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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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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马车在客栈外,回到皇宫,把一切……都忘了吧。”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在割他自己的心,忘了这一切,忘了今夜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就要忘了他的出现,不记得是他救我,不记得他说过的话。原来,想要我开心,就要用这种办法,遗忘伤痛,也一并将他遗忘。

我摇晃着身子一步步走向房门,伸手正欲推门而出,身后轻轻传来一声,像是在对我说,可是声音那么轻,那么低,掩埋在了沉默中。

“如果有一**后悔这个决定,记住,一定要告诉我,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这条命,我也会拼尽全力……带你走。”

我斜靠在马车的软榻上,绾儿为我梳理头髻、理顺衣裳,俨然一副才从王府归来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吗?没有,什么也没有,只是无缘无故的伤心,只是天塌地陷的痛苦。只是有一个想要遗忘,却不能遗忘的人,有一段不想记住,却又偏偏飘入脑中的记忆。

马车缓缓停下,进入宫门,侍卫例行检查,我掏出玉牌递给绾儿,不知说了些什么,那侍卫赔笑着让了路,远处宫人抬着玉辇停在我眼前,我木讷地坐了上去。

一脚踏入寝宫。内殿烧着地龙,顿时让我周身的寒意祛散不少。看了一眼内室,没有掌灯,也就是说廷曦还没有回来。

“什么时辰了?”我换下衣裳,绾儿取下头髻上的步摇,一头如瀑青丝飘然垂下。

“戌时了,过不久殿下就要回了。”

我点点头,待得绾儿打点好一切,我挥手遣退了她出去。独自坐在窗边,今夜又不见月亮,布满夜空的繁星格外亮眼,昏暗的光晕打在厚厚地积雪上,可以看见一圈一圈腾升而起雾气。

隐约听见脚步声朝内室走来,我转过头去看向一串串琉璃珠帘外,果然见廷曦一身还未换下的朝服,不怒自威的面容,映入我眼帘。

眼眶忽地一热,泪如倾盆,奔向廷曦紧紧将他抱住,脸深埋进他的颈窝里。“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我好怕,为什么你不在……”

他身子一震,抬手顺着我垂下的青丝一下一下的轻抚。“别怕,下次没有我在身边不许再沾一滴酒。”

酒?他说我喝酒?我抬眼疑惑地看着他,他宠溺地吻了一下我的唇,“廷昭派人来说你喝醉了,在他府上歇息,我正想着若是回来没看见你,就去王府抓你这傻女人回来。”

“呵……我醉了?是啊,也许真的是我醉了。”

我能怎么说呢,难道告诉廷曦真相吗?既然廷昭都给出了台阶,我只有顺着他的意思装下去,我倒真希望我是醉了,宁愿这是一场梦,没有真实发生过。

“很累吗?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累就去歇息罢。”我为廷曦换去朝服,自顾自地摇头,就是想看着他。感受他的气息。

“既然才醒了酒,哪里还有睡意。”我嘟囔一声,挣开他的怀抱走到桌前抬手倒茶,倒满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杯子饮下一口,眼底忽然闪过一丝邪魅,走到我身前将我打横抱起,还不等我说话,俯身将我压在榻上。

“不管是醒着的你,还是醉了的你,都让我情不自禁。”

我脸颊绯红,他的柔唇落下,辗转缠绵,吻过眼角、吻过鼻尖、吻过耳畔,撩人心魂。感受到束腰的系带轻轻一松,我脑中忽然闪过廷昭的样子,惊呼一声:“啊!”猛地推开廷曦。

“子夫?你怎么了?”

