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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风流-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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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面面相觑地呆立在当场,既不赞同,也不出言反对,只是一味地保持着沉默。

“李敬玄何在?”

高宗显然是决心已下,压根儿就不理会群臣们的沉默以对,也没去理会武后与李贤等人的称颂,铁青着脸便点了礼部尚书李敬玄的名。

“臣在。”

李敬玄说起来也是朝中老臣了,早在高宗还是太子时,便已在东宫任职,只是官运只能用一般般来形容,熬了二十余年,才于去岁因前任礼部尚书卢承庆病故方得以接掌礼部,其为人素来谨慎,自是早就看出了高宗给出这个嗜好的蹊跷之所在,本打算装聋作哑地应付过去,却没想到高宗第一个便点到了自己的名,尽自不情不愿,可也只能怏怏地站了出来。

“爱卿素以善五礼知名,今既掌礼部,朕便令尔主持弘儿之丧礼,望尔好自为之,莫失了朕望。”高宗重重地坐回了龙床,大喘了口气之后,这才下了旨意。

“臣遵旨。”

一听高宗如此说法,李敬玄登时便是一阵头大,可又不敢出言推辞,只能是硬着头皮领了旨。

“陛下,弘儿在日,每以爱民为要,既仁且慈,今农垦在候,田务方殷,重归关辅,恐有劳废,妾身以为当营陵于景山,或相宜焉,还请陛下明断。”李敬玄方才退下,武后便即站起了身来,对着高宗盈盈一福,一派为民请命状地进谏道。

“准了!”

面对着武后的款款请求,高宗脸色变幻了好一阵子,似有不同之意,只是到了底儿,还是没勇气当面反驳武后,只能是勉强地吐出了两个字来。

“陛下圣明,臣妾以为兹体事大,须得有亲贵之人坐镇方好,显儿素来精明强干,有其居中调度,当可确保无虞,恳请陛下圣裁。”武后丝毫不因高宗的不耐而有所不满,依旧福着身子,再次进言道。

“这个……”

武后的这个建议显然是大大出乎高宗的意料之外,不由地便愣在了当场,看了看武后,又瞄了眼默默不语地站在殿旁的李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答方好了。

死老贼婆子,啥时候都不忘坑老子一把,有种!李显心思灵动得很,眉头只一皱,便已看穿了武后的居心何在——让李显去背负这劳民伤财的罪名只是其一,至于其二么,则是要将李显暂时排挤出朝堂,不让李显在册立太子一事上有所作为,最主要的是要防着群臣们拥立李显的可能性,用心不可谓不歹毒,不过么,李显本就没打算去争夺太子之大位,倒也不介意暂时离开注定将纷争不已的朝堂,然则却不想去承担害民之过,该如何避免此事可就有得计较了的。

“父皇,母后所言甚是,太子哥哥在日,每以仁心对百姓,曾记得,总章元年,我大唐发兵征高句丽,会有司以征辽士亡命及亡命不即首者,身殊死,家属没官。太子哥哥上本曰:‘与杀不辜,宁失不经。臣请条别其科,无使沦胥’。父皇以为善,遂罢株连之法,百姓闻之,莫不以菩萨视太子哥哥,儿臣素来叹服,深以太子哥哥为楷模,今太子哥哥不幸早薨,儿臣痛心疾首,若能为太子哥哥身后事尽些绵薄之力,乃儿臣之幸也,然,儿臣却不敢因之而有违了太子哥哥之道,今正值农忙时分,若大举征民夫以修太子哥哥之陵寝,恐太子哥哥在天之灵不安甚矣,还请父皇三思。”

在大是大非面前,李显自是半点都不含糊,也不等高宗开口,便已从旁站了出来,一躬身,畅畅而谈了起来,言而有据不说,也没忘了拿武后之矛去攻其之盾,口口声声为民做主,却不提如何做主来着,摆明了就是要高宗自己去说个分明。

“唔,显儿此言甚是,朕何忍惊扰百姓哉,诸位爱卿对此可有甚良策否?”高宗本就不善政务,面对此等难题,又哪有甚良策可言,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群臣们。

