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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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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各家的规矩,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若得了值钱的东西,都得交给父母或兄嫂保管。江书麒理所应当的觉得,素妍此举分明就是藏私。

“《莲台观音》是奉附庸山人之托,要送给天龙寺的;《荷塘蛙》是留给我先生的礼物。这样,五哥可有话说。”素妍啐骂道:“四个哥哥都是百里挑一的,唯独五哥是一里挑百。”

素妍气哼哼地取了《鹰》翩然离去。

身后,还有江书麒的声音:“小妹,一里挑百什么意思?就算我不好,也不带这么骂人的?”

江书鹏冷声道:“五弟是不是在都察院呆久的缘故。怎么总是挑刺。小妹归来前,你总挑五弟妹。如今,又你挑起小妹来……”

都察院多是御史,他们的职责便是监督群臣和皇帝的一言一行,若有不妥,立马上折弹劾、告诫。

“那个……”江书麒的眼睛盯在这批书画上,嘿嘿一笑,道:“爹,你就送两幅给我吧,我也不要多的。就要朱先生和附庸山人的画,各一幅,你瞧怎样?”

江书鸿与江书鹏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没见这样的,自进不出,扒拉他们兄弟的就罢了,连自家妹子的东西都要扒拉。

江书鹏想到一句话:不像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江书麒现在和五奶奶闻雅霜越来越像了。都是一样的性子。五奶奶爱回娘家叫穷,说右相府里清苦,这也不好,那也没有,闻太太心疼女儿,每月都拿银子贴补。却全忘了闻雅霜当年的嫁妆丰厚,名下的庄子、店铺亦有不少。

江书麒明明是众兄弟里最有钱财的,可还往其他兄弟那儿讨东西。

江舜诚厉声道:“想要。就拿同等的字画来换。我不是不给,妍儿将来出嫁,为父还得置备像样的嫁妆,你还是哥哥,总想搜刮妹妹的好东西。哪有做哥哥的样。”

江书鹏笑道:“爹,回头我拿一幅朱大先生的墨宝换附庸山人的山水。”

“嗯!”江舜诚令下人将书画抱走。搁到自己的书房里。

江书麒大叫着:“爹,你给我一幅,就一幅附庸山人的画,行不?”

江书鸿道:“附庸山人的画可不多得,我回去寻幅价值相等的画,去得晚了,被换走就得不偿失了。去得早,还能挑一挑。”

“大哥说得是,我也赶紧寻幅好的去。”

一时间,各自散了。

江书麒呢喃自语地对身边的小厮道:“你说,我怎么就贪上这样的妹妹。走,我也回去挑幅画!”

素妍语塞。常常觉得几年没见,其他兄嫂无甚变化,唯独江书麒,让她越发觉得陌生了。

江舜诚一回书房,就令大丫头把一幅幅画挂在墙上,左看右看,越瞧越喜欢。

这幅《牛》很特别,是不能被换走的。

《秋叶》更不错,画面沧桑,风格独特,冲激眼球,也不能被换走。

于是乎,在大丫头挂画的同时,江舜诚开始收画。

江书鸿回到院内,进入右相府府东大房地盘,在睦元堂的小书房,翻箱倒柜地寻找家里的好画。

大奶奶沈氏问:“你在找什么?要用暮食了。”

“前几年,我得了几幅好画,不是让你收起来了么?”

沈氏扫视一眼小书房,“就咱家三个儿子,哪个不是爱字画、古玩的,偏又个个都识货。”

“就没剩下几幅?”

沈氏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字画:“这不,墙上还剩有六幅。”

江书鸿叹息一声,“小妹把她的字画都给爹了,爹说要留着给她做嫁妆。但同意让我们用同等的字画去换喜欢的。我们素来勤俭,哪能把好画挂在墙上,我让你收着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好画……还没有留下两幅、三幅的。”

“我们的东西,早晚不还得给三个儿子。”

“你赶紧去给传嗣、传业、传承那里给我弄两幅好画来,回头去晚了,就被旁人给换走了,快点!我早就看上了两幅,之前因为是小妹不好意思开口,现在爹都发话,你好歹让我换来。”

沈氏没有多说,调头就出了院门,往离睦元堂不远的长子院里去。

☆、133雄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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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江舜诚入皇城,颇有远见,在此处买了处不大的院子,官越做越大。六年前行事为人又最是猖狂霸道,硬是把隔壁好几家府邸都给买下,打通重建,成了如今这偌大的右相府。

他儿子多啊,得给儿子们置房屋。

三年前,又重新将府邸规划了一番,分为南北西东,老夫妻俩住在府中一带,府东住着长房长媳及三个孙子;府西住着三房、五房,亦备有四处院子;另有府南住着素妍;府南是留给二房的;府北与各处隔了一座偌大的花园,也修了几房院子,是要留给六房的。

府南、府北早前都是花园,也曾是别人家的府邸,一些看着不错的房屋就留了下来,经过装修之后成了新的院落。每处又只有一道围墙相隔,另安排有看门人。

沈氏突然跟传嗣要画,大少奶奶张双双正挺着大肚呆在自己房里。

传嗣问道:“娘要画做什么?”

