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穿越之贵妾难为-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忆君拿眼白了白他,转过身不再搭理人。一个大男人,什么怪毛病,拿着她当洋娃娃玩。
    尚坤兴致不减,马车进入大长公主府换乘府内单驾马车时,他吩咐身边的女官,“给阿圆准备几身男装、骑马装,还有她要习武,从祖母身边的挑一个会武的老宫人,顺道也再备两身习武穿的衣裳。”
    那女官恭谨应下,当着郎君的面,她都没敢拿眼去瞧罗家女郎的神情。谁都知道,郎君破天荒宠着一个人,将来会不会宠出头难说,眼下可正在热乎劲上,有点眼力的人不会在这当头惹郎君不快。
    忆君扶着尚坤的手下车,进到聆风院,院内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侍婢,清一色统一着装,粗略一数有三十来号人。她望向身边的人,尚坤却提一下她的衣领,亲呢道:“跟我回屋先沐浴。”话说得那样随意,好似他们老夫老妻好多年。
    忆君连连摇头,从他大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我自己在屋里沐浴,命她们送来木桶就行。”
    尚坤眉梢轻挑,还以为她真不怕被人看,笑了笑,“随你。”说完,大步回到上院正房中。
    留下忆君在原地环视周围,那个人临走也不发话,侍婢们仍纹丝不动跪在院中,难道让她开口?忆君回望身后,一名女官和四个侍婢也是垂手恭听,裙上宫绦笔直垂下。
    “各位姐姐都先起来,也不知怎么称呼大家。”忆君只好发话命起。
    跪着侍婢们齐声推辞不敢,才缓缓起身。打头最先一个眉目清秀,年约十六七的侍女站起后再行一个万福,说话的声音平和悦耳,“奴名阿苒,今后一心服侍女郎,万望女郎莫嫌奴粗笨。”
    看来阿苒是这帮人的领头,忆君再仔细扫视一圈,没发现有熟面孔,上回她在聆风院病着的那几天,见到的几个婢女都不在,她们都被调到别处去了?
    忆君在罗家最多使唤着两三个婆子和两个不着调的小丫头,乍让她面对这么多的奴婢,她有点不会使唤,摆不起当主子的谱,伸手递给阿苒,“有劳阿苒姐姐。”
    阿苒诚惶诚恐扶着忆君的手进到东厢,说是厢房,大长公主府的房屋规制远超过各大权贵家,形容成一个很大的厅堂也不为过。
    以后她就要住在这里,是该好好打量自己的住处,比起十几天前变化不小,通到梁顶的隔断和屏风将厢房分成前堂后室。
    两边临窗一边摆着小叶紫檀的卷头书案,另一边置着两座独榻,中间放一横几,靠墙支着一架绣绷,正对房门则是梨花翘脚圆桌,四个月牙凳摆在周围。
    绕过雀啼春晓大绣屏,后堂分置着绣床、梳妆台和衣橱,光线不甚强,朦朦胧胧刚好,适合早起贪睡。
    阿苒领着忆君推开角落里一扇门,一间不大的屋子落入眼中,她微笑道:“这是净室,从湖里引来活水,屋里不会有异味。”
    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净室,上回她还用木桶方便,忆君纳闷也不想多问,轻声提出要求:“我想洗个澡。”
    “女郎先用饭,这都过了午时,先垫一点,饭后小憩片刻再沐浴,不至于伤身子。”阿苒恰到好处规劝,语气是那样的恭谨。
    人都已经进了尚府,计较小节也没什么意思,忆君点点头,“也好,命人摆饭。”她只盼着尚坤不要时时在眼前晃悠,一个人能舒心用顿饭,补个觉,以后的事再从长计宜。
    饭后忆君躺在新窝里数帐子顶上的碎花,刚才用饭时侧面打听几句,屋里廊下这三十来号以后全来侍奉她。一朝变成金丝雀,人生还需要奋斗?!
