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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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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石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道:“小金,金姑娘怎么还没回来?”

“别急,人家不能老呆在班子里呀,应该快回来了。”

“小金,那位金姑娘真的很美?”

“哈,简直是美家娘哭美,美死了,人家金姑娘这美,可不是一般俗脂庸粉的那种美,人家美得高贵,美得雍容,美得清奇,完全是大家闺秀风范,更难得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保你一见准惊为天人。”

“这么说这位金姑娘简直是今之薛校书、关盼盼了。”

“真要比嘛,嗯,较诸古之薛涛、关盼盼,应该是难分轩轾,难分轩轾。”

“噢!”

只听虎子道:“少爷,我到外头去了。”

金少爷摆手道:“好,好,好,去吧,去吧,永远学不出出息来。”

虎子抓抓头出去了。

毕石神往地道:“真要是这样的话,那我可是不虚此行啊!”

金少爷道:“何止是不虚此行,简直就不虚此生。”

金少爷坐了下来,掏出了烟卷儿。

毕石站了起来,来回踱上了步。

□□□

“四喜班”大厅里,马六姐正对大茶壶跟七八个壮汉训话,马六姐挑着眉,瞪着眼,杀气腾腾:“我告诉你们,这回可绝不能再失手了,要是再让那小子逃出手去,你们不要回来见我。”

“大姐,”大茶壶犹豫着道:“咱们非要这个小子不可么?”

“怎么,含糊他了,好出息——”

“不是的,大姐,是……”

“是什么,你也不想想,咱们是干什么的,撇开这么多的人要吃饭不说,对付日本人凭这双手就行了么?耍枪,耍子弹,枪跟子弹哪儿来,能从天上掉下来?得花钱去买,光凭这‘四喜班’的收入,只够吃饭的,拿什么买枪械子弹,这小子家开的是钱庄,准跟贪官污吏来往,不抓他抓谁?”

“大姐,这道理我们不是不懂,可是那小子跟那愣小子,手底下都够——”

“都够又怎么样,他是铁打的金刚,还是铜浇的罗汉,叶子应付不了动喷子,我不信收拾不下他来。”

“动喷子?”

“对,动喷子!"

“那就好办了。”

“还有什么难的么?"

“没有了,大姐。”

“那就去打点吧,那小子待不了多久的。”

“是。”

七八个壮汉迅捷地出了大厅,穿过院子不见了。

马六姐坐下来,取出了烟卷儿……

□□□

八点五十分。

在这个十字路口。

这个十字路口,靠左边有盏路灯。

就在这盏路灯下,靠着墙,抱着胳膊,站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穿一套黑西装。

在这个穿西装的汉子脚下,放着一只黑色的皮公事包。

在这个穿西装的汉子的对面两三丈外,也就是十字路口的右边,是一片黑暗地带,有几处黑黑的胡同口。

这边路灯很亮,也就显得那边更暗。

那几处黑黑的胡同里,藏着七八个利落打扮的汉子,跟穿西装的汉子一样,清一色的日本特务,土肥原的手下,关东军特务机关的干员。

日本租界里,白天行人就不太多,入夜以后行人更少,每条街都显得很冷清。

看看腕表,八点五十五分了,这条街从远到近,还没看见一个人。

穿西装的汉子急。

藏在黑胡同里的几个也急。

只剩下五分钟了。

对方那个中国人,绝不是省油的灯,他绝不会大摇大摆跑到日租界里,尤其是关东军特务机关的大本营门前来以货易钱!他一定会用很巧妙的方法。

什么方法?

