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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谢郭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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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罂的马车停在街口,见司马黎只身前来,了然道:“我猜你也不会带奕儿来了。如此也好,方便你我说话。”
    看来,她是打算在临走前与司马黎好好聊一聊了。
    “我说过去漠北是为了寻我那被匈奴掠走的昭姬姊姊,”车轮开始缓缓滚动,卞罂语气平缓地说道:“她被困在左贤王那里,天底下有能力救她的人,只有曹操。”
    如今曹操虽然不是天下实力最为雄厚的诸侯,却是唯一一个代表汉王朝的诸侯。并且除了他,也没有哪路领袖屡次打击匈奴。文姬归汉的典故,司马黎还是知道的,把蔡文姬赎回来的人就是曹操。
    “他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了。虽是为了昭姬姊姊,可我也不想让他事事如愿。所以,我找了个人嫁了,虽然……和原本打算的孤寡一生也没什么区别。”卞罂笑了笑,却是对她现在的境况很是满意。
    马车过城门时,停下又走,卞罂的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夫君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曹操不是任人掌控的傻子……所以他总要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阿黎若是在意这事,就告诉司马二公子离他远些罢。”
    “好。”司马黎略一思索,应了下来。
    卞罂要交代的也就这么多了,两人站在笔直的官道上辞别,谁都没有离愁别绪,互道再见干净了断。司马黎远望着卞罂的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晨光里,伸了个懒腰。
    她回到家时,郭嘉已经醒了,抱着小郭奕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
    “回来了。”郭嘉迎着光看她,眯了眯眼睛。
    “唔,”司马黎将手上的油纸包递了过去,里面是她顺路买回来的烙饼:“早饭。”
    她越过父子两人,向屋里走去,打算换件衣裳。她正翻着箱子,郭嘉即从身后拥住了她,凑在她耳边嗅了嗅,道:“奕儿睡了。”
    他呼出的热气烫红了司马黎颈处的皮肤,方才还抱着儿子的手摩挲着她的腰,小郭奕不知被他丢到哪里去了,其意图再明显不过。
    自从剩下郭奕后,两人的床上又多了个小东西,夜夜霸占着中心位置,已经没有场地供两人恩恩爱爱了。
    “才白天你就忍不住了……”司马黎回头瞪了他一眼,却被咬上了嘴唇。
    郭嘉箍着她亲昵了半天,松开时带着略微急促的喘息,哑声道:“主公昨日定下了出征日期,就要走了……”
    “现在不要,到时可莫要写信说想我。”郭嘉又凑到她的耳边轻吻着,若即若离的碰触令人心痒难耐极了。
    司马黎几乎是本能地贴近他,嘴里却说:“那便不给你写信了。”
    郭嘉:“……”
    ……那他也不客气了。
    *
    饭饱酒暖,一帐春情之后,司马黎也得给郭嘉收拾起衣物了。
    眼下春天伊始,等征完袁绍回来,怎么也得秋天了。司马黎将薄衣叠好后,又翻起了冬衣。
    她正找着箱子里的厚衣物,却触到一块薄薄的料子,手感细腻,不是郭嘉常穿的棉麻衣料。她将手下绢布一抽,抽出了一条长长的白绢,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是她亲手所书。
    司马黎看着手中绢帛怔了怔,起身将大敞着透气的门窗一并关上,将绢铺在案几上看了起来。
    这正是她多年前还在河内时,凭着记忆写下的“小抄”。自从嫁给郭嘉之后,她也不去理会历史该如何如何了,也顺手将这绢帛收了起来,不再随身带着。
    她一行一行地看下来,只见所记之事皆已顺着时间一一实现,只差郭嘉……她又反复摩挲着“官渡之战”之后的污点,仍旧记不起之后的事。
    此次征战虽是敌众我寡,但照她的记录来看,曹操这仗是稳胜了,郭嘉也不会出事……
    她凝视着那一点墨团,眼中只有那一块漆黑,直到她脑海中闪现一幕难以忘却的白色。
    莫非……她做过的梦就是一个提示?!那个有关于柳城和风雪的梦,揭露了这墨点背后掩藏的真相?!
