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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驱(风月)-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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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理,在你说话的时候,脸部的镀层也会变得薄弱,否则你的声音就无法传出。你闭气的方法真的很不错,差点让我忽略掉你要呼吸的问题了……”
“彼此彼此。你的眼睛……还能支撑多久?”
沃尔特抚摸着自己的笑脸,声音也像是再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一个观测型的能力者打的这么惨。但是我猜,你现在的能力,其实是超频驱动的对吧?为了看到我能力的缝隙,竟然这么拼命……不过,在能力崩溃之前,你还能支撑多久?”
他凝视着周离的眼瞳,在那一双眼瞳中,血丝正在缓慢而狰狞的扩散。眼眶周围,不知何时已经青筋密布……
在那一双眼瞳的倒影之中,沃尔特的身上笼罩着一层变幻不定的光,就像是随风飘散的烟雾,缠绕在他的身上,有的地方浓厚,有的地方淡薄……无数裂隙飞速的游走在能量的镀层之上。
对于这种变化激烈的能力,无法像是石头和**一样,轻易的抓住那一线弱点,它们快到转瞬即逝。只有在它薄弱之时,才能窥视到一二痕迹。
在地铁越来越近的轰鸣声中,周离扭过头看向身旁碎裂的镜子。
在落地镜的凄厉裂痕中,他的面容也四分五裂,血色和苍青交杂的眼瞳周围,青筋密布,一层层的银色树纹浮现从身体内部浮现,接入眼部神经,尝试着延缓他能力崩溃的速度。
他还有十分钟。
但十分钟已经足够。
周离沉默地抬起手,布满裂痕的手臂握紧哀哭之刃,水晶一般修长的刀锋上浮现了诸多裂痕,飞速的消散碎裂,到最后剑刃缩短到了三十厘米。
不再持长而斗,接下来是更加凶险的近身搏杀……
看着他手中的刀,沃尔特也笑了。
“差点忘了身上还带了其他东西来着。”
他伸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裂痕的血,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小玩意——玛格纳姆。629型左轮手枪。他从鼓鼓囊囊地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子弹,缓慢又认真地将它们塞入弹仓中,不顾好几颗子弹从自己指尖落下,落进粘稠的血中。到最后,弹仓合拢,发出了清脆的咔擦声。
“好了,我们开始下半场吧。”
沃尔特抬起手枪,亲吻了一下枪口,轻声说:“愿上帝保佑你我。”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劈斩,尖锐的啸声如鬼哭,扩散开来。冰冷地光在黑暗里留下了残忍的痕迹,一道又一道的交错着,像是数不清的圆弧,收尾相衔,延伸向了沃尔特的喉咙中。
枪口喷出的光撕裂了晃动的黑暗,两个迅速变换的飘忽人影在庞大的地下空间中游走,所过之处,一切设备和梁柱都被摧残压垮,满目疮痍。
轰鸣的轨道列车呼啸而来,掀起剧烈的风,又呼啸着飞过。
铁轨被敲打的声音轰鸣,在周离步步逼近的刀锋劈斩中,沃尔特看似踉跄地后退,手中扳机连连扣动。打碎列车轰鸣的枪声里。子弹不断地擦着周离的身体飞过。有的在刀锋劈斩之下变成铁渣。
刀锋穿过了能力镀层的缝隙。斩中了沃尔特的口袋,鼓鼓囊囊地口袋中,子弹像是流水一样罗出来,漫天飞舞。
就在两颗子弹从眼前闪过之后,周离看到了漆黑的枪膛对准了自己的面容,顶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沃尔特嘴角的惨烈笑容翘起了,似是轻声呢喃再见,紧接着。扳机扣动。
周离听到了细碎的声音,那是随着扳机的拉扯,击锤簧收缩的声音。击锤在后退,枪机在旋转,紧接着……机针落下,底火被敲响,弹壳中的火药爆发,被点燃了,发出细微而绵长的声音。
枪膛中的空气在膨胀,黄铜色的弹头向前飞出。沿着膛线旋转……
那一瞬间,周离看到了凝固的世界。和沃尔特手掌之上的‘镀层裂痕’。
一切都像是凝固了,他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进入了这凝固的时光,眼瞳中传来撕裂的痛。可是他依旧看着面前的沃尔特,看着他的脸。
擦肩而过的车灯照亮了他们的眼睛,一个是残虐的碧绿,一个是冷漠的苍青,都带着血色。同样的冷酷,毫无怜悯。
同样的眼瞳中,都倒映着刀锋的寒光。
锋刃向上斩出,宛如切开了一层薄纸,枪膛被切开了,连带着飞出的子弹。子弹旋转着便宜,擦着周离的颧骨和耳垂飞进了黑暗里。可刀锋的轨迹却如此突兀的转折了,向着面前的手枪横切而出。
一瞬间,静谧的枪械结构被切裂拆分成无数的组件。刀锋像是无孔不入的蛇,钻入了沃尔特能力稍纵即逝的裂缝中,紧接着从食指和中指之间掠过,自前而后,他的手掌也彻底切开成两截!
