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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一家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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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只问丈夫为何不一起去。孟清便道:“为夫需要留在长安办些事情。办完了便马上去找你。”

“夫君是不是觉得我会成为负累,所以早早将我遣走?”

“怎么会?为夫不知有多舍不得让你离开。可终究是你安全重要。你要是不肯听话,便是让我为难了。”

初七见自己已没得选择,只有点头答应。孟清拥着她,说了很多安慰话。可无论是什么言语,已都不能让初七感到片刻安心。

长安渐渐变得惶惶不安,人人自危。市场上物价飙升不止,商人囤积倒卖。富裕些人家已过得十分拮据,更不用提贫苦民众生活。

初七很快被孟清送回家去,准备跟搬家队伍一起上路。家里人听说了此事,心中都是一片惶恐。唯一靠山也快不在了,他们家等于是被打回原形。那些曾经荣华富贵即将随着安禄山这场叛变,化为一团泡影。

崔桓不得不对女儿道:“心儿啊,你回娘家来可别觉得委屈。你大姐前日也回来了。她夫家本家就在范阳。那地方已落入了贼人之手。卢家那样一个大族,听说差不多能被抢走方小说西都被抢了,能杀人也都杀了,就是女人孩子都没放过。你大姐夫不错,怕会连累大妹和孩子,于是两人决定仳离,让大妹带上娉婷跟咱们一起去蜀地逃难。如今你也回来了,正好一家人齐全。”

初七早已听闻安禄山军队杀人如麻,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已屠了好几座城。偏偏大唐军队竟都拦不住他攻势,打到长安怕也是迟早事了。

“爹,女儿明白夫君难处。不过夫君也没说跟我仳离。我会等他来接我。等仗打胜了,咱们还可以回长安来。”

“孟郎君不错,待我们家也没说。既然他这样承诺了,那你等他便是。”

初七点了头,收拾了行囊,不日便准备跟着家人们启程上路。临走前,她去趟张果小院,发现大门紧锁,门上贴着屋主出门告示。原来张果已经走了。

初七倚在门前深深叹了口气,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不防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着实让她吃了一惊。一回头,孟清竟已拄着拐杖,站在了面前。初七见了忙问:“夫君怎知我在这里?”

“你除了这儿,也没其他留恋地方了。我刚刚上你家找你不到,便知你多半是在此处。夫妻八年难道是白做?”

初七连忙搂着孟清就道:“夫君,都说了夫妻八年,应要患难与共。等到大难临头之时,你竟让我走了。大姐和大姐夫说得干脆,仳离就仳离。你是不是也要仳离,或是休了我?”

“不会。我又不是不要你了。我们不会仳离,我也不会休你。但是兵荒马乱起来,任何事都没有绝对。万一,万一我找不到你了,你又有了更好人。我已准备了一纸空白文书,上面印有我印章。你好好带着,到时填上便可。”

初七难以置信地看着孟清,竟不知天下有一个男人可以给自己休夫权力。旷古至今,怕也只有孟清一人为夫如此。

初七突然觉得气闷,直叫心都爆裂一般地疼。她猛地甩开孟清手转身便走。孟清在后面跟着,一言不发,只有他拐杖声响不紧不慢地传来。初七走得太快,不久便将他甩在后面。等到拐杖声也听不见了,罪恶感马上令她停了脚步。她都快忘了,孟清腿脚是追上她。

意识到这点,她便原路返回去找。孟清竟还在原地,一步也没动,见了她便笑道:“就知道你会回来。”

“哼,夫君别以为只有你会欺负人!”

孟清看着自己养大了小狼撩出爪子来,想笑却是硬忍了回去。当日夜里,初七便着实拿出力气来欺负了他一回。

她突然有种感觉,以后这样温存不再会有了,所以只想将激情燃尽,即便近似疯狂,也无所谓。最后,温存变成了粗暴,谁也没享受到快乐,只剩下疲惫和喘息。

孟清搂着她叹道:“女人生气起来果然可怕。”

“知道怕可别再给我什么空白文书。看我不榨干了你!”

