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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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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昭阳的第一缕晨辉洒向大地,我睁开眼看向身边熟睡的两个小人儿。鸢萝嘟着嘴时不时还要吧唧两声,似乎是在梦里尝到了什么好东西,令她回味不止。一条腿搭在我的小腹上,两只手握成拳头垂在我胸前,睡姿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
而睡在她身侧的启麟倒是安分得多,平躺在榻上,身上的被褥早已被鸢萝这丫头抢去了一半,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我忽感心疼,蹭起身子欲为他盖好被子,哪知这一细微的动作却惊醒了他。
“姨娘,你吓死我了。”
启麟一手抓着我的手臂,眼中还有未散去的惊恐,我怔怔地看着他,说来不过是个幼童,若是换做寻常家的孩子哪会这般警惕。可是启麟却像是生来就比别的孩子懂得三分,一举一动在我看来,虽不如及冠之后的成年人却自有一番气度。
转念一想,百姓哪里能和皇室的幼子相提并论,甚至有时候我觉得他们还不如一介布衣痛快,想笑便是笑,想哭便可哭。可转眼看看启麟,越发的深沉,喜行不于色,这样的人,将来长大之后,会是何等的人物?
“姨娘起得真早。”
我干笑一声,伸手为他掖好被子。“我睡意浅,你若是还困就接着睡。我出去看看,别吵醒了鸢萝。”
启麟打了个哈欠,眼中噙满雾气。“嗯,姨娘小心些。”
我起身换了一身淡雅的碧色罗裙,肩上随意披了一件褐色大髦。头髻亦是不敢招摇只挽作了平髻,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斜插鬓间,双耳垂下一对晶透的绛紫色脆珠。手腕轻纱,拖尾裙裾层层散开,尾部绣上的一簇簇百花娇艳盛开,在这冰寒的冬日里增添一份暖意。
出门时特意为他们换上了新的熏香,好让他们继续甜甜的美梦,见鸢萝翻了个身直接趴在了启麟的身上,而启麟却不动不移。我唯有摇头轻笑,亦不知鸢萝这孩子是像廷曦的性子,还是随了我。
时辰尚早,院子里唯有几个丫鬟拿着扫帚在清扫积雪,看样子精神懒散,一个个皆是红彤彤的双眼,一看便知还未睡醒。
我走上前去,她们听见声响回过头一见是我,强打起精神向我作礼道福,我微微一笑,并未搭理她们,径直朝出了远门。
金凤告诉我,这处宅子是裴煜在两年前购置的,虽未入住可是也一直派人看守。不过却并未表明身份,只因怕人多口杂,堂堂南宁王居然要不远千里跑到咸阳购宅,这必定会让有心人起疑。所以未免多生事端,宅子里的丫鬟下人并不知道我们真正的身份,也许只怕我们当做大富大贵之人,四处购买房屋,只为图郊游之乐。
我听了之后,不得不佩服裴煜竟然联想甚远,想必他想举兵的念头已不是一年两年,如此早便做好了退路,一旦战争爆发便会送家眷到咸阳避难,若然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至少不会牵连无辜。
想着想着,不觉走到了大门口,我呆愣在原地,周身只感冷风,四肢已有些麻木,我假意跺了跺脚,仍是驱不走这寒气。
“夫人为何出来了?”
不用回头亦知来者何人,我淡笑一声。“金凤,我能说你是神出鬼没吗?”
金凤走到我身前,见我冷的打哆嗦,瞥了瞥眉,伸手将捂在掌心的手炉递给我,我诧异了一瞬,随即也不推辞,笑着接过。
“夫人想出去吗?王爷说过,二位夫人若要去任何地方,金凤必须陪同在身边。”
我抬眼望了望耀目的骄阳,一丝丝金辉刺入双目,我下意识地闭上眼,低着头渡步走到阴凉处,远离了阳光,似乎我更适合阴暗。
“我本意不想出去,只想在院中逛逛。经你这么一提醒,倒让我生了好奇。无妨,那你便陪我上街看看可好?”
