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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重人格-常舒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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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也不敢这么浪费吧?”

本来是蹲着放盘子的,现在大兵已经笑得坐地上了,那俩货放开了,不在乎他笑了,于是连大兵也开始对瓶吹了,边吹边就着切片火腿,八喜还牢骚了,尼马早知道,弄盘花生米配着多舒坦。大兵附合,对对,就是就是,醋泡花生米,保堂那手艺。

这一层最欢乐的记忆尚在,于是这一对半,喝着嚷着说着,开始哼哼五大怂了,口袋里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还是大丫提醒,大兵才摸着是自己的手机响,他看看这个号码,蓦地记起来了,是一位很特殊的人物。

“等着我,我接个电话……女的,不能让你俩听着。”大兵往阳台上跑,八喜提醒了:“还请我大保健呢啊,别忘啦。”

“算上我啊。”九贵接茬了,然后吧唧吧唧,大丫在背后开扇了,八喜喝着肥脸通红,得意地问他:“九贵,现在知道光棍滴好处了吧?有钱人都喜欢打光棍,理儿在这儿,方便……啊,你又不是我媳妇,打我干啥?”

大丫连八喜一块揍了,三个人在客厅里,乱作一团了。

大兵轻轻地掩上了阳台门,他都不确定这个电话是不是该接,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他又不确定,是不是该打过去。

对,他在犹豫,那是一位阳光女孩,可惜是一位警察,更可惜的是,已经找回记忆的大兵,现在觉得不但无法面对自己,而且无法面对昔日的她。

那是一组最纯净的记忆,他惶恐地站在那位女警面前,她没有拒绝。她很热心,而且是没有掺合任何杂质的热心,就为了拉他一把,帮他一次……而我,恐怕不是她希望中的样子。

大兵纠结中,电话又来了,这一次,他赶紧摁了接听,话到了嘴边什么也没说出来,然后听到对方的声音:“大兵?”

“是我。”

“你好吗?”

“挺好,你呢?”

“我不大好,我……听到、看到了一些事。”

警察,她是警察,她肯定知道,鑫众也到了洛宁了,大兵沉默着,没有解释,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邓燕轻声道。

“我……你,你有事吗?”大兵结巴了。

“有点事,刚见你的时候,我记得我说过,希望你不是坏人,否则就对不起那些把你救回来的警察了;我还记得你也说过,一个人要对社会负责,那就首先要对自己负责……你还记得吗?”邓燕问。

“我……我记得。”大兵嗫喃着,听着这话,他莫名地额头见汗,酒意开始清醒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袭来,让他从混沌慢慢走向清醒,可越清醒,却越恐惧。

“你还愿意听我说一句话吗?”邓燕问。

“您……您说,我,我听着。”大兵道。

“作为警察,我没有尽到职,在你告诉我讨薪事的时候,我一点都帮不上忙,但后来的事让我很欣赏你,敢挡在黑恶势力面对,豁出命来也在所不惜,不是谁也办得到的。”邓燕轻声道,那带着磁性的声音,仿佛让大兵回到了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回到了那些挥汗如雨的欢乐日子,他心情莫明地平稳了。

对了,失忆干得那件傻事,成了现在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

“我不知道现在你是个什么样子,不过我想,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应该知道鑫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知道吗?”邓燕问。

大兵那口不敢出的大气出来了,喃喃道:“知……道。”

“那就好,我可以告诉你更准确的信息,原始股肯定是非法交易,他们一直用虚高的价值出售商品为掩护,私底下变相发行原始股,而且还在不断地回购,再发行,慢慢地推高市场期待,这个一年前不到一百万的份额,现在已经做到几个亿了……蔓延的速度和范围超乎想像,四个省,几十个地市,包括洛宁也没有漏掉,我想以你的聪明,不会看不出这是在干什么吧?”邓燕问。

