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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劫-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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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惊又痛,也激起无名怒火,厉声大喝,挥杖如风,死力想抢回上风。

两人拼力相持,这一战远非适才宋英和侯弭可比,招招接实,招招硬拼,只听得暴响声声,谁也没有取巧,十余招下来,地上便一个个深深足印,叶三合的竹杖之上,也已刀痕斑斑。

叶三合迫不得已,左掌也出手以补杖上不足,谁知这一来,更引起郝履仁杀机,同样左掌右刀,舍命硬拼。

郝履仁号称“八卦掌”,掌上功夫高人一等,蓬蓬连接两掌,叶三合连半点便宜也没有占到。

包天洛目不转睛注视场中激战的两人,见他们力拼二十招,叶三合已露出败象,不禁摇头暗叹不已。

燕玉苓偷偷看了席上众人一眼,元婴教主和姚氏三杰都现出惊骇之色,只有那神秘的黄衫银剑杨洛,含笑而饮,好像并没有把下面激烈战况放在心上。

她忍不住轻声问:“杨大侠,你看他们五十招之内,能分出胜负吗?”

杨洛笑道:“自然要分出胜负,否则多没趣味?”

燕玉苓微微一怔,道:“那么,你看他们谁会赢呢?”

杨洛耸耸肩道:“自然是郝履仁会赢,叶三合冷傲不群,论武功虽然勉强算得上一流高手,但跟郝履仁数十年苦修内力和丰富的对敌经验相比,他还是差了一截。”

燕玉苓见他言语中颇有自负之意,秀目一转,又道:“假如叶老前辈败了,咱们祁连山岂不失了面子?”

杨洛向她浅浅一笑,道:“不要紧,等他败了,我再出手,只须十招,包管叫郝履仁抱头鼠窜!”

他这话说得很响,包天洛人耳一惊,霍地回过头来,含笑问道:“杨兄弟有把握在十招之内,取胜郝履仁?”

杨洛笑道:“也许不必十招就够了。”

包天洛大惊道:“郝履仁功力精纯,内力深厚,包某自忖百招之内,很难胜他,杨兄弟竟有这等豪念?”

正说着,忽听元婴教主楼望东大声叫道:“五十招已满,二位可以罢手了。”

大家不期然一齐转目向场中望去,刀光杖影同时收敛,郝履仁叶三合各自跃退,两人竟是胜负未分。

燕玉苓正想取笑杨洛推测错误,话还未出口,却见叶三合倒提青竹杖向竹楼走回来,走到楼下,突然身子晃了两晃,“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燕玉苓惊呼道:“他并没有受伤啊?”

包天洛摇摇头,轻叹道:“他内力已竭,强自挣撑,如今真气散泄,伤得比侯兄弟更重。”回头吩咐手下,将叶三合扶到楼下休息调养。

郝履仁横刀哈哈笑道:“还有哪一位愿意下场赐教吗?”

包天洛和燕玉苓都目视杨洛,杨洛淡淡一笑,立起身来,扬声道:“郝履仁,发什么狂,在下来会会你。”纵身一掠,下了竹楼。

郝履仁见他年不足三十,一派少年公子模样,心里好生鄙视,冷笑道:“动手之际,招下无情,你小小年纪不怕死么?”

杨洛笑道:“怕死就不会下来了。”

郝履仁收了软刀,道:“既然如此,老夫就赤手拆拆你的银剑!”

杨洛双掌一拍,道:“在下不想占人便宜,咱们就空手切磋几招,有何不可。”

郝履仁心忖道:你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我本不想杀你,这是你自取其死,怨不得人。

心念一决,冷笑道:“杨兄弟少年胆大,但郝某却不是心慈手软之人,你进招吧!”

杨洛不惧不骄,左手平举齐胸,掌心向上,右手握拳上置,拇指直竖,微笑道:“有僭!”紧接着右手疾翻,双掌相合,中指突伸,缓缓向郝履仁当胸点去。

郝履仁一见他起手姿势,猛然脸色大变,竟不敢封拆,闪身向后疾退,脱口道:

“你……”

杨洛不待他话出口,脚下一探,如影随形蹑踪而上,右掌斜扬,露出掌心一块小小的红色方牌,牌上赫然写着一个金色的“令”字。

郝履仁目睹那块红色令牌,面上登时流露出无限欣喜。惊讶、激动……的复杂表情,垂手不敢擅动……

杨洛转手收了令牌,低声道:“不许开口,虚应三招,暇败速返崆峒!”