    最起码她要养好身体,大长公主府缺啥也不会缺药材和好大夫,再加上每日勤奋锻炼,她的目标是拥有一个正常而健康的身体。
    其次,忆君对了对毫无血色的指甲盖,她绝不能为尚坤生下孩子,不过根据那晚在汤泉尚坤的表现,他暂时也对女人没兴趣。最好,一辈子也没兴趣。
    手里拿着那根乌木簪把玩,忆君没发觉屋里进来人,凭空一只手抽走她手里的簪子。那人已坐在床边,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水汽,半敞开衣襟,露出雪白的里衣,锁骨半掩。
    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想装睡也来不及,忆君坐起来,另从枕边拿起一根钗子挽好头发。
    没有共同语言,见面也没有可谈的话题,无聊透顶。
    尚坤乜斜眼,抽掉她头上的玉钗,继续用乌木簪为她束好头发,吩咐帘幔外的婢女为忆君更衣。
    一身雪湖色利落的短打衣,一看就是为练武做准备,忆君只有感叹大长公主府办事效率之高。躺在富贵乡里,她是不是也该要坐吃等死?
    尚坤带她走过院中溪水上的石拱桥,说来丢人,这是忆君头一回自己走着经过此桥,前几次都是在尚坤怀里出入上院。她紧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人,正屋旁西厢门大敞,比忆君现住的东厢还要大,差不多和尚坤的正屋一般大小。
    偌大厅堂空荡,只在四周靠墙置着兵器架,长枪、大刀、明晃晃的剑还有流星锤和水火棍,所有忆君认得和不认得的兵器都在列。正对厅堂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张黑熊皮,利牙獠面,四蹄大张,一双眼睛保留生前最后的神情,凝聚着怒气,气势汹汹。
    尚坤回首望向忆君问道:“你学武所为何?”
    忆君从黑熊身上挪回目光,一本正经回道:“我不想再生病吃药。”
    进入练武厅,他的气场好似又变了,凌厉的气势喷薄欲出。
    尚坤眯眼逼视她,“阿圆,你可别后悔,进了这间屋子容不得你后退。”
    忆君心下嘀咕,她有什么可后悔的,既然想习武,早都做好准备吃苦。她点点头,“我不后悔,不想一辈子病着,连累阿兄和阿娘不得安宁。”
    尚坤微笑,走到兵器架前一一扫过去,挑中一根不起眼的水火棍信中抄起,在空中挽出一个花,走到忆君面前,“伸出双手,捧着它不许落下来,晚饭时分才许回房。”
    哦,忆君乖乖地伸手接过,心中暗数着数,数到五十胳膊已发酸,无力向下轻垂。背对着她的那人似有感知,回头利眼扫过,她又咬牙再抬高一点。
    一百、二百、三百、三百五十、三百八十、八十五……忆君连五百都坚持不到,前后心被汗湿透,额上也是汗珠滚落。那人正等着她认输,输了又没什么可丢人,她干脆放下双臂,“我困了,休息一会儿。”
    尚坤很不高兴,走近她面前,沉声道:“阿圆,”
    他没再说下去,浑身散发身怒气,忆君也不去看他的脸色。她现在是笼里的宠物,由着别人喜好折腾,嘴硬也不过是输得好看点,说不准没好果子吃。
    尚坤盯着阿圆倔强地扭过脖子,脑中闪过另一个声音:“永远别高估你自己!”他有些无力轻揉一下她的头顶,放柔声音:“今天先练一会儿,明早就有人专门教你。”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忆君心里却没有多高兴,拿起棍子准备再举,尚坤却朝着院中喝道:“谁?”
    曲四郎慢吞吞进屋,头垂得老低,“老国公派人来传信,请郎君过去一趟,听说是表小姐病了。”
    抓起忆君的胳膊教她规范姿势,尚坤慢条斯理回绝:“就说阿圆也病了,我走不开。”睫毛微垂,辨不出真实的情绪。
    曲四郎毫不犹豫执行郎君的命令,急步出去回话。
    他也有撒谎的时候,拿着忆君当幌子,她心中腹诽一句,眼前的人抬眸注视她,忆君选择避开他的眼睛。
    她湿漉漉像林间小兽一样的双眸不全是纯真,还有尚坤看不透的东西在里边。
    撇下忆君一个人自娱自乐,尚坤在屋角一方独榻上闭目养神。因为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睡还是假睡,忆君没敢偷懒,一下午对着那根水火棍铆劲,汗流浃背,明天不会又运动过量吧?
