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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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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就淡了,该忙啥还是得忙啥去,李显自然也不例外,每日里除了偶尔进宫问安之外,大多时间是在府中厮混,小日子倒也过得逍遥,只是这一逍遥之下,麻烦也就跟着来了。

“殿下,国子监直讲元万顷、元大人来了。”

时近元宵佳节,政事不忙杂事忙,李显虽不怎么讲究那些个繁文缛节的玩意儿,可佳节的气氛却还是要有的,偌大的王府再怎么着也得好生布置上一回罢,再加上还得往宫里各处送礼,却也颇有些忙乱之感,好不容易将事情安排妥当,刚才端坐下来喘口气儿,就见高邈急匆匆地从房外行了进来,凑到李显的身旁,小声地禀报了一句。

“元万顷?他来做……”李显话说到一半,突地想起了元万顷的来意,话不由地便打住了,眉头一皱,一股子恶心劲便涌上了心来——去岁年末,武后下令由国子监直讲元万顷为李显授课,以补不足,后因着年关将近,元万顷告假还乡探亲,此事遂拖了过去,李显自己都已忘了此事,可元万顷显然没忘,这就打上门来了。

按唐制,太子的授业师傅由朝中宰相一级的重臣挂名,实则由弘文馆以及成均馆负责教授学业,而诸皇子则无此待遇,只能是由国子监博士担任授业之师,且并不固定人选,授业者常有更迭,可有一条是明确的,那就是为皇子授业者必须是博士乃是祭酒,并非随便何人都可为皇子师,从这一点来说,元万顷并无为李显授课的资格,其之所以能得此差使,不过是因武后力挺罢了。

李显并非势利之辈,之所以厌恶元万顷,自不会是因其那仅仅只有正七品下的直讲官衔,甚或也不是嫌弃元万顷的才学,实际上,元万顷人品虽不咋地,可才学确实不错,就文章水准来说,比起那些老牌博士半点都不差,充当皇子师实是绰绰而有余,真正令李显闹心的是元万顷乃是武后跟前的一条狗,还是那种主人只需一个眼色,其便会对人狂咬的疯狗,似这等样人,李显又岂能容其为自己之师。

“殿下,要不奴婢这就去回了元大人,就说殿下有微痒,让他改日再来?”高邈见李显脸色阴晴不定地沉吟了半晌都没个动静,自是知晓李显并不待见那个元万顷,这便小心翼翼地出言建议道。

改日?还来个屁,这事情还是一劳永逸地解决了方好!李显不耐烦地挥了下手,示意高邈不得胡乱发话,自个儿却站了起来,在房里来回地踱着步,眉头微皱地思索着,试图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元万顷当然是不能留,可又不能强硬而为,否则的话,武后那一关首先就过不去,一旦事情处置不当,前番诏狱一案的老账搞不好就得被翻将出来,若是老帐新帐一起算的话,那后果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嗯,有了!李显来回踱了几圈之后,眼前一亮,心中已有了主张,这便嘿嘿一笑,一招手,将高邈唤到了近前,贴着其耳根絮絮叨叨地吩咐了起来,直听得高邈脸色变幻个不停,可又不敢违逆,只能是躬身应了诺,自去门口迎接元万顷不提。

周王府门前的台阶下,一名身着绿色官袍的中年文官昂然而立,大刺刺地挡在了王府的正门口,这人正是兴冲冲赶来就任的国子监直讲元万顷——元万顷,洛阳人氏,出身寒门,因才学出众,得以举荐入朝为官,初始为通事舍人,不久因拥立武媚娘为后而得武后之宠,调入国子监任直讲,但因出身微寒,以及其人放达不羁之故,不为上司所喜,以致迁延至今,依旧是七品小官。