无限放大的恐惧袭来,终究还是难逃深牢大狱的下场,大兵软软的靠在墙角,萎顿地坐下了。

“好吧,假如这个还让你无动于衷,那其他呢?他们的手法你应该很清楚,大部分目标客户都是有经济实力的群体,大部分都是针对中老年,他们中有很多是空巢老人,有很多投的是那点可怜的养老金,他们都是别人的父母亲人……你在洛宁,为了几十万的工钱,为了一群工人,都拼命想保他们周全。而这一次,被骗的何止几十人?被骗走的,可不是只有几十万……告诉我,你还像在洛宁那样,躺在砖块上就睡得着吗?还像在洛宁那样,总能笑得出来吗?”邓燕道,声音很轻,却有震耳发聩的效果,让接着电话的大兵手都开始抖了,自己的结局是什么大兵已经想过了,并不害怕,可却在莫名地抖。

“四月十四日,你出事前一天,彭州公安、工商联合查处鑫众公司,可惜有一批作为了证据的原始凭证消失,其时,你是经手人,之后第二天早上,你就赤身裸体出现在洛河里,差一点就一命归西了……我不期待你对社会还负责,对自己负责一点就好,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谁在作恶,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分不清吗?”邓燕轻声道。

这句句如锤、字字如刀,敲在大兵的心头,刺在他的心里,他拿着电话的话,无力地垂下了,然后像失魂落魄一样,摁了拒绝键,把邓燕那些能直指他内心的话,都屏敝掉了,当他抬起头,唏嘘一声,大手抹了把脸时,那失神的眼睛,像瞬间苍老的十几岁,即便他想极目,也看不到那怕一点星光。

对,前路是黑的,不会有再有光明了……

第034章咫尺之遥

“他挂了。”

邓燕郁闷地拿着手机,瞠然道,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专案组领导孙启同在狐疑地看着,尹白鸽也没料到这样,为难地抚着下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最迷糊的还是邓燕,用的手机是她的私人手机,说的话是拟好的草稿,说了这么多,她都不清楚这个案子的盘子究竟已经做到了多大,不过从这个专案组的级别来看,应该不小,而且这事干得鬼鬼祟祟的,也让她起疑了。他甚至有点心虚,以大兵的敏感,肯定能猜得到,是她把电话号码给八喜和九贵了。

“要不,再拔一次?”孙启同道。

“不行。”尹白鸽摇摇头,她若有所思道着:“可能已经引起他的逆反了。”

“尹姐,到底怎么回事?”邓燕弱弱问,在这个专案组,最没有说话权力的数得着她了。

“没有失忆以前,他给我们提供过消息。但是现在……这条线断了。”尹白鸽道,邓燕马上反驳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尹白鸽掩饰道。

“不管他是什么人,绝对不是一个出卖同伙的人。”邓燕道。

她莫名地想起了大兵剽悍的一面,那状如杀神的疯狂,那鲜血淋漓的凶狠,让她做出一个这样直观的判断,很可惜,这样人却站到了警察的对立面。

这个判断也让孙启同重视了,他好奇问着:“你对他了解多少?”

“不多,但足够了,一个一饭之恩也要拼死相报的人,难道会在关键时候当个小人?”邓燕道,孙启同蓦地皱眉了,他打开了电脑,寻着下午的监视,看了一遍大兵重见民工时的场景,他开始接受这个判断了,喃喃道着:“对,如果他认可顾从军的身份,恐怕他不会选择出卖同伙。”

“认可,难道?”邓燕狐疑问,总觉得话里有话。

“双重人格,我估计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大兵,还是顾从军,抑或是,心里是大兵,但已经开始接受顾从军的行为习惯了,而且知道以前自己做的事,迟早要起底,所以才……一条路往黑里走了。”尹白鸽道,她也直观地做出了这样的判断,而且以现在的情况看,似乎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对,不会有,邓燕心里凛然想着,这么大的阵势,恐怕嫌疑人不会有机会了。

