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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贵妾难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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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坤当众不给脸,柳嫣然身形微晃,轻声啜泣已是泫然欲滴,轻咬唇看向上首的老国公,带着一分求助。
    老国公怒不可遏,手上青筋横起,花白的头发随着气息微颤,美目半眯,华服老人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无奈收效甚微。
    坐在他怀中的小珍娘被曾祖父握疼了,“哇”的一声大哭,伸手要娘亲抱,世子夫人趁机带着女儿远离这事非之地。
    “尚显小儿何在,让他进来领罪。”
    老国公中气十足的大噪门吼出,院中诸人听得一清二楚,尚显从善如流抬步进屋,真挺挺跪在屋正中。
    老国公一看更来气,唤来自己的亲卫命杖责尚显。
    “祖父,尚显何罪之有。给个明白,我们心里也有数,不能平白无故受责罚。”尚坤也坐正,缓缓追问。
    明明生得和他一模一样,却不是他当年的性子,老国公莫名有种挫败感,好似另一个他被偷龙转凤变得面目全非。
    年老的声音一句一顿道:“当街顶撞长辈,以下犯上,还称不上过错?”
    尚坤斜倚在圈椅扶手上,轻笑道:“长辈?一个外姓奴婢也算长辈,祖父要置祖母和宫里头的皇家于何地?真不知国公府什么时候改姓了柳。”
    尚坤句句是真,听在老国公耳里却是字字诛心,宫中、天家公主压了他一生,所有的不甘全涌上心头,他抄起手边的佩剑往下冲。
    柳嫣然已哭成泪人儿,带着娇呼道:“祖父,你再莫动气,都是嫣然的错,你可别伤着二表兄。”
    柳嬷嬷那不合时宜的沙噪子响起,“老国公爷,老奴这就去公主府领罚,你老还是饶过自己的孙儿罢,再别让大长公主知晓了,咱们都有了不是。”
    “住嘴”,素日温文尔雅的尚均厉声呵斥,俊秀的面上也现出五分威仪。他再文弱,身上也流着尚氏与晋阳大长公主的血,天生带着几分血性。
    柳嬷嬷撇了撇嘴,走上前几步扶柳嫣然到一旁坐下,冷眼瞧着尚家这对祖孙。
    尚坤一直坐着不动,老国公几步冲下来剑指着他的当胸,兵器白光反射到他的脸上,照射得他玉面无双,他微勾唇正看祖父。
    已记不清,他们祖孙两人有过多少次这样的对峙。从五岁进练武场那一日起,或者更早在他说出在的白起堂侧听见风声之时,亦或者从他自满月时养在祖母身边时。
    老国公正在火头上,别人不敢劝。尚坤从来以硬碰硬,寸步不让。
    厅中唯有尚均可以说得一句话,他也不去夺祖父手中的剑,即使夺了也是无济于事,以他手无缚鸡之力难撼祖父武孔有力的胳膊。
    “祖父,且息怒。伤了二弟要不要紧不说,您老别气坏身子。”尚均轻劝,又带笑加一句:“若祖母真的赶来,柳家表妹可再不能待在府里。”
    柳嫣然哭得抽抽答答,听言后目带惶恐,紧抓住柳嬷嬷的手。柳嬷嬷亦是缩了脖子装老实,看来晋阳大长公主真是震慑人心。
    老国公一声长叹,手无力下垂,剑尖划过地上织毯,将那曼陀罗花一分为二。
    
☆、第13章 如鲠在喉
    