身子又是止不住地颤抖,双手挡在胸前,恐惧占满整颗心。廷曦俯在我身上,伸手拂上我的脸颊,炽热的掌心来回摩擦。

“我……今日,不可以。”

吞吞吐吐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死抓着胸前的衣襟,双腿不自然地夹紧,整个身子都处以紧绷状态。

他一脸茫然,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翻身睡在我身边,环手抱住我。“身子不好吗?那就好生歇着吧,睡了……睡了。”

我紧贴在他怀里,贪婪他的体温来抵御心里挥之不去的惧意。闭上眼睛,看见的全是廷昭,他发怒的样子,他伤心的样子,他……侮辱的我样子。突然之间,心像是被一股力量牵扯住,不停地疼,不停地抽搐,甚至让我喘不过气。

一瞬,那袭白衣又飘入我脑中,一声一声地喊着我的名字,他说过的话,此刻像是咒语一般萦绕在耳畔,越来越清晰,每一个字都像烙印刻在我心上,每一个眼神都像是一根鞭子狠狠地打在我身上,直到体无完肤,直到心死湮灭。

这是梦,对,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可是为什么我会泪流满面,为什么我能感受到那样真实的痛楚。眼前突然闪过那一幕,廷昭发疯一样撕扯我的衣裳,即使我喊破喉咙,即使我求天呼地,可是没人来救我,我仍旧被廷昭压在身下,强行扳开我的双腿,眼睁睁看着他就要攻入我的身体。

“不要!”

猛然惊醒,呼吸急促,额上渗出冷汗,混杂着眼泪趟过下颚。是梦,还好,还好……只是梦。

“梦魇了吗?不要怕……不要怕。”廷曦醒来握住我冰凉的手,放到唇上呵出热气,不停揉搓。

我侧身缩进他的怀里,极力平复着内心的不安,缓了口气说道:“嗯,我不怕。”

他轻笑,轻吻我的额头,紧抱着我,沉沉睡去。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七十三章 杀戮(一)

第七十三章 杀戮(一)

第七十三章 杀戮(一)

不知道裴煜这次回来会住多久。廷曦不提,我自然也不问。整日躲在自己的寝宫里,除每日在院里赏雪景,观寒梅,我再不愿跨出一步。我承认我是在害怕,试问天下间哪个女子经历了这样一件事,会一如既往的过日子呢?廷昭对于我来说,是噩梦也是屈辱,若是再见到他,我怕自己忍不住要说出真相,想要撕破他伪装的面具。而裴煜,面对他,我自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伤害,与其这样,我宁愿再不相见,宁愿他就此回到南宁,与皇宫再无瓜葛。

天边刚刚泛出一抹红晕,我悠然睁开眼,枕边已没了温度,想来廷曦又是天不亮就起了,最近几日他越发勤于朝政。不管是在书房还是在寝宫,手里总是拿着一份折子,眉头紧皱不松,笑容少之又少。

今日是月半,要去给合欢殿那位主子请安,毕竟比不得皇后的身份,受不起我这些妃嫔每日晨昏定省的去请安,所以每月半去一次,就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换了一身湖蓝色镂花彩蝶合襟襦裙,用雅白缎带系在腰间,呈烟罗轻纱于皓腕,头上倭堕髻,斜插翠翘金雀玉簪,耳坠明月流珠。一色朱砂印粉唇,双眉青黛入鬓间,微洒傅粉,轻点胭脂,双颊粉腮红润,妩媚中带一丝端庄,雍容中带一抹俏丽。

披上银狐御寒髦衣,双手交握藏在狐毛手筒里,正欲走出内室,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极低地啼哭,我急忙转身走到靖涵身边,他坐在软塌上,瘪嘴呜咽,哭声细不可闻。

“涵儿怎么了?母妃去一会儿。很快回来,可不许闹脾气。”我拍了拍他圆溜溜的小脑袋,半哄半威胁地对他说道。

“唔……”靖涵咋呀着小拳头,抓着我的衣纱,一脸委屈的样子,看了着实让我心疼。

算算日子,靖涵早已过了满岁之期,果然就如当日徐御医所讲,嗓子废了,想让他开口说话,这一辈子都怕是【文】难上加难。用了再多【人】的良药,求了再【书】多的佛,说不出就是【屋】说不出,我是认了,只是这孩子受罪的模样,有谁看见能不为他心疼呢。

