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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隋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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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儿想了一会,说:“要不奴婢用珠片装饰起来吧。”不一会,额上的疤痕已经被珠片装饰成两朵小花的模样,在光洁白皙的额上,鲜艳欲滴。四喜儿端详了一会,赞叹道:“真是好看,不过这样一来,脸上嫌素净了些,若夫人上点妆就更好看了。”

我见她如此手巧,心下正是喜欢,便说:“随你便吧。”

于是,她又给我细心地涂了胭脂口红,描黑了秀眉。我看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说不出的娇艳妩媚,想不到化了妆的自己,竟是这样一番风韵。我有点担心地问:“这样会不会太妖冶了?”

四喜儿咯咯笑起来:“夫人略施脂粉,只会显得更加美貌端庄,如何会妖冶了?”

“真的吗?”我随口问着,满心欢喜地揽镜自照,有许久不曾瞧见自己这样一副喜气洋洋的神色了。

耽搁了许久,恐怕罗成也等得不耐烦了。我取过一块面纱,便快步走到庭院,果然看到罗成正皱着眉毛来回踱步。我不禁莞尔,从古到今,迟到总是女人的专利。遂含笑地喊道:“走吧。”

罗成抬起头来,目光忽地从惊艳到受惑到深邃,竟是瞬息变幻,却是再也挪不开。我的脸一红,心想是不是打扮过头了,急忙罩上面纱,说:“发什么愣,晚了就赶不上热闹了。”

罗成这才回过神来,讪讪地应道:“好。”

与后来的西安不一样,唐初的长安,降水充足,水源丰富,自古有“八水入长安”一说。泾,渭,潏,涝,丰,鄗,灞,浐八大水源,把长安团团绕在中央,既是天然的军事屏障,又形成一番别致的景趣。这八水,同时也是城中居民的饮水来源,隋朝开始便已修建了引水渠道,从河中引进城内,可谓长安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命脉。

竞渡在城东郊灞水入渭水河段进行,河岸上柳树摇曳生姿。飞絮的季节将过未过,空中如雪花漫天飞舞。

两人远远地下了马,走了过去。河岸上早已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民众,在竞渡的,十多艘龙舟蓄势待发。比赛还未开始,便已经敲起了锣鼓,以振声威。看热闹的人纷纷喝彩,端的是热闹非凡。

我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后,伸长脖子却怎么也看不到前面的情形。我蹦跳了几下,又蹲下来,无奈前面的人密密麻麻,像人墙一样。比赛马上就要开锣了,我一急,捋起衣袖便要爬到身边的柳树上。

罗成一把拉住我,皱眉道:“女儿家,成何体统!”说着,牵着我便钻进人堆中,使劲往前挤。也许是他力量大,被挤开的人纷纷抱怨,却也无可奈何地让出了道。我躲在面纱后,对着那些瞪眼看我们的人偷偷做鬼脸。

我们很快就挤到最前面,此时赛事刚刚开始,十数艘龙舟如离弦之箭,直往终点冲去。船头上一人,有节奏地敲起大鼓,其他划船手随着鼓声“嘿嗬嘿嗬”地吆喝着,动作整齐划一。

刚开始时,所有龙舟几乎都在同一直线上,渐渐地,其中一红一黄两支船队开始慢慢领先,与大队的距离越拉越开,成为了夺冠的焦点,使得岸上其他队伍的支持者都忍不住为他们吆喝加油。然而两支船队不相上下,一直并驾齐驱,斗的难分胜负。

正当岸边的人都为他们焦急时,红队忽然更加用力,居然很快就超越了黄队,率先冲过终点。

两岸的掌声顿时如雷鸣,虽有人脸色悻悻,但多数都只是凑热闹的人,无所谓输赢。一时间,灞河上空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息。

“太好了!爹爹赢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身侧响起。

我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童正拍着小手,在岸边蹦蹦跳跳地大喊,似乎他爹爹正式红队的队员。这时,小童身侧的一名男子正要离去,一转身,恰巧碰到小童身上。小童本已经站的很靠边,一撞之下,脚下一个不稳便要向江中滑去。

