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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花如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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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新寨主好的是这一口。想当年他年轻那会儿也当过几年兵,军里头这种事常有,稍微长得白净些的都被百夫长千夫长招到帐子里陪过睡,更别说生得这么俊俏的小子。他们下面的兵士还常常跑去帐边听房,里面的声音听得果然刺激啊。
他就这么看着那小子想得出神,突然回神敏锐的感觉到脑门上扫来一记冷光,赶紧又道,“只要一有消息,属下立刻来报,立刻来报。”
云梃侧头看了一眼旁座的白洛,此时她仍端正坐着,眼角飘来的恨意似要立刻将他杀死一般,他闭眼想了片刻,将方才的怒气压下,对刘三德说,“你再加派人手往河流下游搜去,人指不定被水冲去了。”
刘三德得令,赶紧退下去督办。
云梃紧绷着脸,起身走到白洛面前,也不管她是否愿意,直接无视她怒气冲天的眼神,从腋下环过她的身体,抱起来往内屋走去。
此地位于易州和晋州交界,一路南下,只有此处地势复杂,人烟稀少。云梃料想慧王最迟必然会在这里截下白洛,于是早将人手布局在此。那日,他们遇到伏击,不过半日所有的人都集结完毕,并在慧王的人找到他之前先发现了他们。原本这些人只做试探慧王之用,没想到袭击他们的人,竟然来头不小。离遇袭地点三里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地形隐秘的山谷,那里竟然是慧王暗中训养的军队营地。他们明以山匪路霸自居,暗里却招兵买马,做这判国逆君之事,而寨子里的大多数人真当自己是山匪路霸,对此竟一直蒙在鼓里。索性些营地刚刚组建不久,营里之人鱼龙混杂,训练的效果还未突显。否则即使凭他几百人的手下和白洛的指挥也不一定能轻易拿下来。
整件事虽大出云梃意料,但一切细细想来,也在情理之中。慧王幼年时便是出了名的早慧,怎地会因为误食毒药而变得呆傻,这必定是他为保全性命而走的一步险棋。而白洛与慧王竟是熟识,这到让他多少有些吃惊,立即着人去查她的身世,只怕她不是个公主也是某个权贵重臣之后。
况且,那日攻打营地之时,她竟能从对方的队列阵形中找到破绽,指挥他手下数百人,按不同的地势方位或泼油火攻,或烧山崩石,竟将数万人的队伍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
以她的身份和能力,怎么能让她离开?如此他要将她硬留在身边也就有了充分的理由。
房中灯豆如玉,窗外月影清浅。流露出与外堂的冷峻肃然截然不同清轻。
云梃将白洛轻放在床上,在床沿坐下伸手解了她的穴,颇有些疲惫的说,“我知道你恨我锁了你的穴道,禁固你的自由。 可如今楚楚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我心中烦乱得很。你便留在此陪我几日,若是楚楚有了下落,重伤在身,这里深山密林荒郊野外,到哪里去找其他女人。你留在此,到时替她换药擦身也方便许多。”
白洛因穴道被封多时,此时刚解,全身酸麻无力,倚在床头左右活动着手腕,仍是不理他。
云梃又道,“你既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要看在楚楚自慧王府出来之后一路照顾你的恩情吧。”
白洛虽心中有些气愤,但又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前日若不是楚楚退回去挡住前来追击的人,舍身想救,她与云梃只怕已沦为别人的阶下囚了。楚楚下落不明,也与她脱不了关系,要她撒手不管,自己离去,似乎有违道义。想到这里,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云梃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暗喜,面上却冷冷的不见波澜。他起身整了整衣襟,对白洛道,“你便在此安心休息,我去前堂看看。”转身便要走出门去。
白洛抬眼看见他手臂上包扎的伤,想起前夜他为救她而被蛇咬伤,心中一软,“哎,你手臂上的伤,该换药了。”
云梃停下脚步,慢慢转身回头,暗叹了口气,唤人拿来换药所需的纱布清水,静静的坐于桌前。
白洛替他将那晚胡乱扎上的衣襟碎片拆下,手臂上赫然两个牙洞,索性当时救治及时,伤口周围只略微红肿。她用清水将伤口处的旧药和些许腐肉洗去,又倒上新药,用纱布一层层的细细包扎好。处理妥当,看到他裤管处隐隐渗着血迹,想着这一天一夜以来,他亲自带着手下围剿了这个山寨,之后又带人到事发地周围搜寻楚楚的下落。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又奔波了一天,想必裤上的血痕是伤口裂开造成的。于是,挑着眉到,“你腿上的伤口也一并重新包扎吧。”
云梃此时正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听她这么一说,蓦得睁眼看去,见她面露关切之情,眸间眉梢若有若无的倦意更显出几分柔美的风姿,于是长眉细目上忍不住带起一丝笑意,“要换这里的伤口,可是要我脱了裤子么?”
