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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深处有个家-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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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至宗点了点头,“不但是他,还有他的家族。老夫在浙江整治海防多年,自然对这支最大的海盗势力甚为关注,通过这么多年的探查,对他们的情况也颇为了解。乔思源的义父王振海本是浙江的普通商人,当年因为朝廷实行海禁,他铤而走险出海走私,现在已成为海外最大的海盗,有规模宏大的船队和驻地。他们除了随倭寇一起上岸肆行劫掠,还做着走私的生意。王振海有两个儿子,一个义子。他现在同两个儿子常年居住在倭国,分别负责海外的走私和掠夺活动,他的义子乔思源则在梁国境内做着生意,负责销货,宝昌隆的货品自然大多都是海外走私而来。”
  “他们一个姓王,一个姓乔,您有什么证据说他们是一伙的?”
  “老夫自然是十拿九稳了,才会请顾夫人出来帮忙。”他冷笑,“老夫知道王振海在梁国境内必有勾结的商铺,但是因为他是浙江人,老夫也一直认为他销货的渠道在浙江境内,所以多年查访,并无收获。幸好此次朝廷派老夫巡抚福建,更幸运的是,前段时日抓获的倭寇中,居然有王振海的二子王思彤。从他的身上,搜到了和这块玉佩差不多模样的玉佩。这些年来,老夫派过暗探无数,也审问过王振海的手下许多,多少知道了他们的一些秘密。”胡至宗取出了盒子里的玉佩,拿在手上轻轻摩挲,“这块玉佩是权利和身份的象征,只有王振海的两个儿子和义子才有,上面的纹饰略有区别。那王思彤起初也是矢口否认,后来,老夫拿出了玉佩并说出它的来历,他才不得不承认。”
  “老夫亲自审问,任他王思彤是铜墙铁壁,也得被我生生破出一道口子来。”胡至宗冷冷笑道,“所以,老夫不但知道了他们目前在海外的布局和现状,还知道乔思源就是王振海隐藏在梁国境内的义子。”
  “目前海外多股海盗势力中,只有王振海势力最大,机警难治,其他则都是蛇鼠一窝,不足为惧。顾夫人,你放心,老夫托你去联系乔思源,并不是要抓到他并杀了他,毕竟,杀了他对我的抗倭大业毫无益处。”胡至宗一双鹰眼紧紧盯着顾水璃,“老夫的真实目的是,通过乔思源联系到王振海,老夫希望——能够招安。”
  “招安?”一下子被灌入这么多惊世骇俗的内。幕,顾水璃还没有来得及一一消化,又被这“招安”的大胆设想震呆了。
  “对,唯有招安,才能真正清除海外的海盗势力,才能真正建立固若金汤的海防。”胡至宗斩钉截铁地说道:“王振海之所以在海外走私,主要是因为朝廷实行海禁,断了他的财路,他为了求利而已。如果放开海禁,实行海上贸易,他们自然不会再挺而冒险。更何况,老夫从王思彤那儿了解到,王振海目前在倭国势力不稳,倭国另有强势力量崛起,对他形成了不小的威胁;除此之外,海外还有其他的海盗势力蠢蠢欲动,对他也有影响。再加上他已近晚年,思乡之情也更甚。这几年,老夫一直派说客前去和他接触,言说招安一事,可是这些说客从未见到他本人,有的甚至被杀,效果甚微。这次能抓到他的儿子,实在是天助我也。若他同意归顺朝廷,老夫不但会放了他的儿子,以及他关在杭州监狱的老母,还会竭力保他平安,许他通商互市。”他结束了长篇大论,定定看着顾水璃,神态诚恳,“所以,就拜托顾夫人了。”

  ☆、孤单的战斗(上)

  “我……我能够做什么?”顾水璃仍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平静下来,结结巴巴地问着。
  “放心,老夫自然不会要你去当说服他们的说客,当然,你也无法做到这一点。”胡至宗轻声笑道:“老夫已经将刚才所说的招安一事写在了一封信里面,托付你交给乔思源而已。”
  “胡大人,既然您都无法找到乔子渊,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呢?”顾水璃不禁苦笑,“说实话,我和那乔子渊真的只是普通朋友,若他已经藏了起来,我又到哪儿去找他?”