凝固的时光稍纵即逝,紧接着,血液飞迸,落在地铁的车窗上,随着车身前进,涂抹出一道漫长而凄厉的红线。
周离的刀锋不停,向上横推,要将他的手臂彻底切裂。
可沃尔特笑了,他没有躲闪,只是张开怀抱,拥抱向了面前的周离,又热情,又冰冷。
一瞬间的拥抱,两人紧贴在了一起,周离触碰到了他,可在那一瞬间终于明白他要做什么……
沃尔特用力的抱紧他,然后跳起,倒向两人身旁飞奔不停的列车。
地铁在轰鸣。
他要借助这一件残忍而狂暴的工具,将周离彻底的碾成粉碎!
一瞬间,万物变得透明,就像是自己的身体消失了,弥散成了烟雾。
周离被拉扯进了脱离现实的夹层中,穿过了飞奔的列车,落在铁轨上,看着车轮和轴承碾压而来,从自己的脸和身体上碾过,驰骋向远方。
只有轰鸣声冲入耳中。
两人前所未有的接近着,在这铁轨和车轮摩擦敲打的轰鸣声里,对视着彼此的眼瞳。
“……好了,猜猜看吧。”
沃尔特死死地压着他的喉咙,将他按在铁轨上。轰鸣之中,他轻声低语:“如果我放手,你会怎么样?”
他笑起来,右脸黏合的伤口也崩裂开来了,欢畅又恶毒。
“其实……”
在灯光明灭中,周离忽然轻声叹息,声音讥诮:“你应该早刚刚跳进来的那一瞬间就放开手的。”
他展开手掌,给沃尔特看自己掌心纠缠虬结得银色树纹,世界树的树纹在发光,如凶兽一般躁动着,像是将脱手而出,照亮了沃尔特面容。
最后,手掌贴在了沃尔特的耳后。
紧贴命纹。
一瞬间,沃尔特发出痛彻心扉的嘶哑咆哮。一瞬间两人从镀层之中被弹出,又重新被镀层覆盖。铁轮碾压的恐怖劲风几乎撕裂了周离的脖子。
他浑身的镀层明灭不定,像是行将崩溃。
无数银色的回路从周离的手掌中延伸而出,贪婪而狂暴地吞噬着沃尔特的命纹,就像是猛兽闯入了牧场,饥肠辘辘,神智疯狂。
复杂的命纹一丝一缕地被剥夺下来,卷入世界树之中,令沃尔特疯狂挣扎,翻滚。想要脱离束缚。可是周离却死死地卡着他。和他在铁轨和列车的间隙中翻滚着。
沃尔特艰难地翻过身,伸手抓着周离的脸,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面孔扭曲:“世界树!?原来它在你的身体里……你这个,疯子!怪物!”