白洛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人家好心要帮你,若是不愿意,便要外面那些粗手粗脚的男人帮你换药吧。”说着作势将纱布与药瓶丢进托盘内。
云梃身子往前探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讨好的道,“跟你开个玩笑呢,怎么这般小家子气?”
白洛回身垂眸看他,将他的手拍开,嗔怒道,“若不是看你那日救我于蛇口之下,我才不管你的死活。”
云梃一天来除了怒目相向未见她有其它表情,现下见她眉俏目笑的,心头一松,楚楚失踪带给他的焦虑烦乱也淡了几分,声音忍不住放柔了些许,“你要帮我换药,便要脱了裤子,你待如何?”
白洛没发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温柔,明眸一转,笑着坐下,“如此便不脱裤子吧,只可惜这上好的衣料。”说着伸手抓上云梃伤口处的裤管,用力一扯撕开一大道口子。她从眼角瞟到云梃顿时转为阴沉的脸,便笑意更甚的问,“怎地,你个大少爷,难道还心疼这一两条裤子么?”然后笑着取了清水替他清洗伤口,一切动作细心轻柔。
云梃垂眸看着她,灯火之下,几缕碎发在光洁的额头上投照出幽丽的光影,女子清润的眉目之间悄然弥漫着一点净澈如水的温柔,浓密的黑发如云雾般,幽香暗传,瞬间荡入他的心怀,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手未碰到,腿上伤口便被狠狠一勒,痛得他低嚎了一声。
云梃愤愤的看向白洛,她连眼睛都没抬,继续若无其事的倾着身子为他缠纱布。他唇角一抿,方才心里那一缕似有似无的情绪,此时又缓缓升起。他的目光转柔,看向眼前她肩头的一丝乱发,伸手要将它抚顺。
白洛手上不动声色的用力一紧,云梃又是一声低嚎,双手捂着腿,两眼喷火似的瞪着她。她满意的抬头看他,边收拾纱布药瓶,边说,“吃一堑长一智,下次记得别人给你换药时,别再动手动脚,以免到头来反而伤到自己。我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云梃抚着疼痛不已的伤口,皱着眉看她收拾好带血的衣襟碎条和纱布托盘,净了手,再去将床细细的铺好。完全无视他的疼痛和愤怒,胸口仿佛有一团火将发要发的,十分难受。
白洛将所有物事整理妥当,一回头发现云梃还坐在那里,恨恨的看着她。她微微一愣,叉着腰凶道,“你怎么还在啊,我要休息了,你快出去。”说着,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将云梃拉起来,一直将他推至门外。
门外秋寒夜冻,云梃一出门便被寒气激了一激,顿时清醒许多,发现白洛竟对他这般无礼,竟敢生生的将他赶出门来,心中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转身便要对她发火。谁知白洛正好转身取了托盘,塞进他怀里,只道了声“晚安”,便将房间关了个结实,险些将云梃的鼻尖撞上。
云梃怒起,抬手刚要砸门,房中的灯火瞬间熄灭了。胸中的怒火堵在那里却又无处发泄,便将手里托盘狠狠的往远处一甩,托盘里的药罐乘了他的内力竟甩出不知多远,只听远处一人大叫,“谁拿东西砸我?”云梃听了愣了一愣,顿时心情大好,弯了弯唇角,负手向前堂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一周日更。。。。。。飘去码字
月影婆娑照九洲
夜,十分安宁。浮云轻辉穿空而过,月影婆娑淡洒九洲。
十里茂林中,屋舍微隐,檐角似现。一人黑衣幽暗,仰卧檐顶,独对皓月。
白洛抱着两坛酒,一路寻来,见云梃独自躺在上面,拔身而起来到屋顶之上,轻笑道,“你可让我好找,没想到自己跑到这里晒月亮。”
云梃见是她,也懒得起身,“你怎么来了?”