现在谁也不知道。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不是猛龙不过江,既然敢挑上这个地方,那就准是艺高人胆大,准是有把握。

突然,穿西装的汉子有了发现,他忙示意对街。

远远地,走来了两个人,看不清楚是什么样的人。

稍微近一点了,看出来了,是一男一女,两个穿和服的日本人,同时也听见那一男一女的话声争吵声。

这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小了,男的五十几上下,女的也四十多了,男的瘦小猴干,女的胖胖的,个子也比男的高了半截,两个人走在一起极不相称,甚至显得很滑稽。

当然,他们两个的争吵完全是日语,翻译成中国话是这样的:

“淑子,不要吵了好不好,怪难为情的。”

“你还怕难为情,怕难为情你也不会干这种事了,也不照照镜子看看,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都能当你的女儿……”

“好,淑子,求求你,前面有人。”

“有人最好,我就是要大家听听,你猪木四郎有没有良心,撇下一家老小不管,想跟个不要脸的女人私奔。”

瘦干老头提了只黑色的公事包,敢情是打算携美私奔被抓回来了。

“淑子,不要再说了好不好,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你回来了!哼,要不是我得到消息,跑到车站去截你,你还会回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回家再跟你算帐。”

说话间已经走近了十字路口。

瘦老头儿突然停了步:“回家你要怎么样?”

“回家以后你就知道了。走!”

胖妇人扯了瘦老头儿一把。

瘦老头儿猛一挣,胖妇人没想到瘦老头儿敢反抗,被瘦老头儿一带,差点儿没摔倒,好,不得了了。

“好啊,猪木四郎,你想摔死我是不是,没那么便宜,我现在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胖妇人扑过去就打。

瘦老头儿摔倒在地上,大叫,忙又爬了起来,就在街上来回跑,来回躲。

胖妇人在后头紧追不舍。

谁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这对夫妇本就逗人。

穿西装的汉子,跟对街那几个都看乐了,脸上都浮起了笑意。

瘦老头儿跑着躲着,突然向着路灯跑了过来。

胖妇人自然追了过来。

穿西装的汉子为之一怔。

瘦老头儿跑得还相当快,一转眼已到了路灯下,气急败坏地对穿西装的汉子道:“先生,救命,救命——”

胖妇人紧跟着追到,扬手就打。

瘦老头儿还挺灵活的,滴溜一转便到了穿西装的汉子身后,以穿西装的汉子为拦箭牌,左闪右躲的,胖妇人则左挥一掌,右挥一拳的,穿西装的汉子更是一边拦,一边躲,生怕自己挨上。

就这么躲了一阵,瘦老头儿似乎觉得老这样躲不是办法,忽然撒腿就跑,胖妇人没完没了,叫骂着又追了过去,一前一后,一跑一追,一转眼就没了影儿,穿西装的汉子忍不住笑了。

躲在对街黑胡同里那几个,也笑了。

□□□

九点多了,金碧辉金姑娘带着小秋回来了,掀起帘子一进屋,满脸是笑:“对不起,金少爷,让您久等了。”

金少爷含笑站起:“好说,好说!”

毕石看直了眼,站在那儿傻了。

金碧辉一双秋水也似的目光,落在了毕石脸上,表情有点讶异:“这位是……”

金少爷道:“噢,我的好朋友,毕石毕先生。”

金碧辉微一怔。

小秋“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金碧辉忙横了她一眼。

不过没关系,毕石还直着眼呢。

金少爷给了毕石一巴掌:“见见吧,这位就是金碧辉金姑娘。”

毕石瞿然定过神来,忙鞠躬:“金姑娘,久仰,久仰。”

“毕先生,您是稀客,让您久等了。”

金碧辉向毕石伸出纤纤玉手,手雪白,蔻丹鲜红,能让人心旌为之摇动。

毕石怔了一怔,忙伸出手去跟金碧辉握了握。

金碧辉黑白分明的眸子转动,目光在金少爷跟毕石脸上一扫,含笑道:“两位请坐一下,我进去换件衣裳。”

她带着小秋袅袅往里去了。

毕石的目光跟着她走,人家进去了,他目光又发了直。

金少爷轻轻碰了他一下,轻声道:“怎么样,毕石大爷!”