口里说着话,右掌一举,闪电般向他肩头按去。

郝履仁肩头一晃,躲过一掌,口里氏声问道:“请问他老人家……”

杨洛呼地又是一拳打去,沉声道:“不许多问,快些依令行事,今后不得再来祁连山,我自会设法另与你们联系。”

郝履仁激动得热泪盈眶,闪得略慢,“蓬”然一声,肩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登登向后连退两步。

杨洛双掌一分,揉身又上,一面挥掌疾攻,一面低声喝道:“振作些,招式上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

郝履仁微微颔首,遂也运掌招架。

两人各以快招相搏,眨眼已近十招,杨洛手法忽然一变,竖掌如刀,用迅快绝伦的手法,一连攻出三掌。

这三掌委实奥妙难测,郝履仁全力封架闪避,仅仅躲开了两招,第三招时右肩上又被重重劈中一掌,痛得哼了一声,摇晃着连退了四五步。

杨洛收招抱拳笑道:“承让,承让!”

郝履仁满脸通红,长叹一声,道:“不要忘了一掌之恨,咱们再见了。”转身扶着宋英,离开了竹楼。

楼上众人目睹这番情形,个个愕然相顾,隔了好一会,才爆起一片喝采声。

包天洛惊喜交集,扬声对宋英道:“宋兄请恕包某不再远送,今日之事,不必放在心上,宋兄如肯废弃崆峒门户,同心报效山主,包某随时恭候来兄归来。”

宋英听见,驻足略顿,郝履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两人竟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包天洛也不在意,迎着杨洛笑赞道:“杨兄虽然年少,玄功已达化境,竟惠然投效本山,真乃祁连山万千之幸。”

元婴教主楼望东等个个都争着围上去,七嘴八舌,称赞杨洛武功风范,你敬一杯,我敬一盏,人人只恨不得倾心结交。

杨洛笑道:“其实各位未免过份夸举在下,若论内力修为,在下怎是郝履仁对手,只不过仗着招式出奇致胜,才能侥幸击中他一掌。”

楼望东道:“杨兄弟自称武功出自令尊家传,却又不肯吐露令尊称讳,好叫咱们心仪难禁。”

杨洛道:“家父隐迹深山,向未涉足江湖,在下就是说出来,诸位也定然不识。”

包天洛道:“令尊家学如此渊博,必然不是武中藉藉无名之人,杨兄弟说出来让人等景仰一下,又有何碍?”

杨洛笑道:“在下奉家父严令,不便告诉他老人家名讳。

但在下适才所用掌法,并非家父研创,据悉乃家父昔年远游关外,得一异人传授十七招掌法,名叫‘飞花十六式’,在下幸而习得这十六式掌法,才侥幸胜了郝履仁。”

包天洛哈哈笑道:“这是兄弟福缘,可喜可贺,大家再干一杯,包某便为各位接引,同入本山总坛,以便早些安排各位休息之处。”

大家听了这话,都欣喜不已,一齐饮干了杯中液。

只有燕玉苓满腹疑云,毫无欣喜之意,一直目不转瞬凝视着那位神秘莫测的“黄衫银剑”

杨洛,心里对他泛起无限警惕。

他那么年轻,出身来历像一团谜,行动诡异,武功超人。处处启人疑窦。

如果他是友非敌,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如果是敌非友,为什么又暗示白绸,要自己假作跟他相识呢?而且对自己姓氏师承身世,知道十分清楚?