但奇怪的是,这位专案组领导并没有一点儿兴奋,反而重重一声长叹,起身了,落寂地踱出了房间之外,空房间里,只剩下了尹白鸽和邓燕两人面面相觑,而且眼神闪烁,像互相窥视对方的底线一样。

“学姐,您在校的时候,玩过猜心游戏吗?”邓燕换了一种口吻。

“玩过,而且赢得时候比较多。”尹白鸽眼珠动着道。

那公安大学学生常玩的一个游戏,不能说话,不能用动作手势,只能用眼神来告诉别人该干什么,猜错了挨罚。男生洗饭盆,女生洗衣服,可能那应该是少男少女时代最美好的记忆了。

“那我猜,你隐瞒了一件事,是有关大兵的。”邓燕轻声道,她直勾勾地盯着尹白鸽,而尹白鸽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片刻后,尹白鸽笑着道:“你想从我的表情上找答案?你会失望的,我是心理学专业,最擅长伪装。”

“但是,有个人没有你的伪装水平。”邓燕看了看孙启同的座位,不言而喻了,孙启同表现出来的难堪、愁容、犹豫,足以让心细的邓燕发现不对劲了,邓燕步步紧追问着:“他到底是谁?”

“呵呵,我打赌,你永远猜不到正确答案。”

尹白鸽道,坐了下来,身上的手机嗡嗡响着,是外勤的线索联系,她看了一眼信息,然后把这个房间里监视的电脑移了移,让邓燕能看到屏幕,屏幕上,扣了电话的大兵正走出别墅门,而在门外等他是,是那位专案组挂名的三号人物:上官嫣红。

“不管他是谁,一只脚已经踏进地狱了,而可惜的是,没有人能拉得住他。”

尹白鸽落寂地道,依然是面无表情,就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冷漠,这个表情,又让邓燕把心里浮起的猜测,全部否决了……

……

……

大兵是接到上官嫣红的电话匆匆下来的,楼上八喜、九贵还在胡闹,却是不好意思请嫣红上楼,不过出门才发现,她根本没有上楼的意思,而是看着他,从未有过的那种凝重,尚有醉态的大兵不好意思了,赶紧道着:

“我不是不去公司,而是在洛宁几个朋友来了,我招待他们了。”

“那两个农民工?”上官嫣红道。

口气不对,大兵反问着:“怎么?你也看不起他们?”

“恰恰相反,我从来没有看不起过谁,因为我体会过比大多数人都窘迫的日子。”上官嫣红轻声道,一摆头道着:“走走吧,占用你一点时间,估计明天中午蔡总才能过来。”

“哦。”大兵不置可否的嗯了声。

上官蓦地侧头向他,这一刹那,大兵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馨香,而且吓了他一跳。于是上官嫣红笑了,笑着道:“其实我看得出来,你现在不是顾从军。”

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是无法替代的,大兵知道她所指,知道自己的伪装恐怕骗不过她,他懊丧地道着:“对不起,有很多事我真的无法回忆起来,那怕能回忆起一部分来,也是不堪、堕落,以及能让我失眠的事,我想否认,却否认不了真相。”

“是的,我也感同身受,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高估自己的承受能力,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然后终有一天会发现,其实那个自己,早在不知不觉中垮掉了。”上官嫣红幽幽地道。

口吻像决别?大兵听出不对劲来了,好奇问着:“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想起来我这儿来了?”

“因为我辜负了一个人很多次。”上官嫣红道。

“是我吗?然后呢?”大兵问。

“他失忆了。”上官嫣红轻轻地道,又看了帅气的大兵一眼,然后黯然说着:“他忘了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却独独记得,那些只对我说过的话……aime…moimoins。”

大兵愣了,嗫喃着:“aime…moilongtemps。”

记忆,在动情的时刻,惊鸿一现出它的影子,仿佛一所响着悠扬音乐的酒吧,大兵看着在角落里的上官嫣红,正托着腮,笑吟吟地看着他,那笑容如此地惊艳,让他能感觉到,从心底泛起的悸动。

……

“我要给你揉揉脚。”大兵下意识地看地上,那双高跟鞋的样子。

“为什么?”上官俏皮地问。

“因为,你每晚都在我的梦中奔跑。”大兵痞痞地撩道。

上官咧着嘴告诉他:“你用这句电影台词,撩过很多女人?”

