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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龄世子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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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里做什么?”

她哪有躲在房里,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阮棠绫没回答,拉了拉季微明手中的雪纸,抬头牲畜无害地模样,让他心中不觉一动:“我看看?”

季微明将雪纸紧紧地拽在手里,笑道:“别闹,这是皇上让王如衍拿过来的,不能有一点闪失。”言语中虽有笑意,却已然没有了信赖。

不过几张纸而已,哪有那么珍贵。阮棠绫这辈子奇珍异宝见得也不少,雪纸难得,可还抵不上薇灵白玉簪、青龙夜明珠,还有当初秦拂玉进门时的宝贝。他护得那么紧,好似只是不想让她染指。

于是微微缩了缩手指,却没料到雪纸纸张细腻而薄,“刺啦”一声,一张已经粘着她的手指撕成了两半。

阮棠绫刹那间一惊:这丫的也太脆弱了吧!

虽只是一张,可她已然看到季微明脸上细微的变化,没有想和她发怒的意思,却带着半点疏离。

阮棠绫想说,纸还够不够,不够的话让老爹去想办法,季微明却已经抱起了纸,说了句没事,直奔书房。

季东还在一侧呢,季微明一走,季东便走了过来,悄悄道:“要出事!”

阮棠绫不知道要出什么事,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撕了纸季微明会不高兴,这也怪不得他,可心里就是委屈。

原先被人视若珍宝,却突然间弃若敝履,那种从天上掉到地上的感觉,比原本就在地上要难过几千倍。

阮棠绫搓了搓手,说道:“没事。”

反正一切都是假的,能出什么事?王如衍拿来三卷纸,只要两幅画,又能有什么事?

于是负手踱步出厅堂,却又不知不觉走到了书房。

季微明已经伏在案边。

这几日他一直在书房,阮棠绫从不知他又那么多画要做,靠在墙边想了想,似乎他已经不需要自己了。

反正他有秦拂玉,还有一干无所不能的手下,他有自己的运筹帷幄,还有谋划了多时的完美计划。

而她,不过是个多余的而已。

过了片刻,秦拂玉从碧槐轩婷婷袅袅地走来,看见阮棠绫,便停下脚步。

两两相对,在寒风之中,只有冷硝烟,没有热摩擦。

阮棠绫原本是并不怎么厌恶秦拂玉的,而今已被不知名的情绪所笼罩。向来以前是以为那个被羡慕的人是自己,角色置换,心中才愈发愤怒。

“很生气?”秦拂玉先开口,如这天里的冷风,带着一点不屑和轻蔑。

她向来最讨厌别人无视她,蔑视她,轻视她,就是斜视都不行!

秦拂玉却像是故意在伤口上撒盐,踱了几步,回头看着阮棠绫:“他娶你,因为他当初以为你们是西怀郡王派过来的,很可惜,不是。他这样的人,在京城,为求自保不谈感情,有价值便奉为座上宾,没价值就是一堆废物,难道你以前不知道吗?而我,有比你更大的价值,想要时刻存在,便是展现你的价值。”她不明说,阮棠绫便也知道,所谓价值,秦拂玉是季微明安排在季啸那里的细作,说直白了,秦拂玉就是给双向奸细,不断给两方提供情报,就像当时十里铺子落水一样,看似阮棠绫逃出来了,却不过是进入了另一个陷阱,安排的人是秦拂玉,至于倾向哪边,显然是季微明这边。

阮棠绫从不是个情绪无法自控的人,却也在一瞬间突然失控!

变幻的脸色和沉下的眸光,秦拂玉却淡然笑之:“要打吗?”而后抬头看了看书房:“换个地方打。”

不论她同不同意,秦拂玉已经转身走了。那一抹碧色青翠,在萧瑟之中更显清贵。

阮棠绫自觉有点掉面子,可她真的很想打一架!

不为对方是谁,只为疏解胸中郁结。

老爹说,谁欺负她了,那就欺负回去!谁让她不爽了,就让对方加倍不爽!季微明算一个,秦拂玉也算一个!