燕玉苓自忖此来任务艰巨,万一疏忽,立刻会招来横祸。而这个神秘诡异的杨洛,也许就是她“卧底”工作第一个必须彻底了解的人物。

所以,她暗暗告诫自己,不要被他蛊惑,在这里的人,谁也不能信任……

第三十八章 物归原主

三巡酒过,包天洛领着众人步行入山。

祁连山怪石盘错,林木茂盛,远处山峰经年白雪覆盖,另有一种塞外古朴肃穆之感,山中常年人迹罕至,许多地方,依旧保存着原始森林的模样。

大家都不用坐骑,步行登山,谁都想藉此抖露出自己轻功内力的不凡,因此走得竟十分矫健快捷。

不多久已进入乱山中,奇怪的是沿途并未见到任何祁连山门下伏桩暗卡,好像山脚村落和山中总坛,成了两个孤立不相连系的地方,众人口虽不言心下都暗觉诧异。

燕玉苓默记所经途径,果然与“张伯伯”的地图相符,何处有羊肠小道,何处有清泉茂林,大约都差不多,只是她跟随众人一道,没有办法把地图取出来核对一下。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竟然越走越荒凉,众人心里都感到不耐了!到底祁连山总坛还有多远呢……

这时候,包天洛忽然在一片树林之前停步,含笑说道:“穿过这片树林,便是总坛入口,本山总坛所在极为隐密,是以途中不须伏桩暗卡,外人休想踏入一步,各位今后均是本山护法,对于出入山径,自非熟悉不可,请紧随包某而行,一个跟着一个,林中机关险阻甚多,一步也不能走错的!”

众人听他说得严重,谁也不敢大意,太白神叟叶三合内伤未愈,生怕出丑,第一个抢着走在包天洛后面,其余楼望东,姚氏三杰,也一个跟一个小心翼翼踏进密林。

粉蝶侯弭色迷迷笑道:“燕姑娘请走在兄弟前面,途中兄弟可以便于照顾姑娘。”

燕玉苓芳心暗骂,冷冷答道:“侯大侠只管先请,我自己还能照顾自己,不须别人担心。”

侯弭碰了个钉子,尴尬笑道:“兄弟乃是一片好心,再说咱们身为武林中人,怎能让一个姑娘家落在后面。”

燕玉苓粉脸一沉,道:“我高兴在后面,侯大侠难道要强人所难吗?”

杨洛见他们争执起来,连忙笑答道:“二位都不肯占先,在下只有失礼了,林中隐伏甚多,再耽误就跟不上包总管他们啦!”

说着,紧随姚氏三杰之后,进了密林。

粉蝶侯弭耸耸肩头,道:“既然姑娘不愿领情,兄弟就先走一步了。”跟着杨洛后面也进了密林。

燕玉苓赌气等了一下,方始举步入林,谁知没走多远,才发现这片林子枝叶重叠,宛如一座紧密的帷幕,林中漆黑如夜,丝毫不见阳光。

她毕竟是女孩子,心里不期然生出一缕寒意,脚下加快,疾走几步,无意中一头撞在粉蝶侯弭背上。

如此飞来艳福,侯弭却并未享受,敢情他肩头被宋英掌力打中,骨骼已碎,伤势犹未痊愈,燕玉苓这一撞,正撞在他伤处,只痛得他一个踉跄,毗牙咧嘴呻吟不已。

燕玉苓连忙致歉,移动莲步尾随而行,前后共有九个人,一个接着一个,迄通甚远,尤其是众人初次进入祁莲山秘道,人人全神贯注,前面一人落脚距离和转折方向,牢牢记在心里,谁也无暇开口。

密林中只有一片“沙沙”脚步声,偶尔脚下踏着腐叶枯枝,发出“毕剥”碎折之声。

燕玉苓一面走,一面心里盘算:“张伯伯”曾经嘱咐,在进入祁莲山后,那张地图便须毁去,地图原是准备她不明途径,进入祁莲山时使用的,现在既已顺利混入山中,自是不再需要地张地图了。若要毁去地图,在这黑宙的密林中,岂不是最好的地方?

燕玉苓打定主意,悄悄将手入怀,取出了那幅地图……

她正想该如何不留痕迹毁去,不料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快如电光石火,一把将那幅地图抢地过去,同时飞快地塞了一件东西在她手中。

燕玉苓骇然大惊,低头一看,手中竟是一支翡翠玉钗,这一惊,心胆俱裂,禁不住失声叫道:“啊——”

众人闻声一齐停步,包天洛沉声问:“燕姑娘吗?什么事?”