白洛笑着坐下,将其中一坛酒递到他面前,指着天上明月,道,“若是想将嫦娥引下凡间,光靠看是不够的。‘应得美酒香如醉,引下嫦娥落凡间’。”她说完,自己还愣了一下,原本是想逗他开心,竟然顺口把如醉曾经用来调侃她的诗句说出来了。
云梃轻叹一声,将面具除下,伸手接过酒坛,“我到不知你还会作诗。”说着将酒封戳破,仰头饮了几口,入口香醇,清冽不化,“你哪来的好酒?”
白洛举着酒坛与他碰了碰,“从他们的酒窖里翻出来的,据刘三德说,这可是前寨主珍藏的佳酿,少说也有三十多年。”
云梃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酒坛往白洛手上的碰了碰,“干。”
白洛怔了怔,见他不似平日气恼的模样,面色淡淡,眉宇之间纠结着显而易见的倦意,与以往冷峻漠然完全不同。如今离那日楚楚失踪已有四天,他不分白天黑夜的让人去找去搜,他自己更是搜遍了附近所有可能藏人的山洞谷地,结果都一无所获。每一次下属来报有新发现,他都满怀希望的赶去,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他的焦虑他的失落他的疲惫,她都看在眼里,其实她有办法帮他,但又有些害怕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以一直未与他明说。
云梃将坛里的酒灌下大半,再看她时,眼里已多了些迷离,眉头微锁对着天际长长的叹了口气,“楚楚,你一定不能死,不能死……”他咬了咬牙,摇晃着站起身来,几口将坛内的酒喝干,酒坛抛下屋去,随着一声碎响,他手臂一挥对着群山茂林狠狠的说,“你若死了,我要他们统统给你陪葬。”此时,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肤色通红青筋暴露,似有怒火在体内熊熊燃烧。他抢过白洛手中的酒坛,内力鼓劲,真气聚会之处,酒坛瞬间暴裂成许多碎片,夹着坛中美酒,迸射向四面八方。体内蓬勃的内劲无处发泄,他张开双臂,冲着静谥的星空一声激愤的长啸,“啊——”啸声中运着无比强劲的劲力竟将四周未落地的酒坛碎片震得粉碎,和着香醇的酒液如星如雨般的洒落。崇山峻岭间,比比回声不绝于耳,从开始的愤慨到最后的哀怨,许久才渐渐的弱了下去。
劲力散尽,云梃终于支持不住,跌坐下来。
白洛上前将他扶住,他却反手握住白洛的手,无力的说,“楚楚,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白洛见他神志不太清醒,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几日来不眠不休,任他武功如何高强也终究是抵不住的,希望借着酒劲,能让他好好睡上一觉。足下一点,白洛带着他飞身下了屋顶,往内堂而去。
云梃脚下趔趄,被白洛扶至床边,便要倒下去,朦胧间觉得身边之人身形娇小,温软幽香,只当是楚楚回来了,心中一喜,便将她拉入怀抱压在身下。
白洛一心只想让他躺下,不想竟被他沉沉的压上来。当中羞恼,双手成拳抵住他的胸膛,“喂,你干嘛,快让我起来。”
云梃已醉得不十分清醒,只觉得身下身躯不停的扭动,摩擦得他热血喷张,难以自持。他呼吸急促,眼中跳动着莫名的火焰,将撑着胸口的那双手抓下摁在身侧,忍不住坠落下去。
白洛双眼微愠,将头一侧,感觉他滚烫的唇印在颊际,顺着颈侧吮吸下去,她用力挣扎却丝毫不起作用。他宽厚的胸膛抵着她的胸部,有意无意的重压几下。