“不,这种很文艺的调情只适合你,其他女人只在意男人的腰包,和有能力给她们卖什么样的包。”大兵笑着坐下了,挥手,帅气地叫着服务生。

上官是那么的恬静,恬静地看着他,那微笑,你说不出是喜欢,是戏谑,还是其他什么,不过能肯定的是,并不是厌恶。

……

记忆的叩门让大兵驻足了,他想起来了,在嫉火中烧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温情过去,那是嫉忍的忿恨的来源,因为相知却无法相守,因为喜欢却无法触到,因为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位,无法逾越的人……蔡中兴。

“也许不该把你带回这个环境里,这个充满着嫉妒、欺诈、金钱、靡烂的地方,只会把你变得越来越糟糕……不过我又庆幸把你带回来,最起码我知道了,你把我放在心里,而不是只想把我抱到床上。”上官嫣红微微笑着,那熟悉的笑厣,那俏丽的眼眸,像黑暗的星星,灵动,仿佛下一刻,会跳进你的胸膛,会钻进你的心里。

大兵释然地一笑,轻声道:“谢谢,我也很幸运,有机会发现曾经的我不是那么不堪。”

“是够不堪的,一直在鼓动我和你一起私奔。”上官嫣红笑道。

大兵难堪地挠挠后脑,伤处,好奇问:“那为什么我没有成功?我刚才想起来了,我们有过……那种心意相通的时刻。”

“因为我放不开,也放不下,骨子里我也不过是一个贪图安逸的小女人……你不会怪我吧?”上官轻轻地道,仿佛有无限的歉疚。

“怎么可能?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太窝囊了。”大兵道。

“应该怪我,可能是我害了你,应该一开始就拒绝你,而不是这样若即若离,让你越陷越深……而且,我都没有能力弥补你,明天,蔡中兴就要来了,我想你这个总经理位置也坐到头了,听我的,把这仔细看一遍,这是公司年会录的,该认的人,都想想,该用的称呼一定用对,千万别让他看出来,你根本记不起来,那样的话,你会被踢出公司的,商场有时候比战场还残酷,输掉的,连粉身碎骨的机会都没有,只会生不如死。”嫣红轻声道着,拉着大兵的手,把一台手机放到了他手里,替他握住。

大兵感受着,那双柔荑传递的关心,很柔很柔,却是冰凉的,他蓦地捉住了这双手,有点舍不得放开,这时候压抑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他道着:“那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儿,离开这鬼地方……这个盘子迟早会崩得,我夜夜吓得睡不好觉了,警察应该追着我很久了,怪不得我清醒的第一刻,看见警服的人就发怵……嫣红,我们走吧,守着这艘贼船,迟早会一起沉下去的。”

“你别这样……别这样。”上官嫣红挣着被大兵握着手,声音颤抖地道着:“即便我真的喜欢你,我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我很脏,有一天你知道我的过去,会嫌弃我的……蔡中兴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给了我现在的一切,你难道你非要逼我再多上一层负心和背叛?”

“对……他是那只黑手,我们都是他的棋子。”大兵在情绪纷乱中,找到了记忆中这个悬而未决的事,他痴痴地看着表情决然,已经死心踏地的上官嫣红,轻声道着:“对,我想起来了,我们那天就是因为这个争执……你……”

蓦地,他触电似地放开了,清楚地回忆起来了,在试图带着她的私奔时,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很清脆的一耳光。

被捉着,她紧张;而一放手,她又觉得空落落的,像走在悬空的钢丝绳上,一下子丢掉的依托,上官嫣红无从理清自己纷乱的情绪,她有靠着一个坚实肩膀的冲动,却怕面前这座山一样的肩膀,会像火山爆发一样不可收拾。

冷静,冷静,上官嫣红退了一步,冷静地问着他:“你想起来的还不够多,想起自己为什么被袭击吗?”