毕石急忙收回了目光,满脸惊喜直挥拳:“好,好,果然是风华绝代,艳压尘寰。果然是我这一趟没白来,我这一辈子没白活。”

“是吧,我没坑你没骗你吧。”

“没有,没有,一点儿都没有。”

说没两句话,金碧辉带着小秋出来了,主婢俩都换了一套轻便的袄裙,金碧辉一身墨绿,小秋一身翠绿。更衬托得这主婢俩一如天仙下谪,不带人间一点儿烟火气。

“您两位在谈什么呀?”

金碧辉笑吟吟地问。

金少爷含笑道:“正在谈姑娘你。”

“谈我什么呀?”

“我们这位毕石大爷一见姑娘,惊为天人,大叹一趟没白来,这一辈子没白活。”

“哎哟,您干吗这样臊人哪。”

“我这是句句实话,不信姑娘可以问毕石。”

毕石没等问,就窘迫地忙道:“真的,真的,我这个人没别的嗜好,就爱照相,姑娘知道,凡是爱照相,懂照相的人,就一定懂得审美,我可以说是阅人良多,可是像姑娘这样的姿容,以及风度气质,我却是头一回遇上。”

“听听,我说的不是假话吧!”金少爷一旁笑着说。

金碧辉说:“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倒要好好谢谢毕先生了。”

小秋瞟桌上照相机一眼,道:“怪不得毕先生照相机不离身啊。”

毕石窘笑道:“见笑,见笑。”

“对了,毕石,”金少爷道:“现在的照相机,现成的大美人,为什么不照两张。”

“我想了半天了,”毕石窘笑道:“就是不敢开口。”

金碧辉道:“幸亏您没开口,不然我还真为难。”

“怎么,金姑娘?”

毕石问。

金碧辉道:“我不上像。”

金少爷哈哈大笑:“这样的人儿还不上像,世界上就没有上像的人了,毕石,快拿起你的照相机吧。”

毕石如奉圣旨,忙拿起照相机,满脸乞求地望着金碧辉。

金碧辉犹豫了一下,微微笑道:“我要是再说个不字,那不仅是不近人情,矫情,而且简直不识抬举,只有糟蹋毕先生两张胶卷了。”

毕石忙道:“客气,客气,太谢谢了,太谢谢了。”

毕石打开皮盒,取下镜头盖,道:“金姑娘,您哪儿照?”

金碧辉道:“就在这儿吧。”

“行,行,行,金姑娘,您请站过来点儿。”

毕石摆着手。

金碧辉随便摆了个姿态,美得醉人,毕石举起照相机,“咔嚓”,“咔嚓”照了两张。

金碧辉道:“谢谢毕先生了,请坐吧!”

她含笑抬手让座。

毕石忙道:“别忙,别忙,”转望金少爷道:“小金,来,来,来,跟金姑娘合照一张。”

金碧辉一怔。

金少爷道:“毕石,你这不是更让金姑娘为难么?”

“怎么?”

毕石愣愣地问。

金少爷道:“怎么,哪有你这样儿的,人家金姑娘要是不愿意,经你这么一说,叫人家怎么好意思拒绝。”

金碧辉看了他一眼道;“金少爷,这话可是您说的,我可没说啊。”

金少爷一笑而起:“请将不如激将,古人诚不欺我。”

金碧辉又微一怔。

小秋深深地看了金少爷一眼:“金少爷好厉害。”

金碧辉道:“可不是么!”

金少爷向毕石摆手道:“毕石大爷,趁金姑娘还没有改变心意以前,赶快照吧。”

他往金碧辉身边一站,毕石举相机就按了快门。

门帘一掀,虎子进来了,慑慑嚅嚅地道:“少爷,杨队长来了。”

金少爷道:“噢,人呢?”