那日,我知道瞒不下去,也没打算能瞒一辈子,终是把靖涵不能说话的事实告诉了廷曦,他听了之后,默不言语。只是重重地砸在桌上一拳,平日里看着还算结实的梨木桌,竟被这一拳硬生生拆成了两半。当场就吓得靖涵放声大哭,说是放声,实际上就如平常人讲话那般音量,廷曦听见,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索性一个箭步奔出了殿门,我追出去时,早已寻不到人影。

“涵儿是不是饿了?”虽然不会说话,至少还能倾听别人说话,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太子妃,要不奴婢去叫厨子做点吃的给长皇孙?”绾儿看靖涵哭哭闹闹,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我抬眼看去,太阳已升到了正空,就要误了请安的时辰,我摸了摸靖涵圆鼓鼓的肚子,对绾儿说道:“你在这儿看着长皇孙,若是他饿了就喂他吃些东西。本宫先去合欢殿了,你好生照看着。”

“是,太子妃放心去罢。”

我亦不怠慢,转身加快了步子走出了寝宫。路上积雪已没至小腿肚子,即使穿着鹿皮靴子也抵不住一股股寒气窜入骨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上,平时几步路就能走到的地方,大雪天的,我左一步踉跄右一步摇晃,费了好些力气才走到合欢殿。

“太子妃到!”

眼尖的小婢女看我身后没跟着伺候的人,赶忙上前扶着我的手。还不忘赔笑道:“太子妃您慢些,身子矜贵,可摔不得。”我不禁莞尔,也不答她,踏着小碎步走进了内殿。

辰妃和几个妃嫔坐在椅上,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惠贵妃倒是悠哉,品着香茶吃着茶点,俨然一副贵主的气派。看我进来,众人齐齐将目光放到我身上,我忽地打了一个寒颤。

“太子妃今日可是有事耽搁了?来晚了些呢。”辰妃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开茶叶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屈膝给惠贵妃作了礼,起身走到辰妃旁边的位上坐定,故作歉然地说:“是耽搁了,长皇孙闹了些别扭,臣妾顾着哄他,误了时辰,还请娘娘恕罪。”

惠贵妃也不看我,摆手道:“罢了,罢了,既是长皇孙有事,你理当先顾着他。请安这等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一席话摆明了是给我下了一个套,请安这事怎么能不放在心上,若是哪日她心血来潮追究起来,给我扣上一个尊卑不分的莫须有罪名,那我可是有冤说不清了。

随即开口回道:“的确是臣妾有错在先,理应该罚。臣妾自请罚抄一百份金刚经,望娘娘恩准。”

“既然你执意如此,本宫就如你所愿,罚抄金刚经罢。”她抬眼,目光深邃。我探究不透,但见那一颦一笑间,皎如秋月,端丽冠绝。

“长皇孙可是病了?”

她话锋一转,我差点没回过神来,心里疑惑她很少这么关心靖涵的,若是真病了,或许才如了她的意。我猜不透她到底想知道什么,但绝不会是平淡地随口问一句这么简单。

“回娘娘的话,长皇孙很好,只是偶尔闹些小孩子脾气,倒也不碍事。”

她唇边浮出一抹浅笑,继续追问:“听说长皇孙还不会说话?这倒是稀奇了,按理说也到了岁数,该不会有什么不妥吧?”

靖涵不会说话一事,整个皇宫知道的不会超过五个人,因为我传下话去暂时不要往上面禀报,心里始终抱着一丝侥幸,想着或许有一日醒来,靖涵就会奇迹般的说出话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不得不顾虑惠贵妃这个女人,她私底下要做什么阴谋诡计我是防不胜防,尤其若让她知道了这事,为了一绝后患,除掉一个孩子轻而易举,若是这个孩子还是个哑巴,那么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靖涵消失。

我正视她的双眸,从容不迫地答道:“娘娘放心,这个岁数还未开口的孩子也不止长皇孙一个,孩子还小,有些事急不得。”