侍讲周王府对于国子监官员来说,是种难得的荣耀,虽比不得侍讲东宫那么显赫,可也是一种极难得的资历,但凡国子监官员能为皇子讲学的,鲜有不被提拔者,故此,能谋得此职的,莫不皆大欢喜,元万顷自也不例外,为了能坐实此事,元万顷甚至等不及过了元宵,便已急着前来周王府就职,他本以为自己乃是奉了皇后懿旨前来,岂又不大受欢迎之理,却没想到在门口站了老半天了,也没见内里有何动静,甚至连门房都不曾出面招呼一声,自感受了冷遇的元万顷一怒之下,竟不管不顾地单身堵住了周王府的大门,打算好生跟周王理论一下尊师重道的必要性,顺便确立一下他为人师表的尊严。

“唉呀,怠慢了,怠慢了,元大人,怠慢了,殿下请您老进府一叙。”就在元万顷等得面色发青之际,高邈总算是从大门里行了出来,这一露面便是一迭声地陪着不是。

“哼,殿下何在?”

元万顷满心里全是火气,压根儿就不理会高邈的笑脸,一拂袖子,冷冷地哼了一声道。

“呵呵,元大人消消火,殿下正有要事缠身,实不克出迎,就由奴婢代迎大人,还请大人海涵,先进府再议可好?”

“你……哼!”

一听高邈所言的借口明显假得实在太离谱了些,元万顷心头的火气自是更大了几分,气恼地抖了抖袖子,本待就此拂袖而去,可到了底儿,还是舍不得这份侍讲周王府的差使,冷哼了一声之后,抬脚便大步行上了王府门前的台阶,满脸戾气地进了府门,由高邈引着直奔中庭而去,方才转过两重院子,就听前头传来一阵“赫、哈”的扬声吐气之响动,不由地便是一愣,就此顿住了脚,狐疑地侧脸看向高邈。

“元大人请,殿下已在院中。”高邈并没有出言解释,只是笑容满面地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既已到了地头,纵使再有疑虑,元万顷自也无就此回头的理儿,这一见高邈不肯明说,元万顷也懒得再问,哼了一声之后,一甩衣袖,缓步转过了院门前的照壁,行进了院中,脚跟都尚未站稳,便见一道刀光迎面杀到,登时便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腿脚一软之下,人已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哆嗦不已。

“唉呀,本王失手矣,这位大人没伤着罢?”

元万顷尖叫声尚未消停,李显已满头是汗地拎着把横刀到了近前,一脸子诚恳状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元万顷,假惺惺地安抚了一句道。

“你,你,你……”

元万顷乃是文人,胆气并不算太壮,被这冷不丁的一吓,魂都掉了个精光,再一见自个儿坐倒于地的形象实是有辱斯文,更是有些个气急败坏,哆哆嗦嗦地指着李显,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邈,你死人啦,没看这位大人伤着了么,还不快传御医去!”

一见元万顷狼狈如斯,李显心中暗爽,可脸上却是一副着急得不得了之状,一扭头,看着忍俊不住的高邈便吼了起来。

“啊,是,是,是,殿下息怒,殿下息怒。”高邈强忍着笑意,一迭声地应着诺,紧赶着跑上前去,假惺惺地伸手去扶元万顷,口中一派焦急状地出言问道:“元大人,元大人,您没事罢?”

没事?人当然是没事,就李显那一刀离着元万顷足足有一尺余之距,哪能真伤着了他,元万顷之所以会如此狼狈,不过是措不及防之下的条件反射罢了,问题是人没事,面子却是丢光了,事已至此,不管李显此举是有意还是无心,这侍讲周王府的差使他元万顷是再无脸面干下去了的。

“好,好,好,殿下如此戏弄下官,这侍讲一事下官实是当不得了,告辞,告辞!”元万顷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也没去整理一下歪斜的官帽,气鼓鼓地对着李显一拱手,丢下句场面话,一拂大袖子,怒气冲冲地便冲出了王府,也没理会高邈在后头假模假样的招呼,径自去得远了。

“殿下,那厮已去,恐难干休,若是皇后娘娘见责,那……”高邈假作追赶状地送走了元万顷之后,心中放不下,紧赶着一路跑回了中庭,凑到李显身旁,小心翼翼地出言提醒道。

见责?嘿,咱要的便是这个见责!李显心中早有定算,对于高邈的担心自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也没出言解释,只是笑着接过站在身旁侍候着的嫣红手中的白巾子,惬意地抹了把脸,淡然地吩咐了一声道:“孤书房几子上有封信,尔这就给璐王府送去罢。”话音一落,也没管高邈是怎个表情,哈哈一笑,自顾自地向后院行了去……

第二十五章顺势而为(中)

“陛下口谕,宣周王李显即刻进宫,两仪殿觐见!”