燕玉苓呐呐说道:“啊!没有什么,我踏着一条地藤,以为是蛇,吓了一跳……”粉蝶侯弭得意地笑道:“兄弟一片好心,请你先行,你不肯,现在却遭此无谓惊扰。”

燕玉苓叱道:“我又没有叫你,关你什么事!”

粉蝶侯弭笑道:“好好好!算兄弟多嘴,姑娘最好当心一些,这密林日久不见天日,也许腐叶中真的藏着有蛇也不一定。”

包天洛接口道:“侯兄弟不可吓唬燕姑娘,密林虽暗,四处埋伏很多,不会有蛇蝎出没,燕姑娘只管放心。”

大家定了定神,重又举步。

燕玉苓捏着那支玉钗,心中忐忑难安,这支余温犹存的玉钗,是她被“张伯伯”从三元宫地道带走时,故意插在泥地上的,后来不知有没有被罗英和姊姊燕玉芝拾去,现在,玉钗突然又回到自己手中,这证明身后有人尾随。而且,很显然那尾随的人不是罗英,便是姊姊燕玉芝。

她心头狂跳,几次回头,黑暗中又看不见人影,但侧耳倾听,分明后面也有轻微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遥遥尾随着她,时停时起,有时又不止一个人。

燕玉苓毛发悚然,即不能回身查看,又不能出声询问,蹀蹀而行,如芒在背,偏偏密林又深,走了好一会,还未到尽头。

提心吊胆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前面的人忽然停步,燕玉苓收势不及,“蓬”地一声,又撞在粉蝶侯弭痛肩之上。

侯弭惨哼一声,勃然而怒,道:“燕姑娘,兄弟并没有开罪之处,为什么你三番两次暗下毒手,撞我伤痛之处?”

燕玉苓忙道:“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侯弭冷笑道:“光棍眼里揉不下沙子,燕姑娘虽然身出名门,侯某也不是省油之灯……”

正说道,突听见前方传来一阵“隆隆”之声,紧接着一缕火光,透射而至。

原来密林尽头,有一片千丈峭崖,就在他们争执之时,那峭崖已缓缓裂开一个洞口,洞中火炬闪动,十个劲装汉子分执火把,列队而迎。

燕玉苓好生懊恼:这处秘门,地图上早有记载,只是一直无法知道开启秘门的方法,“张伯伯”曾经一再叮嘱她注意这一点,想不到跟粉蝶侯弭一阵争执,竟将这千载难逢的良机错过了。

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包天洛领着众人昂然入洞,燕玉苓身子才进入洞口,那洞口石门又“隆隆”自行封闭。

洞中建筑成一条笔直甬道,山壁平整,显然是人工开凿而成的,而侧壁间火炬高烧,甬道中却静悄悄不见人影。

包天洛当先前导,通过甬道,一边缓缓举步,一边说道:“各位请记住,通过甬道,须择壁间有火炬处落脚,否则引发机关,立被火困,大家请看。”

说着,故意窜前一步,跃落在火炬之间空地上脚一触地,就听“嚏”地一声轻响,在他身前身后两支火炬突然一齐折倒,问一刹那,地面和洞顶一阵“丝丝”声响,喷出两股轻烟。

轻烟被火头一引,顿时熊熊燃烧成两片火墙,恰好将这包天洛隔困在中间,虽然火焰没有烧到身上,包天洛却已进退两难。

众人见了,不约而同喷喷称叹。

包天洛扬声道:“叶兄请在右手壁上,将那支火炬向上扳动三次。”

太白神叟叶三合依言握住火炬,向上一扳,前面两却火炬立复原状,扳第二次,火焰顿弱,直到扳第三次,火墙才一齐熄灭。

包天洛含笑招手,众人这才小心谨慎通过了甬道。

甬道尽头,是一间宽阔大厅,四周罗列许多门户,厅上灯火通明,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几案纤洁,金兽吞香,布置得富丽堂皇,宛如宫殿。