正在白洛打算挣开双手将他打晕之时,云梃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粗重的喘着气,“不,楚楚,我不能。但我真后悔啊,当初娘逼我娶你之时,我没有真要了你。否则,今日你必定好好的呆在冠云山庄。”
白洛见他不再用强,将手抽出来,把他推到一边。可云梃固执的抱着她,压着她,不让她离开,又继续自言自语的说,“我知你自小当我是兄长一般,我对你也并非男女之情,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顶着娘的压力,只盼日后你能遇到真心待你之人,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可你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自幼相伴的欣悦,身旁温柔的提醒,事事为他着想,处处以他为先。为了救他,甘愿身陷毒虫洞窖,满身青瘀紫肿,昏迷了三个月,显些救不过来。这样一个与他的生命联系得如此紧密的人从此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感觉,也许真如书上所说,兄弟手足,失去她便如将他的身体生生的撕掉一部分那般血淋淋的痛。
白洛知他酒醉,心里又挂着楚楚,将她当成了她,便将他轻轻推到一边,安慰道,“睡吧,睡醒了都会好的。”
云梃微睁着双眼看着白洛温柔的笑脸,扯住她的手放在枕畔,“楚楚,你回来就好。”
……
晋州地处詹朝西南端,占地不多却山水秀丽。各民族混居共存,形成了独特的文化。也因为地势偏远,是许多犯事逃逸之人的天堂。但他们到了这里,都知道一个规矩,不可扰民,不可继续作恶,否则晋州的龙头不会放过他们。而这晋州的龙头,第一大庄——冠云山庄此刻就在白洛面前。一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终于到了目的地。只是不知这诺大的宅府里,她又将经历什么?
冠云山庄踞山而建,抬眼望去,一条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的青石长阶,气势雄伟庄严的山门城阙层层递进,第一阙的阙身上竟雕着一对升龙飞凤,横楣则行草书就了“苍山牧云”四个大字。石阶两旁每一阶都站了奴仆丫头,人人皆衣着不俗,每上一级便跪下两个齐声道,“梃少爷。”
白洛心中轻叹,这个气势果然当得起第一大庄的称号,只是那升龙飞凤乃皇家专用的事物,云家竟将它雕在自家的门楣上,多少有些逾越了。心中有所思,脚下不小心一拌。
云梃抬手将她一扶,免了她摔倒丢人。白洛轻哼了一声,正眼也不瞧他,自顾自往前走。
云梃将她嗔怒的女儿姿态看在眼里,眉梢微微一挑,将手负在身后,向庄里走去,“把云辛轩收拾干净,给她住。”早就随在一旁的云府管家何鸿跟在他身后,微微躬身应了,立即命人打扫。
庄门一进,门楣汉隶横书“冠云山庄”,笔画苍劲,气势磅礴。二进三进之后,才算到了内庄主人的居所。
云梃一路引着白洛往云辛轩走去,一面给她介绍庄里的情况,“冠云山庄里所有的亭台楼阁都以‘云’字开头,第二个字取得是某种花卉的名,比如你要住的云辛轩便种满了辛夷花,故而得名。”
白洛原是恼他硬将她带来冠云山庄,但既已如此,也只得尝试将心事放下,讨好他一段日子,等他防备松懈再想办法逃走。于是笑问,“那你住哪里?”
云梃见她主动于他说话,眉眼一软,“云棠园,与你的云辛轩比邻。”
白洛双眼一眯,恨恨的说,“这么近,你是怕我又逃了?”
云梃不怒反笑,“怎么我的心意总能让你歪曲成这样,我是想着你头回进庄,什么都不熟,离得近些彼此有个照应。再说,进了冠云山庄,想要逃出去,只怕比登天还难,我犯得着操这份心么?”