眼看着小童就要落水,众人惊呼起来。我一挥马鞭,紧紧绕着那小童的腰,用力一提,把他从水面直拖了回来。

那小童的衣摆已经浸湿,脸色发白地坐在岸边石阶上,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一个妇人从人堆里挤了过来,一下抱起小童,打着他的屁股骂道:“让你不要乱跑,淹不死才叫可惜呢!”一脸狠狠的颜色,却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我劝道:“小孩子爱热闹是天性,下会要看紧些。”

那妇人感激地弯腰谢道:“多谢姑娘!”

我在面纱后微微笑着,说:“恭喜你夫君的队伍夺冠!”

那妇人闻言一愣,随之眉开眼笑起来,满脸自豪。此时众龙舟已经靠岸,划船手纷纷下了船,妇人连忙福了一福,拉着小童寻他的夫君去了。

我轻叹一声,喃喃地说道:“一个女人,若能找到值得依靠的另一半,便是幸福的了。”

身后的罗成忽地轻笑一声,说:“幸福是自己给的,而不是别人。”

我一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觉得这句话中,隐含着我尚未参透的哲理。“走吧,回城去。”罗成见我一副呆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扯着我的袖子随人群散去。

时下已经过了午时,我和罗成饥肠辘辘,一进了城门便直奔望江楼。这座位于城东的望江楼,是长安城最有名的酒楼,平素已是座无虚席。此时一大群人从东郊蜂拥而回,酒楼内的座位就更加紧俏了。我和罗成从一楼到三楼走了一圈,居然都找不到空位。

“算了,去别家,或者回府吃吧。”我建议着。罗成无奈地点了点头,两人正要走出大门,却听到一名男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我们尚有几个空位,若不嫌弃就到这边来坐吧。”

我诧异地转过身来,只见眼前这名男子身材魁梧,一身红衣红裤,怀里正抱着那名几乎落水的小童。小童笑着向我挥手:“爹爹,就是这位姐姐!”

我捏了捏小童的脸蛋,高兴地道了谢。他们便从并好的座位中抽出一张小桌,让给了我们。

一楼的座位,几乎没有散客,除了他们,便是与冠军失之交臂的黄队。看来他们对自己的实力都很有信心,竟提前订了座位准备庆祝。不过此时,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了。

酒楼内虽多,酒菜倒上得很快。我和罗成立刻放开肚皮大快朵颐,只见那边红队气氛热烈,龙头的击鼓者站了起来,举起一只大瓷碗,高声喊道:“弟兄们,今天真高兴,一起干了这碗!”众人纷纷起身,一饮而尽。酒楼内顿时热闹非凡。

相比之下,黄队如同被晒蔫了的黄瓜,坐在那儿喝着闷酒。忽然,一人拍桌站起来,喊道:“吵死了!”

红队众人一愣,随即知道他只是心里不服气而已,也不理他,继续相互庆贺。那人见自己成了透明人,心生不忿,咚咚地走了过来,骂道:“当了五年龟孙子,才偶尔翻个身,嚣张什么!”

红对龙头听他出言不逊,不禁皱了眉头,脸色不善地说:“这位兄弟如果不服,大可以明年卷土重来,何须在此口出污言!”

那人冷笑一声,大声说道:“当然不服!居然靠着突厥人来取胜,胜之不武!今年的获胜者,依然是我们!”他的言语灼灼逼人,用手直指那小童之父。

我吃了一惊,向那名红衣大汉看去,见他长相与一般汉人无异,只是头发微黄,并有些自然卷曲,应该与萧帆一样,并非纯种的突厥人。

红衣龙头怒道:“竞渡岂是凭一人之力便能取胜?况且他虽有突厥血统,但与汉人相处友好,何须分的这么清楚!”

那黄队的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可跟这贱族的杂种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们自甘下贱也罢了,不要带上我们!”