于是快步跟上,直跟着秦拂玉到了季府后院。

后院极少有人来,只有一口枯井,几棵秃树,落叶飘过,被风卷进了井口。

“就这里吧。”秦拂玉说道。

……

“秦拂玉和棠棠去做什么?”书房里,季微明问刚赶来的季东,带着一点儿紧张。

季东腹诽着,世子你那么担心夫人,干嘛要装衣服不在乎的模样?别到时候把夫人丢掉了,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才是惨不忍睹。

嘴里却不敢输,回答:“在后院交手,飞沙走石、狂风骤雨、碎石漫天、一起拼命……”

没有用武器,赤手空拳而已,可两个练家子,一拳过去都不是小事。

“去看着点。”季微明停下笔,“别让棠棠受伤了。”

季东一脚刚踏出门,又收了回来,试探道:“世子,您是不是……说错了?”

季微明抬头,不语。

“现在是夫人要拼命,秦拂玉练手,夫人啥都不知,自然下手更重,秦拂玉不想把她弄手上,出手一定更轻。何况两人谁更胜一筹,咱也不知道。”

季微明一甩手上的笔,几滴墨汁直接甩向季东,怒道:“让你去看着!”

情至深处,即便知道她不会受伤,可他依然还记得当初他说:“以后不会再受伤。”

……

阮棠绫下手极有分量,秦拂玉也一样,季东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停了手,各自坐在废弃的石凳上。石凳和石桌还有灰尘,可却都恍若不知。

依然心平气和,季东忍不住擦了擦眼,觉得女人的世界他果然是不懂的。

打了一架的阮棠绫没有之前那么纠结了,就像她早就想的,秦拂玉长得漂亮,背景板,又是季微明亲手布置的人,而自己,只有老爹。

“这样就好了吗?”秦拂玉端着脸静静问道。

“还能怎样?杀了你?”阮棠绫自嘲地笑了笑,而后托着下腮,悠悠道:“真的没有价值吗?一点价值都没有?”

秦拂玉不语,看着她这样突然间好似看开了看淡了解脱了的模样,却又谨遵季微明的计划:“你觉得你有多少价值?你爹的价值都比你大,你在他身边只会给他惹麻烦。”

这话说得没错,阮棠绫不可置否。

她连卖萌的价值都没有,怎能跟阮肃比?

犹记得,季微明护着她不让竹竿打到而受伤,汀水河西郊救援,让他画书,一次一次麻烦,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天生就是来让别人受罪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阮棠绫叹了口气,“季微明有本事自己回到西怀,老爹又何必多此一举,与其留着不好受,还不如一走了之。老爹也不欠西怀郡王的情,他说他欠另一个人的。”

秦拂玉突然拂了拂手,好似想要抚平心中突然泛起的涟漪。

阮棠绫没有在意,只当是秦拂玉让她离开,原本她就想走了,又怎在乎这一点儿时间。于是起身,侧了侧头:“整东西去。”

说得彷佛一点都不在意,秦拂玉都有点儿替季微明心疼。

若是又哭又闹又上吊也就算了,最让人怜惜的,是装作拂袖间云淡风轻,将最后的微笑和从容留给别人,心却是血淋淋的人。

秦拂玉站起,突然加了一句:“这几日京城有贵客要来,要闭城几日,你要是离开京城,就从南门去,那里有季微明的布置,说你是长乐街去的便行。”

阮棠绫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秦拂玉为什么要提醒她这个,京城为何要闭城?

回到乔木轩后,阮棠绫整了整自己本就不多的一点儿东西,看到角落放置的那一叠不完整的书,又拿起了榻边那本季微明亲手画了三分之一本的《深夜谈史》。

陆寻风送来的那叠书她是不会带走的,可这本呢?

阮棠绫抬头望着房梁,无论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这也算是人生中的一段旅程。也许擦肩而过有缘无分,或者又根本连缘都没有,何必让自己心酸呢?