    直到傍晚,国公府派来几拔人相请,都被尚坤用同样的理由回绝,最后是定国公亲自登门,打破聆风院的宁静。
    
☆、第37章 香漫轩室
    
    尚坤不用睁眼,也能知道练武厅里另外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听见她轻声嗞气,木棍轻轻落在地上,互揉着双臂;又拿脚尖拔拉地上的水火棍,两腿像玩花键一样戏耍。
    他微睁开眼,阿圆又变回老实,规规矩矩双手平举一根水火棍,他断定,她绝对坚持不到一百个数。
    七十、八十,她恨恨瞪着他,就差说不许成心看她出丑,尚坤继续闭上眼,挨到独榻上象牙万纹席,心里也凉爽万分。夏日炎炎,偷得半日浮生闲。
    浮光掠影里,尚坤看见朝阳下一位小儿郎,也是这般精灵古怪,乘着祖父不注意,背地里偷懒,抓起手中的剑削发玩。后来被发现后,半边头发被利剑砍得得所剩无几,他顶着那样的奇异的发式跟着祖母出门,惟有拿拳头对准嘲讽他的人。
    心内一窒,尚坤中断思绪,凝神再听,阿圆大概自个把自个折腾累了,盘在屋角等他发话。她倒是学乖许多,没再做出小动作,再熬她一会儿。
    他听见聆风院外动静愈来愈大,一个沉重且稳的脚步越过曲四郎他们,正往石拱桥走来。
    忆君苦苦等着他发话,放她回屋休息,小半天他都在睡觉,让她怎么开口,好不容易人睁开眼睛,却是望向屋外。
    她也顺着尚坤的目光,看见庭院里大步穿行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相威严,走路稳健有力,腰间玉带挂着紫金佩绥,所到之处尚府亲卫们半跪行礼尊称国公爷。
    一定是尚坤的父亲定国公,她放下手中的水火棍,向后退几步,在定国公进到屋里时行万福礼。尚坤也悠然站起来,喊一声“阿爹”。
    定国公只拿眼角扫了一下练武厅内的小女郎,明显做儿郎装扮,瘦瘦小小,弱不经风。他也听说了,次子新宠着一个旁系亲戚家的女孩,自小体弱多病。
    尚家没打算再尚公主或聘郡主,所以不会限制次子节制女色,相反想法子向儿子后院里塞女人。
    瞬间定国公收回目光,他今天来是有要事,利目盯着次子冷哼一声:“跟我来。”说着抬脚去了正堂。
    尚坤慢悠悠跟上父亲的脚步,从阿圆身边走过,见她滴溜着黑亮的眼睛盯着父亲的背影不放,伸手一抽从她头上拔下乌木簪,跟没事人一样扬长而去。
    头顶猛然一松,忆君下意识捂向后背,今天是什么日子,头发挽了又散,散开又挽。时下风俗最忌讳披头散发,这样满头青丝出去,恐怕会被当成怪物。
    早上赌气时当然没想到这么多,那会子就想找个人撕逼。满腔的憋屈不敢对着尚坤发作,拿没用的金银首饰撒气。可以后她也不能太过使性子,人不能任意骄纵自己,温水煮青蛙,最后吃亏的是她。
    爬在窗棂上向外看,下院的侍女们不敢贸然跨过石拱桥,她只有求助廊下的亲卫们,有几个人在青峰岭别院时相互混了个脸熟,忆君悄声唤道:“陈家阿兄。”
    廊下一位青年侍卫回过头,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见屋里有人招手,他两步迈上台阶,也压低声音问道:“女郎有何吩咐。”
    在他们面前,她永远再也听不到阿圆两个字的称呼。忆君指了指头发,“劳烦阿兄去帮我讨枝钗子。”
    姓陈的侍卫点头明白,小跑步奔到下院,向侍女们伸手要过两枝珠花,又折返回来,从窗户里递给忆君。她道过谢后,两下挽好头发,小心翼翼出屋,碎步赶回房,嚷着先要洗澡。