“在这儿呢,金少爷。”

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地一声,侦缉队长杨头儿走了进来,先冲金少爷哈腰赔笑,然后向在场的人一一打招呼。

金碧辉道:“杨队长,请坐。”

杨队长忙道:“谢谢您,不坐了,金少爷找我来有点儿事儿。”

转望金少爷,静待吩咐。

金少爷道:“杨队长,累你跑了一趟,先道个歉。”

“您这是哪儿的话,”杨队长忙道:“昨儿个处长把我叫去,特意交待,他跟您交厚,往后您有什么事儿,请随时吩咐,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先谢了,”金少爷微一抱拳道:“咱们换个地儿谈去吧,”转望金碧辉:“金姑娘,我们走了,明儿个再来看你。”

虎子不等招呼,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

金碧辉忙道:“金少爷,您不能再——”

金少爷道:“算我送给小秋买花儿戴的。”

说完这话,他带着虎子先出去了。

杨队长跟毕石忙跟了出去。

金碧辉目送金少爷出屋,似乎有点怅然若失。

小秋偷瞟了金碧辉一眼:“姑娘,金少爷这种人可不多见啊。”

金碧辉一定神,脸色微沉:“秋子,别急了,你是什么人。”

小秋忙恭谨低头:“嗨。”

□□□

金少爷跟杨队长踏着院子里的雪泥,谈笑着往外走,虎子跟毕石跟在后头。

杨队长满脸不安地道:“这怎么敢当,这怎么敢当,让您破费。”

金少爷笑道:“算不了什么,我最近刚发了点小财,理应请请客,再说,这一阵子我也得罪了一些地面上的朋友,晚上不敢走夜路,特意把杨队长你请来做个伴儿。”

说话间,几个人跨出了大门。

杨队长脸色为之一变:“这还得了,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您就吩咐一声,我马上派人抓他们——”

金少爷笑道:“那倒不必,我这是提防,真等他们动了,到那时候再麻烦杨队长也不迟。”

就这么说着,顺着胡同走了。

几个黑胡同口里,七八个握着枪的汉子瞧怔了。一个突然跺了脚:“他奶奶的,怎么这么巧,姓杨的这个兔崽子,怎么跟他走了一块儿。”

第二章

    石原大佐冰冷站在金碧辉跟小秋面前。

金碧辉还以颜色,脸色也冰冷:“我不认为照个像有什么大不了。”

“你不认为照个像有什么大不了的,川岛少佐,这么些年,你在‘黑龙会’受的训练白受了,难道你不知道,随便照像,是情报人员的大忌。”

“我知道,可是这个姓金的,他不是情报人员。”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

“大佐又怎么知道他是?”

“这……我不管他是不是情报人员,反正我不准你随便让人家照像,更不准你跟别人合照。”

“石原大佐,‘黑龙会’是派你来指挥我的?”

“‘黑龙会’派我来协助你,我有责任提醒你——”

“那就请大佐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做事一向有分寸,而且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石原大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狠狠地一点头:“好,我不管,我问一问你的工作进度总可以,今天已经是三号了——”

“不劳大佐提醒,我刚说过,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小秋突然插嘴道:“我们少佐下午出去,到刚才才回来,为的就是打听李莲英的行踪。”

“李莲英,谁是李莲英?”

金碧辉道:“大佐连李莲英是谁都不知道,我真不明白‘黑龙会’为什么派大佐来协助我,李莲英是清朝禁宫里的总管太监,当初慈禧太后身边的大红人。”

“你打听李莲英的行踪干什么?”

“溥仪所住的静园禁卫森严,不先接近李莲英,岂能进入静园去接近溥仪。”

“我不赞成你这种慢吞吞的做法,既然知道溥仪住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直接——”

“大佐没听见我说么?静园禁卫森严。”

“我听见了,我不相信凭咱们这些人闯不进去——”

“凭咱们这些人闯得进去,一定闯得进去,可是这样一定会惊动中国政府,中国政府会放溥仪走么?大佐忘了‘黑龙会’的安排,是要溥仪从白河偷偷坐船离开天津,然后登上在外海接应的日本船,‘黑龙会’所以这么安排,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败,而且只有这一次机会,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在这种情形下,必得说服溥仪,让溥仪跟咱们合作,才能办得到,大佐明白了么?”