  胡至宗摇了摇头,露出狡黠的笑容,“顾夫人,您不了解男人。那乔思源既然将这么贵重的玉佩赠给你,就不会当你是普通朋友。这些日子,老夫已经派过许多说客前去宝昌隆的各个分店找他,都是无功而返,老夫写的信不少于二十封,现在只怕都原封不动地躺在宝昌隆的柜台下面。”他眸中亮光一闪,“说不定顾夫人此次出面,能够有不一样的结果呢?”
  顾水璃苦笑,她想说,这块玉佩并非乔子渊所赠,而是她一时忘了还他而已。可是胡巡抚定会反问,这样贵重的物品,乔子渊怎么会甘心搁在她这里那么久,却从不开口索还呢?他肯定不会像她一样也只是忘了而已。
  顾水璃一时心乱如麻,莫非真如胡巡抚所说,他对她很不一样?她思来想去,却无法继续辩驳和推托,唯有垂头不语。
  胡至宗见终于说服了顾水璃,轻吁一口气,露出了怡然自得的笑容。他起身走进里间,不一会儿又走出来,将手里的一封信递给顾水璃,笑眯眯地看着她,就像一个慈祥的老者,毫无方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和锐利的锋芒,“顾夫人,这封信就拜托你转交乔思源了。老夫等着你的好消息。”
  顾水璃无奈地接过了这如同烫手山芋般的信件。告别了胡至宗后,她头晕脑胀地出了小院,走了没几步便看到雅竹正站在小道旁等着她。
  雅竹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一叠声地说着:“顾夫人,您睡得可好?方才我家夫人见小桃妹妹编的穗子甚好,所以留她在花厅多待一会儿,将这个手艺教给几个丫鬟。所以,奴婢代替小桃妹妹伺候您午睡,您这一觉睡得甚香,直到现在才醒来。”
  顾水璃盯着她看了会儿,微微点了点头,“我……睡得很好,辛苦雅竹姑娘了。”
  ******
  顾水璃带着小桃向于夫人告辞,匆匆上了马车,往孟府而去。回程的路上,她紧紧按着塞在胸前的信,只觉得像火炭一样滚烫,又如巨石一样沉重。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家,她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孟云泽。这件事情太沉重,她无法一个人背负这样的秘密,她需要听取他的建议。从今往后,她再也不要隐瞒他任何事情。
  她怀着急切的心情赶到了家,却见孟府门口有一支骑兵队伍,十几匹军马排成两排列在门口,十几个士兵站立一旁,人和马都是全副武装,却都是孟云泽的亲兵。
  顾水璃下了马车,诧异地看着他们,“吴侍卫,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回夫人,将军要出征了。”吴侍卫言简意赅地回道。
  “什么?”顾水璃心中大震,她急忙往府内走去,迎面看到孟云泽一身戎装,匆匆向她走来。
  “阿璃,你回来了,太好了!正准备差人去巡抚府接你呢!”孟云泽快步走过来,双手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怎么你……你又要出征了?”顾水璃有些发懵,“不是……不是把倭寇都赶走了吗?还去打什么仗啊?”
  孟云泽眸光一黯,垂头看着她,愧疚之情溢于言表,“阿璃,对不起。不是福建,是广州那边告急,我要率军前去援助。”他声音低了下去,歉意更甚,“时间紧急,我……我不得不现在就出发。”
  “出发!出发!”顾水璃彻底火了,几乎要暴走,她不顾身边围着的侍从下人,冲着孟云泽吼了起来,“自从回到这个鬼地方,你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出发,说得第二多的就是对不起!”
