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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望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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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不将羽林军的军权给他,而他在洛敬府中受伤,又是在皇上同去赴宴之日,洛敬疏忽职守之罪也是免不了的,这么一来,能得到好处的只有一人——慕容元正!

他们各自想着出神,一时间房里静静的,待到回过神来,这床上两人才发现现在这个男上女下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

刚才是因为一时情急,才权宜行事,可现在……裴冲凝眸而视,情之所动,连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起来,起初说什么美人在怀本是敷衍之词,可如今望着念兮,不由意乱情迷。

她的樱唇犹如寒冬盛开的娇艳红梅近在咫尺,迷蒙的眼中水汽氤氲,那双幽黑如潭的眼眸仿佛有着魔力一般,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她的脸颊上仍残留着淡粉薄晕,身上肌肤胜雪。鬓发微微散下,落在□的肩头。不自禁地,裴冲的身体仿若火烧一般地燥热起来,一手仍抱着念兮的腰肢,另一只手缓缓抚上了念兮的面颊,如黛的眉,微翘的眼睫,粉腮、红唇……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发现原来自己对念兮早已生情,情难自禁,他低头便向念兮的唇上吻去。

她脑中一阵发晕,呆了一呆,下意识地将头偏了过去,一把推开了裴冲。

“啊……”大概是太过用力,触到了裴冲的伤口,他喊了一声。

念兮腾的起身,心里怦怦的乱跳,赶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胡乱穿了起来,她背对着裴冲,只想快些穿好了衣服,赶紧离开这里,可越是心里想着快些,反倒更是手忙脚乱,好半天功夫还没穿好。

“念兮……”裴冲在她身后轻唤着,“刚才……多谢你了。”他的嗓音有些涩哑,带着一丝微微的失望。

“侯爷别这么说,我……我先走了,你小心身上的伤口。”

她犹如逃离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夺门而去,轻纱漫扬,枕上留下了几丝她的乌发,绕在指间,竟就成了结,怎么也解不开了。

他终究还是有些颓丧,有些不甘心,难道她真是对自己一点情意也没有?

***

另一边,慕容元正匆匆而去。他早就算好了这一切,只是没想到裴冲竟然并未受伤,不过好在他早有后着。中郎将祖友林在左相府门口等候,一见到慕容元正赶忙上前。

“相爷,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慕容元正精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裴冲并未受伤,如今正在温柔乡中缱绻享受。哼,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美色误事。你立刻前往他西北军粮仓,告诉你的手下,依计行事。”

这一晚,注定是极不平静。洛敬府里的人将那些抓到的刺客严刑拷问,又派出人去搜捕那些漏网之鱼;裴冲受伤在床,一边休息一边想着明日朝堂之上可能会出现的变故;而他惶然不知,在他西北军的粮仓中,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火烧粮仓?”第二日朝堂上,皇上接到了奏报,大发雷霆。

裴冲带伤硬撑着上朝,他双手紧紧握着,手心里已满是冷汗,斜眼望向慕容元正,他泰然而立,神情若定,一点也看不出这事与他有关。

“皇上恕罪,粮仓起火,是臣的过失。”裴冲上前一步,低头请罪。

慕容元正果然是个狠辣的老狐狸,他大概是早就想到这一天了,自己的军营里不知被他安下了多少细作,若不然,这一把火哪会烧得这么容易,又一直等到天亮,他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只是他没有想到,慕容元正居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火烧粮仓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裴冲心里有火,却又不能发作,明明怒气冲天,可却只能强忍下去,这老狐狸将这一切做的滴水不漏,他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慕容元正上前说道:“皇上息怒,安庆侯昨夜在洛相府中遇到了刺客,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顾及到粮仓那边的事吧。”

“哦?裴冲,还有这事?你可受伤了?”皇上面露担忧之色。

洛敬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只能站了出来:“皇上,臣不知那些刺客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还请皇上放心,臣已经下令将漏网刺客一一追捕,一定详查此案。”

站在一旁的中郎将祖友林早就瞧见了慕容元正的眼色,这时候上前请奏,又提起了羽林军的事来。洛敬自是无法再争,而裴冲知道慕容元正放这把火就是要他知难而退,他昨夜硬闯,若是慕容元正当堂说出他是因为贪恋温柔乡而导致误事的话,只怕从此往后,他脸面尽失,更是无法站稳脚跟,那皇上就更加势单力薄了。