白洛看着他碍眼的笑,气得牙直痒痒,“早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阴险狡诈,老奸巨滑,诡计多端,龌龊下流……”
“停,停,停,”云梃早已领教了她的嘴皮子,无奈的摇着头,抬手制止她再说抵毁他的话语,低声道,“平时私下说说就算了,当着下人的面你得给我留些面子。”
白洛轻哼了哼,又问,“那云榕住哪里?”
云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问他做什么,他已有十年未来庄里住过了。虽然云丹水榭还为他留着,但早就空废了。”
白洛见他脸色不佳,也知他们兄弟间的心结,不想火上浇油,哼哼了几声,跟在他后面朝云辛轩走去。
一语成谶藏玄机
云梃一路行往他常住的云棠园,间或遇到做事的仆人丫头,皆停在原处躬身轻唤“梃少爷。”刚进园里,几个丫鬟立即围过来替他更衣梳洗。一人替他除了冠饰,将满头的乌发垂下,梳顺,用绵带扎上。再取了只银簪递到他眼前,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人放回去又取了只包金的玉簪递过去,他凌厉目光一扫,那丫鬟吓得立即跪在地上,全身发抖,不敢出声。
何鸿看了云梃一眼,冲着屋里的人道,“这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
一屋子的人如获大赦,立即退出门外。
何鸿走过去,从檀香盒里取出一支极素的象牙簪子,一边替他插上,一边笑道,“底下的人哪里能象楚楚那样了解梃少爷的习惯,但凡回到庄里必然只带这支素簪。”
云梃想到楚楚之事,免不了心里又难过一番,叹了口气,对何鸿说,“说吧,什么事?”
何鸿忙道,“二夫人知道楚楚失踪之后,大发雷霆。说让你一回庄立即就去见她。”
云梃取了手边的茶杯,揭了盖子略略吹了吹,沾了一小口便放下,“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何鸿告退,云梃在窗边呆呆的坐下,看着屋里摆设,仿佛又看到日常楚楚在屋内走动打扫,为他端茶递水,结发穿衣,笑意盈盈的面庞几乎近在眼前,不禁细目微润,心中戚戚。过了半盏茶的时间,他才起身理了理衣襟袖口,朝云菊园走去。
……
何鸿口中的二夫人,正是云梃的亲娘,冠云山庄的庄主云瑜的二夫人,闺名娜卓,南疆人。之前云榕和滕渊说起要去南疆庆贺族老八十大寿,而这位二夫人正是南疆族老的旁系外侄孙女。自从云榕的娘西林小婉死后,云瑜因伤心过度得了失心风,云榕虽以嫡出长子的身份继承了云家的紫云华佩,但云家实际的掌权人却是这位二房的夫人娜卓。
屋内香气弥漫,暖意袭人。云梃穿过宽阔的外室来到里间,娜卓正靠在矮榻上看书。当中一个镶金雕兽的香炉,焚得凫凫暖香。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羊毯,一个侍女正端着茶候在一旁,见到云梃进来,将茶放下,欠身退了出去。
娜卓一袭藏青色锦服,衬着凝脂一般的肌肤尊贵而华丽。凭着动人心魄的美貌,虽年近四十却不见一丝老态,若不是这身贵妇的装扮使得她略显老气,没见过的人只怕也当她二十出头的姑娘而已。
云梃不敢惊动,只远远的站着,小声的叫了声,“娘。”
娜卓看了不看他,甩手将手上的书向他劈头砸去,“你到是好好的,楚楚呢?”
云梃垂着眼,沉声道,“楚楚她,失踪了。”
“失踪了?”娜卓坐起身,目光犀利的盯着他,“她跟你在一起,怎么她失踪了,你却没事?”