  “……对不起……阿璃,对不起……”孟云泽半张开嘴,愣了半天却只能再次无力地吐出这三个字。
  “我不要听你的对不起!”顾水璃几乎失去了理智,在她最需要孟云泽的时候,他却又要离开她。她气得大声吼道:“你说赶走了福建的倭寇,就再也不去打仗了。可是现在你又要去广州抗倭。广州抗完了呢?你是不是又要去浙江?还有山东?打完了那里的倭寇,只怕福建又有倭寇了,你再回来继续打。这样的日子,还有没有完?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阿璃,你冷静点儿……阿璃,你不要生气……”孟云泽急得满头大汗,他紧紧握住她不断挣扎的胳膊,“这次是胡巡抚、刘总兵两位大人亲点我带兵出征。军令如山,我……我也不敢违抗啊……更何况,广州的百姓也是我梁国的百姓,他们遭难,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们需要你,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也需要你。此刻,现在,我需要你待在我的身边!”顾水璃赤红的眼瞪着他,一字一顿地说着。
  孟云泽焦急之余,更是愕然。他和顾水璃分离数次,她从未像此次这般激动,他只能继续柔声安抚,“阿璃,乖,别耍小孩子气了。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了。”他将顾水璃揽紧了些,在她耳旁轻声道:“这次主要是胡巡抚下的命令,这是他上任后第一次给我下的命令,我不好推脱和拒绝……”
  顾水璃混乱的脑子渐渐冷静了下来,她的脑中浮现出胡至宗那狡猾的双眸和志在必得的笑容。她想,这个老狐狸,这全部都是设计好的,他选择在这一□□她答应他的要求,为了怕她犹豫和反悔,怕她耍别的花招,他还断了她的退路,将她唯一的依靠孟云泽也差遣了出去……
  她银牙紧咬,定定看着孟云泽,良久才咬牙切齿地道:“你安心出征去吧,注意安全。你……千万不要再受伤了,否则,我那次说过的话仍然作数!”
  孟云泽眼圈一下子红了,他不顾周围的仆人,将顾水璃紧紧抱在怀里,在她耳旁郑重保证,“阿璃,你放心,我答应你!”他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哽咽,“……谢谢……谢谢你!”
  顾水璃站在门口,又一次目送孟云泽骑着马绝尘而去。她愣愣看着前方空荡荡的道路和仍在空中飞舞的灰尘,只觉得心也好似被挖空了一块儿,随着马蹄声跟着孟云泽远去。
  转过身来,她站着沉思了一会儿,昂首大踏步往府内走去,越走步伐越快,越走脚步越重。孟云泽走了,剩下了的硬仗就该她一个人独自打下去了。
  攘外必先安内,她决定首先解决内奸的问题。回到平夷院,她立即将翠翠叫进了房间。
  “翠翠,我记得以前有一个小盒子让你收着的,你找出来我看看。”
  翠翠“哎”了一声,打开床边的柜子,从里面取出那个小盒子递给顾水璃,笑道:“夫人,一直好好放在柜子里呢。对了,钥匙不在奴婢这儿,在小桃那儿。”
  一旁的小桃掏出钥匙将盒子打开,呈给顾水璃。
  “夫人,您今日怎么想起这个小盒子了?”翠翠随口问着,神态自若,没有半点心虚之态。
  “翠翠,你看看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是不是都在?”顾水璃随手将小盒子搁在桌子上,淡淡问道。
  翠翠不解地看了顾水璃一眼,仍将盒子一层层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给顾水璃看,“银票,将军的信件,玉簪,金钗、金裸子……夫人,并没有少什么啊?”
  小桃却惊呼了一声,“夫人,玉佩,乔公子的玉佩不见了!”
  翠翠愣了下,也是面色发白,她慌忙将小盒子一层层又翻看了一边,一边急道:“对,是还有个玉佩,当时说要还给乔公子,可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还的。怎么会……怎么会……我记得那个玉佩明明放在这个隔层里的,怎么会不见了?”