    司马黎皱着眉盯着那块墨点,似是要被它吸进不可估测的黑洞里。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如此便可未雨绸缪,早作打算,避开命定的结局;另一方面,她又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因为她怕柳城的风雪,当真是郭嘉生命中最后的风景。
    “阿黎?怎么关着门?”郭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还有一阵郭奕的哭声。司马黎看了看时间,应该是他饿了,郭嘉才带着孩子来找奶了。
    她连忙趁郭嘉推门进来之前将案几上的绢帛藏到坐席之下,又将叠好的衣服放在一边,佯装做着正事。
    “把他给我吧。”她接过孩子,正要解开衣襟,却见郭嘉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意思。
    不仅如此,他还悠闲地坐了下来,找了个最佳观赏角度,好似欣赏着一副美景。
    司马黎背过身去,不就是给儿子喂个奶么,以前也不见他如此黏人。
    郭嘉轻笑一声,没有追过来继续看,而是在她身后缓缓道:“我与文若说好了,我不在的日子里,可以带奕儿去他家小住几日。还有文若家那几个孩子,可以同奕儿玩。”
    荀彧每回都是留在原地调动后方,堪比后勤部长坐镇,虽不用随军出征,可比郭嘉劳心劳力得多。
    他是怕他不在,她一个人苦闷吧。
    不过……司马黎一手托着郭奕,瞥见被她藏在坐席下的白绢露出一角,借着身形将其挡住,往里掖了掖。
    她已经想好郭嘉不在的期间要做些什么了,只是还不能让他知道罢了。
    小郭奕砸吧了一下嘴,吃饱了头一歪,睡了。司马黎边收拾衣襟边问道:“奉孝,这个月的俸禄呢?”
    郭嘉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看他打扮得有些清贫,出手花钱却是大手大脚的。司马黎从不管他,只是据说她的嫁妆还在他手上呢,她若想出个远门,不要些零花钱怎么能行?
    “……我给文若了。”那厢郭嘉沉默了一瞬,才老实交代。
    把自家夫人和儿子托管给荀彧,不给点托管费怎么能行?

  ☆、第3章 。26。

司马黎接连两个月没有再做过那有关柳城的梦魇了。若是从前,她几乎每隔十天半月都要梦上一回,每一次梦见的线索也随之递增,如今这梦不再重现,反倒教她苦于获取更多的信息。
    她侧躺在床上,看着小郭奕睡得香甜。
    如今郭嘉不在,这孩子也开始与她亲昵起来了。
    或许……或许是因为郭嘉不在她身边,所以她也不再做那梦了吧。
    司马黎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空落落的枕头,更加确信了柳城与郭嘉之间定然存在着不可言说的关系。
    小郭奕不安分地蹬了蹬腿。
    司马黎被他拉回了注意力,掖了掖被角,贴近小郭奕沉沉睡去。
    明日,她还要一早出发启程去河内。
    临行前,她自是与荀彧的夫人唐氏打过招呼,只道是挂念在老家养病的兄长,回去小住一月。这事她自然没有告诉郭嘉,反正他寄来的书信一去一回也要拖上一月,他没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奕儿乖。”司马黎将郭奕拿被褥包好了,坐到早就准备好的车厢里。小东西一早就哭醒了,被喂得饱饱了,两眼有神地盯着司马黎看,就这么被母亲拐带出门了,也不哭闹。
    郭奉孝心爱的儿子已经在他不知情的状况下,背叛他了。
    “想你阿父了吗?”一路上,司马黎除了逗着孩子解闷,也无事可做。小郭奕听不懂她的话,仍旧提溜着黑眼珠看她,像只小奶猫。
    “看来是不想了,这回带你去见见’舅舅’,不能被他吓哭哦。”
    小郭奕听完,打了个呵欠睡了。
    虽说司马黎与他约定好了,可小东西一见到司马懿还是哭了。
    “哇啊——哇——”小郭奕刚被司马黎抱着进了屋,便嚎啕大哭起来。他不是个认生的孩子,往常第一次带他去荀彧家里也不曾哭过,最多被曹操的嗓门惊哭了一次。
    这回连司马懿的面还没见上,就哭到打嗝,想必还是司马懿太过吓人的错。
    “你把他带来做什么?”司马懿躺在床上咬牙切齿道。