孟清笑得十分开怀,心想偶尔尝试如此倒也未尝不可。他抚摸着初七长发,忽觉这八年光阴过得匆匆,让今夜夜色都寂寥了许多,便悠悠开口道:“心儿,我未曾告诉过你我腿为什么会瘸,如今是该跟你说说这缘故了。”

初七支撑起身子来,看了看孟清流着汗水脸,那脸上泛着不同寻常颜色,让人有些不安。她乖巧地趴在他胸口道:“你说,我听着。”

“我腿是因为长年服食一种毒药所致。”

“什么?!谁敢给你下毒?”

“是我自己。确切说,是遵照我母亲遗愿如此。我十五岁那年,我母亲便要我开始服食剧毒。那时,我身体还没有如今抵抗能力,差一点便要命送黄泉。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以后,腿便落下了毛病。”

初七安静听着,亦没觉得不可思议。皇室斗争本就波云诡谲,自残身体,韬晦锋芒亦非什么新鲜事。何况孟清能得玄宗赏识,多半也是因为腿脚有疾,不足为惧。不然李氏皇族何以能让个改名更姓子孙统领长安地下?

孟清知道妻子明白自己苦衷,直道:“这毒药我吃了这么些年,恐已深入骨髓。所以,我一直也无娶妻打算,只想得过且过。可偏偏你出现了,还这么年轻。我将你硬拉来陪我,总是私心太重。我恐也给不了你孩子,让你后半生没个依靠。所以……”

“所以你觉得亏欠了我,就给我休夫权力是吗?”

“是……”

“既然如此,还不如你马上休了我好。趁着天下还没大乱,咱们先撇清关系,两不相干,大家干净!”

孟清见她又激动起来,连忙吻着她额头安抚。他带着她又共赴巫山去了,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像落进大海前划过夜空流星。初七窝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天亮时候,他们仍旧没有谁能合上眼睛,心中只望时间能停留片刻。直到不能再拖下去,初七按照平日习惯起身侍候孟清更衣梳洗,又整理了床铺被褥,才出了门回去。奇'﹕'书'﹕'网临别时,两人都没了话说,只当这次分别不过是寻常那般。只要夜幕降临,又会重新相聚。

孟清那道空白文书早已在她收拾行囊中塞着。这直叫人恨也不是,怨也不是。世上最令人憋闷人恐怕就是最温柔人了。可又能怎样呢,又能怎样呢?

崔家搬迁队伍如期上路。孟清派了夜华前来送行,自己却没有出现。家中女人连番安慰她,连崔母都说了些宽慰话。初七却并不觉得多么委屈,只对夜华道:“老师,经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当年教习之恩,学生铭记于心。日后倘若能再相见,只望天下业已太平。”

“此日会来,夜华不变,夫人保重。”

 梵音

55

孟清当初早早选择了蜀中作为安置之地,考虑甚为周密。 一来,蜀地地势险要,四周高山峻岭,可阻挡叛军长驱直入,又远离周边敌对邻,较为安全;二来,蜀中乃物产丰厚之乡,富庶之地,生活并不艰苦;三来,剑南道驻有兵马,即便遭受攻陷,也可随军方小说下,走长江水道再北上中原。比起西上河西走廊去西域,南下越过长江去荒蛮之地,或是出蓝关逃去襄阳要更好。

这个主意虽计划周详,唯一缺憾便是蜀道难行。沿途盗贼抢匪横行自不必说,光长途跋涉天险之地便已耗尽心力,加之崔家一门女人,上有老,下有小,强壮硬汉尚吃不消,她们又如何受得住?