“你爹刚才回来,就跟疯了一样,非要找两幅好画不可,说是你小姑姑把画都给了你祖父,你祖父同意用你小姑姑的好画和大家置换。你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是半点不肯让自家兄弟、妹子吃亏的人,定要寻个同等价值的过去换。说是早前好些日子就看上了两幅!”

大少奶奶张双双也是书香门第,就是他的大哥张德松,那也是极爱字画的人,她第一件想的就是,给大哥也换弄一幅回去。

传嗣道:“娘,那我进去给你找。”

刚进入内室,张双双就道:“夫君。要不从我嫁妆里挑上一幅吧。”

传嗣喜道:“还是娘子体贴我。”

然而,张双双后面却说:“我大哥上回听说了附庸山人的画极好,说是世外仙人能沾些祥瑞,也托我帮忙弄一幅呢。”

传嗣一愣,不再言话,打开自己的箱子,将几幅画都打开来看,挑定最好的两幅,正要出门,就见张双双腆着肚子:“就劳烦夫君往祖父去一趟。帮我换一幅回来,只要是附庸山人的画就好,不拘是哪幅。”声音柔柔弱弱。眼神里蓄满了期盼。

传嗣着实不忍拒绝,好歹她还怀着自己的孩子,虽然已有一个儿子,可这胎他希望是个女儿,自己就没妹妹。看看小姑姑,在家里多得宠。道:“我且去试试,附庸山人的画统共只得六幅,能不能换来,我可不敢打保票。”

张双双甜甜地应道:“只要夫君出马,总能换来。祖父自来可是最器重你。”

在江家这些男人里,江书鹏当属动作最快的,飞野似的回到静澜院。让小三奶奶何氏寻了三幅好画,也不作多想,抱着画就往如意堂附近的大书房去。

待他当的时候,江舜诚正在书房里收画。一边,大丫头又新挂上两幅。江书鹏也不做多想,走到大丫头身边。把新挂的画撤下:“这幅我换了!再换一幅,你且再挂!”

大丫头愕然看着江书鹏,她挂一幅,江舜诚就收一幅。

江舜诚冷声道:“给你换一幅就不错了,还想换两幅。”

“爹,之前可是你自个说的,用等价的画来易换,这会儿我可都拿来了。”江书鹏抱着一幅,再不肯撒手。

江舜诚道:“你想换,还得看你带来的画如何?”打开江书鹏抱来的三幅画,其中一幅是朱大先生的画作,应是近年得的,朱大先生成名后的画作,很有珍藏价值,另外两幅是前朝名家的手笔,也算是精品,“只换两幅,多了不换。”

江书鹏直乐,江舜诚这才恋恋不舍地取了一幅附庸山人的花鸟图,江书鹏一看是自己心中的画,二话不说,拿了前朝名家的画给江舜诚,欢欢喜喜地抱了画就走,回家赏画去了。

江舜诚决意不换了,给剜心一样啊!

江书鹏回到静澜院,令下人唤了江传礼过来,他只顾赏画,声音平缓如初,江传礼一眼就看到墙上挂着的画,他是见过的,这两幅都是姑姑的画。姑姑最爱这些画,怎么跑到他爹房里了。

“礼儿,你姑姑说让你去趟得月阁,她有画要送你。”

江传礼眼睛一闪:“爹,这是真的吗?姑姑说要送我画咧?”

“自是真的,我还诳骗你不成。你赶紧过去!”

“是!爹,那我去了。”江传礼一出屋子,领了小厮,飞一般地奔去了。

近了得月阁,小厮吓得连连后退,江传礼道:“你就在这路口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按照素妍教的,寻了个那个机关,按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走了一截,见无大事,这才放心大胆地进入院门。

刚进院子,就见柳飞飞带着丫头在练枪法。这些日子下来,丫头们使得越发纯熟,十六式枪法已经会八式了,只须时日就能练得更好,今儿柳飞飞让她扎着马步,举着棍子,久久保持一个动作。

江传礼礼貌地唤了声:“柳姑姑!”

柳飞飞道:“你来了。快进去吧,你姑姑等你很久了。”

江传礼往素妍的闺阁去,白芷和青嬷嬷都在房里,青嬷嬷正眯着眼睛在做绣花鞋,花式是让白芷一早就绣好的,青嬷嬷只是纳鞋底,然后将鞋面缝在鞋底上,鞋底太厚,直锥得歪嘴咧牙。

白芷低声道:“大小姐,六少爷来了!”