  “翠翠,这个盒子一直由你保管,你如何解释?”顾水璃坐直了身子,冷冷开口问道。
  “夫人!”翠翠腿一软,立即跪了下来,“奴婢对天发誓,绝没有动过这个盒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那个玉佩为何会不见了。这个盒子一直锁在柜子里,柜子的钥匙奴婢收着,而盒子的钥匙却是小桃收着。那个玉佩……怎么会不见了呢?”翠翠既惊愕又茫然,双目赤红,俄而,泪水也涌了出来,害怕地问道:“夫人,那块玉佩不见了,会不会无法对乔公子交代,会不会……后果很严重。”
  

  ☆、孤单的战斗(下)

  顾水璃盯着翠翠看了半晌儿,见她神色不似作伪,回想这近一年来和翠翠的相处,知道她也不是一个惯于做戏之人。她疑惑地问道:“你以前开过这个柜子没有?打开后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
  翠翠一脸的疑惑,“夫人的贵重物品大多收在柜子里,奴婢每过几日都要开过柜子查看一番,并没有发现任何不一样啊?”她拿起盒子反复打量,“至于这个盒子,因为钥匙在小桃那儿,所以奴婢从来没有打开过。谁知道,里面的玉佩居然不翼而飞了。”
  小桃一直默不作声地在一旁仔细观察小盒子,突然开口道:“夫人,这个小盒子外观完好,一点儿撬痕都没有。而且,里面的银票和贵重饰物都在,却唯独少了玉佩。奴婢怀疑这是有心之人特意为之,并且还是能够取物无痕的高人。至于目的是什么,奴婢却实在是想不明白。”
  顾水璃赞许地看了一眼这个观察仔细、心思敏捷的小丫鬟,她心想,胡巡抚手下高手如云,能人异士甚多,开个把小盒子还不是易如反掌。只是……他们是怎么样进了孟府,又进了她的平夷院,还毫无痕迹地取走了锁在柜子深处小盒子里的玉佩?孟府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有众多护卫看守的参将府,平夷院又处于孟府的最中心,若无内应,他们再多的高手,也难以做到。
  她想,胡巡抚之所以对她起了利用之心,应该是听了乔子渊和她关系不一般的谣言之后。而散布这个谣言的,除了邓如筠,不作第二人想。算算时间,应该是邓如筠从军营回到福州之后,而那个时间,自己正带着小桃在泉州的战场,翠翠也仍在兴化府。顾水璃心中一时有了断定,问道:“翠翠,咱们不在府里的时候,这里是谁在看管?”
  翠翠愣了下,眼睛一亮,“是小红!”她急匆匆地爬起身来,一边怒气冲冲地摩拳擦掌,“看我不撕烂这个小贼妇的脸。”
  “翠翠,你还是这么鲁莽!”顾水璃不赞同地瞪了她一眼,又命小桃将小红叫过来。
  小红来了后,开始自然抵死不承认,在顾水璃威逼利诱、翠翠霹雳怒火、小桃旁敲侧击的轮番攻击之下,她终于回忆出了这样一件事情,“夫人,你们搬走后,奴婢和王婆子负责守着平夷院,一直没有任何人进入。只是半个多月前,红。袖姐姐突然带着两个身材高大的婆子来过,说是福州城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听说夫人新房里的家具样式好,想学了样子回去给他们家小姐打一套做陪嫁。奴婢本来不让他们进的,后来……后来……”
  “后来你收了他们的银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对吗?”翠翠冷哼了一声。
  小红垂下头,颤抖着磕头不已,“夫人,请恕罪。奴婢想着他们只不过是看一看,又是红。袖姐姐引着来的。而且,过后奴婢进去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少,也没有东西被弄坏啊……”
  “这么说你还没有错了啊,你还受委屈了啊……”翠翠愤愤地卷袖子要上前打小红,顾水璃喝止了她。
  她看着小红颤抖着的单薄的肩头,想到她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小女孩,心中也是不忍,轻声道:“小红,你下去吧……我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不会像今天这样好说话。”
  顾水璃清冷的声音比翠翠的雷霆怒火更令小红害怕,她连声应下,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
  “夫人,奴婢这就去将那个红。袖找来。”翠翠气冲冲往外走。
  “翠翠!”顾水璃无奈地喝住了她,“你总是这副莽撞冲动的样子,叫我怎么放心让你管事?”