直到这时候裴冲心里才如明镜一般,原来什么刺客不过是个烟幕弹罢了,慕容元正派刺客杀他是假,嫁祸洛相府是真;硬闯府中探望伤势是假,来摸清他的虚实好派人放火烧仓是真。真真假假,昨夜一宿,慕容元正一石二鸟,果真是干净利索,

虽是极不情愿,但此时也只能委曲求全,裴冲奏道:“皇上,臣以为中郎将祖友林英武骁勇,是个治军之才,可将羽林军交给他。”

皇上又望向洛敬,他也只能随声附和,倒是慕容元正这时候谦虚了几句,说什么祖友林骁勇有余但谋略不足之类的官话,最后朝堂上下众口一词,皇上知道慕容元正早就布好了这局棋,虽是不愿,但无奈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至此,羽林军的军权终于落于慕容元正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不是真的有什么旖旎,不过大家放心,咳咳……要发生点什么的这一天总会来的。

继续期待双更吧阿门!

我今天真是异常倒霉!某人出门没带钥匙,送钥匙途中我迷路而在市区瞎转了半个多小时,回父母家没呆多久就得赶回来给他开门,现在终于坐下来了,很郁闷,很不爽!

23

23、孟旭脱困 。。。

安庆侯府,裴冲心绪有些烦乱,这几日来他两次遭人暗算,习惯性地以为对方是想要他性命,如今经此一事,他不得不佩服慕容元正行事狠辣,而整肃自己的西北军,揪出混在里面的细作也是刻不容缓之事。

心里一烦,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就喝起了闷酒。一杯一杯,接连着自斟自饮,蓦然手腕一紧,回头看去,裴清温和地笑着站在自己身旁,念兮也跟在一旁。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身子怎么样了?”

裴清坐了下来:“冲弟,多亏了念兮这几日的医治。她不仅给我治病,还陪我说话,纾解我心中郁结,如今我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出来走走,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酒?”

念兮拿过他手里的酒杯,低头在他耳边说道:“你身上还有伤呢,不能喝酒。”

他受伤的事情,裴清并不知道,坐在一旁但见两人耳畔私语,不由会错了意,她看了看裴冲,淡笑着对念兮说:“念兮,如今我身子虽好的差不多了,可心里却希望你能留下来……”

裴冲心中烦闷,一半是为了朝廷的事情,还有一半也许就是因为念兮就要离开了。听了裴清的话,他眼中闪出一丝光来,他心里也是希望念兮能留下来的,可是那晚她的夺门而逃,实在让他的心里没有一点的底。

念兮盈盈笑着:“大小姐放心,若是你想我陪你说话,可以随时派人找我。”她望向裴冲,四目相对的时候,心头莫名抽动了一下,瞬间便不自觉地移开了眼眸,“侯爷,当初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治好大小姐,你就放了孟旭,如今小姐的病已是大好,侯爷是不是……也可以遵守承诺?”

原来,她是为了那个承诺,原来,她是为了孟旭而来。

刚才那一点闪现的光彩瞬时便熄灭了下去,手指骨节僵硬起来,半晌才吐了一口气:“好,答应过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等一会儿你就能看见孟旭了。”他的脸色带着一丝灰拜,心中莫名抽搐着,她就要走了,要走了,而他竟再想不到一个理由可以将她留下。

***

孟旭从牢中出来的时候,不自觉地抬手挡了挡这对他来说过于明亮的光线。这一月不到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呆在阴暗的地方,直到这时候才终于见到了天日。

“狼生!”念兮见他出来,飞奔过去。他愈发的消瘦,脸上虽然尽是疲惫,可眼中的倔强神色却是依旧不变。

“傻丫头,哭什么?”孟旭伸手替她抹泪,指腹轻轻划过她的脸。敏感如孟旭,自是早已感到了面前有两道寒利的目光一直都在望着他。

裴冲,他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冷冷旁观着这一切。孟旭收敛起了自己的目光,拉着念兮走到裴冲面前。

“孟旭,你可以走了。”

“多谢侯爷。”他的声音沉静若定,仿佛那个在牢中经受了那么久苦难的人并不是自己一般,他的手紧握着念兮,她也是反掌相握,只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可在裴冲看来却是格外刺眼。

“等等……”他叫住了欲要离去的孟旭,说“孟旭,今日我放了你,可却要奉劝你一句,想要依附权贵向上爬不是不行,但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若是再有下次,只怕你不会再有命活着出来。”