    他的病装得愈发专业了,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和高位截瘫患者没什么区别。眼下他被迫承受着郭奕的哭闹声,眉头上堆起千万道沟壑,忍住没跳起来把郭嘉的儿子扔出去。
    真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儿子比老子还惹人烦。
    “我来探视’兄长’,哪有不带孩子的道理?”何况她也舍不下小郭奕。
    再说了,以郭嘉那视子如命的劲头,若是知道她把儿子丢下不管,回来非得闹一顿不可。
    “那你又来做什么?”司马懿沉着嗓音问道,却被小郭奕的哭声盖了过去。
    司马黎忙着哄儿子,哪里有功夫理他。
    她琢磨着还是不能叫小郭奕看“舅舅”了,当下即抱着他踏出屋门外,留给司马懿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她抱着孩子在廊下踱了几步,郭奕的哭声渐渐弱去,眼角噙着泪珠睡着了。
    司马黎松了口气,再抬眼时,见着张春华端着一碗汤药,从拐角处缓缓走来。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张春华当真担起了家中所有事务,只因着府上连个开门的小厮都没有。方才司马黎来时,敲了半天门都不见人应。过了许久,才等到张春华迟迟而来,亲自开门。
    “这孩子生得真漂亮。”张春华走近了,垂首看了看可怜巴巴的小郭奕,唇边浮起一抹暖人的笑意。她比司马黎要矮一些,许是还在长身体的缘故。司马黎垂眸看到她嘴边的笑容,暗暗惊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笑得这样甜美。
    若不是司马懿这么作,只能躺在床上装瘫,张春华也该有孕了。
    “长得像他父亲。”司马黎顺口提了提郭嘉,果见张春华不再回应,轻轻笑了笑,与她一起并肩往司马懿的房间走去。
    “曹操可派人来找过你们?”短短几步路,司马黎没有浪费这点时间,假意询问道。
    张春华不经细想,“来过。魏太守自是不必说了,郡里还有宋长史,县里来的人也不需提了。不过,有一位却是能代表曹司空的,上月才来过。颍川陈群陈掾属。”
    “陈掾属与兄长年少交好,定然不会为难。”
    司马黎这话虽然无实质性意义,却也有几分真理在。
    至少陈群比郭嘉好打发多了。
    “陈掾属前来河内视察屯田情况,顺便来小坐了一会。”张春华淡淡接道,话音落时,两人已走到了司马懿的房门外。
    见司马黎又抱着孩子回来了,司马懿也不欲吭声了,谁知她又变本加厉地将小肉团放在了他床上,倒是寻了个好地方给她儿子睡觉。
    “拿走。”司马懿垂眼扫了扫睡在他身旁的小郭奕,看着那酷似郭嘉的五官,就没由来地一阵闹心。
    司马黎抱着孩子抱了一整天,胳膊早就酸了,哪管司马懿的威胁。张春华就站在旁边,她也不避讳,直言道:“像你这般,日后有了儿子也不与你一条心。”
    司马懿看着她,瞳色幽深,意味深长。
    再过上二三十年,待他与张春华闹个小别扭,儿子们的确是帮母不帮父的,这一点司马黎可没说错。
    “待药凉一些,我再喂你。”张春华瞄了目光复杂的司马懿一眼,借着转身轻放药碗的功夫,掩饰了一刹那的尴尬。
    她虽嫁给司马懿一年多了,却与未出阁的少女没有什么实质区别。
    纵使她杀人狠戾,对官场人际了然于心,终究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啊。
    “嗯。”司马懿收回视线,应了一声,似乎也有些不自在。
    他应过之后,室内维持着一阵不可言说的沉默氛围,直到小郭奕的哭声打破了这股“和谐”。
    “哇啊——哇——”
    司马懿的眉头生理性反射般皱起,随后他的脸色骤然一变,又铁青了下去:“他尿了。”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司马黎走上前一看,果见一片水渍渐渐地在床单上晕染开来,沾湿了司马懿的中衣。
    “噗。”虽是深感抱歉,司马黎见着此情此景,仍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她怕司马懿一个发飙,当真将郭嘉的宝贝儿子扔出去,急忙上前将郭奕抱走。