一路上,崔母首先病倒,药物匮乏,全靠初七曾学过一点药理粗略诊治。所幸穷乡僻壤,山野物产倒还丰厚,治病草药也不难寻。崔母病情总算不至于恶化。不过,病倒倒算是小事,最要命遇上流民抢匪。女人们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依赖孟清派来保护他们几个部下。两次三次倒也罢了,九次十次这些人便死死伤伤。崔家人一路掩埋着死尸一路行去,连哭也哭不出力气了。

这样艰难地走了三月多,潼关失守消息便从北方渐渐传开了。初七听路上一同逃难人说,潼关一失守,两京沦陷便成定局。到时候皇帝若不出逃便会成为阶下囚。改朝换代说不定就不远了。

如若这天下真要易主,那李氏一族岂不要惨遭灭族之险?初七越想越是害怕,夜夜梦中皆是孟清被害情景,醒来总也呕吐不止,整个人都抽干了似消瘦下去。

莲子夜里每每被她吵醒,渐渐瞧出蹊跷,便问道:“小妹,你是不是……有了?”

“二姐乱说。我不过是恶心罢了,又不是害喜。”

“你当我没怀过孩子吗?想吐,想睡,想吃酸,你看你合了几条。还有,这些日子你月事可曾来过了?”

初七仔细一想,果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又跑去问王氏和莲叶,都被认定是有喜。想了那么年事如今终于成真了,却没有让初七有多少喜悦。这个孩子来得太不是时候,若是有个差池便就是一尸两命。

崔桓听说小女儿有喜了,大笑着跑来道:“听说咱家又要添口人了。这一门子女人,爹只指望是男孩,能做个伴。”

莲子道:“爹,您高兴早了。如今咱们在逃难来着,孩子保不保得下来还难说呢。就算保下来了,能不能养活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爹爹在,女儿们都放心。生多少,爹爹给你们养多少。”

女人们一听都笑了起来。初七摸着肚子,脑海里浮现那晚孟清跟她说给不了她孩子时表情。这么艰难才有骨肉,她怎能放弃?她宣布道:“我好不容易怀上,就算拼了命也得生,生下来还要养活大了。将来夫君来找我,我总算有个交代。”

众人一听将来二字,不免心中惶惶。过得了今日,明日还难说,将来二字总不免奢侈。幸好崔家都不太悲观,有初七肚子里怀孩子这个盼头,也算有个希望。他们继续往西南走,过了山南西道就是剑南道。马车不能行了,他们徒步;粮食没得吃了,他们吃野果树皮;有人病倒累倒,便相互搀扶前行。

路上她们女人都私底下商量好了,脸宁愿肮脏泥泞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爱漂亮打扮,穿衣服越破旧越好,身上越臭越安全,若是遇上抢匪劫色,一定要先保住性命,不能轻生。

他们家从前就过惯了苦日子,也不是什么真正富贵人家。把那些骄奢安逸一抛,这骨子里方小说西又都回来了。

莲子曾一边筛着野驴粪一边道:“看来咱家就是苦命人,过富贵日子不舒坦,过穷苦日子反而自得其乐。”

大家笑了一回,唯有莲叶不曾开怀。她倒也不是吃不了苦,只是女儿娉婷打小就过惯了富裕生活,从没吃过半点苦楚,不干不净食物吃了便马上得病,病了又没方小说西喂她,奇Qīsūu。сom书在鬼门关前走了几遭才保下命来。

这几日,娉婷高烧不止,莲叶已耗尽心力照顾,却未见半点起色,担忧之色自是难以掩饰。初七察觉便道:“大姐放心。我明日就去看看周遭山头有无草药可寻。有几味药对退烧很有帮助,娉婷会没事。”

“小妹,你行不行?大着肚子还满山乱跑,这让人怎么放心?”

“我从小就这么过惯了,山猫野猪见了我也得退让,不碍事。”

初七说到做到,第二日清晨便独自爬上附近山头寻找草药。晨光熹微,山间潮气很重,大雾久散不去。初七脱了鞋,卷了裤脚,又捡了根树枝当做拐杖,踩着湿软泥土蹭蹭爬到了山腰。

她身体一直都很坚实,但因怀了孩子,爬山已不再像从前那般轻松。凌乱头发和破烂衣衫,加之汗水浸湿背,初七深深呼吸了一口,已有了些疲惫。正低头找着,山间却传来几句人声。初七警觉,连忙蹲在草丛中躲避。这人声由远而近,渐渐清晰。等到她听清楚时候,她才明白来人一直在喊着一个字:七。

这怎可能?怎么也不该是康摩伽才是!可心中抑制不住欣喜还是让她大着胆子回应:“康摩伽,康摩伽,是你吗?”

