私的,都能撬动更高层面的参与,可看事态的发展,似乎这个难度会很高。

四人坐着、站着、伫立地窗口的,都为难的思忖着,袭击孙启同副厅的那位幕后马沛龙,还没有找到踪影,栗勇军去了津门,埋伏的暗桩还没有发现异像,王特还呆在乡下,宗绪飞躺医院去了,不管怎么看,都像警察地没事找事。

“时间不够啊,就勾搭人家作案,你也得给人时间啊。”范承和道,按正常思维,折腾到这地步,肯定有人对知情人下手,那怕警告也会有,毕竟是直接涉案的,又离开岚海了,他好奇问着:“你们说,会不会王特或者其他人,找不着栗勇军,没地儿下手啊?”

“他要连个人也找不着,那走私肯定不会是他。”高铭道,地下世界站不稳脚的,办不成什么事,特别像这个很麻烦的走私。

“饿了,先吃饭吧,光在这儿讨论顶个逑用?”张如鹏出声了,一下午,全耗在这上面了。

“等一会儿,事情就快来了。”大兵站在窗口道。

“什么事?佩佩来了?”范承和随口问。

“不,你期待的事情可能要来,但不是你期待的方式。”大兵道。

“是吗?我还真想来几个报复的,练练手呢。”高铭不屑道,摸着腰里的武器,顺手拔出来擦擦,憋太久了。

“错,他们肯定把我当彻头彻尾的黑警察了,怎么可能报复?得拉拢和收买才成啊,别忘了,董魁强现在在哪儿,只有咱们知道,而岚海这边同行,恐怕也知道有人在查,根本不会露面……你们说这个时候,心疼外甥的宗绪飞会干什么?是不是会拿着重礼打点,疏通一下关系啊……他越不知道监狱里的情况,可就越害怕啊。”大兵问。

“不吹你会死啊,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张如鹏悻然讽刺了句。

“不至于吧,这么客气?”范承和笑着问。

“我比你们更了解他们的风格,对更狠一点的对手,都很客气……呵呵,别不信,人来了。可能不会按我们的思路出牌。”大兵道。

另外仨趿里趿拉起身跑到了窗口,顺着大兵的视线,果真看到了一辆车泊到了楼下,两个人下车,朝着单元口子来了。

“这是……”高铭不确定了。

“进里面吧,手机关静音……是我个战友,他们能量不小,已经摸到我家了。”大兵冷言道,这个事,让他莫名地愤怒,因为他已经看到来人是谁了。

是于磊,车行的那位战友加发小,这个发现让大兵觉得心凉了,几乎凉透了……

第090章事出突然

咚咚敲门,于磊在外面喊着:“大兵,大兵……别装死,我看你家灯亮着呢。”

咣,门开,大兵裸着上身,脑袋上缠了圈绷带,脸上几处乌青,站在门口迎着两人,于磊乐得嘴角的媒婆痣乱跳,笑得直哆嗦,身边跟着位表情很不自然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不过这个人之于大兵不陌生……是参与绑架栗勇军的嫌疑人之一:毛胜利。

“嗨我说大兵,你特么够狠啊,把宗绪飞给打了,那可是个渔业老板啊。”于磊大大方方坐到了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大兵的惨相,那位毛胜利却是不自然地小心翼翼坐下,仿佛有点紧张,于磊安慰着:“没事,我哥们,一块光着屁股长大的,毛老板,别的事我给您办不了,我兄弟这儿嘛,没二话。”

“你少掺和,怎么着?前脚打人,后脚来说和,有这么好的事?”大兵怒道,于磊看大兵表情愤怒,回头说毛胜利的不是了:“对啊,毛哥,什么事坐下来说还不成,怎么动手呢?你们这可是袭警啊,我兄弟可是法警,你们把他打成这样,太那个了吧?”

“哎哟,这可上哪儿说理去啊,宗老板还躺在医院呢,他托我说和。”毛胜利幽怨地道,不敢直视大兵。

于磊愣了,眼巴巴看着大兵,以他对大兵的了解,这种事是绝对可能的。可这事透着蹊跷,似乎都不愿意多说,他问着大兵:“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说大兵,宗老板是我们老客户……嗨你怎么惹上人家了……咦,不对啊,怎么惹了还对你这么客气?”

“有话快说,想打我陪着,想要损失我赔不起,看着办。”大兵恶言恶声道。

“嗨,你这人……哎哟,真尼马孙子,人家都找上我了,你都一点面子不给。”于磊怒了,拍着大腿骂道,毛胜利赶紧劝着于磊道着:“于哥,于哥,您歇着……我跟大哥说句话成不?”

两人看来是商量好的,要和大兵私下谈,于磊呢,这人精牵了这条线就回避了,先到楼下等着,等送出门回头,毛胜利也起身了,手里带的一个黑袋子,已经放到了家里的茶几上,他恭恭敬敬起身,尴尬地笑了笑。

三十年许,西装革履的,这人都不像个混混了,大兵冷眼道着:“什么意思?”

“哥,我也不多废话,换您个气消成不?”毛胜利客气到极致了,点头哈腰道。

这就是这些人的过人之处,该低头的时候绝不含糊,吃了亏找上门,居然是送钱来了,大兵上上下下审视几眼,然后一摆手道着:“行了,知道了,这事当没发生过。”

他一坐下,大手一把一捏那墩钞票,不客气地放到下面的格子里了,这剽悍的样子让毛胜利都觉着心疼钱了,走了两步,又躬身回头问着:“哥,其实是宗绪飞托我来结交您的……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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