果不出李显所料,元万顷去后不过一个时辰左右,高宗便派了两仪殿副主事宦官孙全福前来传了口谕。

“臣,领旨谢恩!”

李显照着规矩叩谢了圣恩,趁着起身之际,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十贯飞钞(由官府发行的一种凭证,以便利商贾结算之用),悄悄地塞进孙全福的衣袖之中,而后陪着笑脸道:“有劳孙公公了,不知父皇如此急地传唤小王,可是有甚要事么?”

两仪殿乃是内禁与外廷之间的交接之地,是帝王下了朝之后接见心腹重臣的所在,能在此殿里当差者,自不是等闲之辈,孙全福身居副主事宦官,收钱财自是早就收成了习惯,自不会因着李显来上这一手而动容,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李显的问题,而是比划了个“请”的手势道:“殿下请罢,莫让陛下与皇后娘娘等急了。”

果然,这是武后要为元万顷主持公道了,有趣!李显乃是灵醒之辈,只一听孙全福话语里将“皇后娘娘”读成了重音,立马便明白了其中的蹊跷之所在,嘴角一弯,不由地便微笑了起来,也没再多废话,默默地点了点头,一甩袖子便向府门外行了去,只是在行走间悄无声息地对高邈作了个暗号。

马车骨辘辘地在雪地里前行着,车厢里的李显满面阴沉,半点都无先前那等从容之气色,一双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担忧之色溢于言表——满天下之人都知道武后不好惹,一旦惹着了,不死也得被扒去一层皮,毫无疑问,李显在此际来上这么一着是在弄险,一个不小心之下,极有可能会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可话又说回来了,机遇总是与危险相伴而行,要想对抗武后这么个庞然大物,不行险绝无以成事,为将来的大事计,此时行险总好过将来之危,这便是李显决定赌上一把的根由之所在,而今,赌注已经压上,至于能成不能成,李显也不敢打保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的。

“殿下,璐王殿下已到了。”

李显所乘的马车方才行到承天门前的广场上,尚未及停稳,高邈已迫不及待地贴到了车帘子边,压低了嗓音,略带一丝兴奋之意地禀报道。

好,这小子总算是不负所托!一听李贤已到,李显紧绷着的心终于是稍松了一些,紧握的双拳鼓气地挥了一下,一掀帘子,从车厢里探出了头来,高邈见状,自是忙不迭地靠将过去,侍候着李显下了马车。

“六哥,您来了。”李显一下了马车,立马紧走数步,抢到了李贤的身前,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招呼了一声。

“嗯。”李贤的气色显然不怎么好,阴着脸挥了下手,从鼻孔里哼出了一声——此番收到李显的告急信,李贤本不打算来凑这么个热闹的,只是怕李显一时沉不住气,将前番诏狱的事情一股脑端将出来,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赶了来,心里头早将胡乱生事的李显骂得个狗血淋头了,又岂能有甚好脸色可言。

哟,还真生气了,真是小家子气!这一见李贤拿脸色给自己看,心中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摆出一副极端委屈的样子低低地唤了声:“六哥,小弟……”

“知道了,知道了,递牌子去罢。”

李显那可怜的小样子一出,李贤心中顿觉不忍,再一想起前番李显帮其扬名之功,气便消了一大半,再说了,当着如此多下属的面,李贤实也不好太过发作的,无奈之下,苦笑着摇了摇头,没好气地回答道。

“是,小弟谨遵六哥之命。”

李显本就是演技派高手,这一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原先还是阴天,一转眼就已是艳阳高照,笑容满脸地拿了牌子,由高邈拿着跑到承天门前去递了腰牌,不数刻,就见早已进了宫的孙全福领着两小宦官又从内里转了出来,小哥俩个各自整了整衣衫,疾步迎上了前去。

“陛下有旨,宣,璐王李贤、周王李显两仪殿觐见!”