金凤愣了愣,辉亮的明眸闪过一瞬疑虑,我有些尴尬地看着她,倒让她闪躲着避开我的目光,红润的双颊似乎可以淌出水来,一双柔唇抿上玫红色的唇脂,丰润饱满,她的贝齿咬住下唇,继而轻轻弹出,这一细小的动作竟让我如受了蛊一般移不开眼。
“只去一个时辰。”
她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句,我上前挽过她的手臂,只感觉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与她一同出了宅子,此时咸阳大街上零零散散地地摊小贩已开始张罗着叫卖,街道两旁的商铺亦是打开了门做生意。挎着菜篮子的妇人在街上与菜贩讨价还价,最后仍是心有不甘地空手而走。我像是被禁闭了许久的罪人,终于等到了得见天日这一天,心里难掩悸动,我拉着金凤的手不停穿梭于人群中,来来回回走了几个圈亦不觉得累。
寒烈的冷风灌入狐毛领子里,手中的暖炉已起不到作用,拿在手里又嫌碍事,我只好对金凤说:“这东西能不能扔了?”
金凤低头看了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我,反而转头对身后轻咳一声,不过一瞬间,一个人影忽然窜到眼前,恭敬的拱手一拜。
“把这东西带在身上,切莫丢失若是有任何差池,唯你试问”
那人答道:“是,属下得令。”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一十六章 硝烟战起(一)
第二百一十六章 硝烟战起(一)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我木讷地将暖炉递给那人,他又是在一眨眼的功夫消失的干干净净,我愣了许久才缓过神来,侧头看金凤,她紧瞥着眉头,不知是否是我看错,她眼中射出一道寒光,竟是将这呼啸而过的烈风比下。
“一个暖炉而已,何必如此劳师动众。”
金凤忽地甩开我的手,我愕然地盯着她,这是怎么了?一直以来都看不出悲喜的人居然为了一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动怒?
她愤愤然地咬着下唇,忽然又深吸一口气,自顾自地轻笑一声,而这笑声传入我耳朵里,我明显能感觉到是无可奈何的自嘲。
“你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我与她就这样在街道中央站着,过往的路人皆是不明所以地打量我们,亦不知是站了多久,只感觉双脚本是暖和却渐渐冰冷,刺骨的寒风刮过脸庞,像是要留下几道疤痕。金凤双目无光,似乎思绪早已飘离了现实,这让我心底的疑惑更深了一重。
“这手炉……是王爷送我的。”
金凤忽地低下头,浓密的眼睫覆在那一双深邃的杏眼之上颤颤抖抖。周遭呼啸的寒风吹起她鬓角飘散下的几缕青丝,飘舞在半空中,有一股不可抵挡的悲伤在无声无息的蔓延。
我虽说不上惊诧,但依旧有些愕然。若说是裴煜送她的东西,那她这般珍视便无可厚非了。只是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是裴煜相赠,她怎会给我用?裴煜对我的心思,按照一个女人的惯常反应,必定是对我有些偏见的。
不过一瞬,转念而想,金凤不是贺怜君,她够大度。或者应该这么说,无关大度或小气,只是贺怜君是正该吃醋的人,而金凤顶多算是仰慕裴煜的人,说来说去,就是没那个资格去计较什么。
终归是有些歉然,我对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妨,想必王爷亦是忘了这个手炉,我又何必念念不忘。”
她摆了摆手,有些妥协的苦笑,一步步向前走去,我叹了口气,随即跟上她的脚步而去。沿路人流越来越拥挤,我不得不挽紧金凤的手臂免得又想头几次上街走丢迷路,惹些麻烦出来。
走的有些累了,我看前面正巧有家茶摊,便停下脚步。“金凤,喝口茶吧。”
金凤瞄了一眼,面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我拉着她走了过去,茶摊的老板是一个年近七旬的老妪,满脸的皱褶纹路,笑起来纠成一团,用腕上搭着的帕子扫了扫桌上的灰尘,笑着请我们入座。
“二位吃的点什么?”
“两碗茶。”
我还未来得及开口,金凤淡淡地接过老妪的话答道。老妪讪笑着点头哈腰,转身便去拿长嘴茶壶。金凤一声不吭地与我对坐,一时间我也找不到任何话题,唯有选择沉默。气氛越发的尴尬,周遭的声音亦变得吵闹,只听见邻桌几个大汉在侃侃而谈,说到兴起,还顺带拍了拍不牢固的桌子。
“听说南宁那边打起来了”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一十七章 硝烟战起(二)
第二百一十七章 硝烟战起(二)
第二百一十七章
这一声好巧不巧的飘入我的耳朵里,我立时坐直了身子侧耳倾听。再看对坐的金凤一脸淡然,拿着茶杯的那只手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是啊,我也是今儿早上才听来的消息。说是开战就打得热火朝天,昭阳那边来的大军实际上只有八万人呢”
八万
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我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茶杯,却止不住身子越发明显的颤抖。
果然是这样号称几十万军马,而实际上竟是连一半都未到。相比裴煜驻守在南宁的四十万大军,廷曦这一仗打起来定是凶多吉少。况且昭阳来的大军对南宁的地势毫不熟悉,裴煜占尽了上风,我本还想着廷曦可以人多制胜,可是现在……若是这些人说的不假,那么廷曦要想打赢这场仗,怕是难上加难。
廷曦若然是输,我该高兴的不是吗?我该笑的比任何时候都开心,我该以他的战败向庄氏所以惨遭杀害的同族告慰,我该证明我自己决意与他毫无瓜葛的决心。
可是……可是……做不到不闻不问、做不到不伤不痛、做不到漠不关心、更做不到将廷曦看做是敌人,只想着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嘿,你们听来的算是什么消息?想知道这一仗的战果吗?”