    张春华看了一眼,漠然道:“也好,今日该帮你净身了。”
    司马黎抱着儿子出门换尿布的前一秒,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
    两方皆是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司马黎将小郭奕安顿好了,却是再也不敢带着他踏进司马懿的房门了。
    她本欲一个人先过去,又想起临走前听见张春华的话,干脆折了回来,预备再等一会。
    不过她又想了想司马懿现在那副样子,又做不成事,也无需留给他们太多时间……她又看着郭奕睡了一会,才起身向外走。
    司马懿早已换了身衣裳,躺在新铺好的床单上,脸色却依旧很臭。
    司马黎看了一圈,张春华不在房中,如此也好。
    “你打算装到什么时候?”她开门见山道。
    “不知道。”
    “那你又打算何时出仕?”
    “不知道。”
    司马黎被他这一问三不知闹得没了脾性,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道:“我知道上次是魏种举荐的你,这与你原本的设想不符。若是换成荀彧举荐你呢?你还愿出仕否?”
    “我出仕对你有什么好处?”司马懿躺在床上轻瞥她一眼,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只淡淡道:“不怕我抢了郭嘉的饭碗?”
    “等你有那个能耐再说罢。”司马黎回睨了他一眼。
    司马懿不吭声,闭上眼睛假寐,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却是急死了人。
    “你应该知晓,在曹操心里,你与戏志才……或是他原本的身份,你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事到如今你若不想等曹操收拾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与戏志才撇清关系,尽早出仕,这点道理还要我教你?”司马黎气也不喘地说了一连串,无非是想早些把司马懿拱到历史前台罢了。
    自她从卞罂口中确信了戏志才的真正的身份与其目的之后,心里就又多了一个说动司马懿的砝码。
    戏志才将曹操当成一枚可以扭转局势的棋子,司马懿宁肯装成中风也不给曹操面子,两人都是绝了。
    司马懿当然懂她说的话,只是依旧不为所动,也不为所惧。
    “即便有荀彧的推举你也不肯,是不是要等到曹操把刀架到你脖子上,你才肯出仕?”司马黎对这油盐不进的青年没了办法,没好气地撂了一句,坐等他的回答。
    谁知他却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等那一刻到来,再考虑也不迟。”
    “你!”司马黎被噎得无计可施,她看着司马懿毫无波澜的面容,一双鹰目也静静闭着,似是真的睡着了。
    “你是不是正在为袁绍做事?”她着重了“正”这个字眼,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出了最大胆的推断,势要把那个装睡的人炸醒不可。

  ☆、第3章 。26。

司马懿骤然睁开眼睛,讳莫如深地看着司马黎。
    虽然他一个字没说,司马黎也能看出……一切都被她说中了。
    若是司马懿正在为袁绍谋事,那么他百般不愿接受曹操的征召,也就情有可原了。
    只是……曹操的征召即代表天子,司马懿在袁绍手底下却是见不得光的谋士,更谈不上谋求一官半职了,他怎么这般想不开?
    “眼下袁绍的实力最为雄厚是不错,但……曹操一旦打败了他,曹操就是天底下最强大了诸侯了。”司马黎上前一步,走到床边坐下,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
    “袁绍吞并曹操,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司马懿气定神闲地反驳道,他眼中没有笑意,却是笑着说:“莫非你对郭嘉如此有信心?信他在曹操面前说得一通天花乱坠,就能付诸现实?”