“我……”大兵抚着后脑的伤处,模糊的记忆中,他和几个狰狞面孔的男人坐在一起,像腾云驾雾一样,耳边是隆隆的声音……不对,是在车里。他使劲地拍着额头,这一处最重要的记忆,却怎么也唤不回来。

“如果想不起来,也许会相安无事的,要是……”上官嫣红嗫喃地,犹豫地看着大兵,轻轻地告诉他:“……真想起什么来,就走吧,走得远远的,我怕有一天,你会恨我。”

“哎,嫣红。”大兵伸手试图抓住,却见得她慢慢地倒退着,留恋的看着,可却是准备离开的架势。

她笑了笑,匆匆地走到了车边,坐进了车里,车发动了,车灯亮了,刺眼的车灯下,是大兵懵然而且手足无措的样子,她不再犹豫了,倒着车,车身打了个旋,几声引擎声起之后,只留下了两盏尾灯的影子。

第035章晨曦将晓

大兵拿着手里的手机,发愣了好久,似乎自己成这个样,和她有某种联系……难道,是姓蔡的灭我?因为我知道的太多,还是动了他的女人?

可他妈我还没动呢?我也不知道那么多啊。

对了,他理清这其中的逻辑了,恰恰还是个失忆的白痴,或许是安全的;如果什么都想起来,那恐怕还是只剩下远走高飞这一条路了。

“大兵……大兵……”

有人在叫他,是八喜,走路打摆,不愧劣质烈酒养出来的胃,还不至于被红酒灌倒,他眼神迷离地走了几步,想凑近了看大兵怎么了,一瞅这货深沉的样子,他吃吃笑着道:“井里埋人,玩深沉呢啊。”

有这货在,你就想深沉也难,大兵笑了,揽着八喜往回走,告诉他道着:“其实我真想刨个坑把自己埋了,你咋出来了?”

“九贵不行,喝逑多了,我把他扔床上了啊……大丫也累了,我让她先去睡了。”八喜道。

“你累不累啊?”大兵关切问。

“本来我准备睡,可瞧见你俩……”八喜瞅瞅大兵,贼笑问:“简直是四两花椒煮只鸡啊。”

“四两花椒煮只鸡?怎么讲?”大兵被考住了。

“肉麻啊,哈哈。”八喜乐了,每每把别人问住,就彰显得他老有文化了。

“拉倒吧,我猪上架挨刀,心尖上滴血啊,肉麻个屁。”大兵道,曾经彬彬有礼的大兵,已经变得越来越污了。

“嗨,啥意思?把你蹬了?”八喜好奇问。脑袋一转念又不解了:“按理说不该啊,你干活像牲口,干床上活估计也不比牲口差,咋可能呢?”

“啧,我们之间根本没那事,别想得那么龌龊好不好……这不是肉体上的事,感情上的,跟你说你也不懂。”大兵指指心口的位置,没给八喜再多解释。

八喜这么有文化岂能不了解,他嘿嘿笑着道:“我知道你俩的关系了,是仙人作爱。”

“仙……人……作爱?又特么出什么鬼话?”大兵思维完全跟不上了。

“呵呵,神交啊……神仙作爱当然神交啊,哈哈。”八喜笑到全身发抖,大兵气得一甩膀子,这货叭唧一声坐地上了,瞅着大兵怏怏不乐,他一骨碌爬起来赶紧追着,缠杂不清说着:“大兵,大兵,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啊,我看你咋个老不高兴的……这不给你逗乐子么?你不都说了,睡了不知道多少个,都记不清了,又不缺睡的,有啥想不开的,跟我们又不一样,我们想找女的,还得花好几十块钱呢,长得还不咋样……”