    这回阿苒再没有规劝用过饭再沐浴,而是利落地出去发号施令,不到半烛香功夫,净室内木桶装满热水,她又带着五六个婢女服侍忆君沐浴。
    因为不知道香露会不会令她过敏,忆君直说用不惯香,以后屋里的熏香、脂米分一概不用,沐浴时也不用再加香露和花瓣。
    阿苒微笑应下,话里却可惜道:“那些香米分也是极难制成,听说用了有好处,若是长年置在房里,出汗也带着香味。女郎那天要是想用,一定记得告诉奴。”
    “好,我会记得告诉姐姐。”忆君笑着回道。
    这些奴婢迫于尚坤和大长公主的威势,才对她毕恭毕敬,心里没一个会真心服气一个小门户出身的侍妾。忆君也没什么可炫耀的资本,更没有底气可张狂,在大长公主府里她唯一可取之于——尚坤对她的青睐。
    想到这里,原本轻快的心情又变得抑郁,忆君闷闷不乐任由侍女帮她洗浴、穿衣、抹干头发。
    阿苒几次偷瞄向罗家女郎,暗中思索到底是哪点惹她不快,怎么突然间就没了声息。
    “累了一天,困得嘴都张不开。”忆君微笑自我解嘲一句,挽着乌蛮髻半披青丝坐在桌前用饭,晚饭有粥、甜酒、羊奶,另有鱼鸭鲜蔬不消说。
    尝着一块羊奶烙的饼格外香,就着饼她吃了半碗粥,挟了几筷菜,怕晚上积食,忆君没敢再吃,命人撤下去。
    侍婢们行动井有序,消无声息在屋里来回走动忙碌,练就这样的本事也不容易,她们花了有多长时间?
    早上才天蒙蒙亮,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又是游湖晕船,又在练武厅消磨大半日,忆君又累又困,不停打呵欠,靠在独榻上昏昏欲睡,心内念叨定国公怎么还不走。同在一个院子里,正屋的人禀烛议事,她一个小虾米没理由关起门窗睡大觉。
    阿苒拿出薄织毯轻轻盖在忆君身上,柔声劝道:“女郎再忍一时,用不了多久,老国公也该回那边长公主府。”
    眼前的婢女低眉顺眼,相处半天功夫好似贴身服侍她一辈子,比杏儿和罗家另一个小丫头采儿都要体贴入微,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忆君先谢过阿苒的好意,心里始终怀着警惕。
    说起来都是陌生人,谁对谁没必要一定保持忠诚。时间会验证一切,假意终会卸下伪装,真心也会拨云见雾,人心隐在各式的笑脸和言不由衷的谎言之后,就看你怎么分辨。
    子君答应有朝一日接她出去,至少也要等上三五年。这三五年内,忆君仍要违心应付这里的一切,直到尚坤厌倦她的那一日。她不想让这几年的日子也难捱,该要处好的关系绝不能忽视。
    “上屋有动静,国公爷出来了,正往下院走来。”阿苒轻轻推醒罗家女郎,好心提醒她该到檐下送别。
    忆君猛一激灵,双脚落地伸进云台履,急步赶到厢房外台阶下,半蹲行万福。时间堪堪好,两个男子的衣袍一前一后从她眼前不远处经过,直奔院门。听见亲卫们齐道送国公爷,她才扶着阿苒的手勉强起身。
    哎呀妈呀,熬到天黑不容易!忆君没高兴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月夜缓缓朝她走来。檐下羊角宫灯光线朦胧,他的脸隐在黑暗中,身上黛袍与夜色溶于一体,仿佛整个人隐在暗夜中,惟眼睛熠熠发亮,忆君没来由开始紧张。
    不会吧,他不是,而且也说过等她及笄后再住到聆风院。求放过,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一个人呆在远离他的视线里安然入睡。