    原本只想和和气气吃顿饭,顺道提两句孙儿的婚事,弄成现在这副局面,老国公闭目叹息。从次孙进门,一举一动他都看不顺眼,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都散了罢”,老国公摆手道,声音明显很是低落,他不再看厅中其他人的面色,径直绕过后堂回到寢室。
    尚坤轻笑一声,端起桌上酒樽一饮尽,笑道:“好酒!”话音落下,掷酒于案上大步抽身离去。
    “二表兄”,柳嫣然颇为急切唤一声,情不自禁也站起身跟出几步,轻咬唇致歉,“都是我考虑不周,原想着向表兄赔个情,却不料变成这个样子。”
    尚坤脚步不做停,回首拿眼角扫向柳嫣然,微笑中带着轻蔑,再回头时人已在院中。
    比起弟弟,尚均要好脾气得多,客客气气说话,“柳姑娘带着嬷嬷先回自己院子,命人把饭送到那边。”说完,他也追出去送弟弟。
    尚坤那一瞥,柳嫣然印象极深,整个人如置身在冰窖中,冷到心底,以至于后来别人说了什么统统都不知道。她无力扶着柳嬷嬷的手,没忍住又落下泪,珠泪若串线,微雨扫娇花,可惜厅里没有惜花的人。
    “嬷嬷,我,我……不想嫁给二表兄。”回到自己院中,摒退尚府的丫头们,柳嫣然犹犹豫豫说出。
    柳嬷嬷当即变脸,狠狠道:“姑娘,你可别糊涂。出了尚府,咱们什么都不是。别说穿这云锦衣,吃山珍海味,姑娘连个安生觉也睡不好。”
    柳嫣然爹娘去得早,身边只有柳嬷嬷一个旧仆可以信赖,她又是个不太刚强的性子,有些时候难免跟着柳嬷嬷走。老奴说东,她跟着向东走;老奴指西,她也抬步转向西。
    她纵有十分爱慕尚坤,也能明白人家根本瞧不上自己。女儿家心思患得患失,柳嫣然既想有气节丢开手,又思来想去舍不下风姿无双的二表兄。
    叫声表兄也没错,柳嫣然的祖母正是老国公的姨表妹,她与尚府沾着一点亲故。
    见罗凳上的少女熄了说话的动向,柳嬷嬷便知她方才只是信口一说,也搬了凳子坐在柳嫣然身边,苦口婆心劝说,“姑娘,若不是碍着家世,你这品格皇后都可做得,做尚家的侯夫人不算咱们高攀。放心只管把腰杆挺起来,咱们就要张扬,活给别人看。”
    柳嫣然心里有一丝疑惑,轻声问出来:“总听嬷嬷说我长得像祖母,现在咱们住在国公府里,难道大长公主心里就舒服?”
    柳嬷嬷挺直背,轻扬眉毛,得意地说:“她心里不舒服,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等姑娘做了侯夫人,晋阳大长公主才叫如鲠在喉。柳嬷嬷暗地里恨恨的想。
    似懂非懂间,柳嫣然心生困惑,低头抚弄臂上披帛,淡绿掐纹织金缕空挑梨花,比起世子夫人的披帛也不差,听闻京中只有十数人才有同等的料子和做工。抠着洁白的梨瓣,睫毛轻扇,她陷入沉思中。
    精致的闺房内,摆着顶好的黄花梨雕床,牙雕首饰台镶嵌着鸽子蛋大的明珠,软罗钿首饰箱内猫眼、天水玉都不是稀罕物,博古架上摆着的都是有年头的古董玉器,件件值千金,更不提衣箱内的霓裳彩衣。
    自柳嫣然六岁来国公府,就享受着这样绝好的待遇。八年过去,她早记不得年幼在邺城的岁月,好似她生来就是千金玉贵的娇小姐。
    邺城有一处半旧的老宅,十数个奴仆,百亩薄田,那些理应全归到柳氏族中。数来算去,柳嫣然什么也没有,唯有一位绝色倾城的祖母,还是位逝去多年的人。
    “嬷嬷,我乏了,不想用晚饭,叫他们都撤了罢。”柳嫣然无精打彩准备歇下。
    柳嬷嬷却是知道自家小主子的脾气,打开房门留下几样甜点,挥手把剩下的十几样菜全赏了人。她得要为姑娘拉拢人心,对着尚府这些丫头小厮们十分客气,满脸堆着笑意同他们说话,真像是一位好相于的老嬷嬷。
    ******
    尚坤从祖父院中出来,驻足等待兄长。他惹恼了祖父,兄长和嫂嫂的日子不好过。