将书丢在了那一叠书中,又忍不住瞥了一眼,而后给自己寻了给冠冕堂皇的理由拾了起来:三分之二是季东画得,季东是个不错的人,那就留下来做个纪念的。

便这样硬是把书塞进了包袱里,再一想,这大白天光明正大的离开太不给面子,倒不如晚上悄悄溜走。

月黑风高夜,无人私语时,阮棠绫背着小包袱,偷偷翻过季府的大门,直奔鹿鸣巷。

季微明还在书房,听季东说阮棠绫已经离开,仍旧不放心。

阮肃要带阮棠绫走,不一定会在今晚。

季微明看了看手中的笔和桌上的纸,思绪枉然。

暂走一步,只要安然离开,天涯海角,定会来找你,棠棠。

……

阮棠绫背着小包袱出现在阮家大门口时,阮肃没有一点儿意外,这几日他都在等阮棠绫的消息,掐指一算,也是该来了。

屋里的面还是热的,阮肃立刻招呼了她:“来来来,吃个宵夜。”

阮棠绫揉了揉肚子,想吃又不敢吃:“老爹,你是要把我养成猪么?”

“这丫头!”阮肃哭笑不得,“怎么说话的?给你做宵夜还怪我咯?”

“不怪不怪。”阮棠绫立刻安慰阮肃那颗受伤的小心灵,悄悄问道,“老爹,这几日我没出来,闭城了?”

“闭城?”阮肃一愣,“没有啊。”

“可秦拂玉这么说。”

阮肃皱了眉,抚掌道:“不好!”秦拂玉是双面间谍这事季啸不知道,京城好好的没有一点风声,秦拂玉定不会无缘无故说封城。除非,她得到了什么消息。

秦拂玉那里的消息不会错,所以季微明也一定知道了,这许是季啸要对他下手了。

这个时候,阮棠绫却回来了,更像是秦拂玉让阮棠绫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想到此处阮肃面也不吃了,冲着屋顶喊道:“大壮!”

“在!”阮大壮随时待命。

“东西整好了没?”

“好了。”

阮棠绫还在茫然之中,阮肃已经拉起她站了起来:“走,现在就走,离开京城!”

阮大壮翻身下屋,立刻扛起早早打包好的行李,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掷于马上,时刻谨遵老大指挥。

“老爹,这么急?”阮棠绫上了马。此刻路上无人,家家户户都灭了烛火,一路过去唯有马蹄踢踏扰人好梦。

阮肃择了离鹿鸣巷较近的东门,看着时辰已经快子时已过一半,只想快点离开京城。

离东门愈发进的时候,那厢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铁门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阮肃大惊失色,不好!马蹄更急,正想在城门完全关上之前冲出去,城门却早一步关了起来!

守城士兵打着哈欠,拿着枪杆子将他们往回赶:“回去回去,闭城了!”

阮肃护着阮棠绫,阮大壮上前问道:“兵大爷,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闭城?”

守城士兵指了指大门旁的告示,不耐烦道:“那儿呢,自己看!”

告示是刚贴上的,上面写得很明确,说是天渝国师这几日要来大纪京都,为了保证京城的安全,闭城三天查户。

阮棠绫突然间想起王如衍去季府说季啸要季微明画风竹图送给天渝的国师,却并没有说天渝国师来京一事。

这事儿来得有些蹊跷,为何不提前通知突然闭城?

阮大壮还想再挣扎一下,道:“兵大爷,咱爷三出城,奶奶病逝了,急着出去,您就行行好吧!”

守城兵瞟了一眼阮大壮,拍了拍他厚实的背语重心长:“看你的岁数,奶奶都该古稀了吧?喜丧,不急。”

“喜丧也是丧啊!”阮大壮急了,“就是死人也不能双重对待是不?”

守城兵疑惑道:“那是你奶奶,还是她奶奶,还是那大爷的奶奶?”

阮大壮一拍脑袋:“我们的奶奶!”指了指阮棠绫。

守城兵顿时就笑了:“那姑娘挺漂亮,你是她哥?大爷,你这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吧?那也得先整得漂亮点啊!”