孙全福一见李贤兄弟俩走了过来,立马矜持地站住了脚,待得小哥俩到了位,这才拿腔拿调地宣了高宗的口谕。

“臣等领旨,谢恩。”

小哥俩个照本宣科般地谢了恩,互视了一眼之后,并着肩走进了承天门,一路沿宫中大道直奔两仪殿而去,方才转过太极殿,还没等抵达两仪殿前,隔着一道内墙,就听内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惨嚎声,间隔着还有板子着肉的噼啪声,那声响之惨,令小哥俩个都不禁为之毛骨悚然不已。

嗯?怎么回事?难不成要给咱来个下马威么?不对,老六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李显等人一转过内墙大门,入眼便见一个小宦官正在躺在地上受刑,边上还有着两宦官死命按住其挣动不已的身子,另有两壮实宦官可着劲地抡板子击打,一见及此,李显不由地为之一愣——宫中处罚犯事宦官自是常事,可大多是在内监执行,甚少有在外庭行刑的,这里头说是没有蹊跷的话,李显如何能信,再一看李贤的脸色不对头,李显的心立马就抽紧了起来。

“二位殿下请罢,陛下与皇后娘娘都已在殿中了。”

陪着小哥俩一道进宫的孙全福见兄弟俩都挪不动步了,不得不假咳了一声,出言提点道。

“且慢,那宦官所犯何事?为何在此行刑?”李显倒是准备抬脚走人了,可李贤却显然没这个打算,手一伸,拦在了孙全福的身前,咬着牙关,寒声问道。

“回殿下的话,这小家伙今日在殿中失了仪,触怒了皇后娘娘,故此,当受杖毙之刑,殿下,您还是先进殿罢。”当着李贤这个名声渐显的皇子之面,孙全福并不敢有所失礼,忙陪着笑脸解说了一番。

“失仪?哼,好个失仪!”

孙全福不解释还罢,这一解释之下,李贤的脸色瞬间便铁青了起来,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大有就此发飙之迹象。

不好,这小宦官十有八九就是老六的内线,嘿,这是杀鸡儆猴来着,好狠辣的手腕!李显乃是机灵之辈,听到这儿哪还会不明白眼前这出戏究竟是怎么回事,心头一震,顾不得许多,忙拉了下李贤的衣袖,压低了声音道:“六哥,有甚事见了父皇再议好了。”

李显猜得没错,那个被摁倒在地的受刑宦官正是当初为李贤通风报信的内侍张德凯,此番之所以被武后借故杖毙,为的便是要给李贤哥俩个一个教训,这一点李贤显然也想到了,然则他毕竟不如李显沉得住气,怒气攻心之下,竟已到了发作的边缘,若不是李显眼明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只怕李贤已忍不住冲上前去大声喝止了。

“走,进殿!”

李贤个性虽冲动了些,但却不是无脑之辈,被李显这么一拽,已醒过了神来,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之后,咬牙一跺脚,拂袖便向殿中行了去。

看样子这一关不好过了,那厮能给老六一砖头,一准还有另一砖头是为咱准备的,就不知道这个“见面礼”能有多重了!李显脚步虽沉稳,可心里却是急速地盘算了起来,原本满满的信心不由地便打起了折扣来,然则事已至此,却也无法再回头,而今之计也只有见招拆招了,一念及此,心头不由地便闷得有些子难受了起来。

嗯?怎么如此多人都在?李显紧随在李贤的身后进了殿,入眼便见高宗与武后并排高坐上首,太子李弘面带微笑地端坐在前墀下的软辇上,下头居然站着不少的人,细细一看,五大宰相一个不缺地全都到齐了,还有元万顷这个本无资格进两仪殿的苦主也黑着脸站在一旁,一众人等似乎正聊得开心,不时有笑声飘出殿来,李显不敢多看,紧跟着李贤便走上了前去,各自行礼不迭。