周离任由他发疯地掐着自己,只是淡然点头:
“彼此彼此。”
沃尔特发出扭曲的声音,在灵魂行将破碎的一瞬间挣脱了周离的手掌,两个人的身体陡然弹起。
周离的刀锋延伸。横扫,切裂了地铁车厢之间的连接,两个人在镀层破碎的最后瞬间跳进了车厢中。可是脱离的车厢在铁轨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火星,翻滚,最后跳上了展台,撞碎了一截支柱之后,半嵌入了地板中。
在巨大的震荡和碰撞中,镀层破碎了,两人被拆分开来,翻滚。撞碎了车厢中的椅子和栏杆,最后停在了车厢的两端。
周离仰天躺倒在一堆座椅的碎片中。伸手抓住身旁的栏杆,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想要爬起,可是他感觉到自己浑身的骨头在那种冲击之下都要碎掉了。
就像是很久之前被卡车迎面撞中一样。
刺痛的眼睛已经无法在维持能力,苍青色消散,恢复成充血的漆黑。
世界树感应到了他的危机,遍布浑身骨骼的银色树形图开始释放在杀戮中抽取的生命力,企图迅速地修复他的身体。
沃尔特被一截撞断的栏杆钉在玻璃上,他还残留着一些能力的力量,伤势比周离要好一些,也就仅仅一点。他嘶哑地吼叫着,拔出钉进自己腹部的栏杆,勾出半截破碎的内脏。
用栏杆支撑着身体,他艰难地向前挪移着,面容扭曲地向着周离走来。
“你……知道么……”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缓慢地举起手中的半截栏杆,挪动脚步,走向周离:“有一趟飞机在等着我……送我回家。那里还有我的老电视机,还有破沙发……”
他咬牙切齿地握紧手里扭曲的武器:“我答应了别人他死了之后帮他养家里的狗……我……不能再你身上再浪费时间了。”
周离扶着栏杆,艰难地从地上站起。他的刀钉在了破碎的车窗上,身边只剩下一个紧急关头用来砸碎玻璃的应急扳手。
“那还等什么呢?”
周离弯下腰,捡起扳手,蹒跚地走向面前的敌人。
最后一盏摇晃的车灯迸发出了电火花,熄灭了,黑暗吞没了一切。
如同野兽一样的咆哮在破碎的车厢里响起,杂乱的声响扩散。
五分钟后,归于寂静。
满目疮痍的长街之上,暴雨依旧下着。
在地铁站的裂口中,有一个踉跄地人影艰难地从黑暗中走出,暴雨冲刷在他的身上,带着干涸的血液落在了地上。
遍体鳞伤的年轻人拖曳着垂死的敌人,走出了裂缝。
夜晚如此寂静,仿佛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就连霓虹灯都熄灭了。寂静的广场上,只有一座简单修建的书报亭屹立在雨水中。
周离拖着沃尔特的领子,将他丢到了地上。然后坐在了破碎的水泥墩上,喘息。
任由雨水泼洒,他摸索着口袋,最后在内袋里找到了在激斗中揉成了一团的香烟盒,打火机也碎掉了。周离扶着膝盖站起来,看着面前地书报亭,然后一肘打碎了它的玻璃,伸手进去,在一大堆旧报纸中摸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是半盒还没有被雨水打湿的烟卷,烟盒里还塞着一个打火机。
发麻的手指抽出了其中的一根,点燃,深吸。
“运气真好啊。”
周离感叹,他靠在书报亭的墙壁上,缓缓地滑倒在地。尼古丁带来了幻觉,像是浑身抽搐地伤口也不怎么疼了。
他靠在墙角,像是潦倒的流浪汉,明灭的火光照亮了他手上遍布的伤口。
在旁边,垂死的男人发出呻吟,眼瞳看着他手中的烟卷,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周离扭过头,看到他的视线。在想了一下之后,他点燃了另一根,塞进沃尔特嘴里。
沃尔特深吸了一口,然后剧烈的咳嗽。
“咳咳咳……嘿嘿。”
他笑起来了,牵动脸上的‘笑容’。可是裂口中已经没有血可以流出来了。一边咳嗽着。一边贪婪地吮吸着烟雾。眼神中浮现迷醉地神情:
“可惜……没有酒。”
周离沉默地抽烟,没有理他。
将死的男人笑起来了,他的话多,且喋喋不休,像是要在死之前说个够。可是他看向周离的眼神时,却愣住了,许久之后轻声感叹:
“这是急着回家的眼神啊……哈哈,像你这样的怪物。竟然有家可言么?”