    尚均是个晓事理的人,不等弟弟出声先宽慰道:“祖父他老人家平素最好说话,见了珍娘都不舍得撒手。放心罢,不会给我们夫妇两人甩脸。”
    他这话却不假,老国公素有君子谦谦美名,在外广结善缘,对着儿子与长孙也是和颜悦色,唯一一个例外便是对尚坤。府里人都知道,老国公见了次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全然变了个人。
    尚坤心如明镜,睇眼远眺大长公主府,歉然道:“还是我连累了兄长,总是让你代我受过。”
    “快莫说这样的话。”尚均神色微动,轻拍弟弟的肩头。他空享世子名头与国公府的殊荣,所有的担子压在弟弟一个人的肩上。夜深人静时,总觉自己如废人痛不欲生。弟弟迟迟不肯成亲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他,长房至今无男丁,他身子体弱多病,弟弟又强势能干,有些小人难免会有别的想法。
    “祖父唤你来,是想提起你的婚事。柳家表妹你看不上,可有中意的女儿家,是该成个家。”尚均边走劝说一句。
    尚坤开着顽笑话:“兄长被嫂嫂管得好苦,我见怕了,想多自在两年。”
    尚均会心,哈哈大笑。兄弟两人边走说起朝政大事,谈及太子与他的同母弟裕王还有宫中的夏皇后,种种迹象表明京中局势有些微妙。
    “太子还算心宽能睡安生觉,裕王那边动作越来越多。”尚坤站在鱼池边,大手抓起一把鱼食抛撒,引来满鱼涌动,鱼儿争抢,映红了水面。
    尚均负手笑看,幽幽的说:“夏皇后偏爱幼子,舅舅又宠信发妻,万事要当心。”
    夕阳半隐在树丛后,院中光线似暗微明,尚坤半边侧颜正对着金色余晖,美仑美奂。
    鱼儿争抢完一拔,又来争第二拔,尚氏兄弟抛出饵料,静静不语对着水面出神。
    静安长公主赶来时,落眼便是两个儿子卓然不群的风姿,长子偏文雅隽秀,次子更硬朗俊美。她放慢脚步,挥手示意众随从都呆在原地,缓缓走过去。
    “阿娘”,尚坤耳灵,细微的响声瞒不过他,转身看到母亲,嘻笑道:“你想儿子了,命人传一声,我就过去,不必动驾亲自赶来。”
    “少嘴甜哄我,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让阿娘来善后。”嘴里说着气话,静安长公主却是笑着的,等走近了,看见次子身上穿的衣裳,她的嘴角弯了弯,伸出手递给两个儿子。
    国公府这边一有动静,就有人跑去静安公主府,一五一十说了。一听这对祖孙又扛上,静安长公主顾不得用晚饭,急忽忽坐着车赶来,在公公院外吃了闭门羹,传信的老仆说老国公已睡下,她才转身出来寻儿子。
    左右携着两个儿子,静安长公主笑意温柔,温声道:“不如都到阿娘那边去用饭,厨房里都备着你们爱吃的菜。”
    “阿娘,你不怕爹爹回来对我用家法?”尚坤俯看娘亲戏语道。
    静安长公主愣住,脸上挂出委屈,无奈道:“随你们罢,真是儿大不由娘。”
    “有我呢,我陪阿娘去。”尚均体贴母亲,适时也为弟弟解围。
    静安长公主笑了笑,对着长子说话更温柔,为他整理衣带:“你呀,还是回去陪泰宁和珍娘。阿娘这就回去,等着你们的爹爹回来,给他一个下马威。”
    母子三人亲密无间说着笑话,尚坤已无耐心同母亲和兄长闲聊,大步向外走,边喊道:“阿娘,我要出城住几日,回来再到你府上请安。”
    “这孩子”,静安长公主不掩失落,儿子总不同她亲近,一个人躲得远远的,她心里不好受却谁也怨不得。
    是姑母兼婆母将儿子从她身边带走,是公公兼姑丈严苛到近乎残酷教育指导儿子,是兄长兼帝王又将她的儿子一次次派到沙场。早知他这么苦,她又生下他作什么?