小童的爹眉毛倒竖起来,握拳在桌上一锤,便要站起来。那妇人急忙拉着,泪汪汪地喊道:“宽哥!”小童的爹看了妇人一眼,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轻轻点点头,坐了下来,居然甘愿受了这侮辱。

红队中有人怒骂起来,黄队立刻反唇相讥,一时间剑拔弩张。那小童忽然跳下板凳,冲到黄队那挑衅之人面前,用力一推,奶声奶气地叫着:“你不许骂我爹爹!”但人小力微,那黄衣人的身体丝毫未动。

只见黄衣人狠狠地挥出一巴掌,喝道:“小杂种,居然敢来撒野!”巴掌着着实实地挥在脸上,那小童立刻被打得摔倒在地上。

这下可犯了众怒,红队众人纷纷捋起了衣袖围了上去。那边黄队人见同伴欺负了小孩,虽然理亏,却也不肯轻易被削了面子,立刻也纷纷冲了上来。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酒店的掌柜上前想要阻止,反被推了一个踉跄,一楼其他食客也明哲保身地纷纷避了出去。

我皱起眉毛,实在看不过那黄衣人的无理取闹。现在看他居然还出手打小童,便再也忍耐不住,在座位上一跃而起,插入两队人之间,斥道:“既然输了,便要有认输的勇气,这样蛮横无理,算什么好汉!”

那黄衣人见我是个女子,露出满脸不屑:“爷儿们间的事情,女人家最好别多管闲事!”

我嘿嘿冷笑一声,讽刺道:“像你这般心胸狭窄,连女人也不如!”

“你!”黄衣人恼羞成怒,又举起巴掌拍下。我一伸手,精准无确地抓住了他手腕上的要穴。他空有一身力气,此时却是身体半边麻痹,动弹不得。

黄队的龙头见自己人吃了亏,一挥手,一个鼓槌夹着劲风向我飞来。我冷哼一声,正要抬起另外一只手去接,罗成却已飞步靠近,一下抓住我的手。我随即感到身体一侧,他居然用力把我了拉入怀中!

罗成伸手打掉鼓槌,随即一脚把那黄衣人踹得飞了出去,怒道:“居然欺负妇孺,简直是妄称男人!”

我在他怀中挣扎着,低声呼道:“搞什么花样!演英雄救美吗!”

“别动!”罗成在我耳边严肃的说道,“把左手的疤痕藏起来!”

我诧异地看着他,见他神情凝重,不似说笑,便乖乖地倚在他怀中,把左手藏在两人之间。

那黄衣人还在兀自叫嚣:“对待这些贱族,还需要仁慈吗?他们侵我疆土,杀了多少汉人?”

罗成冷笑一声,扬起双眉逼视着黄队众人,沉声喝道:“无知之徒,不上前线杀敌,却把仇恨放在普通百姓身上,在此惹是生非!突厥军可恶,并非因为生为突厥人,而是因为侵我疆土!突厥的普通百姓,也深受战争的苦难,也是可怜之人,他们何罪之有?这位兄台,愿意与汉人为友,化解两族的怨恨,胸襟之宽令人景仰!你们却如此是非不分,出言相辱,实在可恶!”

我的头靠在他胸前,听到他的话语铿锵有力,在胸腔内引起阵阵共鸣。想不到他对民族间恩怨,居然理解的如此透彻,莫说在古代,就算在现代也是相当难得了。我不禁轻笑一声,在他耳边低声赞道:“说得好!”

罗成低头朝我一笑,搂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了。我脸一红,想挣脱他的怀抱,却想起他方才的警告,又不敢乱动。

只见黄队中有人面露惭愧,有人虽仍有忿忿之色,但也自知理亏,也闭上了嘴一声不吭。两支队伍依然对立着,怒目而视。

“谁在此聚众闹事!没有王法了吗?”忽然一人在酒店门口大喊着。

我转身看去,只见一名便装男子正悠闲地步入,身后却跟着数名军兵,正是李密旧将王君廓!我急忙低下头,生怕他认出了我。

王君廓也甚是眼尖,一眼就认出人群中的罗成,惊讶地喊道:“罗老弟!你为何会在此处?”忽又哈哈一笑,“老弟你倒好!老哥在虎牢关出生入死,你却泡在京师的温柔乡,真令人嫉妒!”