“多谢侯爷提点。”他答得不失恭敬,只是念兮在旁听着,只觉得身上一阵寒意,仿佛又见到了当初那个在树林里被人虐打之后的狼生。他背对着裴冲,双眼是桀骜狠厉的目光,虽只是一瞬,却令念兮止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离了安庆侯府,孟旭先回了寒医馆的屋子,先清洗了一下自己,念兮亲自下厨,给他做了白面馒头和桂花糖糕。

他从侯府出来之后,一直紧绷着脸。念兮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吃饭,说:“狼生,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他低低哼笑:“念兮,这些日子我在牢里想的清楚明白,在长平,只要你有权有势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不过是在街上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就得罪了裴冲,若不是你去救我,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会和黑牢里的蟑螂老鼠作伴了。”

“其实……安庆侯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念兮觉得这一段时日和裴冲相处,他为人处事总还算正义,不似是个随随便便就仗势欺人的人。如果真如孟旭所说,那也许这里边是有什么误会吧。

孟旭的脸色沉了一沉:“那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如他所说的无耻之徒了?”

“自然不是。”念兮赶忙解释,“狼生,你我共过患难,我自然是信你的。”

她说信他,他心里也是相信念兮,更相信念兮对自己的情意。

可是记起某一天夜晚,裴冲的随从来牢里给他送饭时所说的话,他的心里却仍是如同梗了一根刺一般。

那晚,那送饭的人丢下饭碗,半嘲半讽:“也不知你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念兮姑娘待你这么好。只不过,如今你的心上人只怕已是心里有了别人了。”

孟旭的背脊僵了一僵,如同野狼一般的眼神射向站在牢房外的祥生,他一把将他揪过,怒气沉沉地问道:“你说什么?”

“你抓着我做什么……快些放手!”祥生用力将他推开,怒道,“瞧瞧你的模样,怎么能跟我家侯爷相比?告诉你吧,是我亲眼所见,如今念兮姑娘正在侯爷房中,他们同床共枕,人家心里哪还会想起你这个破烂鬼?!”

他并不相信,念兮是怎样的人,他清楚的很,这个随从一定是胡编了过来气他骗他的!

原本是并不在意,也不放在心上的,可是当孟旭听到念兮在为裴冲说话的时候,不自禁地就想起了那些话,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只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就可以为所欲为?他看过慕容府的繁华,他想要那样的生活,可是在繁华的背后,有着一只巨大的黑手在支撑着这一切。

权利——无上的权利。

只有得到了这一切,他才能享有真正的富贵,才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今日牢狱之辱,裴冲所带给他一切的痛苦,他暗自发誓,将来总要令他双倍偿还!

“狼生,你怎么了?”念兮想要去握他的手,可孟旭却是不自禁地缩了一缩。

“念兮,我早已改了名字。狼生这个名字在我来了长平之后,就不复存在了,以后在人前,千万记得不要再叫了。”

“哦。”念兮低低应着,也瞧出了他心里的不快。

他仍是要回听墨阁的,虽然在安庆侯府被囚的这段日子里,没有一个慕容家的人来为他说过一句话,可是这好不容易才搭起的路,他不会就这样放弃。

在牢里的这段时日,他也想的很清楚,听墨阁里大多都是家中有背景的世家公子,他想要跻身而上,除非有一技之长。只是他书读得没有他们多,论武功,也只有些许蛮力,除非……

“念兮,我有一事相求。”

她暖暖笑着,握着孟旭的手:“什么求不求的,你只管说便是了。”

“当日在寒医馆,你教了我一些基本的医术,如今我到相府,若是一点本事也没有,只怕更会被人看不起,因此我想请你收我为徒。”

念兮一愣,“收徒弟,你想学我的医术?”

孟旭点了点头:“只是这医术是你家传,不知你肯不肯教?”

“自然肯啊,外公曾说过学习医术是为了治病救人,虽是家传技艺,但只要能帮到人,传给别人也是无妨的。”

孟旭面露喜色:“当真?”