云梃无言以对,垂首而立,只等娜卓发泄完了再说。
娜卓怒意更盛,“楚楚跟了你这么多年,我早叫你收她入房,你却不同意。成天带着她到处乱跑。现在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孩儿,孩儿……”云梃心中有愧,一时间竟无从回答。
娜卓看着更是来气,走到他面前厉声说道,“什么找了十多天没找到,什么端了山匪路霸的窝没找到,只要是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马上加派人手,找不到就不要回来见我。”
云梃点头应了一声,“楚楚自小与孩儿一起长大,孩儿怎么会弃她不顾。现下已大概知道她的去向,一定会找到她的。”
娜卓冷冷的质问道,“你也知道她与你一起长大,竟然将她至于危险之地,自己跑回晋州来?”
云梃暗暗吸了口气,压下心口憋闷,这半个多月他过得并不好受,楚楚的失踪让他几乎乱了阵脚,发疯似的抄了那群土匪的老窝,又派人没日没夜的搜山,连老鼠洞都挖遍了,就是不见楚楚的踪影。后来,白洛同意施用追踪术,但她身子弱,内力差,勉强作了一半,只大约见得到楚楚无事,似乎被人所救。至于,救他何人?他们身在何处?却无从得知。
那日,白洛以施用追踪术换她自由为交换,他想都没想便应允了。施术之后,她便一直昏迷。他为了她不断消耗真气,又担心她出了什么状况一直带着她上路。偏偏她醒了以后,发现自己到晋州,离云家已是不远,便当他不守信用硬将她留住,整日没个笑脸,怒目相向。既然她这么看他,他便如了她的愿,果真将她强留在身边。
娜卓许久未见他回答,若有所思的似乎没听进她的话,火从中来,声音禁不住抬高了几分,“怎么?你长大了,连娘的话你都不想听了?”
她的话恰恰如火上浇油一般,将云梃心里连日来的烦闷,焦躁全都逼了出来,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娘,我知道你对楚楚视如亲生,但这些年来,你对她甚至对庄里的一个丫头侍女都比对孩儿要好。有时,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娜卓听了一愣,不想到云梃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深深吸了口气,抖着手指着云梃,“好,好,这就是我生的好儿子。”气得想都不想就抬手照着他的脸就掴出去,可是到了半道却又停了下来。片刻,她后退了一步,扶着桌子叹道,“当初多少人等着看我们二房孤儿寡母的笑话,娘若是一味的骄纵着你,如何能有今天的局面。”
云梃看她气成这样,顿时心软,扶着她坐下,柔声道,“娘,你别难过。楚楚不见了,我也是急疯了才说出那些话的。或楚楚不是别人,她受过专门的训练,不会平白无故的消失。她肯定是被什么人救走了,她这么聪明,定然能随机应变,保全自身。我们不如将明查变成暗访,只要没找到她的尸体,就代表她还活着。”说着将茶递给娜卓。
娜卓接过茶抿了两口,稍稍稳定了情绪,才说,“就按你说的办吧,楚楚这孩子身世可怜,我们家大业大的也不能欺负她没父没母。”说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云梃低声劝慰,“孩儿知道了,孩儿一定会将楚楚找回来的。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不测,”他淡淡的吸了口气,“我会让他血债血偿。”
娜卓点点头,“就按你的想法办吧。”低头吹着茶想了一会儿,,“那个姑娘你带回来了?”
云梃应了一声,“没错,孩儿之前与大哥交手后受了伤,误打误撞被她施了一种能锁住内力益于治疗的巫咒,多亏如此,孩儿的伤才能迅速全愈。”
娜卓淡淡的哼了一声,“怎么?想让娘先入为主的觉得她好么?你可知道她是谁?”
云梃怔了一怔,“孩儿已派人去查了,至今还未曾来报。”
娜卓慢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是我让他们不要告诉你的,只等你回庄,我要详细说给你知。”
云梃暗挑眉梢,“不知她是个什么身份?难道还会对我们有影响么?”