我这才惊觉自己还紧紧偎依在罗成怀中,急忙把他推开,把双手拢入袖中,脸上一阵发烫。

罗成哈哈一笑,说:“王大哥在虎牢关那一战,果真是名动京城,小弟才佩服得紧呢。却不知大哥已经回到长安了。”

“公务缠身,只好先行赶回来了。”王君廓嘿嘿笑着,一脸痞子相,又嬉皮笑脸地靠近,说道:“老弟哪弄来这么位美人?啧啧,在大庭广众下也不避嫌,真是情意绵绵。”

罗成干笑了两声,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我狠狠地瞪了王君廓一眼,却又不敢开口,生怕被认了出来,只好连忙拉着罗成逃出了酒楼。

“都怪你!”我低声嗔道,“众目睽睽下非要搂搂抱抱,这下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罗成一脸无辜,在我耳边解释道:“有两人一直在盯着你的左手,似乎要看清楚手背上的疤痕。曾听你说此乃萧帆烙上的,我怀疑他们是萧帆的同党余孽。你那样一抬起手,袖子滑下来,他们必定能看到了。情急之下,我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况且你蒙了面纱,他未必认得出来。”又问:“那疤痕,究竟有何特别意义?”

我轻轻地说:“烙印上的词,便是突厥语中‘奴隶’的意思。”

“他居然把你当奴隶看待!”罗成低声怒吼。

我毫不在乎,讥诮地说:“以为打上个烙印,便能占为己有,简直是做春秋大梦!”

罗成也轻声笑了出来:“若遇上别的女人也许管用,偏偏碰到你这个与众不同之人,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也忘不了那份虚无缥缈的感情。”

我听他提起心头之痛,不禁黯然地说道:“没有女人甘愿守着一份虚无的感情,总有一天会舍弃的。”

“若能想得通,就最好不过了。”罗成轻呼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罗成,你觉得他们是否认出了我?”我说着,情不自禁往回看了一眼,果见窗边有两人不停地向外张望。

罗成拉起我的手,说道:“多半已经认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眼下要赶快送你回府。”

“可是……”我抽回手说,“我想去个地方看看,我曾为它花了两年的心血,没想到转眼间便化为虚有了。”

“汇源客栈?”罗成问道。

“没错。”我解开缰绳翻身上了马。

往日经我悉心修缮的汇源客栈,此刻已无半点昔日的光辉,脱落了金漆的牌匾,被封的大门满是尘埃和蜘蛛网。

“虽说萧帆给了我莫大的伤痛,但在长安的这两年,却给了我很大的精神寄托。”我站在街上伫立了半晌,仰望着这座破败的小楼,心里涌起百般滋味。

罗成伸手在我额头上打了个爆栗,说道:“眼睛要朝前看,老惦记着以前,弄得愁云惨雾的!”

我摸着额头,皱眉看着他。罗成凑过来,用嘴努努身后:“眼下之急,是如何摆脱那两人。你在此逗留这么久,他们肯定已知道你的身份了。”

我一扬双眉,不以为然地说:“让他们放马过来好了,这件事迟早要做个了断。”

罗成哈哈一笑,说:“好!我也被跟得烦了。”

“唐……唐姑娘?”一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带着犹豫试探性地喊道。这人说起话来微有饶舌,汉语说得甚为生硬,一听之下,我便知道是欧洲商人史蒂夫了。却不知他怎么能认出我来。

我正想回头答应,忽然转念一想,若那跟踪的两人知道史蒂夫与我认识,恐怕要对他下手。于是,我轻轻拉着罗成的袖子,说:“回府去吧。”