    求放过也没用,她还是被尚坤拉起手领到正屋。这间屋子前两次都带给她不美好的记忆,黑暗和挣扎的味道涌上心头,忆君的心高高悬起,待宰的羔羊等着别人安排她的一切。
    她坐在床边置身在黑暗中,对面书房灯火通明,荧荧烛火照亮半间屋子,却怎么也照不到卧房。光影投射窗前五步的厚织毯上,那里设了道栅栏,它被锁住。
    灯下尚坤站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又到书架上翻寻,眼里只有他手中的书和笔下纸,全然忘了屋里另还有个大活人。忆君盯着他来回走动的脚步慢慢阖上眼,管他是谁的床,睡眠第一。
    卧房“咚”的一声,尚坤蘸墨的手停驻,嘴角微弯,瞧着她紧绷的样子,真以为会睁眼强撑上一晚,这才不到半个时辰。提笔写完剩下的一小节,将笔毫置在架上,他打算先去料理屋里那只病猫。
    借着昏暗的光线,取下她头上的珠钗,脱了鞋履罗袜,不带迟疑解开她的衣衫,除去外裙,把人放在床内侧。尚坤行事利落,前后动作一气呵成就在一瞬间,临了皱下眉头,她也睡得太香了。
    手指在她的面颊轻驻,仿佛能闻见一种兰馨幽香,那是处子独有的体味。像被烧了手,他断然站起身,放下帐顶几层纱幔,重新回到书房。
    正屋半侧黑漆漆,另半侧窗纱上人影绰绰,曲四郎站在台阶下,就想不明白,子君的妹妹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郎君怎么就不……
    得了,以前有比她更娇更美的人都没能有幸留在聆风院,如今说出去郎君身边好歹有个人做伴,至于他干什么别人可管不了。
    曲四郎转过头打个呵欠,等来接替他值守下半夜的同伴,绕过练武厅侧回到自己的住所,边解衣带心里嘀咕道阿显也该养好伤,他一个人陪不住郎君通彻几夜不眠不休。
    
☆、第38章 萝梦萦风
    
    赶在宵禁前,青萝坐着自己家的马车赶到大长公主府,通过大门上守卫们的查验,她一路小碎步抄近路回到自己住的院落。
    这里位于大长公主府的东北角,紧邻着府里的后花园,连成一片玲珑小巧的院子分别住着府里的舞娘、两个在武英侯面前失宠的侍妾和她们十来个青春女儿家。
    在院门中碰到管着她们一个女官,用严厉的口气指责青萝回来太晚下不为例,青萝温笑应诺做出保证,那女官昂着脖子带着侍女回屋休息。
    院内藤罗花荫下一个女子“扑哧”笑出声,那边长廊下也有几个女孩儿吃吃浅笑,夏日炎热,她们每晚都要在廊下闲话至夜深才回屋睡下。
    静日无事,反正又不用早起,也不必当差做绣活。大把的时间这帮女孩儿聚在一起品头论足,勾心斗角尚谈不上。她们全都没机会近身服侍尚坤,姑且算是同病相怜。
    待青萝走近,有人低声打趣:“阿萝,真没想你也会撞到凌宫人手里,平时瞧着严守规矩,今天真是回来晚了,前头女官派人过来问了好几次。”
    青萝也随意坐在一个女孩身边,细声细气解释一句:“阿娘非要留着用饭,府里的车又不巧坏了,又从隔壁家借来马车,几下耽误好险都没能进门。”
    那边一个女孩戏谑道:“亏得今晚你进来了,要不然等到明早说不定大长公主再也不允你登门。”
    青萝勉强笑一下,旁边有个女孩轻嗤,“那也得要看谁,阿萝的表妹回家住了半个月,还不是被接回来风风光光去了宫里赏荷,人也留在聆风院里。”
    院里一时寂静,惨淡的月色下,好几个女孩儿都望向西方聆风院方向。
    与青萝一起来到大长公主府的素绢为人活泼,站起来活跃气氛,笑着道:“她能进,说不准咱们姐妹终有一天也能进得,你说不是是,阿萝?”