辰妃也在一旁帮腔道:“太子妃说的是,娘娘是多虑了,臣妾的七皇子说话也比较晚,民间传言这样的孩子生来才聪明,有福气。”

心里不禁暗笑一阵儿,难怪辰妃要顺着我的话说了。原来是这层意思,为我解围,也顺带夸了她的七皇子,何乐而不为呢。

惠贵妃发出一声耐人寻味的笑声,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是我清楚的知道她是在给我警告。“是啊,有福气的孩子,这福太重了,一般人还很难受得起呢。”

不知情的辰妃讪笑着说道:“帝王家的孩子,哪里是一般人了。平民百姓受不起,想来这些皇子皇孙可是这些寻常人家能比的?”

忍笑片刻,辰妃这人实在是有些小心眼,无论说什么话,都不忘夸夸她的孩子,还让人逮不到她的话柄,因为她这一夸,可是将整个皇室都捧在了天上。

我自然是不甘示弱,抬头对惠贵妃扬起一抹冷笑,“娘娘不必担忧,长皇孙的福气,臣妾就是舍了命,也得给他保住。”

惠贵妃眼中闪出挑衅之意,娇丽蛊媚的容颜,乍一看之下竟让我陌生至极。她起身走到我身边,我站起身子低头相迎,看似不经意间,她在我耳畔低声一句:“本宫拭目以待,且看太子妃保的是福,还是惹来了祸。”

这声音轻的只有我和她二人听得清,在座的其他妃嫔不明所以地看着我们,我不慌不乱地回道:“多谢娘娘关心,”

她对我眨了眨眼,转身走回软塌,边走边说:“长皇孙当得起本宫的这番,‘关心’。”最后两个字,她故意拖长了音调,如此‘关心’让我不寒而栗。

随意与这些妃嫔聊了几句,惠贵妃乏了要歇息,众人随即起身告退。我走在最末,一脚刚跨出殿门槛,身后幽幽飘来一声,“记住,在这宫里想要那孩子命的人,除我之外,大有人在,且心狠手辣的程度,绝不会输给我。”

我心下一惊,脱口而出:“是谁?”

但听身后之人不语,只是笑声连连,一声一声像是要撕裂我的耳朵,我举步径直走出了合欢殿,心中的阴霾越来越浓密。

一路走回寝宫,心中翻来覆去全是临走前惠贵妃的一席话,除了她,还有谁那么想要靖涵死,靖涵的存在对谁造成了威胁?连她都说那人心狠手辣让她都自愧不如,我就算想防着,也找不到目标,我连隐在暗处的这个人姓甚名谁,有何特征,全然不知。就算她给了我这个警告,我也只能在心里瞎猜,什么头绪也没有。

回到寝宫,看见靖涵坐在榻上,乖乖地吃着汤羹,一副满足的样子,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走过去接过绾儿手里的勺子,亲自喂靖涵吃。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七十四章 杀戮(二)

第七十四章 杀戮(二)

第七十四章

“长皇孙今儿胃口真好。这可是吃的第二碗了。”绾儿手拿娟帕,一点一点地擦拭靖涵嘴角溢出的汤汁。

呼出一口气,吹凉还冒着热气的汤羹,打趣道:“涵儿长大了,自然吃的也要多些。今后长成了翩翩君子,不知要迷住多少家姑娘的心。”

绾儿噗笑一声,靖涵听懂了似的‘咯咯’笑开了心,手舞足蹈地挥舞着小拳头,差点打翻了我手中的瓷碗。

“绾儿你瞧,这孩子一听姑娘家就高兴成这样儿了,这点真是像极了他爹。”殿外传来脚步声,绾儿还未回话,只听进来的廷曦大笑道:“我的儿子自然是像我,一看就知道是个痴情种。”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温柔地看着吧唧着小嘴吃的正香的靖涵,正欲伸手抚摸靖涵的头,哪知这孩子忽然转身盯着廷曦傻笑,样子讨喜极了,逗得我忍不住俯身在靖涵的小脸上轻酌一口。

“还有这里。”廷曦支起一根手指抵在他的脸颊上,印出一个梨涡,英气之中带着一丝小孩子气。

我伸手推开他靠近的身子。嘘唏道:“这你也和儿子抢?”