娜卓放下茶杯,身子往前微倾,“她是当朝宰相的二女,刚刚册封的新后白璇的亲妹妹白洛。”
云梃心中早已猜想到白洛的身份非富既贵,乍一听到还是略略有些吃惊。
娜卓看了看他的神色,又道,“侏子下凡,得幸可得天下。”
云梃又是一惊,“娘,你的意思是她是……”
娜卓摇摇头,“十多年前,有一术士异人向詹朝先皇进言,‘侏子下凡,得幸可得天下。’后经此人推算,白家长女便是上界的侏子。此时,她已指婚三皇子。此乃惑乱朝纲之言,先皇为将此事隐下,便把那术士暗中杀掉。但那术士死前与许多朝臣都有过接触,那件事仍旧是纸包不住火。之后,那三皇子果然夺得了帝位。”说着,她微微相后靠向椅背,“但这都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术士虽算出了侏子下凡这一层,却推算错了人。”
云梃的眼里闪过一丝波动,“娘的意思是……”
娜卓冲着他摆摆手,缓缓站起身,“此事容后再议,庄里有许多事还等着你去处理,你去吧,晚饭你再过来。”走到外间对管事的人说,“传话下去,请云辛轩的那位姑娘到云荷亭,坐坐。”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到面容憔悴滴偶,颤抖滴举个手,弱弱滴喊,下章有500字滴船啊500字滴船。
涸辙之鲋出急谋
白洛一进冠云山庄便被“请”到云辛轩里做客,屋里留了两个丫鬟,院子外却守着许多侍卫。她简单的梳洗后,便倚着窗棂生闷气。这云梃也太不讲理了,她救了他的命,也帮他解了咒,甚至耗费内力精神为他打探楚楚的下落,为何他还要强将她留在他身边。如今离开陶德县包大娘家已一月有余,也不知姐姐和毕照现在如何,她被拌在云梃身边,几次心急想逃脱都被他抓了回来,现在进了他的老窝想要逃走更是比登天还难了。
正想着,一个管事的婆子进来传话,说,“二夫人要见姑娘,请姑娘到云荷亭一叙。”
白洛怔了怔,云榕从未说起过,但她大概也猜得到云梃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才刚到山庄,这位夫人便主动要见她,这到让她有些意外。
云荷亭依着云香湖而建,湖内植满了白藕。南方秋意方兴,夕阳西下,流金铺洒湖面,碧波荷叶间支支莲蓬藏匿其中,微风掠过,随风轻曳,凫凫生姿。几个仆人撑着船采收新鲜的莲子,远远看去,颇上些渔歌唱晚的味道。
白洛坐了片刻,娜卓才姗姗来迟。
白洛起身相迎,娜卓远远便上下打量起她,退了左右之后入座,脸上带着不进眼底的淡笑,“白姑娘一路风尘,辛苦了。”
白洛眼光一闪,心里悚然一惊,这位二夫人素未谋面,连云榕云梃都不知她姓甚名谁,怎么她竟然劈头就叫出她的姓氏?
娜卓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幻,不以为意的挑了挑眉,“怎么,我没说错吧,白姑娘可是当朝宰相的二女,单名一个洛字?”
白洛不再心惊,到是多了几分好奇,这位二夫人既然已对她的家世身份都了若指掌,她不如顺水推舟的应答。想到这里便带起了笑容,“二夫人果然非等闲之辈,不知二夫人今日见我,目的何在?”
娜卓仍然保持着笑意,“要说目的,或许有一个。不过是想看我们云家二位公子都急着想保护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白洛也假假的勾起唇角,“二夫人如今看到了,有否失望?”
娜卓和颜悦色的又问,“不愧是宰相之女,样貌身量,风姿气度到底是比那些山野粗人要强上许多。”
这口气里的明褒实贬,白洛这个时常游走于宫廷皇族之中的人怎么会听不懂,只是现在她被押在人家府上,却不能由着性子得罪了人家,“二夫人见笑了,我这自小关在京城城墙里的丫头,见的世面哪里比得上二夫人。早听云……公子说起过您年轻貌美,如今得见,若是您不开口,我还以为是他的哪位姐姐呢。”夸女人一定要夸其貌美,这个白洛还是颇有心得的。
果然,娜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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