    静安长公主神色黯然,转头看见长子,不禁温声问他身体如何,药用得怎么样,衙门里事务多不多。
    “儿子都好。”尚均温笑点头。
    “那就好”,静安长公主颔首,对着长子她也要说抱歉。当年公公带着丈夫出征,在漠北失踪足足三个多月,正值她怀着身子,夜不能寐,日不能安,茶饭不思,以致于长子出生时先天不足。
    养儿是债,她上辈子定是欠了他们的,今生还不完,来世再还一次。
    *******
    尚坤专属的黑漆楠木马车旁,尚显来回走得飞快,腰间玄铁腰轻甩起,打得玉佩叮铛做响。他眉头紧颦,眸色中透着焦急。
    尚坤从园中出来,神色平静,大步迈上车,整个人陷在金线软垫中,浑身的气场霎时变得冰冷异常,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横起,双眼阖闭,脸上五官绷得紧紧的,额头上直冒汗。
    尚显一声不敢发,等着郎君缓过劲。
    “出城!”尚坤许久后发言。
    
☆、第14章 心仪紫薇
    
    青鱼巷内,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袅袅青烟,粟米的清香也弥散开来,间杂着桃花杏香,人间烟火,此处最寻常。
    劳累了一天,忆君回屋后没敢洗澡,现在屋里冷,又没有暖气、浴霸一类子,就怕着凉生病。厨房里烧好热水,送进东厢房,由杏儿服侍,帮着她擦洗全身上下。
    洗浴后,她换上子君回京后为妹妹新做的衣裙,淡黄浅紫,上襦下裙,江南新出的丝绸,颜色鲜亮,衬得肤色水嫩细白,杏儿在旁连说好看。
    忆君对着铜镜看了看,暗哑哑的,没瞧出有多好漂亮,“走罢,先去用饭。”
    罗大婶见了女儿也是连声夸赞,双眼放光盯着忆君瞧不够。
    “我挑的花色和料子,还能有差。”子君抚着下颔自夸。
    忆君轻嗤,“用饭罢,我都饿了。”
    “对,先用饭。”罗大婶笑眯眯坐下,拿起汤勺舀汤,先盛给女儿,又盛给儿子,最后才是自己。不同的是忆君和子君碗里都有肉,她碗里只有鸡骨头充数。
    “阿娘,我吃不了,今天在城外吃了牛肉饼,晚上再吃肉不得要积食,明天早起又要胃里不舒服。”忆君边说挑出一块鸡肉挟给罗大婶。
    女儿懂事,罗大婶没再推辞,先接到自己碗里。
    子君嘿嘿笑着,筷子指点着,“阿娘,赶紧吃,别让凉了。”他清楚自己的娘亲,当面接下,留着又不动,明早这块鸡肉又上桌,到他们兄妹的碗里。
    罗大婶瞪儿子一眼,磨磨蹭蹭又是舀饭,又是挟菜,就是不去动手边的鸡汤。
    忆君也停下筷子,盯着罗大婶,看她今天还想蒙混过去。母子三人大眼瞪小眼,和一块鸡肉较劲。
    “罗子君,郎君有令。”洪亮有力的声音从青鱼巷传到罗家后院,伴随着马蹄嗒嗒声。
    子君慌里慌张放下碗筷撒腿就跑,跑到院中似想起什么,小跑进屋,冒冒失失一句:“阿娘,你盯着点,这两天别让阿圆再拉弓。”说完人已没了影。
    罗大婶不明所以,看女儿一眼,又看向房门。这下就不是忆君关注鸡骨头的事,轮到罗大婶盘问她。
    “阿兄怕我拉弓伤了手,他答应从大长公主府讨副上好的皮子护套。”忆君说谎的本事见长,眼睛不带眨一下。
    罗大婶将信将疑,她身强力壮,没出嫁的时候约族中的姐妹拉弓骑射都不在话下,从来没人喊过肚皮疼。再活二十年,她也猜不出来忆君到底哪里不舒服。
    “早些睡,明儿不许赶早起床。”叮咛着多休息总是没错,罗大婶安置女儿睡下,回到上房挑灯缝着护手的套子。荧荧灯光下,她的鬃角生出白发,长年在夜里做针线,时间一长,罗大婶眼睛发花流泪,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活计也睡下。
    子君第二天托人向家里报信,说要跟着将军在城外军营中住十天半个月,叫她们不必心焦。
    “这孩子,好好当差就是,我有什么可着急的。”罗大婶语气中有她不曾察觉的轻松。
    当娘的嘴硬,忆君不去说破,坐在院里杏树下拿着绣绷扎花,挑了水蓝色的一块缎子,绘上松柏常青,绣好了缝成一个香包,送给子君。
    “哎哟,阿圆真手巧。”悄不出声,冯姨妈不知何时冒出来,站在垂花门下笑得夸张。见她身后罗家看门的老婆子皱眉苦着脸,一定是冯姨妈不让下人通报,直挺挺闯进来。
    忆君放下绣绷,站身来笑吟吟问声姨妈好。
    罗大婶也坐在正屋檐下,手里做着松江布的短打衣,一看就是给子君缝里衣,听到胞姐来,微抬屁股,皮笑肉不笑打个招呼:“阿姐,你来了。”
    “姨妈身子可好,阿圆病也好了?”这回说话的是青萝,字正腔圆一字一顿咬得清晣,婀娜多姿站在冯姨妈身后。
    罗大婶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往院中走去,脸上笑开花,“阿萝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人准备准备。”
    相隔不到一月,青萝浑身上下比不往常,乌发挽成髻,几枝明珠钗分外打眼,眉轻描,唇淡染,脸上涂着胭脂,端着仪态走路裙摆不动。透过绛罗色纱衣,底裙上绣着的花儿看得一清二楚。
    罗大婶是个识货的,一眼扫过已看出外甥女穿戴不俗,全出自长公主府,脸上笑意垮了垮,伸手领胞姐和外甥女进屋,命小丫头去煮清茶,她看向青萝笑问道:“平日里在公主身边,今天怎么有空归家来?”