“说服溥仪,溥仪能被说服么?”

“那就是我的事了,不劳大佐操心。”

“好,你的事,我不操心,我不过问。”

石原大佐气冲冲的走了。

金碧辉气得拍了桌子:“马鹿野郎,什么东西!”

秋子偷瞟了金碧辉一眼:“少佐,他这么对你,应该有情可原。”

“有情可原,什么意思?”

“少佐要知道,他这么对你,并不是为了公事。”

“不是为了公事,是为什么?”

“这是一种嫉妒的心作祟。”

“他嫉妒我?”

“少佐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他是嫉妒金少爷。”

金碧辉神情一震:“金少爷。”

“其实……”秋子又偷瞟了金碧辉一眼:“这也难怪,金少爷英俊,潇洒,风趣,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男性魅力——”

金碧辉脸上浮起一片异样神色,眸子像蒙上了一层薄雾:“秋子,难道你——”

“不,我是说少佐。”

金碧辉神情猛一震,脸色马上趋于冷峻,眉宇间也浮现起冷肃煞气:“秋子,不许胡说,情报人员不许涉及私情。”

“我知道,承少佐待我一向如姐妹,我才敢在少佐面前说这种话,不错,情报人员绝不许动情,也绝不许涉及私情,可是,少佐,情报人员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金碧辉吼叱:“秋子,不许再说了。”

秋子低下头:“嗨。”

而很快地,金碧辉脸上又浮起了刚才那种异样神色,眸子里也升起了薄雾……

□□□

土肥原在他那间小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恨不得枪毙站在跟前的几个手下。

只因为他这几个手下带去赴约的黑色公事包,让人掉了包,一千五百块现大洋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拿走了。

如今桌上这只黑色公事包里,装的是一千份“大新闻”,还有铅版、底片等物。

这是土肥原没杀人的唯一理由,人虽然没擒着,东西倒“买”回来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土肥原正这儿发脾气,电话铃响了。

一名日本特务跑了过去,拿起电话筒还没说话,马上靠腿肃立,“嗨”,“嗨”两声,然后转望土肥原:“报告大佐,司令官打来的电话。”

土肥原忙过去接,不接还好,一接之下脸色变了,一靠腿肃立,直“嗨”,“嗨”,说没两句,他挂了电话,脸色如土,突然大发雷霆:“马鹿野郎,猪猡,马鹿野郎,猪猡!”

一名特务怯怯地上前问:“大佐——”

“都是你们这班笨东西,都是你们这班猪猡。”

土肥原一个个地打,把几名特务都打完了,他拍着桌子大吼:“把那个支那侦缉队长给我找来,快,快。”

一名特务忙奔了出去。

另一名哭丧着脸问:“大佐,究竟是……”

土肥原猛又拍桌子:“笨蛋,猪猡,司令官收到一份这种鬼东西,你们明白了没有?”

那几名特务都怔住了。

一阵匆忙步履声传了过来,随着这阵步履声,小办公室里跑进两个人来,一个是刚才跑出去的那名日本特务,一个是侦缉队的队长杨头儿。

杨头儿一进办公室,满脸堆笑,急步趋前,向着土肥原恭恭敬敬一个九十度鞠躬:“机关长,您找我?”

“马鹿野郎,”土肥原扬手就是个大嘴巴,打得杨头儿往后退了两步,捂着脸惊讶地道:“机关长……”

土肥原从黑色公事包抓出几份“大新闻”来,猛力扔在杨头儿面前:“你自己看。”

杨头儿拾起一份“大新闻”,只一眼,马上怔住了,脱口叫了出来:“机关长,这,这……”

土肥原指着杨头儿,咬牙切齿地道:“我问你,我关东军特务机关的津贴你是怎么拿的,居然让人家这么样整我,出我这么大的洋相……”

杨头儿道:“机关长,这,这我事先一点儿都不知道。”

“要是你事先知道,还让人家这么整我,你今天就活不成了,可是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也不过,你是天津市的侦缉队长,居然让这种人在天津市活动,我问你,你干的是什么事,我们关东军特务机关的津贴白给你了。”

“机关长,小的我该死,我该死,我马上查,我马上抓!”

