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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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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吼着便下达了出击之令。

吐蕃军原本的计划安排便是准备跟唐军打巷战,故此,绝大部分的精锐部队都安置在各条横街的暗处以及各处大宅院的隐蔽处,出击的速度倒是很快,内城城门楼顶上的红旗方才一落,各部吐蕃军已是呐喊着从埋伏地冲了出来,如怒涛般沿着长街向城门处的唐军冲杀了过去,气势如虹一般,杀气直冲九霄云外。

“轰、轰……”

面对着汹涌而来的吐蕃大军,第一旅的官兵们并无丝毫的惧色,也没急着开火,只是面色平静地平端着针击枪,保持着随时可以开火的架势,可布置在阵前的六门步兵炮却是没丝毫的客气可言,随着营长苏庆声一声令下,不紧不慢地依次开了火,将六枚巨大的炮弹狠狠地砸向沿街冲来的吐蕃大军,弹跳不已的炮弹瞬间便在吐蕃军阵中砸出一条条的血路,这还不算完,街道上六门火炮方才表演完毕,城头上的十二门炮也开始了发言,只一通轰击下来,惨死当场的吐蕃士兵便多达数百之众,远处的街道上碎尸横飞,血肉模糊了一地,当真有若罗刹地狱一般恐怖。

“冲,冲上去,杀光唐贼,不许停,快冲!”

这一通炮击下来,吐蕃军冲锋的势头不禁为之一窒,队形已见散乱,然则须驼隆、迷底密赞等诸部将领却丝毫不管前锋将士的死活,拼命地驱策手下部众向前狂冲不已,试图趁着唐军火炮装填的空挡杀进唐军阵列之中。

“第一团跪姿,第二团立姿,开火!”

眼瞅着吐蕃军依旧狂冲不已,已赶到了城中的副旅长刘子明可就乐了,毫不客气地一挥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早已严阵以待多时的第一旅官兵们按着战术操典开始了射击表演,枪声犹如炒豆般地爆响个不停,无数的子弹形成的弹幕攻击宛若没有间隙一般,瞬间便将已冲到了八十步之内的吐蕃军射倒了一大片,层层叠叠的尸体不旋踵便在街道上垒得犹如小山一般,所有试图越过封锁线的吐蕃官兵尽皆毫无悬念地惨死当场。

乱了,彻底地乱了,面对着唐军第一旅这架凶悍得可怕的生命收割机,吐蕃军好不容易才鼓起的作战勇气已是彻底化为了烟云,哪还肯再往前去送死,全都不管不顾地扭头便向内城方向逃了去,任凭诸部将领如何喝止,也无法扭转这等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而更令吐蕃大军军心崩溃的事儿又接踵而至了——早先便已上了城墙的林成斌手下那一千八百余步军残部趁着吐蕃军第一次进攻的乱劲已然沿着城墙冲到了南门处,一举杀光了把守南门的吐蕃士兵,众志成城地搬开了堵门的沙袋,打开了南城门,早已待命多时的河湟军率先沿大开的城门杀进了城中,紧随其后的还有黑齿常之、凌重等诸将的兵马,近两万精锐这么一投入战场,登时便令原本就慌乱无比的吐蕃军雪上加霜,彻底陷入了崩溃状态之中,满城尽是没头苍蝇般窜来窜去的散兵游勇。

逃?西、北二门皆已被封死,而东、南二门全都掌控在唐军手中,任凭吐蕃军腿长马快也无处可逃,躲?就伏俟城这么屁大的地方,再怎么躲又能躲到哪去,随着唐军主力的进城围剿,四散的溃兵不是战死便是投降,战至申时正牌,整个伏俟城除了内城之外,已是完全落入了唐军手中,数万将士将不大的内城围得个水泄不通,但却并没有发动急攻,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主帅李显的到来。

秋天日头本就不甚艳,而此时将要落山的夕阳更是无甚热度,尽管阳光尚算得上明媚,可却已是无力驱除北风呼啸的寒意,风渐渐地大了起来,寒意愈发浓了几分,一股子萧瑟的气息在城门楼里盘旋缭绕着,一如噶尔?钦陵此刻的心情!