他倒也不恼,死皮赖脸地紧贴着我,也不管有人没人,强行在我脸颊上印了一吻,故作认真地对我说:“这样也行,你不亲我,就换我亲你。”

‘啪啪……’

靖涵卖力地拍着手掌,不停地点头,全然一副信服廷曦的样子,我抬起手肘对准廷曦的胸膛,不重不轻地抵了一下。他假意闷哼一声,对靖涵摇头,无奈道:“看见了吗?以后娶妻可找不得这样的女子,你爹我就是一头栽了进去,一辈子都爬不出来了。”

靖涵似懂非懂地点头,我看着眼前这二人,是又爱又气,果然是两父子,说着说着竟然矛头一致对向了我,看着廷曦‘得逞奸笑’的样子,靖涵天真开朗的笑声,我还有什么好怨的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世间最平凡的幸福,应该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

廷曦与我和靖涵一起食过晚膳,竟然没有像往日里一样急着去书房看折子。反倒是和靖涵在软塌上嬉笑打闹,你追我、我躲你,两父子更像是玩伴,谁也记不得谁的身份,没有太子,没有长皇孙。

追逐得累了,两人气喘吁吁地趴在软塌上,仰望着窗外整夜星空,飘洒漫天大雪。我向暖炉里丢了一把熏香,霎然之间,满室芬芳。

“子夫,靖涵的事,瞒不了多久。”廷曦转过头来,面带忧色地看着我。拂袖拍掉窗外飘进的雪花,触感冰凉,转瞬即化。

“我知道,再瞒几日,现下还不到时候。”靖涵翻身趴在廷曦的腿上,眼睑越来越低,憨憨入睡。我扯过锦被盖在他身上,以免着凉受寒。

“你为何要瞒着此事。你知道无论你瞒多久,事实都无可改变。”廷曦叹了口气,掌心摩擦着靖涵的后脑,好让他睡得舒服。

我知道事实就是事实,不是我瞒的时日久就能改变,可是我有我的顾虑,然而,这些顾虑我却不能告诉廷曦,若然让他知道惠贵妃觊觎他的储位,以他的性子决不能容忍,但是惠贵妃毕竟是皇上的宠妃,一言一行又在外人看来寻不到任何错处,况且我连她口中所说的合谋人是谁都摸不清,说出去,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点头应诺,“我知道。”

我俯身抱起睡得正香的靖涵,轻轻把他放进摇床里,他真的长大了不少,以前睡下这张摇床还有空位,现下已刚刚好,占得满满的,随口对廷曦说:“改日要给涵儿新做一张摇床了,总不能让他卷着身子睡吧?”

廷曦褪去外袍,笑说:“总要给他另置宫殿的,哪能一直在你宫里住着,改明儿我去跟父皇请示一下。”

我一听他这话,突感慌乱,忙说道:“至少也要等涵儿会照顾自己了才能离开我,如今这样。万万离不得。”

若是让靖涵独居宫殿,我如何保护得了他?不能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那些隐在暗处的人,现在明处的人,要做什么简直是易如反掌。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会离不得?有奶娘宫人照看着,我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廷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躺在榻上,阖眼欲睡。

多说无益,廷曦说的对,帝王家的孩子是要学着独立生存,不可能永远依附在我身边,只是靖涵还是个孩子,我如何忍心让他独自面对这残忍的生存法则,若然我都抛下他,谁还会顾他,谁还会记得他?

辗转反侧,朦胧睡去。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却隐隐感觉到有股强光向我袭来,摸索着一步步朝前走,光束越来越强烈,忽地顿下脚步,终于将一切都看清。眼前的人,温婉如珠,风吹仙袂飘飘举,不是林未有还会是谁?