“我就是让你马上查,马上抓,我给你廿四小时时间——”

“啊!廿四小时。”

“不错,廿四小时,到了明天晚上这个时候,你要是破不了案,抓不来人,哼,哼,哼……”

土肥原一阵狰狞的冷笑。

杨头儿一哆嗦,咽了口唾沫:“机关长,能不能多给点儿时间?”

“不能,廿四小时已经够多了,你要是办不了,我就从特务机关派出人去办。”

杨头儿多么机灵个人,还能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忙道:“不,不,机关长,我办得了,我办得了。”

“那就好,”土肥原脸上浮现起得意笑容:“大日本特务机关待你不薄,你尽心尽力地去办吧,只把这件事办好,我会重重地赏你,你会有说不完的好处的。”

杨头儿额上见了汗珠,不住地哈腰:“是,是,是,是,是,是,我先谢谢机关长,先谢谢机关长。”

土肥原一摆手:“不用客气了,我主持特务机关这么多年,一向是赏罚分明,而且是信赏必罚,不要多耽误了,快去吧。”

“是,是,是,咳,咳,请机关长给个指示,这些东西是哪儿来的?”

土肥原抬手指着一名特务道:“有关这件事的经过,他知道,他会提供你线索。”

“是,是,是,谢谢机关长,谢谢机关长。”

杨头儿又是几个九十度的鞠躬,跟着那名日本特务出了土肥原的办公室。

出了土肥原的办公室,进了走廊那一端的一间小客厅,那名日本特务把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杨头儿。

杨头儿听过之后傻了眼,不禁暗暗叫苦,这哪里是线索,何曾有一点儿线索。

出了日本商会的大门,顶着寒风往回走,杨头儿只觉这夜风比半个小时以前更凛烈,更冷。

现在,他觉出不好受来,可是,迟了。

□□□

夜本来就静,寒夜更静。

冬天的夜晚,是睡舒服觉的夜晚。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金碧辉这一夜居然没睡好,她等于没睡,闭着眼躺在床上,心里想的,耳朵边上响的,全是秋子的话。

等到她不愿想了,想睡了,可却不行了,思潮剪之不断,驱之不去,就这么,她失眠了。

天不但亮了,而且已经大亮了。

她无须起早,也懒得起。

她听见秋子起来了,听见秋子出去了,也听见秋子回来了。

她知道秋子干什么去了,她懒洋洋地道:“小秋,我想多躺会儿,你一个人吃吧。”

没听见秋子答应,门开了,秋子进来,手里拿张纸,脸色有点不大对。

“怎么了,小秋?”金碧辉问。

“少佐,你看看这个。”

秋子走到床前,把那张纸递了过去。

金碧辉接过一看,霍地坐了起来,秋子带回来的,赫然是张“大新闻”:“土肥原贤二,这,这,是哪儿来的?”

“这是包烧饼油条的,少佐,军部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是想抢咱们的功劳呢,还是想坏咱们的事儿。”

金碧辉脸上罩上了寒霜:“坏咱们的事,恐怕他们还没有这个胆。”

“那是想抢咱们的功劳了。”

“抢咱们的功劳,凭他们也配。”

“少佐,这件事咱们不能等闲视之,要不是我出去买这趟烧饼油条,咱们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土肥原这蠢猪这么一搞,一定会引起中国政府的注意,咱们要是不快一步抢到他前头,等他把事情搞糟了,咱们办起来就难了。”

金碧辉披衣下床:“秋子,你赶快吃,吃完以后告诉他们,让他们给我安排,我今天就要见李莲英。”