    青萝一直盯着忆君看,嘴里敷衍道:“公主心慈,放我们几个回家住几日。闲着无事,过来瞧姨妈,看你老身子可好。我也想劳烦阿圆绘几张花样子,不知她得不得空。”
    外甥女肯登门,说不准和子君的婚事还有戏。罗大婶自我安慰,忙点头:“得空,阿圆一个人闷在屋里,也想找个人说话,你们快去罢。”
    两个小辈去了东厢房,罗大婶和冯姨妈对看两眼,分外尴尬。
    谁都不想提糟心的事,冯姨妈机灵一些,干笑开腔拿话来试底,“听说给阿圆相看人家了?小侯爷身边的亲信校尉,上六品的武将,可是不错的人家。”
    提起尚显,罗大婶脸上漾着笑意,话中却带着矜持,摆手道:“哪里,别人瞎传罢了。十六郎和大郎交好,到家里来了两趟,倒让人误会了。”
    冯姨妈眼珠转溜,笑道:“妹妹快别遮遮掩掩,你家阿圆骑着大长公主府的马从正阳门下经过,街坊邻居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一般人没那么大的脸,能从公主府上讨来马匹。”
    罗大婶笑而不语。
    冯姨妈抿了口茶,打量胞妹的神情,心里头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阿萝到大长公主几天功夫,听说小侯爷偏偏看上她做的衣裳,可算是在长公主面前长了脸。阿萝再有些福气,能进小侯爷的后院,也不怕罗家生事。
    至于阿圆,冯姨妈本不想让儿子娶她,当时拿女儿的婚约换儿子的亲事,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阿圆攀上尚显,冯姨妈不眼热,相反还要高兴。一个病秧子,也就她那苦命的妹妹当做宝,冯家怎么也要为青衣娶个有家底的媳妇。
    冯姨妈、罗大婶今天心底都有得意的事,说说笑笑也算忘了月前的不痛快。
    *****
    “阿圆,你替我画几副紫薇花的绣样,要比上回西蕃莲那几张更要细致,最好是从花苞到开花都有。”
    甫一进到东厢房,青萝迫不及待提要求,倒弄懞了忆君,她站在屋中思索片刻,轻摇头道:“我没见过紫薇花,可怎么画。”
    “啊,”青萝美目瞪大,轻声喛气,随意坐在椅上,好似很泄气。
    “表姑娘,先用茶。”杏儿送了两碗茶进屋,又从杏花树下取进绣花绷子。
    青萝见了讨过去仔细看一眼,涂着丹蔻的手指着一处,偏头说话:“这个枝干绣得有点意思,像阿兄成天念叨在嘴里的有风骨,给大表兄绣的?”