罗成脸上露出疑惑,跟着我匆匆而走。不料,史蒂夫却在身后喊道:“这位姑娘是否认识唐姑娘,除了她,长安不会有其他人用薰衣草的香料了。麻烦转告唐姑娘,史蒂夫正在如归客栈落脚……”

“他是谁?”罗成轻声问道。

“一位友人,是远方来的商贾。”我皱起眉头,跺跺脚,“他这样大喊,那两人知道他是我朋友,恐怕会对他不利。”

罗成拍拍我肩膀,安慰道:“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会贸然下手。待回府在从长计议。”

我只好点点头,两人一同回府而去。

★ 清剿余孽

“笃笃笃”,门被轻轻叩响。我睁开眼睛看窗外天色,才刚过五更,不禁诧异是谁这么早。

“谁?”我问道。

“小雅,是我回来了。”房外传来罗成的声音。

我忙披上外套起来开门,急问道:“如何?”

罗成边走进屋来,边说道:“一切顺利,我按照原定计划,事先埋伏在史蒂夫房外,待到他们的人上了屋顶准备下手时,便抢先一步,装作要杀人灭口,防他泄露你的身世。他假死后,我把他投入了城外的河中,等跟踪的眼线回去复命,便到下游,把凫水而至的史蒂夫连夜送往了扶风。我有在扶风镇守的旧部,可以照顾他。而且扶风是史蒂夫回程必经之地,他可以在那等待同伴。”

我笑道:“如此太好了。方才四更时,有数人在屋顶上徘徊,似乎要对我动手。但小楚带兵在外不停巡逻,他们僵持了一阵只好离去了。”

罗成伸了个懒腰,坐在我床前,说道:“当时我已回来,顺便反跟踪了过去,已经探到他们巢穴所在。”

我看他神情略微憔悴,便说:“扶风距长安两百余里,你一宿来回,又去跟踪突厥人,必定累坏了。”

罗成哈哈一笑,说:“小意思。”往后一躺,随即发出低沉的鼾声,竟然已经熟睡。

我上前摇摇他,喊道:“罗成。”他“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我笑着摇了摇头,替他脱去沾满尘土的鞋袜,放好枕头,盖上薄被。

天渐渐亮起来,门外传来脚步声,猜想是四喜儿前来伺候洗漱,便连忙开门出去。果然看到四喜儿端着脸盆快步走来,于是轻声说道:“四喜儿,罗将军正在屋内休息,不要打扰。”

四喜儿微微一怔,忽然开心地笑道:“好,四喜儿这就去替夫人准备沐浴的热汤。”

我奇道:“为何要沐浴?”

四喜儿含羞一笑,低声道:“奴婢也是听年长者说的,夫妻恩爱后,用热汤沐浴会舒服些。”

我的脸顿时烫得可以煮熟一个鸡蛋,嗔道:“胡说什么!虽然府中上上下下均称我夫人,但我却不是罗将军的夫人,难道你不知道?”

四喜儿略带疑惑地看着我:“可听小楚说,夫人在几年前,便是将军的妻子了。”

我感到脑袋“嗡”地大响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什么?!”

四喜儿看到我一脸狰狞,后退几步,不留神脚下一滑,手中脸盆“咣当”一下掉到了地上。我瞪了她一眼,低声喝道:“赶快下去,别在此胡言乱语了!”

四喜儿应声“是”,急忙拾起脸盆慌张离去。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回房,却发现罗成已经坐了起来,也不知何时醒来的。我心里一阵慌张,偷偷看他神色,似乎没什么异常。看他悠闲地伸着懒腰,我想起方才四喜儿的话,不禁恼怒,噌噌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喊道:“出去!出去!”

罗成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了?”

我跺跺脚,用力把他直推出门外,口中嚷道:“你又不是没有自己的房间,要睡回去睡,别留在我屋内!”

罗成摆着手,无奈地分辩道:“我也是太累了,才不小心占了你的床。我现在就回去,你也不用生气呀!”

我“砰”一声把他关在门外,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若下次还这样胡言乱语,莫怪我不客气了!”