一个略显滑头的年轻人站在那一桌大汉的身后,顺手抓了一把桌上的花生豆子,动作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丝毫尴尬。我看他的样子必是一个市井之徒,衣衫褴褛,大冬天的穿了一件单薄的袄子,寒风刮过他凌乱的发丝,似乎空气中也蔓延着一股酸臭的味道。
“去去去你这臭要饭的别来惹事儿,给老子滚远一点”
当中的一个大汉赫然站起身,双手握拳故作骇人的样子一拳打在桌上,躲在一边儿看热闹的茶摊老板心疼地‘哎呀’一声,却又不敢上前阻拦。
“夫人,茶也喝够了,是否该回去了?”
金凤在这紧要关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我吓得浑身冒出了冷汗。虽然极力想做出若无其事地样子,可是我知道金凤这样心思缜密的人怎会看不出我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现在要我走,就是不想我听到所谓的战果,即便是旁人胡编乱造,只为骗吃骗喝,可是我也不允许自己放过这一丁点的消息。
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着她,我不知道我的目光中蕴含着何种情绪。可是我没有办法勒令自己的双脚离开。这个身体不是我自己的,早就被廷曦所束缚,直到此刻,我不得不承认,我从未有一刻放下过他。
金凤重重地叹了口气,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吐出一个字。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也许是想笑我吧。笑我的自以为是,笑我终究没有逃得过廷曦的蛊,纵然是逃离到了咸阳,可是心早已飞离了身体,归去到了属于它的地方。
“你们真不听?我这消息千真万确,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刚从南宁那边逃难过来,他带回的消息还会有假吗?嘿,我说你这五大三粗的汉子,别叫我臭要饭的我可从来没求着谁给我一口饭吃”
那个年轻人一脸不屑地瞥了瞥眉,趁人不注意又在桌上抓了一把豆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气的那大汉火冒三丈,眼看一拳头就要砸了下去,我‘腾’地一下站起了身子。
“住手”
金凤凑过身拉住我的衣袖,低声在我耳边说:“切莫一意孤行,糟蹋了王爷的一番心思。你这样做只会惹人生疑,若是惊动了咸阳官府,后果不堪设想。”
我哪里还顾得了这么多,愤然甩开金凤的手,径直向邻桌走去。那大汉的拳头僵立在半空中,一脸诧异地盯着我,满脸胡茬遮住了本来面目,我有些嫌恶的瞥了他一眼。
“这位小哥,可否将你知道的说给我听听?”
我没敢靠那年轻人太近的距离,总归是有些介意他身上所散发的那股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他对我憨笑,一手还不忘剥掉花生壳轻而易举地抛进嘴里,衣襟上不知是沾着什么东西,泛黄粘稠的汁液沁湿了一圈又一圈。
“夫人想听?我这人嘴巴严实得很,没那道理别人听我就说的。”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发怒,而站在我身边的金凤也是厌恶地轻哼一声,那几个大汉有围坐在了桌边,全然不理会这个人口中所说的战果。我不禁起疑,想来这人也是常常用这招骗吃喝,这些人定是见怪不怪,索性不理了。
“夫人还是走吧,这人说的不能信。”
“是啊,南宁那边谁输谁赢现在谁都甭想知道”
周遭聚集人群,大多都在劝我不要理这无赖,更有甚者再一边窃笑又是一个上当被骗的人。金凤站不下去,强拉起我的手腕就要带离我走出人墙,我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道竟是一甩让金凤踉跄着倒退了两步。
“小哥,我给你钱,不过劳烦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着,我慌忙地从荷包里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他,眼看他就要接过手中时,我又下意识地收回手,这一动作,让他倒是冒起了火气。
“我说夫人,你爱听不听,我还不伺候了”
我伸出手拦在他身前,缓了口气,厉声说道:“我必是要听的,只是若让我知道你说的话有一丁点假,那我便要你在这咸阳城里无法立足”
他咽了咽喉,虽然故作无事可是底气明显不足。“我那亲戚说的决不会有假说是南宁王小胜一仗,出一奇招让太子中了计,装着溃败引昭阳的军马入了山谷断了退路,听说连杀两万人,连太子都未能幸免,受了重伤。”
“轰”
脑中顿时闪过一道惊雷,打乱了所有思绪,耳边嗡嗡作响,只看见他的唇瓣一启一合却再无法听见任何声音。身子徒然一软,像是被抽离了依靠犹如冬日里缤纷而落的雪花一般坠下。眼眶溢满朦胧雾气,只感觉眼角一瞬冰凉滑落入鬓角,淹没不见。
廷曦他……中计,受伤?