“请他进来!”素妍坐在案前,面前摆着一幅彩色的画卷,有江传礼看到的那幅《渔村》大小,上面的山水也像极了《渔村》。

素妍闺阁的墙上挂着几幅画,分别是三位不同当世高人作的画,其中还挂着那只栩栩如生的《鹰》,这只鹰和所有人见过的都不同,因为这是一只在悬崖盘桓的鹰,似在寻常什么。又似在与悬崖一争高低,令人遐想。

素妍放下手里的画笔,微笑着张开双臂:“礼儿,过来!”

“姑姑。”

素妍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上回,张先生有给你讲这幅《鹰》么?”

“张先生说过,这幅《鹰》最特别之处在于坚强不屈的精神,另外整个画面激人上进,雅俗供赏,不同的人看它。会有不同的感想。”

“你说得很好。”素妍指着画,“鹰还有一些故事,比如每一对鹰夫妇每一窝都会有五六只小鹰。当小鹰的羽毛长全,鹰夫妇会毫不犹豫地将小鹰推离建在悬崖上的窝,要是小鹰害怕,不敢展翅高飞,就会跌落悬崖。粉身碎骨。如若被父母推下悬崖的小鹰张开双翅,从此就会变成高瞻远瞩的雄鹰,只有飞得越高,敢与风雨相抗的鹰,才是真正的鹰……”

江传礼依昔从素妍的话里听出了异样的东西:“姑姑。”

她知道,这敏感的孩子猜出来了。

虽然在今日白天的宴会上。江传礼一时嘴快,让她损了一幅画,但这是正常的。是孩子总会犯上几件错事。

况且事后,江传礼听人说了,也有些懊悔。

素妍反觉得江传礼的真,真得让她觉得疼惜。

“礼儿,你告诉姑姑。你想做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么?像你的二伯、六叔一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江传礼面含疑色。仿佛不认识素妍,“姑姑,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

“在姑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雏鹰,只是现在你还没有羽毛,等你的羽毛长出,你会是飞冲云霄的雄鹰,是天地间的男子汉。”

看着江传礼闪亮的眸光,素妍知道,这孩子已经心动了,道:“姑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前朝有位英宗皇帝,膝下有六个儿子,他对他们几乎是一样的好,唯独对二儿子却格外的不同。二皇子三岁时,他令人赶走他的奶娘;二皇子四岁时,他又将他丢后了冷宫,让他与自己的母妃过着贫苦的生活;当他满了七岁,他一声令下,将他丢了遥远五台山,从此不管不问;当他十五岁时,二皇子去了军营……

若干年后,英宗皇帝老了,他的六个儿子里,除了二皇子,其他几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抢得头破血流,唯独二皇子因为自小不受他疼爱、关注,才幸免一场手足相争的血腥。后来,英宗皇帝令人将远在边城的二皇子接回京城,封他为太子。所有朝臣、皇族都以为他老糊涂了。那时,病榻上的英宗皇帝告诉二皇子和所有人:在二皇子三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二皇子才是自己唯一帝位的传人。”

江传礼不甚明白,为什么皇帝要这样对待他的儿子。

“礼儿,世上有一种父亲,他们的爱和寻常人不同,就如雄鹰冒险推自己的孩子跌下悬崖,要是它们不飞,就会粉身碎骨。但他们还是爱自己的孩子,因为太爱,所以选择了一种残忍的方式,要他们学会坚强。

你能说英宗皇帝不爱二皇子吗?他爱他,只是用了常人不能理解的方式。如果不是他对二皇子自小的冷漠,没有亲生母亲护佑的二皇子,早在争斗中就丢了性命。如果不是将二皇子丢到边城,那么他一定会参与众兄弟争储命运,到时候没有朝臣、百姓能接受一个试图夺帝位,又手染手足鲜血的皇帝,就算他登上皇位,也会被诟病……”

素妍突然发现,自己讲的这些,对于江传礼来说太过深奥,因为他一脸的茫然,好像听了一堂无法领悟的课。

青嬷嬷道:“小姐,你还是讲简单一点吧?”

素妍笑着,“唉,你没听懂讲的话吧?”

江传礼摇头。

☆、134喝尿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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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妍道:“你爹想让你做你二伯、六叔那样的人,想送你出门学艺,可又担心你接受不了。你自小身体孱弱,但习武能强身,再加上姑姑给你开的方子,等你在山上学过几年艺,许就变得健健康康的。你告诉姑姑,你愿不愿意去?”