想甚子?其实啥都没想,尽管噶尔?钦陵一双眼迷离地望着渐渐西斜的夕阳,似乎想得甚是投入一般,可实际上,此际他的脑海里只是一片的空白,甚至连胜败生死都已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只因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败亡已是注定之事,哪怕内城里还有着精兵近万,可那又能如何?再怎么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再去考虑如何防守又能有甚意义可言,至于生死么,噶尔?钦陵也已是完全看淡了去,故此,他无思无想地站立在风中,仅仅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好生享受一下人生中最后一刻的宁静。

“殿下驾到!殿下驾到……”

噶尔?钦陵的享受并没能持续多久,一阵由远及近的喝道声响起中,由一众亲卫们簇拥着的李显策马缓缓地行到了内城之下,已被惊醒了过来的噶尔?钦陵向前行走了一步,从城碟后头探出了身子,一无畏惧地看着城下的李显,虽不曾开口,可其一张憔悴的脸庞上竟露出了安详的笑意。

呵,终归还是得一战!一看见噶尔?钦陵脸上的神情,李显立马便猜知了对方的心意,不过么,却也并不放在心上,这便策马缓步行到了城下,很是客气地朝着噶尔?钦陵拱了拱手道:“大相请了。”

“殿下客气了。”

李显客气,噶尔?钦陵同样很客气,面带着微笑地还了个礼,简单地寒暄了一句道。

“大相还欲战么?”

望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纠缠了数年的老对手,李显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阵相惜之情,可也没带到脸上来,只是神情淡漠地问了一句道。

“请殿下成全!”

噶尔?钦陵没有多言,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言简意赅地给出了答案。

“好,孤便给大相一个荣耀的机会。”

李显深深地看了眼城头上的老对手,脸皮子微微搐动了几下,口气淡然地说了一句便即策马回归了本阵。

“多谢了!”

噶尔?钦陵没有再动作,也不曾再开口,只是在心中默默地谢了一声,抬头最后看了眼夕阳,而后一扭头,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了城头。

“开始罢!”

策马回到了本阵之后,李显也没对众将作出解释,更不曾有丝毫的废话,只是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下达了总攻之令。

“轰隆,轰隆!”

李显的命令一下,两门重炮立马便开了火,巨大的炮弹狂啸着撞在了内城门上,瞬间便将内城门撞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其后仓促堆积起来的杂物也承受不住重炮的近距离狂轰,同样化成了一地的垃圾。

“轰,轰……”

城门虽已洞开,可唐军却并未就此杀进城去,而是依旧在原地站立着不动,好整以暇地观看着十八门步兵炮的轮番表演,但见陆续开火的十八门大炮如犁田般从城门楼开始,逐渐地向深处延伸,但见碎石乱溅中,惨嚎之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可怜内城本就不大,近万士兵藏身其中,被唐军几轮炮火急袭下来,便是连逃都无处可逃,战尚未开打,士气便已是彻底崩溃了去。

“全军突击,冲出去,杀唐贼啊!”

正当吐蕃军乱得不可开交之际,却见一身盔甲鲜亮的噶尔?钦陵率领着亲卫队冒着唐军的炮火纵马从内城深处行了出来,手舞着横刀,发出了阵阵高亢的嘶吼声,一马当先地沿着内城的大道冲出了残破的城门洞,义无反顾地向着唐军阵地发起了凶悍异常的狂野突击……

第五百七十三章朝堂来使

“开火!”

对于吐蕃军的垂死反扑,唐军显然早已准备,但听萧三郎一声大吼,严阵以待的第一旅官兵纷纷扣动了扳机,将一阵阵弹雨如泼水般地射向狂冲而来的吐蕃骑军,打头的噶尔?钦陵自是得到了最多的照顾,数十发激射而至的子弹生生将其射成了筛子,连吭都来不及吭上一下,便已就此跌落了马下。

“停火!”