    青萝茫然随口应一句,肩上落下素绢的手,只听她说道:“阿萝和你表妹长得有三分像,说不准下一个得了富贵的人就是你。有那得意的时候,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姐妹们。”
    几个女孩儿叽叽喳喳全涌过来恭维说着好听的话,青萝才露出笑意,直到夜风吹起,香肩生出凉意,才都各自回屋歇下。
    灯下,青萝毫无睡意,对镜理妆,左右细看,想不出有哪一处长得像阿圆,只能说两姨姐姐有三分神似。
    镜中少女明眸善睐,也是娇巧可人,花开得正好的时节,可惜没有赏花惜花的人。青萝黯然垂下眼帘,掀起被角躺下,婢女为她放下帘帐,吹灭屋里的烛火,轻手轻脚掩门退下。
    听见脚步声消失在长廊尽头,青萝翻个身,回想娘亲说的话。不回家不知道,原来娘亲也盼着她回去,正在家里训斥阿兄,嫌他只知读书,不会学经济,更不知变通。阿兄听得不耐烦愤然夺门而出,正好和她打个照面。
    几日不见,阿兄变瘦人也憔悴,青萝没来及说什么,他从她身边擦过说是去夫子家。
    冯姨妈见到女儿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诉她的一片苦心无人能体谅。儿子只会读书,丈夫又是个不中用,一辈子唯唯诺诺不会巴结上峰,七品芝麻官坐到头都是万幸。
    口头讨伐完丈夫和儿子,冯姨妈又抓住女儿急切问青萝有没有引起小侯爷的注意,不等女儿回答,她双眼放光描述阿圆如今得的风光,去罗家见到亲卫守门、府医待命,胞妹待客的茶果和阿圆身上的穿戴……唾沫横飞。
    说完,她恨铁不成钢盯着女儿看,唉气叹气悔不该当初,那日就不该骗阿圆吃下桃花糕。
    阿娘絮絮叨叨,青萝满心的委屈和话儿无从说起,当即在屋里变脸,也落下几滴泪。
    冯姨妈这才收了话头,小意温柔哄得女儿喜笑颜开,用过饭千叮咛万嘱咐交待女儿务必讨好阿圆,循循善诱:“你也不用多做什么,拿着绣的花儿多找阿圆说几回话,总有机会碰到小侯爷面上。你哥哥的前程全在你身上,你进了侯府也有享不完的富贵。”
    黑暗里,青萝咬唇,她连聆风院的大门都进不去,怎么和阿圆攀交情?还有阿兄,他不愿拿妹妹换自己的前程,送她来大长公主府的路上,一再交待,安份守己熬够年头,回家找个平常的人家出嫁。
    可是,青萝双手绞着被角,郎君生得太好看,什么也不说,站在那里满院的花也失了颜色,鼻那样挺,一双眼睛十分有神彩,即使静坐着,也觉得他的眼睛在看自己。
    捂着发热的脸颊,青萝默念,阿圆配不上郎君,她那副病胎子,见风着凉,变天生病,不配呆在郎君身边。
    凭空臆想着檀郎如玉,青萝渐入梦乡,大概梦见什么高兴的事,她一脸温柔笑意。
    *****
    一夜无眠,忆君在枕上蹭蹭头脸,迷瞪睁开眼,先看向帐顶,银灰纱帘上织暗纹花,再瞄向身边的……人,尚坤躺在离她有两人距离之宽的床外侧,只穿着雪白里衣,身上半搭着一条薄织锦被。呼吸平缓,睡着的样子安逸闲适。
    她再看向自己,也只穿着散袖敞脚的淡绯绣石竹里衣,外罩的衣裙不知所踪,衣带系得完好如初,大概什么也没发生。
    知道他听力敏觉,忆君小心又小心,还是惊醒了对面的人,他睁开湮黑无边的双眸,轻瞥一眼,复又闭上。
    忆君慢慢爬到床角,打算从尚坤的脚底下溜下床,她可没胆子横翻过他的身体,沉睡的狮子也叫狮子。天不遂人愿,她一只脚尖刚够到地毯上,另一条腿还搭在床边,尚坤用脚轻轻一挑,将她连人倒摔在床上。
    忆君只来及闷哼一声,瞧见他带笑神情,吓得一骨碌爬坐起,“时辰还早,侯爷再睡一会,我先回屋洗漱。”
    “叫郎君”,尚坤淡淡道,半抬眼皮似在半梦半醒间,脚却横挡在床尾。
    看来不改口他是不打算放行,忆君工工正正唤了一声,“郎君,先容阿圆回屋。”
    丧权辱国,她有点鄙视自己的节操。
    尚坤躺着哈哈大笑,眼眸光波流转,燿燿生辉,同子君笑起来一样也敞着一口银牙,示威性腾地坐直在忆君面前炫耀。伸手掐了下她的脸颊,轻声叮咛:“去罢,洗漱完再回来陪我用早饭。”
    他的目光专注多情,好似一个温柔痴情的恋人,但忆君却清楚他的心是冷的,藏在密林深处某个幽暗的角落,生出青苔长了霉。
    说不定还长了毒蘑菇,忆君暗恨恨猜测,光脚下地先穿好衣裙,踏进鞋履,两把挽好头发,推开房门小碎步往自己屋里赶。人有三急,刻不容缓。身边有个千里耳,在正堂方便光想一下心理障碍不小。
    留下尚坤挂着笑意又静躺了一小会儿,每天早起洗潄直接跳到汤泉里沐浴全身,热水冲涮头脸,游到岸边已觉神情气爽。婢女们为他拭干身体,挑选衣物穿戴。
    他扫了一眼旁边锦盘里的衣衫,随口问一句:“有一回西番莲花绣得有趣,怎么没见再送来?”