大兵哭笑不得了,在民工队伍里一天挣个百儿八十,花几十块找嫖算是高消费了,他估摸着八喜这个文化人,没少去试那调调,于是他边关门边笑着问:“哟,我看你这兴致高的,得给你找个妞发泄一下啊。”

“真滴?这个可以有,我不介意失身滴。”八喜流着口水,醉眼亮了。

“那得明天啊,今天多累呢,我还有事,你先睡。”大兵搪塞着,八喜却是急了,催问着:“这月高风黑滴,正好办事去……嗨,大半夜的你有啥事?我又不是非叫你花钱,这不生打生来人,得找个老司机领路啊……哟嗬,这是谁啊?”

大兵没心情和他扯,坐到了沙发上,八喜却从沙发后翻过来,凑上来看,那是一个年会的场景,美女如云的,看得八喜心猿意马,好奇问着:“呀,这么多水灵B货,是不是老贵了。”

大兵一摁暂停,听得他快哭出来了,八喜这酒品倒是不错,他不闹事,就是嘴不停,只要不闭眼,能一直说到天亮,大兵求着他道:“八喜,我真有事,而且性命攸关的大事……说不定,我这好日子也到头了。”

“啊,咋回事,跟我说说。”八喜上心了,看得出大兵脸上的为难了。

大兵想了想,坐着都不舒服,一屁股坐到地上了,长长地展着腿,唉了几声,想想自己确实也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干脆开始发泄了,他拉着八喜说了,话匣子一开,这倾诉似乎也如同发泄一样,舒服多了,可是听得王八喜开始人才斜眼觑他了,特别是说到以中老年居多的问题,八喜开始牙疼了,直吸凉气。

说完了,大兵一摊手道:“就这样,我这富人就是这么当上的。”

“虽说富人多数干滴都是生小孩没屁眼的事,可你们这也太不冒烟了,真的假的?能骗这么多钱?哎这事听着好像也不难嘛。”八喜想不通其中的决窍了,不过他想起来了:“对,我来前,洛宁也有了,我们去看了,好大的排场,把我们都赶出来了。那宣传报纸上,都是你的照片。”

“是啊,我特么是罪魁祸手啊,你等等,把我包拿来。”大兵指着,八喜一骨碌翻起来,拿过来大兵的包,这个富人的包里,拉开一拽,却是几张剪报,大兵递给八喜道着:“我一路收集的,其实就是软广告,很容易办的,给钱就行。”

一页一页,都是这个见义勇为的宣传,从个人事迹联系到企业精神,从企业精神扯到企业文化,从企业文化再联系到经营业务……哎,我艹,你难道怀疑我们这么高尚的总经理,会是在骗人?

“这特么是老鳖怀孕,出来就是一串王八蛋啊。”八喜愤然道,他抬头,一瞅大兵正盯着他,蓦地想起吃喝都在兄弟这儿呢,他嘿嘿一笑道:“不是说你啊。”

“别客气,我也是这么想的,包括我在内。”大兵颓然一靠,像走投无路了。

此时的大兵气质已经截然不同了,最起码和八喜印象中的不同,双眉锁着、额头皱着、总是不自然地哎一声,像郁积的心事无法解决一样。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八喜默默地坐到他身边,轻轻呶呶问着:“那这咋办?咱把钱退回去?”

“退个屁,有多少钱,都去哪儿了,我都不清楚,我只是从中分了一部分,我都想不起来我把钱藏哪儿了。”大兵道。

“哦,这是组团去骗人的,你还不是吃大头的,但是有可能成为顶缸的,对吧?”八喜问。

大兵默默地点头道:“差不多,要找负责的,应该就是我了……”

“哎呀妈呀,这事弄得……我给你出个主意,赶紧跑啊。哎呀,敢情邓燕把你的电话给我们,是有想法了,让我们拖住你,然后带人来抓你……对,肯定是这样,赶紧跑吧。”八喜凛然道。