    “我信。”司马黎答得斩钉截铁,却不只是因为得了后来人的历史知识。
    连自家夫君都不信,莫非还要信眼前这个脑中风?
    司马懿轻瞥了她一眼,一副“我不与脑残粉讲话”的高冷姿态,偏过头去看向帐里侧。
    “你投奔袁绍,莫不是因为想证明你比司马朗强?”司马黎伸出两手,将他的脑袋掰回来,强制他看着自己。
    看着她嘴边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话中也夹杂着二分讥诮,司马懿“呵”了一声。
    司马朗早在多年前就应了曹操的征辟,做了司空掾属,和陈群是一个职位,都是曹操的书记。能被选到这个位置的都是大勘重用的人才,甩开司马懿这个赋闲在家的宅男十条街。
    司马黎的本意是激一激司马懿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却未曾料想他会拿正眼看她,并答道:“时至今日,我与兄长谁比谁强,已无需多辩。”
    说他胖,他还真喘上了。
    “不论如何,若是曹操赢了这场仗,待他回来,必定会收拾你。你也没有替袁绍卖命的需要了,不如早作打算。”司马黎收回手,叠放在身前,愈发觉得自己是在怂恿司马懿早日靠上曹操这个“备胎”,坚决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你是代郭嘉来做说客的么。”司马懿又别过头去,不欲理人了。
    司马黎张了张嘴,也不好解释她这般上心的真正缘由,又闭上嘴,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一阵哭闹声从窗外传来,愈来愈响。司马黎一听是郭奕哭了,连忙从床边站起来向外走去。
    她方才出门时,小郭奕还在睡,怕带他来见了司马懿又哭闹不止,教她什么话也说不成,就将他留在了房间里睡着。
    还不满一岁的孩子哪里会自己走过来?定是教别人抱过来的。
    司马黎疾走带跑地迎出去,见到是张春华抱着小郭奕朝这边走来。她的手法有些生疏,也不会哄小孩,柳眉微蹙,多少带着尴尬。
    “嫂嫂怎么把他带过来了?”司马黎掩去焦急,手上却是利落地将小郭奕接了回来。
    她对张春华也是存着一份戒心的。
    终于将手上哭闹的小鬼交了出去,张春华的神态也渐渐恢复自然,她低头看着由大哭转为抽噎的小郭奕,平和解释道:“才路过后院,听见小公子的哭声,不知他是不是饿了,就带着他来找你了。”
    司马黎摇摇头,轻笑道:“是这孩子黏人,离不得我或者夫君,一不管他就闹。”
    张春华了然地点点头,道:“小姑可还要随我一同去看望夫君?”
    “不了,”司马黎摇摇头,手上抱着孩子并不方便,她道:“嫂嫂去吧,我与奕儿也该休息了。”
    不仅如此,她来河内的目的也已差不多达成,还是早日回许都的好。
    张春华不知她与司马懿的谈话内容,与她辞别后照旧去了司马懿房中。原来他刚才偷偷拉了拉被子,半蒙着头,似是被郭奕的哭声闹得心烦。
    “又是郭嘉的小子在闹?”他见张春华进来了,不自觉地发了句牢骚。
    张春华不答,见他无恙,就将他蒙着的被子扯下来,深觉司马黎前几日说的不错。等司马懿日后有了儿子,必定不是个讨人喜欢的父亲……
    “你看我做什么?”司马懿抬了抬眼皮,刚好对上张春华淡如凉水的目光,见她垂着眼眸,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腹部。
    “在想你的’病’何时能好。”张春华收回目光,不再看他,转而起身点灯。暮色中的暖光将她的影子映在卷窗上,衬出她窈窕的身形。
    司马懿半眯着眼看了那倒影一会儿,才道:“怎么,你也急了?”
    莫非所有人都在等他出仕不成?