内城门本就不大,紧随其后冲杀出来的数千勇悍之辈虽拼力狂冲,可却无人能靠近唐军半步,但凡敢于冲出城门者,尽皆惨死在了枪炮的乱射之下,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内城门几乎都已被人马的尸体完全堵死了,再也无人敢从内里冲出,硝烟弥漫中,萧三郎一声断喝之后,枪声渐渐止歇,但见城门处人马尸体横陈垒砌,血水流成了河,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死寂,一派的死寂,面对着如此惨烈的场面,无论是躲在内城墙上偷窥的吐蕃官兵们,还是列于第一旅官兵之后的大唐诸军,都被这等残酷无比的画面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数万大军尽无言,再一次被火枪的威力吓到了,唯有李显本人却是个例外,只因他很清楚火枪威力虽大,却有着不少的局限性,之所以能取得如此显赫的战绩,不过是地利所致罢了,换成开阔地上的话,断然不会有这等惊人的战果出现,当然了,这些事儿李显自己知晓便是了,自不可能在此时说将出来的,就这么任由诸般人等在那儿愣神不已。

“殿下,看,吐蕃贼子挂白旗了!”

一阵难耐的死寂之后,城头上突然出现了一名吐蕃士卒,正狂舞着面白旗,自有眼尖的士卒惊喜地叫出了声来。

“进城!”

敌军既降,李显自是乐得省下一番厮杀,也没多废话,只是一挥手,无可无不可地下了令,早已待命多时的唐军官兵立马蜂拥着冲上了前去,搬开挡道的尸体,呐喊着杀进了城门洞中,然则李显却并未随军出击,而是缓缓地策马来到了被专门挑将出来的噶尔?钦陵之尸体旁,默默地凝视了好一阵子之后,毅然一拧马首,头也不回地便往城外行了去……

伏俟城破,一代名将噶尔?钦陵身陨,至此,整个吐谷浑境内已再无成建制之吐蕃大军,然则李显却并未趁势进兵吐蕃国中,也不曾将大军安置在伏俟城中,而是率部缓缓后撤到了青海湖畔,只在乌海城中留下三千步军以为守御,并非是李显不想急攻,而是心有顾虑在——连番征战之下,师老兵疲只是一个方面,后勤辎重消耗过大也是缘由之一,可这些都不是主要因素,真真的原因是李显还没想好该不该就此灭了吐蕃。

理由?很简单,就一句成语——鸟尽弓藏!李显这些年在河西可是折腾得欢快无比,无论军事还是政务,尽皆作出了不少的变革,这些举措认真说将起来,确有离经叛道之嫌疑,而之所以不受朝廷谴责,无非是两点,其一么,自然是李显对河西的掌控力度足够,下头诸州无人敢挑刺,可另一个缘由么,却是抗衡吐蕃之需要,但凡李显想要变革之际,无不在奏本里写上这么一条,看在河西安稳的份上,高宗自是不会有甚大的意见,而武后与太子那头也不好在河西之事上大做文章,可一旦吐蕃被灭,那形势可就不同了,无论是太子还是武后,都不会容忍李显在河西拥兵自重,高宗心里怕也难免有这等算计在,三下里一凑合,李显想要继续呆在河西恐怕也就难了,而这显然不是李显想要的结果,至少目下李显还不想离开河西这块好不容易才掌控在手的根据地。

解决的办法不是没有,一是让吐蕃国继续存在下去,还是那种很有威胁的存在,如此一来,李显拥兵河西与吐谷浑之举才能解释得过去,问题是此番大战已是彻底将吐蕃国一半以上的军力给打没了,就目下而论,吐蕃不过就是枚将熟的桃子,随手一摘便能得手,若不进兵的话,终归很难掩饰得过去,甚或可能在一众大臣中引起不必要的非议,政治上的失分可就有些大了,故此,这一条只能作为万不得已之下的选择,至于第二个办法,那便是离开河西,直接入主东宫,只是这办法比起第一条来,显然要难上了不少,不受控制的因素也多了不老少,李显本人对此也不是太看好,万一要是弄巧成拙的话,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头疼,真的很是头疼,面对着成熟的果实不敢轻易去摘,这等闹心的情形实在是令李显头疼得紧了些,再加上打下吐谷浑之后的军、政两道的琐事极多,李显接连十几日都没能睡上个安稳觉,心里头始终在犹豫着,徘徊着,这不,又是一夜未成眠,纵使李显自幼打熬出来的好身体,也已是有些子吃不消了,拖着脚行出了大帐,也不管形象不形象地,便在大帐门口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报,殿下,钦差已至大营外,请殿下明示!”