这时厅上已安排了两桌丰盛酒席,席上早坐着两人,竟似等待已久。

那两人一个矮胖臃肿,一个双目俱瞎,冷冷地起身相迎。众人经包天洛引见,才知两人竟是“海天四丑”老二许成和老三杨洋。

海天四丑全是武林中成名多年的人物,现在一齐投身祁连山中,甘心充人手下,单由这一点,不难想象那位“祁连山主”,是何等厉害了得之人了。

众人见礼落坐,杨洋等举杯邀饮,起初颇有几分傲然神情,及至听包天洛述及杨洛十招击败郝履仁,许成和杨洋才吃了一惊,杨洋道:“郝履仁在飞云山庄中,算得一流高手,虽然失去内力多年,近日已全部恢复,杨老弟如此年轻,竟能在十招之内击中他一拳一掌,足可当得少年一辈出类拔萃的能人了。”

许成笑道:“山主对崆峒宋英等人,原有接纳入盟之意,今日得杨老弟一人,足可抵十个宋英,这是本山一大喜事,加以山主七得奇书,此次闭关之后,功力又将大进,将来横扫武林,一举毁灭桃花岛,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他说到“毁灭桃花岛”几个字时,笑容已变得阴森凌厉,瞎眼不住翻动,仿佛有说不出的愤恨。

杨洛含笑问道:“我等景仰祁连山主玄功神通,掬诚投效,却不意来得太不凑巧,今日竟无缘拜识山主金面。包天洛道:“杨兄弟快别这样说,山主对诸位,久亦倾仪,前三日还曾亲自安排接晤之事,适巧第二日包某等途经武当山附近,夺来一部绝世奇书,山主为了参悟书中武学,闭关静修,最多旬日,那时自当亲自邀约诸位面述。”

杨洛又道:“我等虽未能立刻拜识山主金面,包总管是否可以先为我等略作简介,以免拜晤之时,有所失仪?”

包天洛尚未回答,瞎子许成却接口道:“杨兄弟何必如此性急,十天之后,自然一切都知道了。”

燕玉苓忍不住道:“我想山主定尾当年名震武林的长者,这些年潜心修习,玄功大增,罕世无匹,否则,不会连三位前辈也对他如此掬诚辅助了。”

包天洛哈哈笑道:“燕姑娘不愧兰质慧心,事实正是如此,但山主昔年名声并非赫赫,包某等成名之时,山主年纪还轻,后来累获奇缘,精心潜修,如今武功的确可以夸称一句‘天下无敌’了。”

燕玉苓趁机又道:“以包老前辈的绝世玄功,与山主相较,能在伯仲之间吗?”

包天洛笑道:“包某这点微末之技,不过萤火星光,怎堪与皓月争辉。”

燕玉苓听了,骇然一震,笑了笑未再多说,皆因她深知“海天四丑”当年全是震世惊俗的高人,武功精湛,包天洛这样说,不知是真话?还是客气?

假如是真话,那位“祁连山主”,岂不成了天神?

她细想一下,这事竟十分可能,“张伯伯”的武功已经相当好了,如果不是惮忌“祁连山主”,他又何必费此心机,要自己偷偷来卧底呢?

这顿酒,吃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则因为山主未能现身;二则粉蝶侯弭和太白神叟叶三合都带着没痊愈的伤,脸上没有光彩;三则杨洛和燕玉苓各怀心事,言谈不甚热烈,因此便草草终席。

饭后,包天洛又领众人参观各处厅房设置,这山腹中的洞府,范围极广,大小房舍,不下百门,此外花池亭阁,莫不美仑美奂,极极豪华;凿岩为房,引泉为池,穿穴透风,虽是山腹中开凿出来的宫殿,处处鬼斧神工,不逊世外桃源。

燕玉苓对各处进山途径,牢牢强记,偶尔开口探听一两处机关设施,却不敢问得太多,以免引起包天洛等人疑心。

她想:反正还有十天工夫,这十天之内,摸索进退门路,等到见了“祁连山主”的庐真面目之后,再设法与“张伯伯”联络,救人不迟。

大伙遍游各处,来到一畦花圃边,这花圃占地并不大,其中也有许多奇花异草,但花圃正中却是乱石堆砌成的一座假山,四周环绕极深的水池,池边高恐铁栅,竟有十余名劲装大汉,提刀执剑守护。

燕玉苓疑心顿起,笑问道:“包老前辈,这儿是山主练功闭关的所有吗?戒备如此森严?”