“自然是真的。”她起身从自己的枕下拿出一本医书,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医经”。厚厚一本,里面尽是念兮的外公多年来的心血,他的医术自是高明,只是家有家训,家中后人,但凡习学医术者只能用以救人,若然滥用,又或者去害人的话,那必定会受到苗疆神灵的谴责,终将会有因果报应。

念兮将书交到孟旭手中,将外公的这番话说与了他听。

“孟大哥,今日我将这本《医经》交到你的手中,只是你必须要跪下发誓,所学医术只能救人,若然将来用医道害人,必遭天谴。”

他双膝跪地,举起右手,一字一句虔诚起誓。

发完誓,他将《医经》收了起来,在日落之前,他仍要回到听墨阁去。

方盈好不容易才将他们两个盼回,又见念兮神色中对孟旭颇是不舍,便要留他下来,等明日再回去也不迟。

孟旭许久未见念兮,心里也想多留一会儿,瞧着念兮恳求的神色,将她揽入怀中,贴耳柔声道:“好,我明日再回去。”

已经很久没有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了,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他们刚来长平的时候。方盈想要给他们多留些独处的时间,就借故要去整理药材,先走了。

今夜月色明朗,外面也没有起风,倒不是那么冷。

孟旭拉着念兮走出屋子,看着天上的月亮:“还记得我们在来长平的路上,有一天你一个人就跑到屋顶上去看月亮了。我当时吓了一跳,只是坐到了屋顶上才知道原来人在上面看东西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念兮嘻嘻笑着,发丝蹭进孟旭的脖颈:“不如我们到屋顶上去?”

坐在屋顶,能看见寒医馆,能看见长平的街道,就连天上的月亮也仿佛离自己更近了一些。只是这屋顶仍是矮了一些,他远眺着重重灯火的相府,还有那更远处的皇宫,如果能在皇宫最高的地方望天上,看地下,那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念兮靠在孟旭的肩上,两人的手握在一起:“孟大哥,你明日就要回慕容府了,可千万记得多保重自己。这段日子我终于明白,在这样有权有势的人家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你心里不痛快,不做便是,天涯海角,我自会跟着你的。”

他在念兮唇上轻轻一吻:“放心,我允诺过你一定会给你好的生活,就决不食言。”心之所动,握着她的手也不由更收紧了些。

闭上眼睛,他的唇轻轻落下,电光火石之间,念兮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那一晚裴冲欲要落下的唇,那么灼热的眼神,那么浓烈的气息,几乎就要将她吞没。

他感觉到了她的一丝犹豫,轻轻抬起她的下巴,问:“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握得我……好痛……”她淡淡笑着,举起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没有松开,反倒握得更紧:“痛才能让你记我一辈子,念兮,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是啊,她刚才是怎么了,自己心里一直都爱着的那个从始至终都是孟旭啊。温暖的潮水沁过心脾,她扯下自己发辫上的一段红绳,一圈一圈绕在了孟旭的手上,最后打了一个结。

她的脸上漾起一丝甜暖的笑来:“你握着我不放,那我也绑着你一辈子。”

天上明月的冷辉轻洒下来,如果此刻两个人相依相偎就是一辈子,那往后的时光,也许就会少却许多悔恨……

24、除夕之宴 。。。

转眼就到除夕,这是大雍朝每一年最重要的一个日子。除夕为岁末,乃是一年结束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是一家团圆,坐在一起好好地吃上一顿团圆饭。外面又开始飘雪,洋洋洒洒铺在地上,满树满地的莹白。

念兮从过午开始就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着,这几个月医馆的生意一直挺好,待到除夕的时候,她和方盈一同去了菜市场买了不少的好菜,打算等到孟旭回来一起吃个团圆饭。

她忙的厨房里一团糟乱,方盈才走进去,就被里面的情形骇到了:真是满屋的狼藉!念兮的头发也散乱了,脸上印着几道黑印,看起来倒像是个小花猫儿似的。

她赶忙过去,戳着她笑道:“还说什么不要我帮手,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倒不像是做饭,跟打仗似的。”

念兮不住讨饶:“好姐姐,刚才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了,还真是要你帮我才行呢。”

方盈瞧着她这般卖力,不是为了孟旭又是为谁?于是问念兮,“孟大哥可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说了傍晚的时候就回来的,想来还要再过一会儿吧。”她满脸都是甜蜜的神情,能做饭给自己喜欢的人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快乐幸福吧。

这般的佳节,慕容府内从一早开始就忙活了起来。府内外挂起了彩灯彩绸,装扮的格外喜庆。

听墨阁中众人兴高采烈,纷纷谈论起了今晚慕容府的夜宴。

孟旭坐在一旁,侧耳听他们纷纷说道。

“听说今晚左相大人在玉麟阁设宴,除了府中的家眷之外,我听说墨阁的文士和止戈斋的武人也都在受邀之列。”说话之人乃是廷尉大人的亲侄。

有人哧道:“年年都是如此,你倒像说个什么新鲜事儿的。告诉你吧,不光光是有宴席,还有歌舞表演,听说今晚上还有异域女子的舞蹈,我早就心里痒痒着想要看了。”

张文亮捶了那说话之人一拳,不屑道:“歌舞表演,美酒佳肴那都是其次。每年除夕,左相大人将我们聚在一处,常有难题相考,若是相爷瞧上眼了,往后咱们的仕途可就是一路青云直上了!”