这就是道无解的难题目,别说高宗了,便是诸葛亮再世,也断然找不到稳妥的解决之道,道理很简单,以帝王葬礼而论,征发民夫以为修陵之用乃是定律,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虽说扰民,可从大义名分上来说,却并无差池,民众纵然有怨气,却也能理解,问题是李弘并非真皇帝,而是被赐的谥号皇帝,自然不能享有随意征调民夫修陵的待遇,要民众信服,显然没那等可能性,随之而来的民愤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的,真要说解决之道的话,那就只有不按帝王之礼葬之,然则高宗那头都已下了决断,朝臣们又哪敢在此时提出反对的意见,于是乎,任凭高宗望将过来的眼神有多期盼,一众臣工们也只能是装作没瞅见,全都三缄其口地木立着,谁也不敢跟高宗对上一下眼神。

“怎么?都哑巴了么?嗯?”

高宗素来宠爱李弘,此番尽管明知其死得颇为蹊跷,却又因着武后的缘故,不敢强去追索根底,心中自是不快至极,之所以提议给李弘一个体面的葬礼,与其说是恩宠的表示,倒不如说高宗这是要凭此来抚平内心深处的愧疚心理,在此事上自是容不得旁人有丝毫的反对意见,只是李显提出的意见他又不能不重视,毕竟高宗本人也不想背上一个扰民无度的罪名,这会儿见济济一堂的朝臣们居然无一人肯站出来进言,高宗的脸色立马便难看到了极点。

高宗这一怒不打紧,本就惶恐不安的群臣们却就此更坚定了缄默的决心,谁也不愿在此时触了高宗的霉头,再者,眼前的局势摆明了便是英王李显与武后当庭扛上了,在形势未明前,自是谁都不敢轻易插手其中,万一要是一个不小心得罪了其中一方,那后果怕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大家伙都不是傻子,沉默是金的道理还是清楚的,至于高宗的怒火么,只要没烧到自家头上,那也就权当耳边风好了。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气死朕了,朕……”

高宗吹胡子瞪眼睛地等了好一阵子,还是没人肯站出来进言,心头的怒气自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拍龙案,变脸怒骂了起来,情绪一激动之下,身子猛地一个哆嗦,歪斜着便软瘫了下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强硬碰撞

“父皇!”

“陛下!”

……

高宗这么一软倒,原本三缄其口的群臣们登时便全都慌了,各自惊呼了起来,倒是默默地立于高宗身侧的李旭轮眼明手快,紧赶着扑上前去,一把扶住了高宗软塌塌的身子,焦急万分地叫了起来。

“来人,快,快传太医!”

这一见高宗倒下,武后也急了,顾不得许多,紧赶着便呼喝了起来,早已在后殿待命多时的一众太医们自是不敢稍有怠慢,全都乱纷纷地冲上了前墀,围着高宗便忙活开了,把脉的把脉,按人中的按人中,好一通子忙乱之后,总算是将高宗弄醒了过来。

“走开,朕没事!”

高宗人虽醒了,可气色依旧是极差,脸色苍白无比,几无一丝的血色,双目一转,见围在身边的全是太医,心中登时大为的不耐,勉力抬起一只手,无力地挥动了一下,极之不悦地吭了一声。

“陛下,您的龙体要紧,些须小事便交由妾身来办好了。”

武后满面愁容地看着高宗,温声地劝谏道。

“朕说过没事,接着议!”

高宗口中说着没事,腰板随即一挺,便想着坐直了起来,奈何身体却不听使唤,连挣了几下,却是怎么也坐直不起来,反倒累得直喘大气不已。

“来人,送陛下回后殿休息。”

武后见劝高宗不动,索性不再劝了,面色一肃,直截了当地下了令。

“诺!”