包天洛摇头道:“山主另有丹室练功,不在此地。”

燕玉苓道:“那么,我们可以到假山上去看看吗?”

包天洛忽然脸色一沉,正色道:“不行,这花圃铁栅以内,未得允准,任何人都不能擅入一步。”

燕玉苓故作—惊,伸伸舌头道:“呀!我险些想跨进去逛逛哩,不知,是什么重要缘故,要把这么好的地方划为禁地呢?”

包天洛肃容道:“诸位入盟本山,彼此谊属同寅,原应无秘密可言,但因诸位初至,人人未必同具赤心,是以包某不得不说句很失礼的话,本山任何所在均可自由来去,唯有这花圃铁栅,任何人不得擅入,这是山主严令,包某言之在先,以免将来误会伤了彼此和气。”

众人见他说得如此严重都感怏怏无趣,含混着疾步离开铁栅,姚氏三杰和粉蝶侯弭甚至望也不敢多望花圃中一眼。

燕玉苓默默随众离去,表面上故作无趣之情,心里却暗骂道:“什么了不得的禁地,哼!

不过是囚禁罗玑前辈的地方罢了……”

第三十九章 祁连洞府

山中无昼夜,更漏入耳迟。

燕玉苓躺在床上,许久无法入梦。

这些天来跋涉千里,她的确很困倦,包天洛因为她是第一个投效祁连山的女孩子,特在西厢拨给她这个舒适的卧房,并且特调山主内眷身边的一名小使女“樱儿”来侍候她,可是,躺在这软绵锦的牙床上,她竟然连眼睛也无法合上。每当她合上眼帘。一个人影在她脑中转动,英俊、神秘、诡异,加上出类拔萃的武功,使她深深迷惘,难以宁静。那个人影,就是十招之内败走八卦掌郝履仁的“黄衫银剑”杨洛。

杨洛这名字,不见经传,但他一身奥妙玄功,却深湛难测,他为什么要投效到祁连山来?

又为什么知道她的来历姓氏?白绸示意,要她“假作相识”又是什么原因?

许许多多疑问,一直盘绕在她脑海里,使她既迷惑,又担心,她虽然顺利地混进祁连山,但在没有弄清楚这些疑问之前,却不敢开始刺探救人的行动。

更鼓响过第三次了,外间小榻上,传来樱儿低沉均匀的鼾声。

燕玉苓一横心,暗道:我一定要先解开这个哑谜,看看他到底是友是敌?于是悄悄穿衣,准备冒险去刺探一次。

刚刚着好外衣,忽然发觉窗外似乎暗影一闪,接着,窗槛上响起“笃笃”两声轻响,一个细如蚊语的声音叫道:“燕姑娘,燕姑娘……”

燕玉苓吃了一惊,沉声问:“是谁?”

那人隔窗道:“嘘!轻声一些,赶快制住侍女樱儿的睡穴,来东厢转角处第二间房,越快越好。”

燕玉苓听出竟是杨洛的声音,不觉又惊又疑,心想他半夜来这儿干什么?会不会藉此套问我此来目的?于是迟疑地道:“为什么制住樱儿睡穴……”

杨洛的声音急促说道:“不要多问,照我的话做,快!”

燕玉苓再要询问,窗外已人踪俱渺,她一跃下床,暗忖道:怕他什么?我只要不露口风,谅他也奈何我不得,就依他的话试试看。

娇躯一闪,掠到外间,樱儿睡得正香,嘴角正流着涎水。

燕玉苓纤指一扬,点了她的睡穴,推窗而出,蹑足奔到东厢,果见第二间房中,亮着微弱的灯光。

她掩到窗外,尚未出声,杨洛已掀起窗槛,招手道:“姑娘快请进来。”

燕玉苓犹豫着道:“你半夜深更,叫我来干什么?”