  翠翠脸一红,讪讪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顾水璃坐着沉思片刻,招手示意翠翠过来,随手拿出小盒子里的一只金钗递给她,“你放出风去,说将军送给我的金钗不见了。闹得满园风雨了,你再带着人去搜查,最后务必要在红。袖的房里找到这支金钗……”
  翠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问:“若红。袖死不承认,说我们故意栽赃害她,怎么办?”
  顾水璃冷笑,“那就让小红出来作证,将她方才所说的话在众人面前再说一次。小红本就是吴妈妈的人,她说出来的话,吴妈妈自然不会怀疑和驳回。红。袖带着来历不明之人进入将军寝室,心怀叵测,又盗取我最心爱的金钗,其罪不可饶恕,轻则驱回京城,重则就地发卖。”她冷冷地收住了话语,掷地有声。
  她本来最是厌恶这种阴谋诡计,可是今日却不得不用计来对付这个隐藏在暗处,随时都可能跳出来给她致命一击的女子。她想,老谋深算的胡至宗在设计她之前,想必已经查访了孟府的情况,知道唯有红。袖是最恨自己的人,也是他最好利用的人,所以就找了她入手,让她带人在自己的房间搜查了一番。红。袖今日可以带人进她的房间搜查,明日就有可能带人害她,这样一个带着敌意和不轨之心的女子,决不能容她待在身边。
  找出了隐藏在暗处的内奸,顾水璃也松了一口气。她将对付红。袖一事交给翠翠,自己一心一意去联系乔子渊。
  第二日,顾水璃带着小桃去了宝昌隆。虽然已有大半年未见,而且顾水璃是第一次以女装打扮出现在徐掌柜面前,但是他仍然一眼认出了她,并笑眯眯地迎了上来,“顾公子,不,顾小姐……哦,是顾夫人,好久未见啊!您今日来鄙店,可有贵干?”
  “徐掌柜,请问乔公子在不在?”
  徐掌柜摇了摇头,“我家三爷出远门了,小老儿也不知道他何时回来。”
  这番回答在顾水璃的意料之中,无奈之下,她只好拜托徐掌柜,若乔子渊一回来,便请告诉他,自己有急事找他。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顾水璃每日去一趟宝昌隆,徐掌柜的回答也都是一样。就在顾水璃心灰意冷,以为乔子渊已经逃难去了海外的时候,这一日下午,徐掌柜意外地没有再说出和以前如出一撤的回复,而是神神秘秘将她引至楼梯下方,轻声道:“顾夫人,请楼上坐。”
  乔子渊那间极富有现代特色的办公间里,久未露面的他正在气质从容地做着一件极古典的事情——烹茶。淡雅的茶香在屋内袅袅散开,空气中氤氲着一层淡淡的雾气,笼在薄雾中的乔子渊身着月白色素面长衫,动作沉静优雅,如同天上的明月,孤寂、神秘,又淡然。
  这样的乔子渊,让顾水璃始终如法将他和杀人如麻的海盗倭寇联系起来,她一直紧张不安的心情居然莫名地有些平复下来。
  “乔公子,好久未见。”顾水璃从容地坐在了他的对面,小桃如同影子一样坚定地站在她的身后。她方才本想让小桃留在楼下,可这小丫鬟甚是倔强,坚持要一步不离地跟着她。她想着小桃甚是忠心,关键时刻还能出谋划策,便默认了让她参与这场秘密见面。
  乔子渊姿态优雅地斟了两杯茶,送了一杯到顾水璃面前,“顾夫人,请喝茶。”
  终于见到了乔子渊,顾水璃心情激动,哪有心思饮茶,急忙开口:“乔公子,我有急事……”
  “这道白毫银针,味温性凉,有降虚火、解邪毒的作用。顾夫人,我看你神色急促,面容烦躁,似有心急上火之症,正好应该多饮此茶。”乔子渊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茶道世界里,根本没有听到顾水璃的话。