李显的懒腰尚未伸展个彻底,就见一名队正匆匆行了过来,一躬身,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

一听钦差到来,李显不由地便是一愣——打下了吐谷浑,捷报自然是一早便递到了朝中,算算时日,这也就只够一个来回的,很显然,这钦差来得有些子蹊跷,值此微妙时刻,李显自不能不多长一个心眼儿,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说,这便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大步便向营门处行了去。

“奴婢张堪参见殿下!”

李显刚到营门处,入眼便见张柬之正陪着三名青年宦官在那儿叙话,眼中立马掠过一丝狐疑的神色,可也没甚旁的表示,只是大步便走了过去,正与张柬之小声交谈着的一名身着副主事服饰的青年宦官一见李显到来,立马抢上了前去,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

“公公客气了。”

李显见这名姓张的宦官眼生得很,理应是方才提起来的副主事,在不知其根底的情况下,却也没多寒暄,只是中规中矩地虚抬了下手,示意其平身。

“殿下此番大胜吐蕃,威名扬天下,普天同庆,陛下深喜之,特令奴婢前来传旨道贺,还请殿下先行接了旨。”

张堪虽不曾见过李显,可往日里却是没少听说过李显的厉害,自不敢在李显面前端甚钦差的架子,躬着身子,满脸子谄笑地请示了一句道。

“张公公请稍候,小王这就让人准备香案等物事,且容小王更衣沐浴再来聆听圣训。”

诏书既已到了,不接自然是不行的,不过么,李显倒是多留了个心眼,这便对张柬之暗中使了个眼色,口中却是和煦无比地应承了下来。

“殿下请自便,奴婢且在此候着便是了。”

接旨自然是轻忽不得的,虽说此际乃在军前,原本也无须这般繁琐,大可从权便是,然则李显既要隆重其事,张堪自然不敢说个不字,只能是满脸堆笑地回答道。

“有劳了。”

李显没再多废话,一转身大步便行进了营中,径直转回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已见张柬之款款地行了进来。

“参见殿下。”

张柬之素来一丝不苟,这一见李显已坐在了文案前,立马紧走几步,抢上前去,恭敬万分地行了个大礼。

“不必多礼,先生怎地也来到了此处,莫非这诏书有甚蹊跷么?”

李显此番出征并未带张柬之同行,而是将河西政务全都交托于其,纵使大战已胜,这吐谷浑的政务也没让张柬之烦心,而是令鄯州刺史庄明义总揽,为的便是确保大后方的稳定,此时见张柬之居然丢下河西事务亲自陪同钦差前来,李显又怎会不生疑心。

“嗯,是有蹊跷,于殿下而论,或许是件天大的好事!”

张柬之微微一笑,极其难得地卖起了关子。

“哦?此话怎讲?”

与张柬之相处多年,李显自是清楚张柬之的性子,若非真有甚大喜之事,此老断不会有这等轻松之神情,心底里的好奇心立马便起了,这便狐疑地打量了张柬之一眼,淡笑着追问道。

“殿下青宫有望,莫非不是喜事乎?”

张柬之巴眨了下眼,似调侃,又似正经般地反问了一句道。

“青宫?太子出事了?不会罢?怎会如此之快?这不太可能罢?”