我伸手想去牵住她的手,可是她像是飘忽不定的,任我如何追逐都握不住她。“林未有……林未有……”

明明如秋波般的眼眸,此刻却寒人凛冽。“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孩子!你没有做到……你没有做到!”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奔向她,她眼中似乎淌出了鲜血,流之不尽。

我跪在冰凉的地上,骨肉摩擦着坚硬的地面,发作清脆的响声。就如崩裂的心,‘咔嚓’一声粉碎。

我撕心裂肺地叫她的名字,跌倒了又爬起来,可是无论如何,我只能看着她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在我眼前,黑暗笼罩一片,隔绝光源,坠落进无尽深渊。

醒来时,脑中还不断闪过支离破碎的片段,然而林未有的面容,我却无法看得清。额上顺流而下汗液一滴接着一滴打在锦被上,霎时就晕开圈圈涟漪。

“太子妃起了?”

我起身换了一件干净的中衣,背上渗出的冷汗已湿透了亵衣,鬓角上湿漉漉的发丝黏着脸颊,大冷天的,我竟然感觉闷热难耐。

“长皇孙醒了吗?”我咽了咽喉,接过绾儿手中的茶杯,一口饮尽。

绾儿为我挽上头髻,笑着说:“一早就醒了,奶娘抱出去玩儿呢。”

心中隐隐不安,靖涵每日一到时辰就会随近身奶娘出去溜达一圈,小孩子难免顽皮,我常说这规矩不好,几次欲阻止靖涵出门,都被廷曦拦了下来,理由倒是足以让我信服,生在了帝王家,能快乐一时算一时,平白无故的就夺取他笑的权利,那还真不如一介布衣。

“太子妃要不要叫早膳?”

我摇头不语,最近胃口越来越差,常常一日不吃东西都毫无感觉,今日右眼不停地跳,常言左眼跳福右眼跳灾,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心绪凌乱。说不出为何。

“长皇孙去了多久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绾儿想了片刻,回道:“约摸有半个时辰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虽然平时也差不多去这么久,可是我的不安促使我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换了衣裳,套上狐毛手筒,随绾儿一道去寻靖涵。

地面上的雪越积越厚,一脚踩下去都已陷到小腿肚子,天儿太冷了,不知靖涵穿的够不够厚实,这孩子一旦玩得兴起就顾不得冷热,心下有些后悔没有多带一件袄子出来。

一路走来,靖涵平日爱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是一个人影儿都没有,我越加狐疑,加快了脚步,边走边对绾儿说:“奶娘有没有说带长皇孙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往日里奶娘也没说过。”

背心已渗出了冷汗,我气极对绾儿怒斥道:“这事儿你怎么能不放在心上呢!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谁担待的起?”

绾儿许是被我吓到了,说话都有些颤抖。“要不要奴婢叫人帮着找?”

“这还用问?我看你是越活越糊涂了!”

绾儿一听我这话,拔腿就跑,一路东张西望,找寻禁卫的身影。我脚步不停,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东奔西跑,也不敢大声喊人,只怕引来别人的注意,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去,到时无事都成了有事。

忽地想起一个地方,不禁伸手拍了拍脑门,我怎么把掖池给忘记了!举步时,一只脚踩在了拖尾的群裾上,我顺势就向雪地跌去,疼倒是不疼,很暖和很软的雪地,不对!这是一个人的怀抱!我抬眼一看,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不想见他偏又遇见!

“这么急着去哪儿?”

廷昭语气温和,看着他的眼睛波澜无惊,我甚至怀疑认错了人。我挣开他的怀抱,愤愤然地说道:“随处逛逛。”

他也不恼,呵笑一声。“你逛园子的方法倒是奇怪,跑来跑去的。”

我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看见他的样子心中就生出一股闷气,厌烦地瞪了他一眼,甩手正欲离开,他拉住我的广袖,低声说道:“对不起。”

我愤然打掉他的手,鼻中发出一声轻哼,不屑道:“王爷真是说笑了,我可受不起!”