侍候在旁的高和胜见状,高声应了诺,一摆拂尘,自有数名随侍的小宦官们一拥而上,将高宗抱上了软辇,往后殿便抬了去。或许是真的体力不支,也或许是想逃避先前那道无解的难题,高宗没有再多言,更不曾挣扎,任凭诸人施为,不数息便已转进了后殿去了。

“诸公,陛下之意已决,此事不容耽搁,须得从速办了去才是,所谓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还请诸位爱卿畅所欲言,莫辜负了陛下一片厚望方好。”将高宗打发走之后,武后便即再次坐回了龙床之上,一派威严地扫视了一下殿中诸人,面色肃然地开了口。

“启禀娘娘,微臣以为英王殿下所言过虑了,太子殿下生前宽爱百姓,深得民心,今其不幸早逝,百姓闻之,必感其德,为其建陵之举,不宣而人或自至,再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为君上分忧解难本属臣下应尽之责,何来惊扰之说,臣以为实无须杞人忧天,径直下诏可也。”武后话音一落,明崇俨立马便站了出来,好一通子长篇大论下来,句句不离挤兑李显之用心。

“荒谬,按尔之言行事,百姓温饱且不可得,何来乐意之说,明大夫既言之灼灼,那便请身体力行好了。”

明崇俨的歪理邪说一出,群臣一片讶然,乱议之声大作中,一名身着大红袍的官员已愤然而出,毫不客气地喝斥了明崇俨一番,众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出列者赫然竟是当今文坛领袖、御史中丞骆宾王。

“骆中丞所言甚是,古人云:仓廪实而知礼节,百姓若不得食,何来知礼节一说,今春耕正忙,仓促征发民夫,不是扰民又是甚子?臣实不敢苟同!”骆宾王话音一落,礼部侍郎林明度便即站了出来,不留情面地驳斥着明崇俨的建议。

“启禀娘娘,明大夫既敢如此妄言,那便请明大夫自行任事好了,臣等将拭目以待!”

“臣附议!”

“臣亦附议!”

……

有了骆宾王、林明度的带头,李显一系的官员们自是不甘落后,纷纷站出来喝斥明崇俨的谬论,到了末了,近乎大半的朝臣们也都跟着出了列,浑然一派痛打落水狗之架势,生生辩驳得明崇俨面色铁青不已。

“众爱卿之意本宫知矣,然,陛下既已下了旨,须怠慢不得,终归还是得拿出个准主意方好,不知诸臣工可有甚教本宫者?”

高宗将李弘的谥号定为“孝敬皇帝”的举动其实并非深思熟虑的结果,而是出自一时之义愤,不过是想当场给武后一个难堪罢了,还真没去细想实施的具体可能,一遇棘手之难题,立马就玩起了“昏迷遁”,将这烂摊子丢给了武后,本心里未尝没有为难一下武后的意思在内,不过么,高宗显然是低估了武后的肚量以及对权力的无限渴望,面对着众臣围攻明崇俨的局面,武后丝毫不曾动怒,反倒是认认真真地听着,直到诸臣工们发泄了个够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压了下手,一派心平气和状地将先前的问题换了个说法,再次提了出来。

武后这句话说得不温不火,并未对先前争议双方进行点评,可话方一出,便有如一道大闸猛然落下一般,生生将群臣们的汹汹激情彻底掐断了,偌大的殿堂中再无一人刚轻易出言的——本来么,这世上就不存咋又要马跑又要马不吃草的事儿,要想不扰民又要以帝王礼厚葬李弘压根儿就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任是谁对此都难言有把握,再说了,这事情还不光是厚葬不厚葬的问题,而是牵涉到天家之争,旁的不说,先前那架势摆明了就是英王与武后在扳着手腕,在此风向不定之际,多说很有可能便是多错,保持缄默方是稳妥之道,殿中诸臣工都是明白人,自然是明哲保身为上了的。

“显儿素来多智,娘一向都是知道的,今既受命主持其事,娘相信显儿定能妥善为之的,莫要负了陛下与为娘的厚望才好。”