李显这些天还在盘算着一旦离开河西,该得如何应对,夺得东宫之位自然也是李显考虑的重点之一,只不过把握性实在不高,李显并不敢轻易去尝试罢了,此时一听张柬之如此说法,李显的心登时便猛跳了几下,霍然而起,满脸子难以置信状地瞪大了眼,狐疑万分地迸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来。

“殿下请安坐。”

张柬之没有立刻回答李显的问题,而是大步走到了几子前,盘腿坐在了李显的对面,微笑着一摆手,示意李显坐下说。

“呼……”

李显长出了口大气,强自将心中的焦躁之情全都压了下去,缓缓地坐回了原位,却没再开口追问,而是目光迥然地看着张柬之,等着其给出个确切的解释来……

第五百七十四章内幕

“殿下可还记得弘化公主么?”

待得李显坐定,张柬之沉默了片刻,但却并未直接说出缘由,而是问了句似乎不太相干的问题。

“弘化姑姑?”

李显本正等着张柬之揭开谜团,却没想到张柬之不开口则已,这一开口便提到了弘化公主,登时便是一愣,脸上的狐疑之色立马更浓了几分——弘化公主乃是宗室之女,长成后被太宗收为养女,于贞观十四年下嫁吐谷浑国王诺曷钵,开了大唐对外和亲的先例,比起赫赫有名的和亲公主文成下嫁吐蕃松赞干布还要早上一年,龙朔三年(公元六六三年),吐谷浑被吐蕃所灭,诺曷钵携弘化公主投奔大唐,原本居于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境内),生活苦困,至李显主政河西时,曾上表为其求内附,高宗允之,特派人将弘化公主夫妇并诸子内迁洛阳安置,并封为西平大长公主,真算起来,李显算是于其有大恩,不过么,彼此间却只是见过几次面,并无甚私交可言,李显自是搞不懂弘化公主与自个儿入主东宫有甚关碍之处。

“据洛阳消息,自殿下捷报到京,陛下大喜之余,特请了弘化公主夫妇入宫一道欢庆,期间,弘化公主提及当年吐谷浑旧事,天后则趁机提议吐谷浑复国,仍由诺曷钵这个青海国主统领,并举当年太宗复李思摩突厥可汗之旧例,陛下正在兴头上,自是慨然允之,殿下对此有甚感想么?”

张柬之似乎是准备将关子卖到底了,不说正事,反倒是说起了不甚相关的闲话。

感想?能有啥感想的,这不明摆着是弘化公主与武后串通一气,在摘取胜利果实的同时,给李显添些堵来着——有这么个青海国主在侧,河西势必要受不少的制约,这哪能说得上是甚好事,李显不满地扫了张柬之一眼,但并未开口作答,只是一扬眉,示意张柬之接着往下说。

“弘化公主大喜拜谢之余,又言吐蕃贼子凶残,若不趁其虚而灭之,国纵复,也难守,恳请圣上下诏灭了吐蕃国,帝允之,这便是此道诏书的由来之初衷,只是事到临了,却又起了变故,陪坐在侧的太子提议殿下久戎边疆,劳苦功高,当内置膏沃之上州,以为酬劳,帝怫然不悦,斥之妄言,以殿下乃栋梁材,岂可只牧一地为由,诏令殿下灭吐蕃后回朝入政务堂任事,由是,谣言遂起,言辞灼灼,皆曰太子将失宠,东宫或将易主云云,太子深以为忌,已聚心腹筹谋应对之道,不日或将有大变焉。”

这一见李显已是露出了不耐之色,张柬之自不敢再行耽搁,这便面色一肃,将前因后果一一道了出来,只是言语中显然有所保留。

“先生,尔等这是欲架孤于火炉上啊!”