罗成拍着门问:“我何时胡言乱语了?”

我“哼”了一声,对着外面喊道:“你自己回去问小楚!”

“真是奇怪……”听着罗成自言自语地离去,我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发丝凌乱,外衣只是随意地披在身上,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而罗成又是一大早在我房内休息,难怪在别人眼中看来,我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了。我紧皱眉头,想到这样寄居在这里,流言蜚语肯定在所难免。等突厥这事了结后,独自搬出去住才是正道。

“夫人,是否需要梳洗了?”一个小丫头在门外低声问道,却不是四喜儿的声音。

“进来吧。”我应道。

吱呀一声,六福儿端着脸盆推门而进。我奇道:“四喜儿呢?”

六福儿抿了抿嘴唇,忽然双膝跪在我面前,磕头道:“夫人,您就饶恕了四喜儿吧。”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

“方才将军派人过来,传她过去问话了。早上四喜儿回去时,奴婢听她提起,在夫人面前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恐怕将军就是为了此事。那传话之人凶神恶煞的,看起来将军必定真动了气。奴婢曾听侍卫大哥说,将军向来赏罚分明,动起大刑来丝毫不含糊的。四喜儿一时说错了话,望夫人念在她平时一心一意伺候的分上,替她说几句好话吧。”六福儿跪在地上,声音颤抖地求着。

我闻言,不禁在心里叫苦,想不到罗成居然如此较真。于是急忙扶起六福儿,说道:“你别慌,我们这就过去。”

六福儿匆匆忙忙伺候我梳洗完毕,两人急急赶向罗成所在的院子。

守卫见我走来,不禁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进去通传,我便已径直走了进去。只见院子里已经摆好了两张长凳,旁边各站着手执木棍的士兵。我连忙加快脚步走进屋内,只见罗成正冷冷地坐在椅子上,脸上似罩着一层寒霜。小楚低头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旁边的四喜儿,正伏在地上浑身打颤。

“你们竟敢在私下乱嚼舌根,今日定要好好教训。来人,拖下去各打一百杖。”罗成看我一眼,又盯着跪在面前的两人冷冷地下令。

“是。”两侧的侍卫上前就要拖起小楚和四喜儿。

四喜儿吓得浑身发抖,“哇”一声哭了出来,喊道:“将军饶命!”我看着四喜儿娇小的身躯,这一百杖打下去,不要了她的命才怪呢。于是忙喊道:“慢!”

罗成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我:“他们在背后毁你清誉,你方才不是很生气吗?”

我看了一眼小楚,心想他也不是故意要说我坏话,便说:“其实也没什么,现在我已不想追究了,放了他们吧。”

“不行!不杀鸡如何能儆猴?府中岂能成为流言蜚语之所?”罗成依旧一脸冰霜,居然丝毫不领我的情。

我狠狠地跺着脚,说道:“我只让你要他们别乱说,又没让你乱处罚!四喜儿是我在此最能聊得来的人,因为这件事对她下重刑,以后还有人敢跟我亲近吗?这样一来,我也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况且……”我的声音渐低,“当日是我行为不端,我又有何脸面强迫别人不去说三道四?这事就此算了吧,否则我会更加不安。”

我说完,也不看任何人,转身出屋。只听到罗成在身后喊道:“都下去吧,此事就此罢休,任何人不许再提!”说着,便飞奔追了过来。

我头也不回自顾自地往前走,罗成在后面赔笑地说:“是我考虑不周,你就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你赶快回去吧。以后莫要这么随便了,免得又起闲言碎语。”我进了屋,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嘟起嘴说道。

罗成在我身侧坐了下来,皱起眉头看着我:“清者自清,你何须理会那些好事之徒?”说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长盒,递给我笑道:“方才过于劳累,竟忘了把此物给你。”

我伸手接过,奇问:“是何物?”