    “你若不急,我便不急。”张春华边说边挑了挑灯芯,灯光跳跃了一下,将她映在面颊上的睫毛倒影拉长了些。
    司马懿躺在床上,忽而觉得自己这样一动不动,委实辜负了眼前这般光景。
    *
    司马黎算了算日子,再有五日左右,郭嘉的家书又该寄到了,她也该启程回去。
    司马懿听说她要回去时,嘴边浮起一抹笑,她绝对没有看走眼。
    听张春华讲,这厮每日都教郭奕折磨到神经衰弱,眼下听说他们要回去了,司马黎真怕他一高兴,就得下床相送了。
    “荀彧的推举书并不难等,你且静候佳音吧。”司马黎抱着孩子离开前,不忘在司马懿床边多敲打了一遍:“这次就不必谢我了。”
    “谁要谢你。”司马懿不痛不痒地回敬,一副不甚稀罕的模样,却是没拒绝这份厚礼。
    “如此,”司马黎也不与他较真,最后揶揄了一句:“你就在这养着吧。早日’病’除,也好生儿育女。”
    她说这话时,张春华正在厨房煲汤。司马懿也因此才“哼”了一声——他又不是郭嘉,每天想儿子都想疯了。
    司马黎无心顾及他的别扭,趁熟睡的郭奕还没开始苦恼,趁早告辞,坐上了回程的车。
    她虽与司马懿说好了,等荀彧来举荐他,可她也不能除了“等”即毫无作为。
    到许都那日,还不到正午时分。她回家整顿了一番,便带着郭奕到荀府登门拜访了。
    不过他们一家三口都是荀彧家的常客,无需拜帖即被领到唐氏的院落。
    唐氏也怀胎六七月有余,临盆在即。不过她已是生过四五个孩子的人了,早已端起了平常心。司马黎到来时,还见她挺着肚子操持府中杂务,荀彧幼子的课业,也要她督促督促。
    “阿黎这一月不在许都,有所不知。前方传来的消息愈来愈糟,夫君早已忙得焦头烂额了,我这里还算好的。”唐氏被司马黎半扶着坐下,将近日的情形一一说给她听。
    “不知阿黎回来时可见到了城中准备搬离的百姓?”唐氏这副样子,也不方便出门,只能询问才回来的司马黎。司马黎点了点头,确实见着不少离城避难的人。
    唐氏道:“占据江东一方的讨逆将军,要举兵袭许,司空兵力不足,只能选择退兵回许救援,或是继续力抗袁绍,可……”
    即便曹操在前方抵挡得了袁绍一时,可若把许都赔了,就再无退回之地了。讨逆将军即是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孙策,也是孙权的长兄,此时正是他统领着江东一众,后起之势不容小觑。
    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攻许都,就是看准了曹操兵力不足,后备空虚。为了与袁绍拼这一仗,曹操不可不谓是押上了血本。即便如此,他的全部军力仍抵不上袁绍的十分之一。
    假若曹操的军队能以一当十,可他也受不住袁绍与孙策的前后夹击,何况南边还有袁术虎视眈眈,脱离曹操的刘备,也选择在这个时候攻他一下。
    这些都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曹操的粮草几近枯竭,直把荀彧逼得没了办法。
    “昨夜才来了消息,粮草撑不过十天了,司空已有了退兵的打算。”唐氏长叹了口气,镇定着心神,不使自己过于焦虑,她道:“夫君先是速回了一封急书,劝谏司空万万不得退。尔后披着外衣就出去了……”
    司马黎坐在一旁静静听着,沉吟不语。
    眼下这般慌乱的情况,恐怕郭嘉也没工夫往回寄信了。据她所知,曹操目前并未占上风。或是确切的说,这场战役结束之前,曹操都没机会占得上风。
    ……这本来就是一场孤注一掷的战役。
    即便她知晓最后的结果,此刻也不禁忐忑万分:曹操究竟要靠着怎样的杀着,才能逆转战局?