  顾水璃无奈,只好端起茶杯匆匆饮了一口,几乎没被烫得大叫。她忍住痛,继续道:“乔公子,我真的有急事找你。”
  乔子渊轻笑,“顾夫人一连七日登门拜访,想必的确是有急事。顾夫人不要着急,还请慢慢道来,在下洗耳恭听。”
  “乔公子,其实我……其实我找你,是要为胡巡抚带一封信。”她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乔子渊正要端起茶杯的手微微僵了下,抬眸飞快地扫了顾水璃一眼,仍是稳稳地拿住茶杯,送到唇边轻轻饮了一口茶,这才搁下茶杯,正视顾水璃。他脸上的笑容略微淡去,有了几分严肃之色,“顾夫人,想不到你也被卷入这件事情了。”
  “乔公子,这是胡巡抚给你的信。”顾水璃将一直揣在怀里的信件递给乔子渊。终于完成了任务,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乔子渊接过信,看也不看地搁在一旁,“顾夫人,不管胡巡抚是因何理由说服你前来送信,反正现在这封信在下已经接了,你也可以回去向他交差了。”
  “乔公子,你……你就不看看这封信?”顾水璃讶然问道。
  乔子渊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不用看,这信里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知道。”
  “你知道?”
  “胡巡抚托那么多人给我送信,导致我们宝昌隆这段时间最大的业务几乎就是应付他的送信人,他送来的信我自然早就看过了。不过——”他探究地盯着她,“我很好奇他是怎样说服你来送这封信的?”他自嘲地笑着,眉宇间闪过一丝黯然,“顾夫人这么急切地送这封信,不知你是出于民族大义,还是想着为夫效力?”

  ☆、劝说乔子渊

  顾水璃沉默了会儿,看着笼罩在雾气中,面容模糊的乔子渊,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说实话,我怎么也无法将你与勾结倭寇的海盗联系起来。”站在她身后的小桃第一次听到这件内。幕,闻言身子一震,随即默然无声地继续静立一旁。
  乔子渊轻声笑了,声音里有说不尽的悲凉,“那顾夫人你认为在下是怎样的人?”
  “乔公子年轻有为,不但是宝昌隆的老板,坐拥福建实力最强的商号,而且还不故步自封,既有想法,又敢于尝试新的产业。于国家而言,你是个慷慨捐资的义商;于我而言,你是合作生意的好伙伴,是多次帮我的恩人,更是我谈得来的一个朋友……”
  乔子渊盯着顾水璃看了半晌儿,突然放声大笑,突兀的笑声的幽静封闭的室内显得有清晰无比,甚至有几分可怖。小桃勇敢地迈前了一步,紧紧守护着顾水璃。
  “我乔子渊何德何能,竟然能得顾夫人如此高看。”乔子渊笑声渐渐淡了下来,他毫不躲避地直视顾水璃,轻声道:“此生能得顾水璃这样一个知己,我乔某也算是值了。”
  “乔公子,我相信你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顾水璃怎么都无法将面前风度翩翩、儒雅淡然的乔子渊和凶悍残暴的海盗倭寇联系起来。一直以来,他对她多次的帮助和解困也令她对他无法心生惧意。她大胆地直视他,道出了自己的猜想:“我想,你之所以要兴办酒楼,更多的原因是想转行,不想再继续卖走私品了吧?”