罗成说道:“是史蒂夫拖我转交于你的,我也不曾打开。”

我打开盒盖,只见盒中放着一物,正是上次在画册中看到的小葫芦。我小心把它拿出来端详,只见葫芦底部果真长出一根细长的须,坚硬柔韧,通体金黄,相当漂亮。

“这种葫芦长的真别致,可惜这次连史蒂夫的面都没见到。”我略带遗憾地说。

罗成笑道:“他已安全离开,日后再来时,突厥人必定已被铲除,你们便可以叙旧了。”

“对了,你说已探知突厥人的巢穴,那待如何行动?”我问道。

“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莫非今日内便要动手?”

“没错!”罗成点点头,一丝杀气浮现于眼中。

我闻言,立刻把葫芦放入盒中,专心地看着他:“那我当如何配合?”

罗成呵呵一笑,说:“你么,只需在府中等候即可。”

我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这怎么可以?此事因我而已,我应当尽一分力,怎可以袖手旁观,坐享其成?”

“此言差矣!”罗成摇摇头,却是认真地看着我:“你正被他们盯得紧,带你同去只会暴露我方的行动。若你一定要接个任务的话,就是在家中按兵不动,帮忙稳住敌人。”

我恍然大悟,立刻抱拳躬身应道:“末将得令!”说罢,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罗成理理衣服,悠闲地端起一杯茶,缓缓点头道:“若这次一击成功,本将军记你大功一次。”

我哈哈大笑起来,用力拍在他的背上,笑骂道:“真是给你点阳光便灿烂!”

罗成被茶水呛了一大口,猛力咳嗽起来,边擦着嘴巴边说道:“你这人真会记恨,方才说不生气,却抓紧时间报仇!”

我对他翻了翻白眼,却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罗成依照计划,带着一小队亲兵前去突袭。我看着这支只有寥寥十数人的亲兵队伍,不禁担心地问:“你是否太小觑了对方?”

罗成却是满不在乎地笑道:“萧帆这个大势力出去后,剩下的原只是些散兵游勇,平素依附着萧帆,听其号令,还成不了大气候。但毕竟也是个隐患,且对你虎视眈眈,趁机出去也是一件大好事。你尽管放心好了,十数人足矣!”

我看着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心里却有些打鼓,叮嘱道:“无论如何,需得多加小心。”

罗成的脸忽然变得无比柔和,执起我的手温言说:“等我回来。”

我微笑着点点头,说:“去吧。”

也许是我还不清楚地方的底细,罗成出发后,我一个人在房内觉得坐立不安,恨不得也跟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天渐渐暗下来,眼前油灯的烛焰,也正如我的心一样在忐忑跳动。

“将军出门很久了吧,怎么还没回来?”我轻蹙眉心去问四喜儿。

“才过了一个多时辰而已,将军在千军万马中尚且来去自如,夫人勿需担心的。”四喜儿回道。

我轻声笑了出来:“是啊,他的武功这么了得,就算计划失败,要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在此时,我听到屋上瓦片发出一声轻响。“谁!”我厉声喊道,一个箭步已冲到门边。

眼前身影一晃,一个人已稳稳跳落在庭院中央。只见一名男子手中拿着一截断剑,目光寒冷如霜地盯着我的脸。

“吴仪!”我惊呼一声。

他冷笑一声,一挥手,手中断剑带着呼啸声向我飞来。我侧身避过,伸出手指用力一弹,那断剑“咣当”一声坠落地面。只见这断剑剑身上犹带献血,剑柄上却赫然刻着一个“罗”字。

这把剑我曾见过无数次,上面的“罗”字,也确确实实与平时罗成用的配剑无异!我的心“突突”地狂跳起来,颤声说道:“这把剑,你如何得来!”

吴仪哈哈狂笑起来,喊道:“他已落入我们手中。”眼睛在我脸上冰冷地一轮,又阴森地说道:“若你愿意随我来,一命换一命,便可保他周全!”

是真,还是假?无数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虽说我对罗成的武功很有信心,但若他的计划事先被泄漏,遭了暗算,也是说不定。况且配剑这种贴身兵刃,若被人夺去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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