纵使张柬之语多保留,可李显乃是在阴谋里泡大的人物,只一听便已明了了事情的大体经过——高宗虽不满太子已久,可其实到目前为止,尚未真儿个地起了换马之心,之所以当庭怒斥其,无外乎是因太子的提议实在是有些不合时宜罢了,若是战后太子如此说法,高宗说不定也就依准了去,可此时吐蕃未灭,太子便急着藏弓,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不管出于何种缘由,高宗对此都必须做出补救,调李显回朝之举,看似重用,其实未尝没有杯酒释兵权之意在内,偏生太子看不透此节,再被那些谣言一刺激,铤而走险的心思自也就起了,很显然,这里头一准是“鸣镝”在其中搅风搅雨,挖了个大坑,就等着太子往下跳了,毫无疑问,形势之所以发展到如今之局面,全都是张柬之等人在暗自着手所致,直到木已差不多成舟了,才报到李显处,而这便是张柬之此番出现在大营的最根本之缘由。

“殿下,天与之,不取则不详,时至今日,唯有殿下能兴我大唐,臣等与有荣焉!”

李显此言一出,张柬之便知自己等人的暗中手脚已是被李显看破,可却无半点的羞愧之意,而是梗着脖子,慷慨激昂地进谏道。

呵,黄袍加身的戏码居然提前上演了,倒也有趣得紧!李显本心里也是想着要入东宫的,只是不曾宣之于口罢了,张柬之等人的行为从根本上来说,也是符合李显的本意的,然则有些事做可以却是不能说,再者,李显也不想让手下养成这等合谋欺上的做派,哪怕出发点是好的,却也一样不行,此乃帝王之心术,无关结果之好坏,这便假意地绷紧了脸,微皱着眉头道:“此事既已如此,那就让它接着发展好了,朝中所有人等尽皆回避,不得再行卷入其中,孤不希望看到再有如此番之事发生,这一条还请先生牢记了。”

“是,老臣自当铭记殿下教诲。”

李显说话的语调虽不算阴冷,可听在张柬之的耳中却是极重,心一惊,忙深躬了下身子,语出诚恳地应了诺。

“罢了,不说这个了,先生乃孤的股肱之臣,将来若有那么一日,宣麻拜相亦属等闲事耳,你我君臣际遇一场,终归得有始有终方为佳话。”

打了一棍,自然该给颗糖吃,这一手李显自然是熟稔得很,压根儿就用不着思忖,张口即来。

“老臣谢殿下隆恩。”

宣麻拜相乃是天下读书人的最高愿望,纵使是张柬之这等智者,也不能免俗,说实话,张柬之中进士之后,之所以选择投奔李显,而不是去朝堂就职,为的也正是有那么一日罢了,此时得李显亲口许诺,张柬之心中自不免升起浓浓的知遇之感,眼角竟为之湿润了起来。

“嗯,时候不早了,孤尚得更衣沐浴,终归不能让钦差等久了去,先生一路劳顿,就先去安歇罢。”

左右该说的话都已说透,该做的安排也都已做了,李显自是不想再多耽搁,这便下了逐客令,而后,也没管张柬之是怎个想法,便即起了身,自行转回后帐去了……

“圣天子有诏曰:吐蕃贼寇屡屡扰边,犯我大唐天威,幸有英王神武,克复吐谷浑,痛歼巨寇噶尔?钦陵,擒敌无算,朕心甚慰,然,吐蕃依旧未灭,边患始终难解,望吾儿再接再厉,平复吐蕃,以尽全功,朕在东都,盼儿捷报,待得胜时,准献俘则天门,并入政务堂任事,另,吐谷浑本属青海国主诺曷钵旧地,今既克复,当准其复国,以扬我大唐之宽宏,钦此!”

香案之后,烟雾袅袅中,新晋乾元殿副主事宦官张堪手捧着黄绢蒙面的诏书,拖腔拖调地宣着,尖细的嗓音里很明显地透着股青涩之意味。

“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已从张柬之口中提前知晓了这份圣旨的内容,然则该表现出激动之情的时候,李显还是做足了诚惶诚恐的样子,长跪于地,语音微颤地谢了恩。

“殿下请接旨。”

张堪乃是刚晋升的宦官,本身并无甚背景,调入御书房也并没多少时日,只是偶然间几句应对入了高宗的法眼,这才晋升了乾元殿副主事之位,此番之所以被派来传旨,实际上是众内侍排挤的结果,只因众人皆知李显不是甚好相与的人物,自是谁都不愿来李显处传这么道暧昧难明的旨意,都怕着李显发飙寻事,张堪本人在传旨前,自不免也有些子揣揣之感,这会儿见李显对此份诏书似无任何之异议,心里头紧绷着的弦自是就此松了不老少,紧赶着上前数步,将已卷好的圣旨双手捧着,递到了李显面前。

“有劳张公公了,营中已略备了些薄酒,还请张公公赏个脸可好?”