对于群臣们的三缄其口,高宗是气急败坏地玩起了“昏迷遁”,可武后却显然极为享受诸臣工这等哑然无声的敬畏,半点都不以为忤,等了片刻之后,便即自说自话地将此事毫不客气地扣在了李显的头上。

知道你个屁啊,老子啥时领旨了?你个死老婆子,这等指鹿为马的事儿都敢当众玩将出来,欺负咱不敢反抗是不?李显一听武后如此说法,登时便怒了,面对着武后一次又一次的耍无赖手腕,李显不打算再退让了,这便大步行到了殿中,对着武后一躬,不徐不速地开口道:“母后对儿臣的厚爱之心,儿臣感佩在心,时时不敢或忘,然,说到主持其事,孩儿自认无法在不惊扰地方之条件下,达成其事,请恕儿臣不敢领旨!”

“轰……”

李显此言一出,便算是摆明了车马要与武后当庭争锋了,群臣们见状,全都哗然了起来,可也就是私下乱议罢了,却无人敢出列搅合其中。

“哦?是么?那显儿以为如何方能得两全,且说来与娘听听。”

武后显然也没想到李显居然敢当庭摆出如此强硬的态度,眼神里的厉芒瞬间便是一闪,可也没就此发作,而是身子往龙床的靠背上轻轻一靠,一派饶有兴致状地打量了李显好一阵子之后,这才眯缝着眼,淡淡地问了一句道。

武后此言语气虽平淡,可内里却暗藏杀机——李显若是能答得出一个两全之策,那其先前拒绝领旨的言行便是不折不扣的抗旨不遵,倒霉怕是不免之事了的;若是答不出个所以然来的话,李显一向以来的英名必然要受损不说,武后也能借机发落李显一把,虽不致有生命危险,可脸面却要就此丢光了的,这一点满殿大臣可都是看出来了的,大多数朝臣都为李显暗自捏了把冷汗。

“母后见谅,儿臣说过了,此事万难两全,儿臣愚钝,还请母后指点迷津。”

以李显之精明,自是不可能看不出武后话里的玄机,可也并不以为意,既然都已杠上了,李显自不肯稍有示弱,这便毫不客气地将问题反推给了武后,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武后能拿出甚良策来。

无解的难题便是无解的难题,不独对李显是如此,对武后来说也是一样,毕竟现实摆在那儿,谁也无法做出无米之炊,两全其美的法子压根儿就不存在,纵使武后智算再过人,显然也不可能找出甚良策的。面对着李显强硬的反击,武后再也无法保持雍容的气度了,面色瞬间便耷拉了下来,可要想发作李显么,却又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只能是以狠戾的眼神死盯着李显不放。

我勒个去的,你个死老贼婆,都已打算对老子下黑手了,还指望老子屁颠屁颠地“摇尾巴”不成?想玩硬的,那就来好了!李显昨夜险些落入武后的陷阱之中,早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朝堂上再被武后如此接二连三地挤兑着,都已被逼到了悬疑上,哪还肯再退让,这便毫不示弱地站在殿中,与武后对眼瞪视,大殿里的火药味就此渐浓了起来,一众朝臣们全都就此被惊得目瞪口呆,满殿一片诡异的死寂。

随着母子俩各不相让的沉默对抗愈演愈烈,大殿里的气氛自是越发紧张了起来,诸臣工全都因之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稍喘上一下,谁都怕在这节骨眼上稍有闪失,万一引来无名之祸,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就这么着,死寂复死寂,时间宛若就此凝固了一般……

第二百九十九章进退有据

“启禀娘娘,微臣有一策或能解得此结。”

难耐的死寂不知持续了多久,武后与李显依旧各不退让地僵持着,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但见给事中刘祎之从文官队列后头冒了出来,疾步走到殿中,朗声谏言道。

“哦?刘爱卿有何良策且说来与本宫听听。”