“儿臣等参见父皇,见过母后。”

小哥俩心思虽各异,可礼数上却都是周全得很,丝毫没半点失礼之处。

“贤儿,显儿都来了,起来罢。”

一见小哥俩都到了,高宗脸上掠过一丝的异色,似有不忍状,可旋即便笑了起来,很是和蔼地虚抬了下手道。

“儿臣等谢父皇隆恩。”

一听自家老父叫起,哥俩个也没多想,齐声谢了恩,各自站了起来,正准备退到一旁,却不料就在此时,武后突然开了口道:“慢着,显儿且住!”

武后这么一开口,李贤兄弟俩不由地都站住了脚,彼此互视了一眼之后,李贤咬着牙退到了一旁,只留李显一人独自站在大殿中。

“母后,孩儿在此恭听圣训。”

李显早就料到自己不可能轻易过得关去,然则却也并不慌乱,略一抖袖袍,躬着身子,很是沉稳地开了口,可等了良久,却始终不见武后叫起,也没见武后有所训示,可怜李显也就只能委委屈屈地弯腰傻站着,大殿里就此安静得诡异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顺势而为(下)

眼下的李显缺班底,缺靠山,缺钱财,缺武力,缺……,几乎啥都缺,可唯独不缺耐性,旁人觉得十二万分难耐的寂静压力到了李显身上却浑然不起效用,哪怕这等压力是来自武媚娘这么个令人胆寒之辈亦是一样,故此,李显的腰虽是难受地弯着,可腿脚却是站得极稳,别说哆嗦了,便是抖都不曾抖上过一下。

寂静,依旧是寂静,李显已躬身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时间了,可等来的依旧是令人窒息的寂静,然则李显依旧不为所动,只因他很清楚这不单是耐性的考验,更是彼此交锋前的试探,倘若李显在此时有一丝慌乱的表现,等待他的一准是武后暴风骤雨般的攻讦与喝斥,真到那时,就算李显扯破了嗓子喊撞天屈亦是枉然了,断无人敢在盛怒的武后面前为其缓颊,别说李贤不能,便是高宗只怕也没那个胆,换句话说,李显此时可谓是处在了悬崖的边缘,除了咬牙坚持之外,并无第二条路可走。

“平身罢。”

武媚娘一双眼死盯着李显看了良久,却始终未见李显有丝毫动摇的迹象,脸上不由地露出了丝惊奇之色,只是很快便掩饰了下去,眼瞅着无法用压力逼迫李显露出破绽,武媚娘眉头微微一皱,不怎么情愿地冷着嗓音开了口。

“谢母后,孩儿恭听母后训示。”

李显是不缺耐性,可腰弯得久了,却也难受得很,这一听武后终于叫起了,自是暗自松了口气,站直了身子,一双大眼纯真无比地看着高坐龙床上的武媚娘,恭敬万分地回了一句道。

“哦?是么?那好,本宫问你,国子监直讲元万顷可曾得罪于你么?”武媚娘虽对李显的沉稳感到意外,可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微皱着眉头扫了李显一眼,语气冰冷地问道。

“母后,孩儿不明,孩儿与元大人素不曾有过交集,自无仇隙可言,这得罪一说实无从谈起。”李显巴眨了下大眼睛,一脸子无辜状地回答道。

“好个无从谈起,既如此,尔又为何以刀相向,是对本宫指派元万顷为尔讲课不满么?”武媚娘丝毫不因李显那副无辜状所动,寒着脸追问道。

“母后明鉴,孩儿岂敢如此,此事实出意外,孩儿习武沉迷,实不曾注意到元大人的到来,一时收手不及,惊吓了元大人,皆孩儿之过也,孩儿已向元大人告了罪,言明了实情,并不敢虚言哄骗母后。”李显早就知晓武后会这么问,自是早早地便准备好了答词,此际见武后毫不掩饰地便要为元万顷找回场子,立马叫起了撞天屈来,言辞灼灼,滴水不漏,宛若真的受了委屈的该是他李显一般。

“习武?尔好端端地习甚武来着?”