世界一直没变,出城也要看脸……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突然间的转变让阮棠绫有点心慌,否则她大抵要认为,这是她见过得最能言善辩的士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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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胸怀璇玑

“老爹,我们怎么办?”眼下守城的人挺多,阮棠绫虽不知道为何阮肃急急忙忙要出城,却也猜到一定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于是问道:“冲吗?”

现在冲出去只有死路一条,阮肃摇头:“大壮,咱们回去!”

“爹,秦拂玉说可以让我们从南门走。”阮棠绫蹙眉,从这里到南门老长的一段路,快马加鞭两个时辰,绕了大半个京城,这半夜三更的一路马蹄急踏声能吵醒整条街睡梦中的人。

“既然现在出不去,那就回家睡一觉。”阮肃伸了个懒腰,“丫头,走,咱不急。”

原本着急是为了在闭城之前出去,如今城已经闭了,早点晚点也就没了差别。

从东门到鹿鸣巷很近,不过片刻重新回到家里,季微明得到消息时,正在书房画最后几张画。认真得将画纸装订成册,然后把十本画交给了季东:“去告诉阮肃,白天不要出去,明晚我会让人给他们开门。另外,把这些画本送到南门,给棠棠。”

到底心里放不下阮棠绫,季东叹了生气,拿了东西直奔门外。

季微明早算准阮棠绫今日出不去,而明天……他希望她不要回头。欠了你的会还,而我却想永远借你情,叫你一辈子都记得,永不忘怀。

不过只是一个冬季,说快不快,说慢不慢。

阮棠绫去睡觉了,她向来心宽,既然老爹说明日出去,那就明日。阮肃躺在榻上睁着眼,临近天亮,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以为是阮大壮,可那步子又全然不同,顿时从床上翻了起来,惊问:“谁!”

“季东。”季东在房梁上回答。阮肃在京城从未和季东打过照面,因为那是唯一一个可能会认出他的人。将近二十年,当年只是一战之交,这二十年变化太大,大到少年成白首,婴孩成娇娘,白云苍狗。

也算是半个故人,阮肃叹了口气问道:“何事?”

“世子让我来告诉您,今夜子时南门,会有人替你们开门。”

阮肃心中有分寸,他向来看得透彻:“替我谢谢季微明,不,替我那傻丫头。”

季东默。

阮肃爱女心切,岂不知留在京城的危险,天渝国师来京城为何闭城查户?那不过是个借口,有人要拿季微明下手罢了。说季微明一点儿都不喜欢阮棠绫,那更是笑话,他也是个男人,他认得季微明看阮棠绫时温存如潭中秋月的眼,好似融在水中,温柔缱绻。

爱之深,是以不想让她受到伤害,早已违背了阮肃原本让阮棠绫保护季微明的意思,却将责任掉返。所以他说谢谢,谢谢季微明愿意保护阮棠绫,他阮肃在世上唯一骨肉相连的女儿,这情,他承了!

季东走前对着阮肃说了一番话,让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举动是否正确,他说:“阮大爷,十八年前咱在黑沙漠交过手,那时你还是黑沙漠的二把手,柳重天待你不薄,为了让你逃出来一力承担,为的就是让你能找到他走失的女儿。这些年你在京城潜伏愣是没找到,现在也估摸着知道柳重天的女儿是谁了。当初抓了柳重天的人不是西怀郡王,而是你的手下卖了消息给东隅,然后消息传给了皇上。黑戈壁里柳重天死,你发誓要把他女儿带回黑沙漠。我敬你十六年蛰伏,但大抵十六年感情薄了忘了,你心里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女儿。世子爷心地善良又偏爱夫人,所以不想让她受伤,你此去护好她,等世子出了京城,是会来找夫人的。到时候,还希望阮大爷您能替世子平冤,莫要夫人误会了世子爷。至于柳重天的女儿,世子爷会极力带她出来,也算是以报阮大爷当初送夫人进府之恩。告辞!”