金凤将我揽在怀里,眼前的人影越发模糊不清,黑暗的洪流向我袭来,我无法感知尘世间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留恋的,所以我任由自己闭上双眸,让无边无际的黑暗将我吞噬,让我沉沦在梦境中,就此覆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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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醒醒啊……”
“快给她灌下一口茶,大冬天的说晕就晕,这身子骨真是受罪。”
“这可不关我事啊,是她自己要我说的,犯得着全赖在我身上么”
我睁不开双眼,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冰凉凉,一口气悬在喉间全无法呼吸。身子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无法动弹,我只知道我瘫倒在一个人的怀里,周遭有许多陌生的声音议论纷纷,隐约间,空气越来越稀薄,一股呛鼻的酸腐味漂浮在无形中。
嘴唇被一股力道强行扳开,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暖流淌过喉间顺流而下,我贪婪地咽喉,温水源源不断地灌入我的口中,很快便是一杯接着一杯。
“你说告诉夫人你说的都是假的你这臭要饭的,若然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有十条百条命也不够你赔”
记忆中的金凤永远是一副淡然的表情,鲜少有动怒的时候,可是现在她厉声呵斥地声音徘徊在耳边,连带着那年轻人颤颤巍巍地求饶声遮掩了其他人的唏嘘声。
“你们爱信不信千真万确”
我挣扎着喘了口气,睁开双眼,触目所及全是低着头围观我的人群。金凤见我醒来,忙不迭抬起我的身子,伸手探了探我的气息。
“夫人可有大碍?”
我摆了摆手,靠着一口气坐直身子,怔怔地望向那个年轻人。“我再问一句,你所说的是否属实?”
“反正我那亲戚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人说完这一句,又侧过身抓了一把桌上的豆子脚底抹油,一溜烟便窜出了人群不见了踪影。金凤想去追,我下意识地抓住她的广袖,双眸中含着朦胧的泪光,她低下头叹了口气,扶着我站了起来。
人潮渐渐散去,茶摊的老板为我递上一杯茶,我强颜欢笑地摆手,四肢无力,只剩下一副躯壳站在寒风中,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布满每一个角落。
“金凤,我要回去。”
“不可夫人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就算不想着自己,也要为王爷设想”
金凤不留余地地打消我的念头,话还未说完,便被她拥着一步步往回走。我木讷地犹如一具死尸,身边擦肩而过的人是低着头还是抬起头我已全然不知。脑中反反复复尽是廷曦的样子,他现在如何了?伤的严不严重?如今还是不是被困在山谷中?