山间回音渐渐荡漾开去,那声音突然便停了,让初七吃不准起来。为了以防万一,她朝着上山时来路逃了一阵。可就是因为逃得太急,地上又湿滑,脚下不稳便摔下一个缓坡去。

落叶和树根,湿土和泥泞,疼痛和伤口,一刹那间轰地一声侵袭过来。初七捂着肚子,看着天空颠倒又颠倒,仿佛要把自己拖下大地裂口里去,不禁惊恐地大叫了一声。直到滚到了坡底,她才拼命抚定着混乱思绪,咬着牙原地不动,以策安全。不久,那喊声又来了,“七,七!”,叫得清晰响亮。

初七听得明白,总算确定来人是康摩伽,忙回道:“我在这儿!康摩伽,我在这儿!”

不久,有人从缓坡上慢慢滑了下来。那声音听来十分轻快悦耳,比音色最好古琴所奏出千古绝唱都要动听上一分。初七笑了笑,竟有某种临听梵音神圣之感。

康摩伽发现她时见她在笑就奇怪道:“有什么事让你开心?摔了一跤难道摔傻了?”

“我只是笑上天待我不薄,一落难便派了人来救我。”

“我可不是上天派来。我一直都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康摩伽伸手扶她起来,这才发现她隆起肚子。他艰难得呼吸了一口,道:“这……不会是你自己吃胖吧?”

初七翻了个白眼,懒得跟他解释,自顾爬起来。她如今可真算是比他们第一次见面还要狼狈不堪,全身脏污不堪不说,身上气味也极为难闻。如此尴尬,能离他远些便远些才好。无奈摔了这一跤,全身骨头都在发疼,最要紧肚子也在疼,初七疼得脸色都有些发了青,想掩饰也掩饰不过去。

康摩伽二话不说,抱她起来就教训道:“你既然怀了孩子还满山跑,是不要命了!“

“我外甥女病了,我得给她找草药。”

康摩伽叹了一声,只蹦出一句:“难道怀了孩子人会变笨?”

初七伸手拧了他耳朵一把。康摩伽吃痛一声,脚步却没停下,直道:“悍妇!”

初七不做声,疼得着实难受。康摩伽见了有些慌,连忙加快了脚步。这荒山野岭,想找个郎中来看大肚子女人简直天方夜谭。初七任康摩伽抱着到处跑,前路倒也不甚在意。

溺水人去抓救命稻草难道就是这般滋味?周身仿佛充满窒息海水,时而将她沉入水底,时而又托着她越出海面。沉沉浮浮间,她除了一双蓝眼睛,再也看不见其他……

初七因为疼痛,渐渐失去了意识,直到清醒之时才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处民房之中。房屋摆设极其简朴,墙上挂有弓箭和箭袋,床铺上铺有兽皮,仿佛是个猎人居所。

初七感到口有些渴,艰难起身去找水,身子一动便是一阵抽气。她摸着肚子缓了缓,再要动时肩膀已被人按住。

康摩伽端了碗热汤来道:“一醒就乱动,是不是该将你绑起来好?”

初七听见他声音便松了口气,继而抓住他胳膊就问道:“孩子没事?”

“没事,我已让军医替你看过,母子都平安。不过你要是再满山乱跑,保不准会弄出个胎位不正什么。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晚了。”

“军医?哪里来军医?”

康摩伽把热汤舀了一口,端到她面前,道:“吃了汤药再慢慢告诉你。”

初七看了一眼那熟悉姿势,挑了挑眉,抗议道:“我自己吃。”

康摩伽也不勉强,看着初七自己端碗一口一口吃下热汤,才将自己为何会出现事说了。便在安禄山反叛之前,他已向剑南节度使申请调来此地驻守,因而剑门关附近来了哪些人,出了哪些事,便都瞒不过他眼睛。

初七仔细听了,便道:“你是安禄山手下。调来此地难道是做他眼线?”