“有。”周离点头。
“真是太奢侈了。”
沃尔特吐着烟圈,声音嘶哑:“有女人在等着你?”
周离轻声说:“有。”
“长的怎么样?好看么?性格如何?”
“好看。”周离点头:“而且贤惠。”
沃尔特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着他的笑容,眼神复杂,像是羡慕。雨水泼洒在他的脸上,熄灭了他嘴角的烟卷。
“外面真好啊,阿卡姆除了疯子,就只剩下婊子了。我只有一台电视机,能看三个频道。还有一张自己做的老沙发……从我十四岁开始,就只有这些了。”
他低下头。轻声呢喃:“可我还是想要回去……你放过我吧,我想回家。”
“做不到。”
周离看着他。又收回视线强迫自己去看下不完的雨。
他只能说:
“你快死了。”
沃尔特愣住了,看着自己裂开的心口,在那里,孱弱的心脏艰难地搏动着,即将熄灭。他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笑话,忍不住笑。
“是啊,消耗品还想什么回家呢……连诱饵这样的工作都做不好,彻底没有价值了。其实根本不会有人在接应我们吧,我们都是消耗品,只不过看似昂贵。”
他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雨水落在脸上,笑容渐渐地模糊:“那一趟飞机上有炸弹,我知道的……可是我想回家……”
他轻声呢喃着,眼神渐渐地黯淡了,最后,变成浑浊的结晶。
最后的呼吸随着烟雾从嘴角流出,袅袅升起,消散在雨雾中,宛如逝去的魂灵。
他死了。
周离沉默地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冰冷,许久之后,抬起他冰冷的双手,交叠在胸前,为他盖住了心口的裂痕。
有一张废纸团从沃尔特僵硬的手指里落下来了,这是他临死前从口袋里抓出来的,想要捏碎,可是已经没有力气。
周离小心地将它抽出,小心的展开,借着微光端详着上面的字迹,然后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纸团被雨水打湿了。
他口袋里掏出屏幕早就破碎了的手机,幸好还能用,可是他的手指却忍不住颤抖。
好不容易,播出了那个电话号码,听到的却只有机械的电子声。周离愣住了,就像是落入寒冷的沼泽中,从头到尾被恶寒所吞没。
他不停的拨打电话,一遍,又一遍。
手机的屏幕明灭,发出微弱却冷酷的声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接电话啊,接电话啊。”
周离低声自言自语,不断的拨打云叔的号码,却始终无法打通,直到最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雨水中,麻木地呢喃:
“那个混蛋,早就知道了吧,阿卡姆只是诱饵,刺杀陆华胥只是幌子……双头鹫真正想要杀的人,是钱丽珍啊!”
在地上,死去的沃尔特沐浴在雨水中,脸上的伤痕又裂开了,像是冷酷又讥诮地笑容,面向天空。
轰鸣的巨响从夜空之下升起了,死者的浑浊眼瞳被远处的火光照亮。
无数人在喧嚣中被惊醒,抬头仰望,看到冲天而起的火焰,还有被烧成赤红的黑云。
周离凝视着隐约的光焰,只觉得遍体生寒。
——双头鹫的进攻,已经开始了。
…
“必不多时,我必再一次震动天地、沧海和旱土,我必震动万国,万国所羡的必来到……”
同样的夜空之下,暴雨中,有人望着面前燃烧的建筑。像是要拥抱这个燃烧的世界一样,他摊开手,大声地吟诵着来自预言者的谶言。
那是地母和肠占师共同为他这一次行动所下的预言,喻指着无可辩驳和逃避的大变将到来。
“归家的感觉真是令人兴奋啊。”
屈青阳走在燃烧的大雨中,张开双手,大声地欢笑:“终于再见了啊,我的朋友们,重逢的甜蜜是多么的悲伤!”