一系列接踵而来的问题犹如洪水猛兽般齐齐向我涌来,我没有办法可以阻止自己不去想不去听,更没有办法克制不安的心。
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恣意妄为,更不能将血海深仇抛诸脑后。可是……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更做不到明知他有危险,我却躲在这里假装无事。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装病(一)
第二百一十八章 装病(一)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懂得舍弃自己的人,更别说舍弃比自己还重要的人。我已经勒令自己于他断绝一切关系,我们毫无任何牵连,可是到头来我仍是躲不过又关于他的一点一滴。我不由自主地想去知道他好不好,虽然这一场仗他输了,对我而言该是捷报。
可脑中却只是想到了噩耗,对,这是噩耗。
走着走着,便回到了宅院门前,我又是木然地被金凤扶着走了进去,沿路碰见几个小丫鬟乍一见我苍白无力的样子,还吓得连礼也忘了作躲向一边。
我回到屋子时,鸢萝和启麟已不在房中,空荡荡的房间流淌着冰冷的气息,桌上还摆放着已经冷却的茶水,想必是两个孩子喝了之后忘叫丫鬟进屋收拾。
金凤扶着我在桌边坐定,正欲松手离开,我下意识地抓紧她的手腕,目无焦点望向窗外,她挣了挣,见我无松开的意思,便阴沉着脸与我对坐。
“不必多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是,我知道,可是你也要知道,若是不让我见他一面,我宁求一死”
我抬袖擦干眼角的泪水,将所有悲伤掩埋在眼底,我不愿金凤看见我的懦弱,她只是在维护裴煜,事关裴煜的名声和南宁的生死,我知道,她不会轻易答应我。所以是哀求她,还是威胁她,效果截然不同。
她侧过脸,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本是煞白的一张脸浮出一抹霞光,丰润的柔唇虽是在冬日却不干裂,反倒是水嫩如珠。看她冷笑着与我四目相对,僵持不下的气氛在四周蔓延,暖炉中燃起的熏香袅绕迷离,越来越浓郁的气味将一股极易爆发的火气生生掩埋。
“你这又是何苦?见了又能怎样?你始终是要做回南宁王侧妃的,你以为你还能像从前一样安安稳稳的做太子妃吗?”
金凤说到气出,一拳头砸在桌上,娇小的身子却蕴含着极大地力气,一拳下去竟是让结实牢固的梨木桌摇摇晃晃。
我苦笑,心里清楚金凤说的一点不差,句句中的。从皇宫中逃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我与太子妃那个身份已然是天涯的距离。从此后我不过是裴煜的一个妾室,甚至最初我还不能已本名示人,我就像是活在阴暗下的人,永远见不得阳光,一旦暴露,便是永不超生。
过去早已成为浮华梦境,已是空。
如今庄子夫还是庄子夫么?不是了,一切都变的太彻底,我不是最有资格站在廷曦身边的人,我更不能毫无顾忌的陪他共赴万丈荣光或者深渊地狱。
金凤的话犹如一刀刀刺向我的利剑,每一刀都扎在心坎上,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无论怎样,裴煜才是我如今能依靠的那个人。
廷曦就算快死了,我也不能去见他一面对吗?
不不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我已经负了他一次,在他跌落悬崖的那一瞬间我没能紧紧抓住他的手,我没能陪在他的身边同生共死。现在老天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为什么不珍惜?
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离别,我们为什么还要残忍的再割舍一次?纵然是此生已注定了我们只能是敌人的身份,那么就给我最后疯狂的资格,哪怕仅是远远地看他一眼,哪怕只是站在他的身后,流泪不止。
“给我十日,我只要十日,必定自行归来。”
“不行多说无益,你好好歇着吧”
金凤站起身,愤然甩了甩衣袖,轻盈的步伐毫无停留地跨向房门,眼看她就要走了出去,我已顾不得其他,伸手摘下髻上的玉簪抵在脖子上,冰冰凉的尖头刺入肉里,轻微的刺痛犹如拉扯了一根发丝。
“金凤你今日若走出这道门,那便等着给我收尸”
她的背脊微微一颤,愕然地看着我此时决心赴死的模样,立时转身关上门,背靠在门上生怕此时有人闯了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真值得你以死相逼?”
我固执地把簪子更用力地刺下,随之而来的痛楚越加明显,似乎呼吸也变得异常困难。我连带这喘了几口粗气,单手握着簪子却颤抖不已,手心冒出的虚汗丝丝滑滑,粘稠的让我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值得你只需告诉我,答应或不答应其他的勿要再说”
金凤眯着眼,手腕不自然地动了动,我看出端倪,厉声吼道:“你若想乘我不备用水袖点我的穴道,那你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些。你必不能点我一辈子的穴,我要想死,你是如何也拦不住的”
眼泪不知不觉就顺着眼角溢了出来,丝丝冰凉滑入鬓角,我忽地开始止不住地抽噎,喘气不止。金凤看着我,目光中一闪而过的不忍恰巧被我捕捉,我干笑一声,不想喉咙微微的抖动却像是触及了最后一道防线,忽感一瞬温热蔓延在颈项间,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飘荡在鼻尖。
我愕然,本想吓唬金凤,却不料用力过猛,伸手轻轻一拂,触感湿润,鲜红的殷血粘在指尖,刺痛了双眼。
既然已经豁出去了,那必然要得来我想要的结果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金凤,我一刻也等不得了,恨不得立刻飞身到廷曦身边。
“我怎会信你十日后会按照约定回来?”