“是,也不是。这事有点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安禄山是反贼,你是他手下便也是反贼。杀我百姓,占我河山,但凡是个大唐子民都可以将你杀之而后快!”

 天险

56

初七因为疼痛,渐渐失去了意识,直到清醒之时才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处民房之中。房屋摆设极其简朴,墙上挂有弓箭和箭袋,床铺上铺有兽皮,仿佛是个猎人居所。

初七感到口有些渴,艰难起身去找水,身子一动便是一阵抽气。她摸着肚子缓了缓,再要动时肩膀已被人按住。

康摩伽端了碗热汤来道:“一醒就乱动,是不是该将你绑起来好?”

初七听见他声音便松了口气,继而抓住他胳膊就问道:“孩子没事?”

“没事,我已让军医替你看过,母子都平安。不过你要是再满山乱跑,保不准会弄出个胎位不正什么。到时候,你想后悔都晚了。”

“军医?哪里来军医?”

康摩伽把热汤舀了一口,端到她面前,道:“吃了汤药再慢慢告诉你。”

初七看了一眼那熟悉姿势,挑了挑眉,抗议道:“我自己吃。”

康摩伽也不勉强,看着初七自己端碗一口一口吃下热汤,才将自己为何会出现事说了。便在安禄山反叛之前,他已向剑南节度使申请调来此地驻守,因而剑门关附近来了哪些人,出了哪些事,便都瞒不过他眼睛。

初七仔细听了,便道:“你是安禄山手下。调来此地难道是做他眼线?”

“是,也不是。这事有点复杂,一时也说不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安禄山是反贼,你是他手下便也是反贼。杀我百姓,占我河山,但凡是个大唐子民都可以将你杀之而后快!”

初七说得激动,连声咳嗽起来。康摩伽想拍拍她背,也被她躲开。她眼中尽是愤怒之火,视他如仇敌恶贼。那眼神有些伤人,康摩伽顿了顿,随即拔了绑在腿上匕首,塞到初七手上,直道:“既然如此,何不马上取了我性命?只要在喉咙上割一道,我铁定没命。”

初七毫无预兆地硬被塞了匕首,想扔却又不能。康摩伽握着她手拿匕首就往脖子捅去,那白皙脖颈上青蓝经脉瞬间变得格外脆弱不堪。初七惊叫了一声,使劲挣脱出他掌控。匕首飞了出去,划过他脸,砰一声落在了地上。

有士兵听到里面动静,忙在外面高声问道:“将军,可有事发生?”

康摩伽擦了一把脸上血,回道:“没事,你和其他人退开屋子远些。”

外面人犹豫了一阵还是领命退下了。初七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抬头就瞪了他一眼,道:“疯子,你又发什么疯?”

“疯子自然是要发疯。”

康摩伽发着微微苦笑,一张脸因那伤痕而显得令人心疼。初七低了头,有些后悔了。气氛似乎越来越尴尬,直叫人透不过气来。

到最后,初七已不想耽搁下去,只好道:“我得回去。家里人都等着呢。”

“你们入剑南来是要去益州是吗?我可以送你们去……”

“不必。我大姐要是听说你是安禄山手下,怕不先杀了你。他夫家差点灭门,大姐也不得不跟大姐夫仳离。新仇旧恨,我们家都要恨上你一恨。”

康摩伽拉住她问道:“那你呢?你也恨我?”