一发rpg擦着他的肩膀飞向前方,将前面的临时工事炸成了粉碎。
火焰和暴风掀起了他的风衣,在暴雨中,猎猎作响。
鲜血淋漓的大厅之门轰然洞开,他踩着混合着血的雨水走进这一栋最后的堡垒。
在寂静里,他抬头,望向角落中的摄像头,微笑着比划出了‘v’字型的手势。嘴唇开阖,无声问候。
“好久不见。”
第二百五十六章回头
凌晨深夜黑牢
地面上的城市已陷入沉睡,却又被天边的火光惊醒。
而在地下,一场狂欢正在疯狂蔓延。
警报声轰鸣,赤色的红光闪烁在破碎的地下建筑中,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鲜血从尘埃中落下,仿佛也加入了盛大的鲜血狂欢中。
“我清早起床睡意浓,睡眼尚迷濛,我忽然想起今日是,假日好时光~约恋人来碰头,谁知我身上穿汗衫,左鞋右脚套……”
嘶哑的歌声从广播的喇叭里漂浮出来,在幸存狱警的痛苦呻吟中,占领了广播室的囚徒们大口歌唱,颤抖地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狰狞和疯狂。
空气里漂浮着肉眼可见的狂喜。
大笑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那是异口同声的歌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看到,上百双**的双脚踩踏在蔓延的血泊中,他们狂笑着欢呼,手持着用座椅和破碎的铁门改造的武器,疯狂地敲打着面前的强化玻璃。
玻璃后面,面色惨白地狱警手持着枪械,看着面前最后的钢化玻璃上的裂纹一点点蔓延……
这群囚徒已经挣脱了枷锁,他们像是饥渴了许久的野兽一样,疯狂地想要冲出这一个巨大的囚笼,想要冲上地面去,想要去呼吸那种带着自由味道的湿润空气。
顺便……大开杀戒。
他们的大脑中都流淌着超过常人十倍伎俩的兴奋剂,在炼金药剂‘圣人之血’的刺激之下,他们突破了施加在身上的枷锁。尘封的能力渐渐苏醒。
他们满怀愤恨地被囚禁在这里。在日复一日的黑暗囚禁中。心里的黑暗和疯狂渐渐暴涨……最后在屈青阳的安排下,彻底爆发!
冲破了牢笼,撕裂了栅栏,点燃了囚服,迫不及待的加入这一场狂欢中。
就在嘈杂的歌唱中,钢化玻璃终于破碎了。
囚徒们微笑着站在裂口的前方,手持着沾血的凶器,静静地看着孤独的狱警。
难言地寂静中。隐约能够听到狱警恐惧的呻吟,还有来自囚徒们背后黑暗中的歌声,那像是扭曲的狂笑,却带着怪异的旋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笑声一般地歌声中,最后的狱警被疯狂歌唱着囚徒们淹没了,消失不见。
只有鲜血从人群中飞起,乱舞,溅射在墙上,盖住了摄像图。
于是监控屏幕中的影像蒙上了一层血红。
在地下黑牢的最顶层,庞大而空旷的大厅中。最后的守卫者沉默地关掉了手机的屏幕,不再去看上面最后的惨剧。
他听得见背后走廊中传来的杂乱脚步声。囚徒们欢呼着歌唱,砸碎了大门和墙壁,冲向‘自由’。
大厅中回荡着远处传来的声响。
黑衣的守卫者收起了手机,在环顾着四周。这个空旷的大厅中只有四面白墙,他背后的钢铁闸门在囚徒们的疯狂敲打之下已经濒临破碎。
可是他前方的入口已经敞开,带着雨水气息的风从隧道的尽头吹来。
已经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们了。
最后的守卫脱下了自己的风衣,盖在了大厅中央的椅子上,坐在上面,等待着自己的敌人们。
在寂静里,只有囚徒们在疯狂地敲打着门,尖叫着,迫不及待的想要挣脱这最后的束缚。
到最后,大门终于破碎,囚徒们踩在钢铁之门的碎片上,剧烈喘息着,看向出口时的眼神充满狂喜。
不需要任何的命令,此刻的他们发出欢呼,宛如海潮一样冲向了唯一的出口。