孟旭心念一动,他虽在这听墨阁中不受人重视,甚至上一回被裴冲抓去之后,府中上下竟没有一人过问他的下落,可如今听他们这么说着,眼中也不由放出光来。

他虽身份低微,但既然左相大人宴请的是听墨阁中的所有人,那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可是,今晚已经答应了念兮要回去吃饭的。

他正在踌躇之间,府里的仆人已经过来传话了。

“各位,今夜相爷在玉麟阁设宴,请各位先去沐浴更衣,晚宴戌时正时开始。”

他传话完毕之后,大家便都纷纷走了,都想好好洗个澡,神清气爽地去赴这个晚宴。

有人瞧见孟旭仍坐着一动不动,便问了他一声:“哎……那个谁……你怎么还呆在这儿?难不成不去赴宴了?”

他只是随口一问,很快整个听墨阁里人都走光了,全都去为晚上的宴会精心准备去了。

也许是坐得太久了,孟旭的脚有些麻了,双腿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轻轻啃噬。

“去!”他不知是回答刚才那人,还是在回答自己,只是仿佛经过了许久的挣扎,仍是做了这样的选择。

他好不容易终于站了起来,轻吐一口气,外面是飞扬的大雪,是即将落下的夜幕,踏进雪地,刚才在听墨阁里的暖意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冰冷。

“念兮……”他望着西南,那是寒医馆的位置。他知道念兮一定在那里等着他回家吃饭,只是今晚……他却要食言了。

孟旭在雪中站了好一会儿,肩上都积起了薄薄的一层雪,他轻轻拍了拍,迈开脚步,也随着刚才的那群人去的地方走去了。

***

白雪衬着夜色,不知怎么,这样的佳节倒令人瞧着有几分凄楚。桌上的菜已经渐渐凉了,方盈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她看了看念兮,她从傍晚起就一直望着屋外,等着孟旭回来,可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却仍是没见到他的身影。

“念兮,你饿吗?孟大哥……会不会不来了?”

“他答应过我今晚会回来的,也许……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也说不定。”念兮仍望着外面,仿佛是在回答方盈,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咚咚咚……”外面有人敲门。

念兮赶忙跑过去,刚才黯淡的眼神突然便放出来光来,脸上绽开了层层笑意,她冲到了门口,一边开门一边说:“你怎么才回来呀。”

那一袭华贵的紫貂大氅,清峻的脸上微含笑意,明明知道这丫头嘴里的“你”其实并不是自己,可是见到她,连日来心里的阴霾便都一扫而空了。

他撑伞立在雪中,那对碧澈的眼眸中透着光彩,看着念兮愣住的样子不由莞尔:“怎么,就打算让我站在门外?”

看到裴冲的那一瞬,她的确是愣住了,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连说话也是结结巴巴了:“侯……侯爷……你怎么来了?”

“能进去再说吗?”他淡笑着问。

方盈见着跟在念兮身后进屋的裴冲,也是大吃一惊,站起身来,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放到何处了,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公子看起来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他一进来,这小小的寒屋都仿佛笼上了一层光彩。从前她只是远远地看到过,他是安庆侯,也是整个大雍朝最了不起的少年将军——裴冲。

只是,他这样的人儿,怎么会在除夕之夜到自己的家里来呢?

“这是……我方姐姐。”念兮朝裴冲说道。

他略略低了低头,叫了一声“方姑娘”。

方盈受宠若惊一般,赶忙请裴冲坐下。

他瞧见了满桌的菜肴,只是每一盘都是没动过筷子的,刚才念兮那样的神情,不用说他也猜到了她是在等孟旭。

左相府每年除夕之夜都是阖府同欢,想来孟旭是留在了那里,空留着念兮在这儿等着他回来。

“你们是在吃团圆饭?”

念兮怔了怔,这才一起陪坐下来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府里过年的吗?”