李显的强硬态度显然是出乎武后的预料之外,原本在其算计中,李显若是有意太子之位的话,必然不敢当庭与自己强抗,大可借修造陵寝一事,狠狠地打压李显一把,可却万万没想到李显居然敢于当庭强项,失算之下,彼此僵持的局面已成,纵使武后再多智,也无法在这等情况下找到一个彼此妥协的法子,正自焦虑处,突见刘祎之冒了出来,武后自不会放过这等解困的机会,立马截口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启禀娘娘,微臣以为万全之策或许难求,然‘孝敬皇帝’之陵寝亦是不可不修,倘若能以利偿所征之民壮,似可免扰民之嫌矣,还请娘娘明断。”

刘祎之此际出列打岔的主要目的乃是为了解武后之困,至于解决之道么,其实真没怎么细想,所言者不外乎寻常手段罢了,实无半分的出奇之处。

小儿之见!李显有着三世的记忆在身,政务经验何其丰富,只一听便知晓刘祎之此言不过满嘴胡柴罢了,压根儿就无法用以解决实际问题,此无它,用利来补偿民壮的损失固然可行,问题是这利须得多少才能令被征之民壮满意,很显然,动辄十数万的民壮一年的收成都要补的话,那数目字之大着实惊人得很,更别说修造陵墓还得花费上老大的一笔,就如今国库的实际情况而论,哪经得起刘祎之这般折腾的,不过么,明白归明白,李显却不打算出言点破,也不打算再与武后死顶着僵持下去了,这便顺势往边上一退,算是就此结束了这场与武后硬碰硬的冲突。

“唔,刘爱卿此议颇佳,不知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武后自然也看出了刘祎之此言的问题所在,不过么,出于结束冲突的打算,武后同样没有点破此事,而是环视了一下殿中诸臣工,温言地问了一句道。

“启禀娘娘,微臣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刘给事中,这以利补偿的利是多少,又该从何而出?”

能混到了朝臣级别的官员们都不是傻子,大多数人都看出了刘祎之话里的漏洞之所在,只是众人刚从武后与李显的强抗中回过神来,自是谁都不想在此时站出来多事,便是连五大宰相也都不约而同地装起了哑巴,然则新任户部左侍郎的裴炎却显然没这个福气——不是裴炎不想保持沉默,而是不能,概因户部尚书是已被轰出宫去的阎立本兼着的,可实际上户部的负责人却是裴炎,这国库出入的事儿本就户部该管,真要是按着刘祎之的法子去办了,户部那点底子全倒出来也不敷使用,迫不得已之下,裴炎也只好硬着头皮站出来唱了一把反调。

“这……”

刘祎之虽已官居五品,可实际上却并无地方历任之经历,完全是武后超拔所致,文才倒是出众,可于实务上么,却是乏善可陈,被裴炎这么一问,登时便傻了眼,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裴爱卿,国库如今结余多少,若按征召十万民夫算,免去其两年赋税后,每户又需补偿多少为宜,国库可堪敷用否?”

经贺兰敏之一案之后,武后如今朝中所能倚重的人手已是不多,先前明崇俨刚被诸臣工打击得满头是包,这会儿一见刘祎之也要面临着同样的下场,武后可就稳不住了,不得不出言插了一句,算是勉强解了刘祎之的苦厄。

“启禀娘娘,前年关中大旱,四十余州绝收,移民所费颇巨,以致历年所积之盈余尽丧,去岁又逢河北遭难,三十二州灾民迭起,侥幸南方诸州尚得丰年,这才算是勉强打平,如今朝堂结余不过三十五万三千两百一十二贯,扣除各有司官吏之俸禄,至夏粮入库前,能调用着不过十三万五千余贯耳,若以征调十万民状算,即便是免除其两年赋税,每人也需得补上七贯方能确保来年各家不挨饿,如此总算下来,缺额总数多达五十六万五千贯,若再算上营造陵寝之所需,缺额总计将过百万贯之多,臣实无力筹之,还请娘娘恕罪则个。”裴炎生性一丝不苟,哪怕面对着向来强势的武后,一样不曾有丝毫的畏惧,板着指头,不慌不忙地报着账。

“轰……”

真是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满朝文武都没想到如今的国库居然已是枯竭到了这般田地,一时间嘤嘤嗡嗡的乱议之声便就此大作了起来。