李显伸出双手,将诏书接了过来,而后一挺腰板,站直了身子,很是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这……,也好,那奴婢就叨唠殿下了。”

张堪虽是刚晋升之宦官,可在宫中的时日却也算是有些年头了,只是以前都在下头呆着,无缘见识李显之风采,不过么,却是听多了关于李显的传说,本心里便极怵这位能量极大的亲王殿下,也不怎么情愿跟李显多打交道的,一传完了旨意,便想着赶紧走人了事,可一听李显已然发出了邀请,却也不敢就这么一走了之,只能是硬着头皮应承了下来。

“哈哈哈……,好,张公公果然是爽快人,来,请!”

李显的心情似乎很好,这一听张堪如此答话,立马便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摆手,将张堪让进了营中。

军伍之中自然不可能有甚好菜,左右不过是些大鱼大肉罢了,可酒却是好酒,既有上好的“女儿红”,也有烈度极高的“得胜归”,一众大将们皆是豪饮之辈,又有着李显这么位好客的主人在,这酒宴的气氛么,自是火爆得很,三下五除二便将不怎么胜酒力的张堪灌得个七晕八素,话都说不清了,还在那儿喝个不休。

“殿下,吐蕃使者到了。”

就在这一派的其乐融融中,张明武快步走到了李显身边,紧贴着李显的耳边,轻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

一听此言,李显的眼神瞬间便锐利了起来,隐隐有精光在其中闪动不已……

第五百七十五章“蒋干”驾到

“张公公,小王有些急务须得料理一二,公公且请慢饮,小王去去便回。”

李显原本就已定下了急攻吐蕃的决心,这一听吐蕃使者到来,心思自是动得飞快,转瞬间便已有了决断,这便笑着端起了酒樽,对着高坐首位上的钦差张堪示意了一下,满是歉意地说了一句道。

“殿、殿下,但、但去无妨,奴、奴婢没、没事,没事!”

张堪本就一寻常人,酒量自是不咋地,被一众将领们哄闹着饮了不老少,早已是迷糊得不行了,可执拗劲头却是起了,这会儿一门心思就想跟诸将拼酒到底,自是不会去在意李显这会儿离去的目的何在,胡乱地挥了下手,大着舌头咕囔了几声,便即转头又跟诸将们闹腾上了。

“外臣旺松次仁参见英王殿下!”

这一见张堪已是喝麻了,李显也懒得与其多废话,只是淡然一笑,自顾自地起身便往大帐外行了去,由张明武引着一路绕过十数处帐篷,直抵后营一处不算太大的帐篷之中,方才一进门,立马就见一身材瘦高的汉子抢上了前来,极之恭敬地大礼参拜道。

“不必多礼,先生一路远来辛苦了。”

李显没见过旺松次仁本人的面,只因其虽是“鸣镝”中人,却是由安西分舵的舵主卫胜亲自掌握,属单线联系之重要棋子,不过么,画像以及履历自然是早就送交到李显处的,以李显那过人的记忆力,自是一眼便认出了旺松次仁的身份,言语间自是客气得很。

“不敢,不敢,属下为殿下效劳,乃分内之事,自当勤勉才是,殿下此番大胜,威名远播四海,属下能亲听殿下训示,实三生有幸也。”

旺松次仁虽是吐蕃中高层官员,可大体上还是个商人,说起奉承话来,自然是顺溜得很,一迭声地拍着李显的马屁。

“嗯,先生请坐下说罢。”

棋子终归是棋子,并非是真正的“鸣镝”心腹之辈,李显客气归客气,却并不急着追问详情,而是笑了笑,大步走到上首的几子后头,一撩衣袍的下摆,端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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