    “来送信的兵士也道,郭祭酒直言司空不可退兵,还说那讨逆将军必死于袭许的路上——”唐氏说起这事时,杏目中也不禁升起一丝深深的疑虑与惊诧。
    郭嘉这乌鸦嘴……不是咒孙策早点死吗?!

  ☆、第3章 。26。

不管郭嘉是不是乌鸦嘴,凡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字句,曹操都信了。再加上荀彧等人的力谏,曹操总算收起了退兵的念头,继续顶在前线,和袁绍对抗到底,顺便将后方的许都全权交给荀彧操持。
    “奕儿,来学一声,’阿——父——’”司马黎将小郭奕抱在膝前,母子两个大眼瞪小眼。
    小郭奕懵懂地张开嘴巴,发出“啊——啊——”的声响。
    这几日里,他会发出的音节多了几个,被唐氏偶然听见后,她便了然地笑着对司马黎说:“奕儿这是要开口学说话了。”
    打那日起,司马黎就开启了幼儿启蒙之路,每日不厌其烦地教他唤“阿父”。唐氏听到她教小郭奕学起叫郭嘉的称呼,忍俊不禁道:“阿黎真是有心,听奕儿第一次说话这么难得的机会,也不忘郭祭酒。等他回来听见奕儿喊他一声’阿父’,不知会有多惊喜。”
    唐氏不日前诞下一麟儿,给荀彧添了第四个儿子,名为玄。她与司马黎说话时,正抱着荀玄喂奶,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还有几天才出月子。
    司马黎伸手探了探一边的熏炉,见它还热着,遂收了回来,将小郭奕向上抱了抱,觉得这孩子愈发沉了。
    “可不就是为了让他高兴高兴?”司马黎想象出得胜归来的郭嘉,一脸风尘仆仆地回家之后,听小郭奕奶声奶气地喊他一声“阿父”,能欣喜上一整天吧。
    “看你和郭祭酒这样恩爱,何时考虑给奕儿再生个弟弟妹妹的?”唐氏弯着眉眼,看向司马黎唇边的笑容,半真半假地提议。
    小郭奕半站在司马黎的大腿上,小肉手抓了抓她的衣襟,“么——么——”地叫着,仿佛听懂了唐氏的话,想讨要个弟弟妹妹出来。
    司马黎盯着膝上这小东西,回忆起郭嘉当初不可不谓是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怀上他。若是再来一个,她与郭嘉当中总有一个人会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
    “唐姊姊和文若才叫恩爱吧。”司马黎抿唇笑了笑,反过去打趣总没错。
    算起来,荀彧与唐氏也成婚十有余年,育有五个孩子,有儿有女,美满非常。
    “许久不见阿黎,却是一来就听见彧被调侃了。”荀彧带笑的声音自门前响起,两个女子齐齐回头,见他才踏进门来,将身上的外氅除去,挂到一边。
    司马黎半月未见荀彧,今日看他面容多有消瘦,眼底也难掩憔悴,可眉梢嘴角的笑意夺目异常,想必是曹操那里传来好消息了。
    “文若双喜临门,正是得意之时,就让我调侃一句吧。”司马黎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荀彧却是坐下来,认真问道:“双喜?是哪两喜?”
    “这第一喜,自然是恭喜文若又添一子了。第二喜嘛……定是曹公那里传来捷报了吧!”司马黎将心中猜测一一道出,果见荀彧点了点头。
    他道:“主公前日奇袭乌巢,烧了袁军的粮仓,亦收编了袁绍最为精英的部队。其将张郃降至主公麾下,大破袁军,可谓是一夜之间的反转啊!”
    荀彧也觉得曹操这一险招太奇了,连连抚掌而赞。
    “再有,江东会稽也传来报丧消息,孙策于不日前遇刺身亡……竟是让奉孝说准了。”荀彧摇了摇头,一代俊杰将才就此陨落,虽为可惜,却是他们不幸中的万幸。孙策遇害怕是多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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