季东有私心,他看着季微明长大,一心护着他,看他因为阮棠绫难受,心里也不好受。不想阮棠绫一直误解季微明,所以留此一番话。

直到他离开,阮肃还坐在榻前,片刻后,叹了口气。他确实失言,说要把昔日老友的女儿带回黑沙漠,却终究抵不过自己女儿的安危。

倘若他要留在京城,阮棠绫终究不愿意走。

子时之前,阮肃带着阮大壮和阮棠绫先到了南门附近的一家小客栈,一到子时,便上马直出南门。

守城的士兵用枪拦住了几人:“哪里来的?”

“长乐街。”

长乐街是官僚群居之处,拦人的士兵一招呼:“过来,登记一下。”

阮肃便跟着过去,听得身边的士兵低声道:“长乐街有人让小的带点东西给姑娘,说是曾经的一个承诺,城外有马车,一切备齐。”

阮肃点了点头,知道是季微明,那人又道:“明日在打开。”

守城兵随即朝着上头招了招手:“检查过了,放行!”

城门一打开,阮棠绫便觉得事情有点儿诡异。阮肃过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包袱,天黑,守城兵们没注意,唯有阮棠绫和阮大壮知道,阮肃之前身上是没有包袱的。

出了城门,门外有备好的马车,阮棠绫钻进了马车,阮大壮卸好了包袱坐在前后赶车。

月黑风高,初冬的夜晚让人冷的直打哆嗦,车里有暖炉,设施齐全,一点都不像阮肃和阮大壮的作风。阮棠绫用手拭了拭暖炉,车里有淡淡的棠棣花香,和乔木轩一个味道。

这味道太熟悉,她突然想起了季微明,还有生活了几月的季府。季府的一花一木一砖一瓦,还有伙房前追得她到处逃窜的乌鸡。

“老爹,那包袱里是什么东西?”阮棠绫戳了戳包袱,硬邦邦的,不是干粮,伸手便想去解开,却被阮肃一巴掌拍了回去。

“机密,不要闹!”阮肃阖眼小觑,却又无奈地叹了生气。

阮棠绫不乐意了,原先在京城万事都瞒着她就算了,如今出了京城说要重新做人重新生活的,还有什么可瞒的?当即撅起嘴嘀咕:“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啊,我娘死得时候也没让你把自家女儿送给别人当便宜儿媳呀,老爹你瞒着我是不是和云姨还有往来?”顿时大眼睛含泪默默:“你不爱我娘……你不爱我……”

阮肃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和他说起阮棠绫他娘,所以阮棠绫从不在阮肃面前提起,今个却是不知为何,一张嘴便说了出来。

阮肃抱着包袱一侧身,揉了揉耳朵,假装没听见。

阮棠绫更是好奇,扯着阮肃的袖子哀求:“老爹,你给我看看呗……我好歹是你亲生的啊……莫非是垃圾堆里捡来的不成?我小时候你老这么说。”

外头赶车的阮大壮嘿嘿一笑,冲着里头喊道:“老大以前还说了,棠绫你是垃圾堆捡来的,我才是他亲儿子呢!”

“滚你个小兔崽子!”阮肃突然睁开眼骂了一句:“天底下除了老大我,谁还生得下这么傻的丫头?谁?谁?说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阮棠绫顿时笑出声来,她老爹无时无刻不在损她,可确实打心眼里疼她。

如此一想,车外的风不冷了,天不黑了,树木是茂密的,心情也是晴朗的。那包袱,不看就不看吧,若是对她不利,老爹也会分分钟解决掉。

于是闭上眼打盹,希望看见明天的晨光时,是天清气朗阳光明媚,也许还能下上一场大雪,将前尘往事埋起来,将万千烦恼一扫而光。

阮肃看阮棠绫睡着了,安下心来,也闭着眼睡去。

……

马车的颠簸把阮棠绫从梦中惊醒,她梦到了季微明伏在案边奋笔疾画,笔下是那本《深夜谈史》,他笑着一如从前的温柔,对她说:“面粉妹,上次那本我只画了三分之一,这次我给你画个全本的,你要记得天天放在床头观摩!”说罢还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头,额边的青丝一缕落了下来,平添几分娟丽。“为夫我可是当年书院里御赐的作画小能手!”那副自恋样,阮棠绫恨不得冲着他笔挺的鼻梁揍上一圈。