杨洛笑道:“姑娘不必疑心,这儿有位客人,你一见就明白了。”

这时,房中忽然传来一阵吃呼低笑,一个人接口道:“小白吃,你连我这老白吃也忘了么?”随着人声;窗口出现一张乱发蓬松的面孔,咧嘴而笑,露出稀朗朗四五颗焦黄的牙齿。

燕玉苓大喜叫道:“啊!老前辈,是你——”

缺牙老人点点头道:“别站在窗外大呼小叫,要磕头也得进来再磕。”

燕玉苓满心欢喜,跃进房中,只见这房里也有一张精致卧床,床上被褥凌乱,好像那缺牙老人刚从床上爬起来一般。

杨洛低声道:“你们尽可能长话短说,这儿不是等闲之处,我去替你们巡视守望。”

说完,向燕玉苓含笑点点头,肩头微晃,穿窗而去。

燕玉苓见他身法美妙轻灵,自己万万不如,心头不免生出一丝羡慕之感,怔怔望着杨洛的身影隐入黑暗中,这才扭头问道:“老前辈,你怎能进到祁连洞府里来呢?”

缺牙老人得意的笑道:“你能来的地方,我老人家当然也能来,就像咱们在小镇上吃白食一样,我跟你还是一起进到这地洞来的呢!”

燕玉苓恍然道:“啊!我明白了,是你老人家跟在我后面,趁我不注意时,还把那幅地图抢了去,吓了我一大跳……”

缺牙老人摇头道:“你错了,我老人家是在你前面很远,比你还先踏进洞门哩!”

燕玉苓茫然道:“那……我就想不出来了……”

缺牙老人答道:“想不出就别想它了,反正我已经坐在祁连洞府里,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燕玉苓忽然记起一件事,接口道:“老前辈,你老人家怎会认识杨洛?”

缺牙老人嘻嘻笑道:“不但认识,我还从小看他撒尿和泥巴,捏泥娃娃长大,那时候,他鼻涕挂在嘴上,想吃咸鲜的时候,就伸舌头舐上一口……”

燕玉苓怔怔道:“他是你的儿子?”

缺牙老人笑道:“我哪有这么大的福气?”

燕玉苓迷惘道:“你们是邻居?”

缺牙老人道:“比邻居住得更近。”

燕玉苓摇摇头道:“那我就弄不懂你们的关系了。”

缺牙老人道:“实对你说吧,他与老夫乃是主仆,老夫在他家为奴数十年,岂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么?”

燕玉苓大吃一惊,心想:这位缺牙老前辈已算得上武林奇人,原来竟是杨洛家中奴仆,那……”

缺牙老人望着她笑道:“你不必怀疑他的身份,其实他投效祁连山,故意掩护你,全是老夫事先安排,当然他另有重要目的,却与你并无多大关系,从现在起,你们可以坦诚合作,互相帮助了。”

燕玉苓点点头,长吁道:“难怪他对我姓名来历,能够一口说出来,今夜若不是老前辈说明,我正当他是别有用心的敌人呢!”

缺牙老人忽然笑容一敛,正色说道:“误会既已解开,现在该说到正事了,我们深夜叫你到这儿来,是为了三件事要告诉你,祁连洞府乃是绝地,海天四丑武功更非庸俗,咱们早些把话说完,你快回房去睡觉,免得太久启人疑心,那就不妙了。”

燕玉苓忙问:“什么事?老前辈尽管吩咐。”

缺牙老人道:“第一件,你在此地冒险潜伏,凡事务必谨慎,不可轻举妄动,如果有什么行动,最好事先通知杨公子一声。”

燕玉苓点点头道:“我一定记住。”

缺牙老人道:“第二件,祁连洞府中,除了海天四丑之外,你要特别当心两个人,这两人对你的生死成败,大有影响,必须随时注意……”

燕玉苓惊问道:“是谁?”

缺牙老人道:“一个是粉蝶侯弭,那小子是黄河两岸有名采花巨盗,武功不弱,尤其你是个年轻女孩子,难免引他注意,你必须妥为运用,既要防他,又不能开罪了他;另一个便是包天洛派来侍候你的使女樱儿,她显然是奉命来监视你的行动的。”

燕玉苓听得毛骨悚然,失声惊问道:“他们为什么派人来监视我?难道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缺牙老人道:“倒并不是已经起疑心,那是因为杨公子暴露武功,又不肯说出师门,业已引起包天洛等人的戒心,派了一个珠儿来侍候他,你跟他既然相约同来,自然也派一个樱儿来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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