“嗨。”秋子答应一声出去了。

金碧辉又拿起了那张大新闻,看了一眼之后,眉宇又现冷肃煞气,三把两把把那份“大新闻”扯个粉碎。

□□□

有些人爱一大早泡茶馆儿。

一大早起来,洗把脸出门,街上逛一圈儿,往茶馆儿里一坐,彻上一壶好茶,找几个熟人儿天南地北的一聊,哈,那种乐子大了。

养画眉的人更爱这调调儿,五更天起床,提着鸟笼子,遛上个把钟头,往茶馆儿一坐,茶一喝,掀开帘布,听画眉一叫,再听人说一句:“好鸟,好鸟!”哈,乐子更大。

这会儿这家茶馆儿里就是这样儿。

金少爷坐在别人的桌子上,直端详桌上那笼画眉:“嗯,蛤蟆头,铁砂爪,尖喙、阔胸、凤眉,好鸟,好鸟。”

养画眉的乐了,咧着嘴直笑:“夸奖,夸奖。”

“养了好久了?”

“一年多了。”

“原毛。”

“窝雏子。”

“妙,妙。”

“金少爷是行家。”

“好说,行家不敢当,我们老爷子以前也养过两笼。”

“对了,好久没见老爷子出来遛鸟了。”

“鸟送人了。”

“啊!”

“现在老惦记赚钱了,哪还有功夫玩儿鸟。”

“也是,玩儿这个没什么意思——”

“不,没意思打当初不会养它,一个人要是一天到晚老站在钱眼儿上,那更没意思。”

“您说笑了。”

“不,我说的是最正经不过的话。”

金少爷正跟养画眉的聊着呢,茶馆儿的伙计走了过来,这个伙计大伙儿都管他叫小王,廿上下年纪,挺白净,挺壮,挺勤快,也挺有人缘儿,跟茶客们混得都很熟,过来陪着笑,哈个腰说:“金少爷,您的茶来了。”

金少爷当时跟养画眉的打了个招呼,回到了自己的桌上,他桌上一壶茶,一个茶盅,外带两碟花生,瓜子儿。

金少爷落了座,小王拿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金少爷却藉着倒茶这工夫,低低问了一声:“还没到?”

小王也若无其事地应道:“还没有,大概快了。”

刚说完这句话,茶馆儿里进来个汉子,四十多的年纪,个头儿挺壮,满脸的胡子碴儿,棉袄上都是油渍,看样子像个卖油炸鬼的。

他进门目光略一扫动就看见了金少爷,金少爷这时候也看见了他,忙扬手招呼:“嘿,烧饼陈,好久不见了,过来聊聊。”

烧饼陈连忙走了过去,到了金少爷桌旁,赔笑哈了腰道:“金少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泡茶馆儿了?”

“我是个大闲人,哪天都有空,坐。”

烧饼陈坐了下来。

“怎么样,最近生意好吧?”

“托您的福,凑合了。”

金少爷的声音低了些:“怎么样,送出去了没有?”

“送出去了。”烧饼陈咧嘴一笑:“完全照您的吩咐,包了烧饼油条了。”

金少爷笑了:“行了,下棋的是他们,咱们算是支招儿的,且看他们对车吧。”

烧饼陈跟小王也都笑了。

□□□

金家的院子里,金百万跟虎子在下棋。

难得今儿个一大早有太阳,天儿也暖和了,金百万打完几趟太极拳之后,虎子过来要跟他杀一盘儿。

许是今儿个天儿好,金百万显得很高兴,一口就答应了。

一盘儿棋这会儿正杀得难分难解,虎子伸手挪了个子儿,金百万看得一怔:“怎么着,小子,跟我对车啊?”

虎子一点头:“嗯,拼了。”

“好,拼就拼。”

金百万拈起自己的车,先把虎子的车吃了,正巧,这时候翠姑端了杯茶走了过去:“大爷,您的茶。”

金百万指指旁边的小板凳:“好,放这儿吧,你二哥呢,还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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