“想恨来着,可惜还没到火候。等你火上加油,说不定就水到渠成了。”

康摩伽低低地笑了笑,道:“既然不恨,你瞒着我身份不就好了。我正好接到军务去益州,顺道送你们。你可以跟家里人就说是遇上贵人之类。如此,你外甥女也不用生病,你家人也不用受苦。小小一个谎言应该不算什么。”

“贵人?你也说得出口?我怎么觉得你变得难缠了……”

康摩伽提议不能说不诱人。起码在现实面前,骨气这种方小说西很不顶用。初七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个主意可行,于是回去之后便将事情经过说了。自然,其中该隐瞒,她都掩盖了过去。

崔桓听了就道:“原来是买咱家地那个人又来帮忙。真是巧了。这人可真是咱家福星。”

苦难中崔家听到这曙光一般消息均都庆幸。即便这消息有待推敲,值得疑虑,但所有一切都压过了现实需求。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表示反对,全部欢迎康摩伽来拯救他们于水火。

初七心情复杂,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硬着头皮再去找康摩伽时,康摩伽却已把他们家上路事宜全部准备完毕,干粮、衣物、盘缠,样样都不缺,仿佛根本就没考虑过被拒绝。

初七心情更复杂了,总觉得是在无可奈何地接受贿赂。康摩伽却张开那张笑脸道:“都说好了是吗?随时都可以上路了。”

“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们家人个性?”

“不,我只是很知道人性罢了。”

康摩伽就像一个洞悉一切圣者,手下对他服服帖帖,崔家人对他服服帖帖,初七被逼着也要服服帖帖。

崔家女人对他服帖第一个理由便是,她们终于可以梳洗打扮了。女人爱美恐怖力量自古以来就无法与其他任何事情相提并论,尤其是天生丽质女人。

因为有了驻军护送,女人们很快就着冰冷河水洗去身上污臭,换得一副干净清洁躯体。她们互相搓洗着头发和背,就着一点带有香气野花换得一点体香。

这一门子女人洗净之后往马车上一坐,俨然一副后宫佳丽架势。随行士兵见了都红了脸。他们从未一下子见过这么多漂亮女人。

初七总有些不太放心,眼神一直盯着康摩伽不放。莲子却最知道他们之间关系,于是偷偷在她耳边嘀咕道:“我说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当年你还为了他把人家指头给咬了。如今相认了,是不是有点……”

“二姐,你别乱猜!他现在是什么身份,我们是什么身份。该顾忌方小说西这么多,你还有心情打趣我?”

“哼,人家凭什么帮咱们,还不是因为你关系。你要是不想要他,可要把话说清了,免得受了人家恩惠又辜负一片心意。到时候,姐姐我受累收你这烂摊子。你就安心等你夫君来找你。”

初七抿嘴,道:“什么时候了,二姐还有心情想男人?”

“为什么不呢?那张脸,那身形,那么好看男人,女人不抢才怪。他又是个武官,又不错,在乱世之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诱人?刚刚他看我一眼,我都觉得自己在发抖呢。”

初七打了寒噤,捂着耳朵再不想听莲子鼓捣下去。莲叶抱着女儿哄着,听见两个妹妹吵闹,忙做了个嘘声动作,这才制止了莲子攻势。

初七松了口气,抬头去看爹娘,却见王氏一副忧虑表情。她是明白,母亲是在担心她将来。她不像两个姐姐一样跟丈夫撇清了关系,要守妇道一刻也不能忘记。这样世道里,顾着那些繁文缛节总不免迂腐,但这却是为人之本,遗忘不得。

路依然行着,剑门关附近大小剑山重峦叠嶂,地势险要,山间栈道隘路难行。自关中入蜀,由来艰难,剑门天下险,要过这一关,实非易事。

初七在走栈道,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身边是险峰深谷,稍有差池,粉身碎骨。她腰上绑了条绳子,另一头接在康摩伽身上。只要稍有不对劲,康摩伽便会停下脚步确定身后人安全。如此一来,这天险之地竟也不再那么可怕,前途也不再是一片惨淡。

初七被这样保护着,心情一日沉重过一日。康摩伽渐渐察觉,找了个机会便质问道:“我对你好,让你这么难受?”

“我自己跟自己较劲,不关你事……”

“你可真不该长大。若是换成小时候,我看你只会纠结被绳子绑住跑不掉。”

初七忿忿道:“康摩伽,我不想跟你吵架。莫名其妙跟你吵了这么些年,你到底图个什么硬要来激怒我?”