    忆君点头,伸手接过绣棚,自叹道:“阿娘总说不会针线活,将来到了婆家受尽刁难,成天逼着我学扎花。太丑,拿不出手,只有给阿兄,他又不嫌弃。”
    大周尚武,贵族女儿家肆意妄为,尽情挥霍大好时光。可寻常平姓家的姑娘家,若没几样拿得出手的活计,别说婆家挑剌,亲邻都在背后说三道四,再碰一个不会体贴的夫君,出嫁后先要看几日冷眼。
    青萝从小学扎花绣活,手指头满是针孔和薄茧,她也明白这里头的要害,微笑道:“可不是,我那时候恨不得天下人都别穿衣服,凭什么阿兄坐在书房里读书,可我要从早到晚闷在房里干着绣不完的活。”
    说罢,青萝叹一口气,瞥向忆君再仔细打量,吞吞吐吐道:“上回你出疹子要不要紧?”
    “不要紧,浑身痒得厉害,三天后也大好了。”忆君生病是常事,出疹子这种意外都不算是病,她没放在心上。
    “那就好”,青萝侧头端起茶碗,浅抿一口,眉头微皱。许是觉得茶不香,随手将茶碗放下,她从怀中拿出一个绢包,打开让忆君看,“一对耳坠,你戴着顽罢。”
    青萝说得轻松,可这对金耳坠镶着豆大的明珠,发出莹莹光泽,十分温润,应该是对上品。大概她在大公主府好东西拿多了,想起来送表妹一件。
    忆君有些狐疑,心内一想不好拒绝别人的好意,伸手接过,让杏儿帮着戴上,取来铜镜照看,她笑道:“多谢阿姐,阿圆可没有回礼。”
    青萝心情舒畅,故意说:“你多画几副绣花样子,就当是谢礼。”
    忆君不假思索应下,研墨铺纸,细细绘了几副牡丹、蔷薇图,都是花开得艳丽,富丽堂皇的风格。依她想,青萝服侍长公主,中年贵妇们就喜爱这种。
    青萝接过绣花样子,眉尖轻颦,嘴轻抿,来回翻看,愈来愈现出忧色。
    “怎么,阿姐不中意。”忆君好奇追问一句。
    青萝勉强挤出笑容,将绣图卷了,摇头道,“我怕绣不好,妹妹可有别的花样子?”
    忆君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就这点家底全亮出来了,再画只有画个蜡笔小新。
    青萝好不失望,以致于用午饭时提不起神,心不在蔫,好几次饭拔到桌上。
    冯家母女走后,罗大婶嘀咕青萝看着有点怪。经她一说,忆君也觉得是有点蹊跷,谁知道呢?
    
☆、第15章 模棱两可
    
    青萝走后,忆君回房后取下那对耳坠,让杏儿仔细收好。
    杏儿眼珠子都快贴到耳坠镶的明珠上,稀罕不够,啧啧赞道:“奴婢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珠子,姑娘若是也进了长公主府,肯定能得比这更好的东西呢。可惜喽,姑娘那时候正好出疹子见不了人。”
    “我去了未必能被公主挑中,再说阿娘也舍不得让我进公主府。”
    忆君边梳着头,如泻乌发从她指缝划过。让她想起三年刚穿越来,头发还是干黄枯燥,看着毫无生机。随着她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原本枯黄的头发也变得乌黑油亮,所以说健康才是最重要,她后悔以前没跟着舍友学瑜伽,说不准在房里偷偷练了瑜伽更有效果。
    杏儿依依不舍将耳坠用绢布包好,放在一个荷包里,收到梳妆台最里面的一个抽屉,撇了撇嘴嘀咕道:“那是姑娘没去,有你在,表小姐哪能入得了公主的眼。”
    这小丫头眼里就只有自个的姑娘好,忆君笑了,顺手将桃木梳放在妆台上,感叹道:“外面的桃花还要开多少天,闻着那味儿,吓得我门都不敢出。”
    杏儿铺着床,嘴里安慰道:“可不是,咱们就耐心等几天,桃花谢了,奴婢陪姑娘去打秋千。”
    打秋千好啊,可以飞得更高,看到青鱼巷外面的风景,如果没有扰人的桃花,这个春天比前两年要更美。
    忆君满脑子想着桃花、秋千,不怎么的她想起了青萝,上回就是从冯姨妈家回来身上出了疹子。
    黑暗里,她摸索着枕上的绣纹,仔细回想青萝和冯姨妈的举动。那天用午饭时青萝也是心不在蔫,她在青萝房里吃了一块糕点,后来那盘糕点被打翻,让小丫头收拾到外头。
    忆君和罗大婶不大情愿去公主府,可青萝提起尚府眼睛发亮,难道真是她们母女做了什么?