但是他们的眼瞳被一个背影刺痛了。哪怕是重新获得自由,可是心底的阴影也无法摆脱,他们下意识地绕过了那个背影,选择直接扑向了大门。
疯狂的囚徒们从自己的身旁掠过,像是海潮被分开。
可守卫者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卷,缓慢又认真的点燃,深吸了一口,吐出青灰色的烟雾。
然后轰鸣声响起了。
就像是海潮骤然撞上了悬崖,巨响漫卷,在大厅中回荡。而冲向出口的人潮,却戛然而止。
风停了。
因为近在咫尺的入口已经被看不见的力量封死了。隔着几十米的混凝土土层,外面就是久违的自由,可近在咫尺的自由却如此的遥不可及。
因为笼罩整个监狱的庞大‘界域’苏醒了,化作将此处和外界彻底分隔的‘城墙’。
气流、阳光、水雾……任何事物都无法跨过它的阻拦走出这里。
那真是熟悉的力量啊。
从六年前开始,那个人接手了监狱之后,就无时不刻覆盖了这里,缔造了这个哪怕陨石冲击也能够毫发无损的恐怖结界。
第四阶段。王国级能力——圣域!
残忍的寂静里,上百个囚徒们僵硬地站在被封死地入口处。他们缓缓地扭头,忿怒的眼瞳猩红,却都落在了同一个人的脸上。
“——陈!南!朝!”
有人发狂地尖叫。
在自己的椅子上,抽着烟地男人傲慢地点头。明明自己才是最弱势的一方,可是在这悬殊的战斗力对比之下,他的眼神却依旧冷漠而沉静。
“各位,放风时间结束了。”
他轻声说:“现在,滚回自己的垃圾桶里去吧。”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囚徒们粗重的喘息声,人群中有阴狠地声音低语:“圣域的能力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才能维持,只要他死了就解除了。”
人群骚动起来了,囚徒们静静地看着他。脚步渐渐地围拢过来了。
有人被往日的阴影压倒。停下脚步。低声呢喃:“万一……”
“他说的没错。”
陈南朝否决了这个可能:“现在我为了维持这个监狱的界域,任何能力都用不出来了,所以想要杀我的话,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相信你们会为了自由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但是……”
他轻轻地挽起了衬衫地袖管,在白色衬衫地下面,是精密又宏大的能力回路,一个能力者的力量最本质的体现。
圣域的回路交织在陈南朝的双臂和胸膛上。毫无丝毫弯曲,线条笔直,转折尖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迷宫。
只是现在,迷宫一般的能量回路上却覆盖了赤红色的荆棘,就像是一条深深刺入血肉骨髓之中的荆棘,它密密麻麻地缠绕在了能量回路上,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在那红光的映衬之下,囚徒们眼中的血色都仿佛消退了,疯狂变成错愕。愤怒却化作了恐惧。
“这个东西是我接手这里之后植入的武装……它大概耗费了两亿六千万左右的资金,是master公房的杰作。
——它的名字。叫做‘共尽’。”
陈南朝轻声说:“它的功能只有一个,我死了的话,被‘圣域’覆盖的界域也全部都被强制摧毁。这是概念性的毁灭,不存在任何的侥幸。”
寂静。
陈南朝深吸着手中的烟卷,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燃烧的烟卷被轻蔑地弹向了前方的囚徒,滚落在他们的脚下。
“现在,做出一个选择吧,各位。”
他看着那群表情扭曲的囚徒们,轻声笑了:
“自由,还是生命?”