“难为裴爱卿了,本宫亦知此事颇难,只是陛下之意已决,再难也得办了去,这样好了,从即日起,内宫所有人等自本宫起,花销一律减半,所余之额充为补偿款项之用,另,内库再拨三十万贯为建陵专用,有此两条,所差余额或还有些,且容本宫再行设法好了。”武后对国库的情况也不是太了解,这一听裴炎如此说法,头立马便有些子疼了起来,十二万分地不想如此铺张建陵,奈何先前她曾以建陵之事压李显,这会儿自是不能流露出不建的意思,只能是咬了咬牙关,想着法子地从内库去筹钱了。

“娘娘圣明,臣并无异议。”

但消这钱不是从国库出,裴炎也就放心了,自不会再跟武后多争辩,紧赶着应答了一句,便即退到了一旁。

再行设法?笑话罢了,这么算将下来,缺额还差着六十余万贯呢,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哪是那么容易补足的,老爷子的内库拢共就只剩下那么三十余万贯,都给出去了,回头内宫诸般人等全都喝西北风不成?李显压根儿就不信武后能筹得出如此多的款项,极有可能要玩打白条的把戏,自是不愿去接这么个明显就是烫山芋的活计,尽管先前一闹之后,武后未必还敢将这么个垃圾活计往自个儿怀里硬塞,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李显自是不想再落到被动挨打的窘境之下,这便悄然地对着刑部都官司郎中令何隆打了个暗号。

“娘娘深明大义,仁心仁德,实是古来少有之大善也,微臣感佩不已,今事已决,当有稳妥之人主掌其事,刘给事中既能有此妙思,想来必定已有章程在胸,微臣提议由刘给事中主持大局,定可确保此事无出错之虞,还请娘娘圣断。”何隆乃是英王府旧人,一向便以李显的马首是瞻,这一见李显给出了暗号,立马便会意地站了出来,先是大拍了武后一把,而后话锋一转,将建造陵寝之事毫不客气地便扣在了刘祎之的头上。

“娘娘圣明,臣等以为何郎中所言甚是,以刘给事中之才干,定能不负陛下与娘娘之重托。”

“娘娘,臣等以为兹体事大,非刘给事中不可为之,望娘娘明断。”

“启禀娘娘,臣等皆以为刘给事中为人稳重,兼具才华过人,确担得此等重任。”

……

何隆这么一开口,林明度等人自是不敢怠慢,纷纷站了出来,各自高声附和,旋即,原本的太子一系官员也跟着起了把哄,一时间朝议已是呈一边倒之状。

“刘爱卿,诸公皆言尔贤能,尔可敢为此任否?”

武后没想到李显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又是如此之猛,一时间脸色便有些子不好相看了起来,偏生还发作不得,心情自是十二万分的不爽,任由诸臣工闹腾了个够之后,这才抬手一压,示意众人噤声,看了眼略有些失神的刘祎之,语调平淡地问了一句道。

“微臣……,微臣当尽力而为之。”

刘祎之又不傻,怎会不知晓这督造陵寝的差使乃是个烫手至极的山芋,打心眼里便不想去接手,刚想着出言推脱上一番,就见武后锐利的眼神已是扫了过来,心一惊,忙不迭地便改了口,十二万分不情愿地应承了下来。

“如此甚好,本宫相信刘爱卿断不会负了陛下之重托。”刘祎之话音一落,武后立马便出言敲定了此事,旋即,侧脸看向了礼部尚书李敬玄,沉吟了一下道:“李爱卿,祭奠之事便由尔率同礼部诸官主持罢,可有疑问么?”

“老臣遵旨!”