    念头一经闪现,忆君为罗大婶感到悲哀,她在这个世界所有的感情和亲情维系在罗大婶和子君身上。但罗大婶不同,试想被同胞姐姐背后做手脚,而且是拿忆君的身体做文章,罗大婶知道后该有多伤心和愤怒。
    罗家上下只有子君可以令大家骄傲,但愿他顺风顺水,干出点功绩,能安慰罗大婶一颗慈母心。
    忆君先只要养好身体,将来的她能干什么呢?拾起她的机械老本行,还是绣块帕子到大街上卖,哪一个都像异想天开。
    睡罢,养足精神再说以后的事,忆君想着想着沉入梦乡。
    ******
    忆君眼里子君最棒,子君心里妹妹最令他自豪,来营中有十余天,逢着休憩几十处亲卫堆里听见子君在夸他的阿圆如何如何。
    “看,阿圆给我缝的帕子,绣的是鱼跃龙门。”子君摊开一块手帕让同伴观赏,眉角挑起,眼睛亮亮的立等着别人夸。
    一个亲卫探头看一眼,勉强能称得上中看,只能说不丑,他有心取笑几句,又知子君最维护他那体弱的妹妹,也就干笑夸两句。
    子君一听更得意,细心将帕子收好揣到怀里,咧着大嘴笑得没心没肺。
    远处大树下,尚显拿着白布仔细擦拭长剑,听见子君自卖自夸,他微笑摇一下头,并没有出声制止子君大声说话。此处离郎君小憩的营帐足有上百米,亲卫们嬉笑也无妨。
    将兵器擦拭得雪亮,白光挥射四处,尚显还剑入鞘,招手让子君过来,一脚蹬在树下的石凳上,他看似随意问一句:“出来有几日了,你也挂念着阿圆罢?”
    “那还用说。”子君的口气是那样的理所应当。
    尚显睇目望一眼远处的营帐,解下腰间的令牌,掷到子君怀里,“拿着我的令牌到大长公主府把纤离带出来,明早带着阿圆到曲江边,就上两回咱们去过的地方。”
    子君瞪大了嘴看着手心里令牌,尚显已大步离去。
    想起了什么,子君大声问道:“将军那边怎么办。”
    “我会同将军去说,你放心罢。”尚显头也不回,声音从近及远,人已快走到营帐旁。
    留下子君盯着手中的令牌出神,犹豫不决,好似拿了块烫手山芋,俊朗的脸上竟有一丝忧色。
    ******
    赶晚快要开饭的时辰,子君提着一个食篮,老远笑声就响起,“阿娘,我回来了。”随着声音,一个高大身影晃进院,满院因他增添了许多生机。
    忆君正在杏树折腾她那把小弓,空瞄向突然冒出来子君,俏皮一笑:“阿兄,快看,我能拉开小弓。”
    子君提着食篮,大步走近,二指夹住弓弦轻轻一拔,差点打到忆君的鼻头。恶作剧得逞,他哈哈大笑,震得树上枝叶晃动。
    真是的!这个哥哥不折腾出点什么真是对不起他那好玩的性子。幸亏忆君早有防备,不然真打到脸上,她又没法见人。
    见妹妹嘟着嘴做生气状,子君伸手掐一下她的脸蛋,像哄小孩一样哄道:“快别生气了,阿兄带了望仙楼的菜回家,去叫阿娘别准备晚饭,咱们今儿晚上吃这个。”说着他提着食盒进屋。
    忆君从正屋旁边的角门出去,绕过檐下,后院是几间小小的屋子,一间稍大的当厨房,还有一间堆着杂物,剩下一间就是厨娘往的地方。
    后院另有一个小门通到街上,平日采卖的婆子都从后门进入,小贩们叫卖果子、茶点也都是走后面这条街。
    只要忆君身体吃得消,罗家没有限制她不许出大门一说,有时她呆得腻了,搬个杌子坐在后街的树荫下,看来往的小贩和相邻几家的婆子丫头。大家说一会话,打发时间。
    左邻右舍也有几位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儿家,大概是嫌她一直病着,最初很少凑到一起攀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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