    新来服侍尚坤的领头婢女低声答道:“容奴回头问一声尚仪,咱们这边府里没见有绣西番莲的人,说不准是长公主府那边的绣娘。”
    尚坤不置可否,一小串细碎的脚步从下院走过石拱桥,他摆手命侍婢们全都退下,冲着屏风外喊道:“阿圆,进来。”
    忆君看见两溜侍女们分绕过屏风,从她身边经过出了屋子,立在屋檐下,他又在折腾什么?没完没了!
    慢吞吞走到屏风后,水汽缭绕中,尚坤大张双臂,伟岸挺拔,沉声吩咐:“来,为我更衣。”
    旁边条案上放着十来身衣物,忆君吃不透他的喜好,轻声问道:“侯爷,郎君,你穿哪一件?”
    问了等于没问,他双眸紧盯着她,微笑不回答。见他平日喜欢穿黛色,忆君挑起一件浅黛挑绣万字纹的锦袍,打开先套到他的左臂,再套右臂时,够不着高,还有他双臂打得那么开,让人怎么穿衣服。
    “郎君,胳膊放低一点,阿圆够不着。”忆君再次低声下气说话,心里恨不得把他再推到水里去。
    尚坤吃吃轻笑,捞起她抱到外间,把人放在桌前椅上坐好,自己重新整理衣带,一看就没服侍过人,襟口歪七拧八,衣带也系得不工整。穿着这样的衣衫出门,过一会儿祖母该亲自杀到聆风院指导阿圆。
    面上恭顺,一肚子的心眼,打量他瞧不出来,尚坤再次开怀大笑。他有多高兴,忆君就有多郁闷。
    郎君心情好,院里的亲卫们一眼瞧出来,从清晨早起到用早饭这会功夫,上屋里尽是郎君的笑声,他们也都大松一口气。
    在家养病半个月,尚显甫一进聆风院,敏锐觉察到院里大不相同,原先一班侍女们全都不见,换上新人服侍。远在院门口,听见郎君开心的笑声,他能分辨出郎君笑声中的真实情绪。
    曲四郎见了他也老远笑容满面,“阿显,你个臭小子还知道回来。”
    “有要紧事。”尚显历来没有多余的废话,接下同伴重重一拳的“问好”,他已立即恢复到自己的职责中。
    曲四郎压低声音:“郎君要去虎贲营。”
    尚显微皱一下眉头,但凡郎君想去虎贲营,准是又与老国公发生冲突争吵,到了营中日夜不休操练军士,发泄火气。
    他横目瞥向同伴探问究竟,曲四郎得意地吸一下鼻子,指了指西边,打出一个手势,轻嘘:“这回没吃亏。”
    国公府里的柳家表小姐?尚显也看向西边,她会有什么事?
    
☆、第39章 光影交错
    
    尚坤用餐速度极快,两张加了馅的胡饼、一碗羊奶酪、撕下半只烧野鸡风卷残云,婢女服侍他净手,忆君还在小口抿着眼前奶酪,她只吃下小半碗。
    扔下拭手的锦帕,尚坤冲门外喊“阿显”,转头看见忆君吃饭的样子,他埋吠一句:“养只猫也比你吃得快。”
    忆君索性放下碗,她胃口本来就不好,从不敢吃得过多过快,坐在他面前,全程被人注视更是没胃口。
    这是生出脾气了,尚坤笑了笑,轻抚她的脸颊,“一会儿有人来专门教你功夫,晚饭时等着我。”
    知道他要出门,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