金凤明显泄了底气,怅然一叹,向前跨出一步,我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一脚踩在拖尾的裙裾上险些摔倒,踉跄了几步往桌边倒去,好在一手撑在桌上,好歹站稳了脚步。眼前顿时晕眩,模糊不清,金凤的面容亦近亦远,所以东西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幻纱一般,迷迷离离。
我强打起精神,借助身体中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你且放心,我庄子夫说出的话,必不会言而无信。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别无其他。”
金凤低着眉,红艳的唇角迷人心魄,微微勾起一抹冷笑,抬头道:“好,我可以答应你。只是……我要与你同去。”
我愕然,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若去了,贺怜君怎么办?谁来保护鸢萝和启麟?”
双手渐渐失去力气,既然金凤已然答应,我不必再坚持。双脚徒然一软,我呆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玉簪顺着掌心的纹路悄无声息地滑落,坠地。我看着它安然地躺在冰冷的地上,毫无生气,只是尖头那一抹血色那般触目惊心。
“你要我放心,我亦要你放心。虽然离了我,但咸阳之内王爷安插的死士不在少数。有心思顾虑这些,倒不如想好如何瞒过众人的眼睛离开十日。你要知道,咸阳这边的一举一动,王爷都是了如指掌。”
眼皮越来越重,我挣扎着坐直身子,脑中翻来覆去地回响金凤的一席话。她说的不错,贺怜君他们在咸阳,相对来说是绝对安全的藏身之处,今日我也见得了金凤口中所谓的其他死士。我真正该担心的,是要如何走得出咸阳城门,要如何瞒住裴煜遍布在咸阳的探子,以防裴煜在半路中拦截我,那便是功亏一篑。
我更要为金凤设想,她愿意帮我,不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交情有多深厚,而是因为我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裴煜必不会放过金凤,而她最在乎的人莫过于裴煜,我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没有办法想裴煜交代,更莫说要一直跟随在裴煜身边。
这个女子,毕生所求,不过是一直站在心爱的男子身边,仰慕他的背影,纵然是一生也没有看到他回头的那一天。
金凤随我一道回南宁,这对于我来说倒是心安不少,若然独我一人身无一技之长,又没有防身保护自己的本事,怕只怕还没有回到南宁便会死于非命。
所以,不得不将所有后顾之忧处理好方才能上路,否则一旦出了纰漏,我怕是很难收场。尤其是当裴煜知道我私自见了廷曦,无法想象,他会怎样?
是淡漠,还是勃然大怒?
“你有何妙计?”
我抬起头,木然地看向金凤,她呵笑一声,见我拿下了簪子,也没有了刚才紧张的气氛,悄然松了口气,径直走到我面前坐定。
“装病吧,今**回来几个小丫鬟都看见你虚弱的样子,若说你病了也无可厚非。”
我颇有些疑惑,随她的语气问道:“若是病也该在屋子里静养,怎么会反倒要出去?你这法子行不通。”
金凤忽地勾了勾眼角,魅惑地一笑,双颊上那一抹霞光更是耀眼,让我有一瞬看出了神。
“普通的病自然出不去。但若是恶疾呢?咸阳这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城中的医馆也就那么几个,咱们这次出门亦没有叫上沈大夫,谁会想到一场恶疾突来,要想医,必须找着好大夫,那么去哪里找大夫这就是我们决定的事了。”
我仍是摇头,“不行,这样做必定会传到裴煜耳朵里,况且贺怜君也不是省油的灯,怎会任由我装病呢?”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一十九章 装病(二)
第二百一十九章 装病(二)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金凤的笑容似乎有一种无可比拟的魔力,这样一个清晰脱俗的女子,一颦一笑竟是让同为女子的我也不由得着迷。她极其既然地抬起手拂了拂髻上的珠翠,细长的眼梢承载着深邃不可探究的暗波,扑闪着浓密卷翘的睫毛,垂下眼睑隐隐间还能看见长在眼角边的一颗泪痣。
“谁说也瞒王爷了?细想一下,你若是王爷得知心爱之人身患重病,但却身不由己无法前来,你会怎样做?”
我木讷地答道:“必然是要吩咐属下的人务必寻来天底下最好的良医为她看病。嗯……这不是兵行险招吗?你有胜算裴煜会信吗?”
“你若不走这步棋,以王爷的聪明才智才是不会相信。可是一旦让他慌了神,那我们说的就是真的。他不会以你的生死来赌一把,他根本就赌不起。所以,我会正大光明地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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