  乔公子面色一凝,睁大了双眸,盯着顾水璃沉默了片刻,忽又笑了,他微微后仰了身子,靠在椅背上,“果然知我者,顾夫人也。只可惜现在只怕连宝昌隆都保不住了,更别提那几个酒楼。顾夫人的银子也只好扔在里面打了水漂了。”
  顾水璃想到那无功受禄的股份银子,面色微红,又劝道:“其实胡大人对我说过他的想法,想必他在信中说得更清楚。只要你们愿意归顺朝廷,胡大人会力保给你们一个开放的贸易环境。这样的话,宝昌隆也好,酒楼也罢,都可以保下来,你义母和你这些年的辛苦也不会白费。”
  “怎么胡大人除了让顾夫人你送信,还要你说服我?”乔子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倒是对你颇为看重。”
  “乔公子,我只是局外人,此刻也不是站在民族大义的高度来质问你、强求你。作为朋友,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胡大人的建议。”
  乔子渊冷笑,“这些狡猾的官吏,他们说的话怎么能信?”
  “可是,信不信胡大人的话,应该由你义父决定,而不是你。毕竟,此刻在牢中关着的,是你义父的老母和亲子。应该你义父来决定,值不值得用这种方法来救他的亲人,而不是将这条线断在你这里。”顾水璃本打算置身事外,送完了信就可以功成身退,可是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多说了几句,因为她在心中也比较赞同胡至宗的招安设想,认为这种方法伤亡少、损失小,还可以将一支强劲的海上力量收归己用。倭寇少了这些海盗的相助,就好像被卸下了左膀右臂,不足为惧。同时,对于王振海的一方也是利大于弊。如果能够招安成功,的确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乔子渊神色一震,他盯着顾水璃看了半晌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沉思了会儿,方道:“胡大人的信我会好好再拜读一番的,顾夫人的建议我也会再考虑考虑。只是……”他放柔了声音,目光诚恳,带着关心,“这些事情太过凶险,还请顾夫人以后不要再沾手这样的事情了吧。”
  不知为何,听到这关怀备至的一句话,想到他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居然还能惦记着她的安危,顾水璃忍不住眼睛有了酸意,她起身微微欠身,道:“多谢乔公子关心。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还请乔公子多多保重。”
  乔子渊起身还礼,“非常时期,恕我不能送你下楼了。顾夫人请走好。”
  顾水璃带着小桃走到门口,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乔子渊,犹豫再三,好奇心仍是驱使她问了出来:“乔公子,你义母现在是不是和你义父一起住在日本……不,是倭国。”
  乔子渊本在立着垂头沉思,闻言愕然抬头看着她,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又听顾水璃问道:“恕我冒昧。虽然我和你义母素未平生,但是在我心里,她是我的同乡,更是亲切的长辈。我……我有些好奇,若你……若你义父真的是……那样之人,你义母怎么会甘心跟他……”
  乔子渊面色蓦地沉了下来,冷冷道:“这件事情……好像和顾夫人没有关系吧!”说罢胳膊一抬,示意送客,摆出一副闭口不言的表情。
  顾水璃第一次见到冰山般冷峻的乔子渊。她发现乔子渊每次提到他义母都是语焉不详,但是言辞神态上又非常尊敬,想来他义母在他心中是不可触犯的,而她方才好奇心驱使之下的八卦问话却是有些唐突了。她讪讪地笑了笑,冲着乔子渊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小桃离去。
  *****
  顾水璃超额完成了胡至宗交给的任务,不但成功将信送到了乔子渊的手上,还说服他考虑一下胡至宗的建议。至于剩下来的事情,她就无法左右了。正如乔子渊所劝说的,这些危险的事情越早脱身越好,接下来的日子里,顾水璃天天呆在府里,除了偶尔去一趟夏府,基本上没有出门。
  于夫人倒是一如往常地频繁下帖子邀她入府一聚。顾水璃推了几次后,无奈之下还是去了一次,主要的目的是透过于夫人告诉胡至宗,她已经交了差,接下来的日子只想安分守己地待在府里,一心一意等着孟云泽归来。果然,之后于夫人便没有再派人来邀请顾水璃去巡抚府。
  顾水璃外出寻找乔子渊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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