若说先前李显的沉稳令武媚娘略有意外的话,李显这么一番条理清晰的话下来可就令武媚娘大吃了一惊,要知道在武媚娘的心目中,李显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懦弱而又无能得很,可眼下这等对答如流的从容状哪还有一丝幼稚无比的形象在,这便使得武媚娘在责难之际,不得不加了几分的小心。

武媚娘的反应李显自是看在了眼中,哪会不知自己的表现已引起了武后的猜疑,当然了,这一条李显在行事前自是已通盘考虑过了,得出的结论是不得不为之,道理很简单,就武后的精明,李显就算是装傻,也装不了太久,只要李显想要发展自己的势力,迟早都要露出马脚来,与其到时候被动,倒不如现在便露出一点的狰狞来,也好为自己将来的表现打下个伏笔,再说了,诏狱一案发生之后,武后的通盘计划已被打乱,在未能收拢诸宰相之心前,她已不可能像前世那般即刻临朝理政,而这段难得的平稳时间恰恰就是李显所需要的发展空间,故此,李显自不惧稍微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回母后的话,孩儿,孩儿……”

面对着武后的步步紧逼,李显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地没将话说实了。

“嗯?”

果不出李显所料,武媚娘一见李显似有难言之隐状,立马冷哼了一声,丝毫不给李显闪躲的机会。

“母后,您是知道的,孩儿自有愚笨,与文事上资质有限,纵使苦读,亦难有大成之机,孩儿每多反思,惭愧至极,偶读《后汉书》,有感于霍冠军扫灭胡虏之威风,又想那班超投笔从戎之壮举,孩儿心实向往之,又念及太子哥哥以及六哥皆是饱学之辈,孩儿远不能及,文不能帮父皇分忧,自该从武事上用功,便即起了习武之心,十数日前,孩儿还就此困惑问过李太史,得蒙李太史不弃,为孩儿推演了一番,言及孩儿若习武,约摸有机会三成,孩儿想三成机会虽少,却终归还是有能帮着父皇、母后的一日,这便于府中操练刀兵,惜乎无名师指点,始终不得要领,儿臣惶恐。”一见武媚娘纠缠着习武之事不放,李显心中暗喜,可脸上却是一派惶恐状,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又是表态,又是说理,到了末了,还没忘将李淳风这面虎皮扯出来挥舞一把。

还别说,李显这么番话说将下来,颇有感人之处,不单几位宰相脸上露出了欣赏之色,便是高宗看向李显的眼光里也多了几分的柔情,只是大家伙都碍于武媚娘在,自是都不敢出言为李显说话罢了。

“父皇、母后,孩儿以为七弟向武并无乖谬之处,今我大唐周边不宁,每多征战,向武之心必不可少,且太子哥哥精于文事,孩儿也能略通,独独却少了征伐之气,今七弟愿投笔从戎实是好事一桩,当为七弟择名师以教授,他日或能为我大唐增添一护国贤王。”旁人不敢说话,李贤却是不惧,不只是因他答应过李显要帮衬之故,也是因着先前张德凯的死深深地刺激到了他的心,一口气难出之下,自是不管不顾地便抢在武媚娘表态之前站出来公然支持李显。

“贤儿此言有理。”高宗本人其实也很向往金戈铁马的征战生涯,早年便想亲征高句丽,只可惜其身体一向不好,群臣坚决反对其御驾亲征,无奈之下只能作罢而已,此际见两子皆说得在理,自是忍不住出言肯定了一句,然则一看武媚娘脸色不愉,高宗立马又收了口道:“只是,啊,只是……”

高宗本就不是甚机灵之人,这等临时改口的事儿哪能干得顺溜,“只是”了半天都没能只是个所以然来,脸上的尴尬之色瞧得众人都想发笑,可这当口上,又有谁敢笑将出来,没奈何,一众人等全都只能憋得浑身不自在。