“噗通”一声,车一颠,人一颠,阮棠绫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挑开一点儿车帘子。

天际泛白露染黎明,冬天的早上亮的特别晚,离京城有一段距离了,老爹还睡着。

昨夜他怀里护着的包袱掉落到了地上,包袱的结头松开了,露出一点儿微黄的纸,阮棠绫俯身将包袱拾了起来,好奇心作祟,趁着老爹没醒偷偷打开来。

书,整整十本装订成册的书。

阮棠绫抱着书的手突然颤了一下,而后颤抖得愈发用力,泪水渐渐湿润了眼眶,本是埋在心底深处的那扇门,突然被照进了一点儿白皙的光。

书封上的字落笔铿锵有力,一气呵成颇有行云流水舞风回雪之美,这字迹太熟悉,便是她曾放在床头睁眼必翻的《深夜谈史》的字迹。

一本本翻过去,十本书的书名深深入她的脑海:《大纪风韵史》《大纪分封史》《大纪风流人物传》《大纪民间趣闻》……

整整十本,翻开来看的时候,无一不是精致的小人画,画风偶有迥异之处,可落笔的笔迹全是季微明一个人的。

当时她说:“十本,你亲自画的!”他说:“好。”直至离开季府,她以为他早就忘了,如今十本,一本不差的在她面前,全是亲笔。

胸腔内似有心脏慢慢上移,愈发剧烈,想从狭窄的胸腔内跳出来,她却死死地按住了自己的心。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他会几日几夜不眠不休亲画十本不曾遗落?

如果一个人不爱你,他会殚精竭虑不顾一切只为完成一个承诺?[汶网//。。]

阮棠绫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她以为他演技精湛,为了得到阮肃的援手不惜假装爱她,却没料到他的演技精湛,是在假装不爱她让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京城为何封城?因为这是一个冬季,过了这个冬季,那个长乐街上的纨绔世子,将会离开这里回到西怀,他胸怀璇玑手握谋略,将会成为第二个西怀郡王,让坐镇中州的所谓真龙天子心有戚戚。

看到画册的一瞬间,她突然相信,季微明是爱她的,一直爱她的。

——棠棠,你曾说我会相信我,那么,一直相信。

明明当晚他才说过的,可她宁愿相信自己眼见的。

脑中混混沌沌,好似那晚她醉在酒肆,最后倒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以为他在和秦拂玉缠绵悱恻,而他却在她身后,看她拳打陆寻风梦里解愁。

大概便如他所说,因为,爱吧。

阮棠绫眸下一沉,掀开车帘道:“大壮,掉头,回京城!”

☆、第32章 枪神风范

阮肃蓦地睁开眼,不知何时自己怀里的包袱落在了阮棠绫的手里。

阮大壮没掉头,只是将马车停了下来。

天昏昏暗暗,远山苍茫。已过辰时,离出南门到如今将近三个时辰,阮棠绫掐指一算,返回去到南门几近申时,从南门赶到长乐街,又是一个时辰。

“丫头,你做什么?”阮肃心道不好,她定是打开了包袱看到了里面的书画。

阮棠绫有点小聪明,仔细一想,便能将前因后果串联起来。阮肃听到她刚才说要回去,掀开帘子冲着阮大壮道:“大壮,赶车,不要回头!”

“爹!”阮棠绫秀气的眉毛一拧,冲着外头道:“大壮,掉头!”