大兵苦着脸道:“跑哪?你以为跑得了啊?就跑得了,这么大的事,警察会放过我?就即便放过我,我也放不下啊……我脑子很乱,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跑也不行,不跑也不行,非得是王八蛋扣布袋,憋(鳖)死?”八喜忿然道着,恨恨地推了他一把催着:“挺豪爽个人嘛,咋这时候犹豫啥?大不了豁出去啦,反正债多不愁,虱多不咬。”

“切,这特么要都是我干的,我真无所谓,可不都是我干的,不能别人花钱,我特么还债吧?还不知道里头谁干了我一家伙,差点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事都没眉目呢,我进去算什么?”大兵怒道,吧唧一扔手机,这气实在无处可发了。

“钱在谁手里,就是谁干的,那还用说。我当时一见你就猜得正确,就是谋财害命……哎妈呀,我咋这么英明呢。”八喜决然道,这时候,大兵却做了个暂停的动作,不让他说话了,然后他侧耳,听着什么……

噢,是手机的声音,像熟悉的声音,他一支身,把扔到沙发底的手里摸了出来,那一摔之下,居然把暂停的视频给放开了,此时放的,是年会欢庆的场面,轻柔的舞曲,男男女女成双成对在翩翩起舞,八喜指着喜出望外道:“咦?那不接你回来那女的?”

不过他马上又发现不对了,和那女人相拥起舞的,不是大兵,而是另一位,高壮个子,大背头型,挺有派头的一位,和电视里的豪门大佬有几分相似,就像长相有点像杀猪的屠夫。翩翩起舞的两人,俨然是整个会场的中心,舞曲将尽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噢,我明白了,毛病在这儿,你放不下的是她。”八喜终于文化了一回,窥到大兵的心结了。

“如果有人千里迢迢的把你接回来,你也会放不下的。”大兵轻声道,这段视频,让他隐约地想起了,年会的那段故事,那朵百合花的故事。

“可人家有男人,你啥样的找不上,非找个……”八喜没敢说破鞋,事实上,这么漂亮的,他也真不忍用龌龊的词去形容。

在视频的剪辑之后,又一段凌乱的拍摄,却是一簇花丛的影子,配着细腻磁性的声音:

“我孤独地坐在灯下,看着桌上一朵非常孤单的百合花,百合花如此纯净、优美、芬芳,有着近乎透明的细腻质地。心情竟有如潮水,汹涌起伏。这世界,能爱百合花的人很多,能珍惜那纯净、优美、芬芳的品质的人很稀有,这是百合花显得如此孤单的原因……其实人也如此,一合尚不易,何况百合……”

这是上官的朗诵,好像很熟悉,好像是关于他最喜欢的百合花的,大兵听入迷了。

在八喜听来,这是好有文化的泛酸,可这段话仿佛有魔力一样,让大兵两眼发痴,沉浸在寻找回来的记忆里……那天,就是那天,他叩响了上官的家门,准备参加年会的她盛装出来,好奇怪地看着他。

……

“我来接你参加年会。”他说。

她笑了:“我有车。”

“但是,你没有像我这么优秀的司机啊。”大兵也笑了。

像心有灵犀一样,上官嫣红让他进了房间,在阳台上,有一簇开放的百合,那似乎是所有记忆里最美的画面,不是因为花美,而是因为在它旁边的人,显得花与人,都是那么美。

“走吧,好看吗?”她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显着飘飘的裙裾,宛如画中佳人。

“太美了,但是,有点缺憾……我要送你一样礼物。”他犹豫着,手攒在口袋里。

她斜斜地、顽皮地看他,告诉他:“如果不喜欢,我会扔掉的。”

“所以,我选了个你一定会喜欢的。”他轻轻地掀开了盒盖。

她惊咦一声,眼睛亮了,盒子里躺着一朵金色的百合。他轻轻给她戴上,当看到她洁白的颈项、柔软的发际时,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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