“我图个什么,我不就有毛病欠人虐疯子!”

初七每次跟康摩伽争吵,又会觉得异常难受。他们总为无意义事发火,然后她被气走,他不肯道歉也不肯追。如此循环了多年,初七早已厌倦了,可一旦和他遇上,每每总又回到老路。仿佛他们之间不是黑就白,没有所谓灰色,即便想要学着粉饰太平都不行。这游戏太累人了,没有丝毫乐趣。既然如此,谁能来说明他们为何欲罢不能?

初七缓了口气,艰难道:“难道咱们就要这样一直这样,就不能像朋友那样好好相处?”

“朋友?我告诉你,我们永远都不能做朋友。朋友这个词不会出现在你我之间。”

初七为了他愤怒口气而有些不解。他眼睛甚至变成了蓝黑色,像暴风骤雨海面掀起漩涡,将来往船只全部吞没。她问:“为什么,康摩伽?我怎么就不能做朋友了?”

“因为……”因为我爱你,七。

 怀胎

57

崔家平安到达蜀郡拖拖拉拉花了二月多。期间,崔家女人们对康摩伽这个护送使者越来越有好感。他尽职尽责,彬彬有礼,说话风趣,手下士兵也军纪严明,本分守则。对待崔家一门,无不用上宾之礼。即便只有八岁娉婷,一见康摩伽也会热络地粘上去。要说真正有意见人怕也是崔母。

崔母年事已高,难免会有些顽固。对于胡人,她总也拿不出半分好感。女人们被告诫不能跟康摩伽靠得太近,即便是娉婷也不能得意忘形。崔母存在产生无形压力让最随性莲子也不敢嚣张。

初七就更谨慎了,总防着再跟康摩伽大吵一架。他们上一次争吵便以极不愉快告终,继而持续着冷战至今。她已隐隐感觉到康摩伽呼之欲出话。可是,即便那话说了,她能如何,他又能如何?不如不说,这样总还算保持住了最后一层情面。

这一路上,事情虽多,偶有人病倒,但都算有惊无险,也无盗贼敢来犯事。到达蜀郡时,初七肚子已经大到掩盖不住身形,走路也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毫无顾忌。所以一到蜀郡,崔家便急忙去找孟清人来接应。

首先找来是江蓠。一年多以前,她已被派来主持蜀郡事务,一听闻初七到来,连忙亲自前来迎接。

可这一见面,她便吃了一惊。康摩伽居然护送着崔家一路而来。最不可思议是,他竟然还认得她。

“江蓠,真是好久不见你了。都有十多年了,还认得我吗?”

康摩伽口气跟儿时无异。那时候,他们都是十几岁孩子,又都在杂耍班子里面勤练功夫。偶尔走场子时说上两句,大家便熟络起来。康摩伽在她们那群女孩里很受欢迎,是私底下最爱聊话题。但那时大家都还害羞,又有诸多规矩,少有能跟他说上话。江蓠还曾为能跟康摩伽自由说笑而骄傲了几回。

她听了康摩伽这一句问候,笑了笑道:“怎能不认得你,康摩伽。谢谢你护送夫人来蜀郡。你如今在哪里任职?”

“本来在剑门关供职,现今怕是要调来蜀郡了。正好以后可以有机会见面。我会去看你。”

江蓠还没琢磨完他话,初七扶着腰上前便道:“江蓠,先安排我家里几口人住下。其他以后再说吧。”

江蓠对着初七肚子就是一阵震惊。她仔细观察这两人间情态,除了冷淡和疏离却也看不出其他。没有多问,江蓠迅速领命将崔家女人接走了。康摩伽临走前跟几个长辈告别,就是没有跟初七说上一句话。

江蓠可有些纳闷了,回头悄悄问初七道:“夫人,康摩伽他怎对你如此冷漠?”

“这有什么好奇怪,一向都如此。”初七不着痕迹地转换了话题道,“蜀郡有没收到夫君消息?”

“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听说陛下他已决定弃了长安幸驾蜀中了。”

“长安被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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