裴冲的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笑意,“每年过除夕也不过我和姐姐两个,她身子又不是太好,吃了一会儿便去歇息了。我突然……就想来这儿瞧瞧你。”

他只是一时兴起,才跑来的吗?在门口见到裴冲的时候,念兮自己也说不清除了惊讶之外,还有着什么别的情绪,似乎是有一些欣喜的,可她已经离开了安庆侯府,本不该再和他有什么交集的,可为什么他会这样蓦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仿佛躲不开,避不掉,为什么自己明明等的不是他,可在开门见到他的时候,又竟会心跳得如此厉害?

裴冲拿起桌上酒杯,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指着桌上的菜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我下的厨,不过,方姐姐帮了我不少。”

方盈听她提起自己,顿时脸都红了。她自觉坐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安庆侯何等身份,这么晚了过来这里,无非就是为了见念兮一面。她本就是个知情识趣的,便找了个说辞到厨房去了。

念兮喊她不及,朝裴冲嗔道:“瞧瞧,都是你,把方姐姐都吓走了。”

他呵呵笑起来:“怎么又怪到了我的头上来了?我既来了,你可能陪我喝上一杯?”

两人在屋里坐着,他不摆架子,她也不拘束,只是说:“你堂堂一个侯爷,真没想到还要到我这破屋子里来讨酒喝,赶明儿说给别人听,只怕都没人信呢。”

“屋子破旧又有何妨,我在意的是同什么人一起喝酒。”

她心内一震,没想到盼了一整天的团圆饭,最后孟旭没来,却是他同自己一起吃的。

“哎……菜都凉了,我去热热。”她正说着,裴冲已经夹了一筷子的鸡丝吃了起来,他倒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念兮看着裴冲皱起的眉头,问:“怎么啦?是不是……不好吃?”

“唔……太甜了。”

“甜?”念兮也夹了一筷子吃,顿时自己都给吐了出来,想来是刚才做菜的时候手忙脚乱之间连佐料都放错了。她捂着嘴赶忙拉住裴冲,“别吃了别吃了,这哪是人吃的啊!”

“只是有点甜罢了,还能吃。”他眉头挑了一挑,却继续夹着盘子里的菜吃了起来。

他身在侯府,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明明是那样难吃的东西,他却独自一人吃的津津有味,念兮开始越来越搞不懂他了,完全猜不透究竟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刚才……你是在等孟旭?”

她点了点头,心里略过一丝失望,已经这个时候了,外面开始响起声声爆竹,他大概……是不回来了吧。

“左相府每年的除夕宴都会将府中的文人武士都聚在一起,孟旭既在听墨阁,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裴冲看了看念兮,她微微垂着头,显然有些不太高兴。

“念兮,我自问素来光明正大,不愿在别人背后说什么是非。但是孟旭这人,心术不正,你还是要多看清楚些他。”他这番话早在侯府的时候就想说,只是又觉得这样并非是君子所为。今日实在忍不住说了出口,是因为看到念兮待孟旭一片真心,撇开他对念兮的心意不说,他也不愿看到念兮受人蒙蔽,最后一片真情错付。

“念兮……”外面有人推门而入,抖落了满身的积雪。

“孟大哥,你怎么回来也不打伞?”念兮看到他回来,又惊又喜,赶忙上去迎他。

孟旭原本见到念兮还是满脸笑意,但那笑容在见到了坐在桌前的安庆侯时顿时凝结成冰。他忍住内心的讶异,上前恭敬拜道:“小人参加侯爷。”

裴冲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却是连看也不看他一眼,他放下筷子,柔柔望向念兮:“坐了这么久,我也该走了。念兮,送我到门口吧。”

他并非要躲着孟旭,只是不屑和他同坐一桌。

念兮见他要走,便撑着伞,依言将他送到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JMS,今晚双更哦,看完这章按个爪再走吧,记得晚上八点还有一更哦,中间不插播广告哦,妖儿在这里继续等你们哦~~~~~~~~~~~

O(∩_∩)O

25

25、孟旭心思 。。。

念兮将裴冲送到了门口,将手里的伞递给了他:“天色不早了,侯爷早些回去吧。”

他虽有些不舍,但相聚终须一别,“念兮,你治好了我姐姐,裴冲心里感激不尽,若你将来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定当在所不辞。”

他这么说,倒提醒了念兮,她眨了眨眼,说:“侯爷,有件事倒真是想请你帮忙呢。”

“哦,什么事?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那柄匕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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