“陛下,显儿有心向武怕不是好的,只是诸将皆各有公干,如何能因教授显儿这等小事而分心,此事不若延后再议好了。”武媚娘眼瞅着话题说着说着便跑了调,原本是要训斥李显无礼冲撞授业师傅的,可如今却演变成了要为李显择名将授武,心中自是万分的恼火,哪可能让李显就这么轻易地得了逞去,这便出言打断道。

“啊,也对,这事情容后再议,容后再议也好。”高宗向来惧内,这一听武媚娘已发了话,立马顺着武媚娘的意思便开了金口。

再议?再议个屁啊!父皇啊父皇,您老还能再懦弱一些么!眼瞅着高宗再一次屈服在武后的淫威之下,李显着实是对高宗彻底失望了,在心里头恶狠狠地鄙视了自家老爹一番,但却并不打算就此收场了事。

“父皇,孩儿以为母后教训得是,诸大将军皆各有要务,岂能为了孩儿向武这等小事而分心,若是因此误了军国大事,孩儿百死莫辞矣,然,孩儿却有一计较,恳请父皇、母后恩准。”高宗话音刚落,李显立马上前一步,亢声进谏道。

“哦?显儿还有何话要说,朕听着便是了。”高宗见李显不肯放弃,眉头不由地便皱了起来,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顶住了武后那头传来的压力,并没直接驳回李显的请求。

“启禀父皇、母后,孩儿以为习武重在自身,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自古以来,名将大多非出自名门,反倒是草莽中英雄辈出,孩儿不敢奢望能得诸如苏定方、薛仁贵等元老宿将之指点,但求能有通军略之校尉教习便足矣。”一见高宗开了口,李显立马打蛇随棍上,慷慨激昂地进言道。

“哦?这样啊,不知吾儿中意何人,且说来与朕听听。”高宗一听李显仅打算拜校尉为师,好奇心立马就起了,笑呵呵地追问道。

“回父皇的话,孩儿目下也不知该拜何人为师,李太史只言让孩儿到左骁卫一行,必能有所得,孩儿实不敢欺瞒父皇。”眼瞅着形势已被自个儿巧妙地操控住了,李显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就此落了地,然则他依旧不打算将目标过早地暴露出来,只是将李淳风这面大旗再次扛出来挥舞了一番。

“唔,原来如此。”高宗对于李淳风之能素来信服,这一听是李淳风的交待,倒也没起疑心,可也没敢就此应承下来,而是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而后将目光投向了武媚娘,试探地出言道:“媚娘,你看此事如何?”

高宗此言一出,满殿之人自是全都将目光聚焦到了武媚娘身上,都想听听武媚娘对此事究竟又能有个甚说头来着……

第二十七章反攻倒算(上)

若是换上一个场合,也能被群臣们如此聚焦的话,武媚娘心中一准是充满了豪情,只因这是她一向以来孜孜追求的目标,然则此时此刻,群臣们的聚焦却令武媚娘心里头有如火烧火燎一般,偏生还发作不得,着实是难受得够呛,心底里的火气不由地便狂涌将起来,脸色虽尚算平和,可眼神里却不时有精芒在跃动着,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电闪与雷鸣。

巧妙地利用谈话的技巧以操控事态的走向一向是武媚娘引以为豪的本事,不管是当初后宫争宠也罢,还是后头利用李义府等心腹打击政敌也好,武媚娘从来就不曾失过手,从起初的争宠对象王皇后、萧淑妃到最近的政敌上官仪,哪一个不是畅快淋漓地败下阵去,可今日这一招不单没能奏效,反倒被人借力打力了一番,而这人还是她武媚娘一向不怎么放在心里的李显,这就更令武媚娘气恼不已了的。

李显虽是嫡亲的儿子,可武媚娘却甚少加以关注,只因在武媚娘的心目中,李显就是个不成材的儿子,从性格到资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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