阮大壮左右不是人,干脆坐在车上没动,等车里的父女二人商量。

“丫头,听爹的,咱这趟出了京城就不回去了,去哪里都成,西怀、黑沙漠,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老爹都带你去!”阮肃向来略带严肃的脸上有了一点儿恳切,额头上几道深深的沟壑,阮棠绫头中一紧,蓦然发现,阮肃已经老了。岁月的痕迹时光的轴轮,倒映在他的脸上,一点一滴。

“老爹,你告诉我,季微明他根本没想骗我。京城闭城不是因为天渝国师的到来,天渝只是个附属国,连天渝皇帝来都不会有的待遇,国师怎能如此?是季啸要对季微明下手了,所以季微明才想办法让我离开的,对不对?”她从未如此认真、执着、坦然地对阮肃如此说话,不带撒娇,只求一个确定的答案。

阮肃沉默不语,轻轻叹了一口气。

阮棠绫拽着阮肃的袖子,天气寒冷,手心却已溢出了汗水,说道:“老爹,其实你什么都晓得,那个推我下水的人,秦拂玉和云姨的身份,季微明赶我走的理由。你是担心我会受伤,所以默许季微明让我离开的,对不对?”言辞激动,好似有什么暖流从心间一晃而过,她知道,老爹是疼她的,因为疼她,所以和那个人一样,不希望她受伤。

她知道,阮肃知道的,远远比她多。

“丫头,你不会怪老爹吧?”阮肃扯着车帘子,不回答,似默认。他老了,心也不似从前那般,他会为了女儿的安全动摇,也会为了女儿的着急动摇。为人父,他不愿拂了阮棠绫的心愿。

世间之事,无非情之一字,亲情,或是爱情。

阮棠绫连忙摇了摇头,她能怪普天之下的所有人,能怪世界不懂她,却永远不会对阮肃有任何怨言:“老爹,我要回京城!回京城!季微明会不会出事,情况是不是很不好?”

“丫头,无论情况好不好,听老爹的,暂时不要回去。”阮肃最担心的还是阮棠绫的安危,一切于他如浮云,唯有女儿才是割舍不掉的。“京城要出事,咱们先去避避,季微明不想你出事,老爹也不想。”言语间的父爱深沉厚重,可阮棠绫现在只知道,阮肃他默认了,季微明在京城很危险,所以才赶她出京城!

如果自己能再忍耐一天,如果自己当时能相信季微明,便不会连夜离开京城,仓惶如落水狗,将那个自己爱又爱自己的人独自留在某座城市的某个犄角旮旯。她就好像负心汉,也是一个蠢人。

季微明说让她相信自己的时候,大约还是抱着某种幻想的吧?

幻想阮棠绫会相信他,于是便能名正言顺地留着她,徘徊彷徨,既想让她离开,又不想让她离开。这种进退两难的抉择她深有体会,就好似那时一个小人告诉她,季微明是爱她的,而另一个小人告诉她,季微明再利用她。

她竟天真地选择了后者,不,她不想侮辱天真这个词,这是愚蠢。

但她还想再愚蠢一回,为了某个人,不顾一切,像个傻逼一样,从刚刚脱离的危险地回到那个风雨飘摇的城市,陪他犹做困兽之斗。

对不起,我曾忘了相信你;没关系,我还记得我爱你。

抬起头眼神灼灼而坚定,好似一块千锤百炼的精钢,开口坚决地不容反驳:“不,老爹,我要回去!”

阮肃不觉任何意外,这就是他一手养大的女儿。

“老爹,我们在京城待了十六年,除了你要找的人,还有季微明。当初既然把我送进了季府,现在就不该知难而退。老爹,我知道你疼爱我,我知道我有的时候又傻又笨还老是帮倒忙,从没一刻让你们消停。”口吻突然变得真挚,她在说心里话。她的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三个男人,一个是养她疼她的老爹,一个是陪她损她的阮大壮,还有一个便是爱她护她的季微明。这一生有三个人疼爱她,也不枉此生再人世间走一遭。

“可是老爹,你不会陪我一生一世,大壮也不会,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百年之后,大壮娶妻生子,只剩下我一人孤单无依,我该怎么办?”

阮肃这回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您也喜欢季微明,他很好,原本我不知道,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有一个爱你女儿的人处在危险之中,他胜过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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