祭奠事宜本就是礼部的勾当,李敬玄自是没有推脱的理儿,只能是恭敬地应诺不迭。

“如此甚好,今日就议到此间罢,李爱卿请自便。”

武后显然已是没了接着议事的热情,丢下句场面话之后,便即领着一众随侍宦官们转进后殿去了。

武后虽走,群臣们却是走不得,此无它,祭奠乃至守灵的事儿必须尽快开始,已是没时间让朝臣们回家休整了的,当然了,首先得拿出个章程来才行,好在李敬玄乃老于此道之人,自是不虞有差,不过么,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繁琐得紧,李敬玄与李贤兄弟俩请示了一番之后,立马便忙前忙后地调度开了,偌大的殿堂中登时便是好一片鸡飞狗跳的慌乱……

第三百章殿下,您馊了

守灵实在是件不折不扣的苦差使,尤其是对于李贤兄弟三人来说,就更是如此了的,本来么,兄弟死了,哪怕这个兄弟贵为太子,守灵也不过三天便已是够本分了的,也无须时时在场,最多也就是按着时辰露个脸,该哭时嚎上几声,勉强挤出几滴眼泪来便算是够情分了罢,偏生老爷子多事,愣要封李弘一个“孝敬皇帝”的谥号,这回可好了,这葬礼的一切都得按大行天子的规矩来办,群臣们还能轮着偷闲上一番,李贤兄弟三人可就倒了大霉了,整整七天都得守在灵堂上,夜晚就不必说了,那是片刻都不能休息的,即便是白日,也就只有时近中午之际,方能小咪上一会儿,这等又是哭、又是跪,又是拜地折腾了七天下来,哥几个全都狼狈得跟乞丐有得一比了,先不说身上的味道脏臭难闻,也不说脸上的油垢板结得能用刀子来刮,光是那一双双满布血丝的眼,便十足像是红眼狼一般吓人。

“那厮真混帐,活着尽穷折腾,死了还不让人省心,当真无趣得紧,祸害就是祸害,生死都烦人已极!”

七日的煎熬着实不是人过的日子,好在李显自幼习武,身子骨强健,倒也还堪堪能撑得住,可李贤就惨了,形销骨立不说,更兼面色惨白如纸,外带一身臭汗味,简直像个活鬼一般,于宫中时,尽自有气,也没他发作的地儿,这一出了宫,方才强挤上李显的马车,连屁股都尚未落座,便已大为不满地宣泄开了。

“六哥慎言罢,这话倘若传了出去,没地遭小人构陷。”

李显的状态虽比李贤来得好些,可也有限,这会儿同样是疲惫不堪已极,所不同的是李显压根儿就没功夫去回顾那七天的不堪日子,满心眼里都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朝局,哪怕这七日来,李显已就此事推演过不知多少回了,然则,到了如今的田地,李显还是不敢言有十足的把握在,这会儿一听李贤开口便是废话连篇,自是有些不耐,却也懒得理会,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道。

“呵呵,为兄也不过是牢骚几句罢了,七弟又非外人,在外头为兄自不会胡乱妄言,啊,对了,那日七弟为何,唔,为何要与母后硬扛,倘若,唔,倘若七弟有失,叫为兄如何自处。”

被李显这么一说,李贤的老脸不禁微红,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胡乱地解释了几句,旋即便将话题转了开去,问起了七日前的那桩硬碰之事——这事情李贤早就想问了的,只是守灵时人多嘴杂,李贤实是找不到机会发问,憋心里头都已憋得快发酵了,此番挤上李显的马车,为的便是要搞清李显的底牌究竟是甚子。

废话不是?人都骑到咱脖子上来了,还不硬抗,莫非要等着掉脑袋不成,真是个白痴!李显实在懒得跟李贤解释这等浅显得不能再浅显的道理,眉头微微一皱,王顾左右而言他地开口道:“六哥还记得那日八弟站哪了么?”

“啊,这……,七弟之意是……”

于李贤来说,关心兄弟是假,关心太子之位才是真,这一听李显如此说法,立马便急了,哪还顾得上去理会李显与武后硬扛会不会因之遭殃的事儿,一双眼瞬间瞪得浑圆,狐疑地看着李显,口中胡乱地吭哧着。

这就被吓住了?小样,就不信还真治不了你了!李显在心里头鄙夷地讥讽了李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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