他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里搁。

“不要恨我……求你……”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七十五章 杀戮(三)

第七十五章 杀戮(三)

第七十五章 杀戮(三)

目光哀求。他这是怎么了?真的是在为上次的事而歉然吗,为何我总觉得他眼神暗淡,似在隐忍,带一丝不易察觉地悲悯。

“你……什么意思?”

我顿下脚步,与他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心里始终介怀他对我做的事,我没有那本事可以忘的那么彻底。他目光忽地一闪,扯开嘴角大笑两声,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有些茫然。

“能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怕我、不要恨我、不要躲我。”

他一步步走近我,我一步步倒退,终于忍无可忍对他怒吼道:“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给我侮辱,给我伤害,还不允许我恨你吗?够了,廷昭,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绝不原谅!”

“是我错了……我错在把心给了你,我错在明知道这是个火坑,我也义无反顾的跳下去。最大最可笑的错就是……即使你这么恨我,我仍然发疯般想你。相思泛滥,一发难收……”

他一边苦笑一边自嘲,明明是解恨的话。为什么传入耳朵里,疼在心里。也许,真真应了那句,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我没有答话,实在是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想走却提不起脚步,站在雪地里,像根深蒂固的雪人,只好眼观鼻、鼻观心。

“你的心里由始至终都是他吗?我……算什么?”

他算什么?呵,若然没有发生那件事,我只当他是廷曦的弟弟,懂得窥探我内心的弟弟,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能把他放在哪个位置。恨,又不忍;不恨,又不甘。

“廷昭,就算没有他,也不会是你。”

“原来要感叹相见恨晚的人,又多了我一个。”他徒然摇头,只是这一瞬间,我才恍然发现,真正可怜的人是他。

忽地想到靖涵,再无心和廷昭纠缠下去,转身提裙,正欲跨出步子,廷昭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只是听来像是话中有话。

“记住,不要恨我。”

我回眸看他,触及目光的那一霎那,竟有种被悲伤淹没的窒息感,他的眼里隐藏了太多东西,一闪而过之后,我什么也没抓住。

远处传来焦急地脚步声,好像有很多人,急促奔跑而来。定睛一看,才发现领头的是绾儿,看她跑得气喘吁吁,嘴里一直在喊着什么,我却一句也听不清。

心跳突地一下一下加快速度,那股强烈的不安就像乌云一样笼罩在我头顶,将一切光明阻隔,我听见了什么?绾儿在说什么?

“太子妃……太子妃不好啦!长皇孙……长皇孙出事儿了……”

禁卫、宫人,总之是一大帮子人朝我奔来,像是千军万马的气势,喊出的话就像是马蹄踩在我身上,那么痛,我一个大活人。正在经历粉身碎骨的磨难。

“太子妃,您快去掖池看看啊,长皇孙掉进冰窟窿里了!”

绾儿拖着我的手腕,隔着那么厚的意料,我却还是感觉到她指甲掐入肉里的疼痛。众人乌压压地跪倒一片,让出一条道路,好像这条路就是要带我走向一个我不愿意接受的现实。

脑中像是被灌入一股冷气,让我霎时惊醒。“你说什么?长皇孙怎么会掉进冰窟窿了?人呢,人有没有救上来?”

嘴上不停的问,脚下不停的跑,不知不觉早已满脸泪痕,越哭越不能停歇。涵儿……涵儿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天啊!这个孩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折磨他?你要罚你惩,我都可以受着,不要为难涵儿,他不过是个孩子啊……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零星小雪,覆在我的睫毛上,合着泪水朦胧了我的视线。为何这条路这样长?为何还走不到尽头?颈上系着的髦衣缎带徒然松开,随着寒风那么凄凉地瘫软在雪地里,随之而来的冰凉让我整个手脚都变得麻木,我只记得跨步奔跑,我只记得还没到掖池我不能停下来。

这样冷……这样冷……我仅仅是取掉一层御寒的髦衣都已冷到骨头僵硬,靖涵那么小的身子,他怎么受得起冰窟窿里的寒气?莫说是个孩子,就是个身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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