—
燃烧的天空之下,雨水瓢泼,浇灭了不断喷涌的火光。
开始的时候巨响轰鸣,到最后,一切都被吞没了,变成了难以言喻的寂静。
就在死者狼藉的监控室里,在潜入内部的内奸攻击之下,只剩下最后一个幸存者。
原本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监控屏幕大多都已经被扫碎了,只剩下最后的一个监视画面闪烁着亮光,照亮了室内的惨状。
原本桌子上泡着的热茶已经冷了,落入了血水之后被渲染成淡红,苦涩的茶味中便散发出一丝隐约的甜香。
不论是那些西装笔挺的后勤员工,还是骨骼已经被转化成钢铁的双头鹫内奸,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云叔靠在墙角,竭力地喘息着,捂住自己肩头的墙上。
血红的颜色从他指尖渗透出来。
他静静地监控屏幕,在摄像头的窥视中,屈青阳轻声地哼唱着什么,踏着舞步,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来。
他知道,这个曾经的学生在找自己。
显示器屏幕被关掉了,云叔低头,艰难地扶着椅子坐下来,给手枪上了新的弹夹。在他身旁的手机屏幕上,忽然闪过最后一行字符:
【授权人a…7号启动最终协议,资料销毁开始,五、四、三、二、一……】
手机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爆出一团电火花,熄灭了。
这样最后的资料也被销毁了。
云叔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面前已经冷了的茶,面无表情的等待。
等待许久之后,寂静被轻柔地脚步声打破,在模糊地哼唱声里,有人推门而入。
门外走廊上黯淡闪烁地光流进,带着那个尖锐的影子,照在云叔的脸上,照的斑驳白发紊乱。白发贴在额角的汗水上,看起来狼狈又苍老。
“什么嘛,老师你还活着啊。”
屈青阳看着狼狈地男人,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可谁都听不出他笑声是喜是悲。
“你才是啊。”云叔眯起眼睛看着他,像是要看清楚他的每一处变化:“你要死在缅甸的话,该有多好。”
屈青阳笑起来了,他环顾着四周,似是熟悉。最后从角落里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云叔的对面。
“很久没有回来了,可一切好像都还是一样。”
他擦了擦鼻子,吸了一下鼻涕:“中海真是个烂地方啊。天气湿冷。路况还是那样。到处都是人。交通拥堵,空气恶劣,河里的水翻着绿色的水沫……让人厌恶。”
坏掉的空调已经吹不出热风了,屈青阳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双手,然后将云叔面前的冷茶端起来。在浅浅地抿了一口之后,他点了点头,又全部喝掉。
最后。将茶杯又丢回了云叔的怀里:
“……只有老师你的茶还算好。”
云叔沉默地用枪口将茶杯拨开,声音冷淡:“多谢夸奖。”
“不是夸奖,是实话。自从七八年前,我就一直在想,你的茶我可能喝不到了。”
屈青阳伸手抚摸着那一柄老茶壶:“现在又有了机会,可是却感觉没自己想的那么好喝。”
“饮茶要心静,你很狂躁。”云叔声音低沉。
“对啊,每次想到你的时候,我都会很狂躁——我忘不了你给我留下的礼物啊。”
闪烁的灯光照亮了屈青阳血红色的眼睛,还有他脖子上残留的伤疤。
忽然有凝重的杀机升起了。冲破了这虚伪的叙旧画面。这个故作镇定的男人摩擦着牙齿,像是要将面前的苍老男人碎尸万段。
“是你舍弃了我。抛下了我,将我一手推进了火坑里,看着我死在那里……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对不对?”屈青阳看着他,笑着,话语却残忍又刻毒:
“我没有死,就是错误,对吗?”
云叔下意识地握紧了桌子下面的手枪,可许久之后,却疲惫地松开手,手就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事到如今,我没必要对缅甸的事情做任何解释。我只想告诉你……本来代替你的是我自己。”
“无所谓了。”
屈青阳摇头,轻声微笑:“都无所谓了,老师。黑牢会在今晚崩溃,钱丽珍也会在今夜死掉。有关部门将彻底葬送在我的手中。”
“痛苦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他猛然提起了云叔的领子,嘶哑地在他耳边低语:“当年你将它送给我,现在……我将它还给你。”
感受到了。
云叔终于感受到了。
这个男人心中的刻骨恨意,还有宛如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成灰烬的疯狂。
“没用的,青阳。没用的。”
他想要轻声叹息:“你知道的……真正的有关部门,从来都不在这里。自从十年前,古镜计划真正运行起来时,便不在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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