江传礼先是微怔,很快面露喜色:“真的吗?我爹让我和姑姑、二伯、六叔那样,也能外出学艺,学得一身的本领。”

素妍肯定地点头。

“我愿意!我愿意去外面学艺,我听三哥说,姑姑也是像我这么大就跟朱大先生游历山河,后来寻上了世外高人,跟他们学艺去的。”

素妍对于这样的结果很是满意,哎,她怎么忘了,自己谈话的对象是个孩子,居然讲了那么一大堆的废话。“礼儿,如果想好了,你就自己去找祖父,告诉他,说你愿意出门学艺。姑姑会在皇城等着一身本领的礼儿归来!”

江传礼一听说要找江舜诚,头就紧紧垂下。

“传礼,那是你的亲祖父,他疼爱你,就像他疼爱你大哥、二哥他们一样。虽然有时候严肃了一些,可他也是你的亲人。这样好不好,姑姑陪你去。”

她放开传礼,起身从墙上摘下《鹰》,双手交到传礼手里,“姑姑将这画送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像雄鹰一样展翅翱翔。”

她轻柔地捧着传礼的小脸蛋,“让白芷陪你出去,姑姑换件衣服就来找你,我们一起去见你祖父。”

江传礼点头离去。

站在院子里,看着面前习武练棍的丫头。江传礼想到,以后自己也会有一身本领,会有武功,会像二伯一样带兵打仗,就觉得异常欢喜。

他低头往院门外去,白芷紧紧地跟在后面。

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柳飞飞心头一紧,以为是江传礼与白芷踩中阵法,纵身跳出院门,扬头一看。却见江传礼摇头大喊:“柳姑姑,不是我!不是我!那边有个人!”

黑夜中,借着得月阁内的灯光。可朦胧地瞧见一个男人的身影,铜铃阵阵,像一首悦耳的乐声。

留在路口等江传礼的小厮此刻扯着破锣嗓子大叫:“有刺客!有刺客……”

一时间,这声音从南院附近此起彼伏,白芷紧紧地拉着江传礼。退回了得月阁,生怕刺客无意间伤及孩子。

男子夜闯阵法,本想来瞧一瞧白日里那踏波而行的女子是否真是江素妍,可刚近得月阁,就触动阵法,铜铃示警。飞石、树枝相继击来,随后又是一股呛声的浓烟,站在阵法。只觉树木会行,石头会语。

柳飞飞提着棍子出了得月阁,纵身一闪,进了阵中,素妍已关掉机关。站在阁楼上,静静地看着柳飞飞与来人过招。

素妍道:“白芷。告诉护院,让他们入阵中拿人,胆子不小,闯本小姐的阵法。”

须臾间,院门外传来滚滚靴潮声,火把通明,夹杂着狗儿的吠叫。

“有刺客!快拿人!”

素妍见柳飞飞久久拿不下来人,取了迷药,纵身一闪,跃过院墙,一抹倩影就在护卫的众目睽睽下进了松柏林中。

“师妹,你闪开,我来教训他!”

柳飞飞转身一退,已数步之外,靖南候世子借着光亮,认清素妍,正是今儿白日见过的女子,心中大喜:“小姐恕……”一股芳香入鼻,浑身酥软无力,他身子一颤,扑倒在地。

柳飞飞抱拳笑道:“师姐,还是你厉害,只此一招,就降服来人。”

素妍无耐苦笑,她什么招也没用,只用了迷药。“打架是力气活,有这打架的力气,我还不如多作一幅画。”扬了扬手,对护院道:“刺客已拿下,带下去。”

那边,江书鸿听说有刺客闯得月阁,领着得力的家奴赶了过来:“什么刺客,竟敢行刺我右相府,他不想活了……”骂骂咧咧,看清护院押着的男子,虽是一身深色衣袍,却是认得的:“靖……靖南候世子?”

靖南候世子徐成熙浑身无力,用吃尽奶的力气道:“是我!江小姐……对我下了药,还请江兄帮忙讨取解药。”

软在了烂泥,如若不是身无酒味,当真会以为醉得不轻。

“我说你,什么人不好当,偏扮什么刺客。什么地方都可以闯,你怎闯到得月阁来了?这地方,府中上下不轻易来,周围布有阵法,古怪得很,看你的样子,我小妹今日算是手下留情了……”

徐成熙出师未捷,被个纤纤弱女给制住,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恨不能寻个地缝藏匿起来,这江小姐也着实厉害了一些,不是寻常人啊。

江书鸿哈哈大笑了两声,正笑着,江书鹏与江书麒也赶了过来,见是徐成熙,二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徐成熙的模样,着实太狼狈了,衣衫不整自不屑说,就连走路都没了办气。

江书鹏满是同情地拍着靖南候世子的肩膀,很是认真地道:“徐世子,我忘了告诉你,我家小妹……除了阵法、医术一绝以外,她……她还惯使用毒。你……也真够走运的,今晚居然没有缺胳膊少腿。”

可他已经丢人显眼了,还被人当成了刺客拿下。

靖南候世子嗫嚅道:“我只是想证实她是不是江小姐,哪里晓得……”

江书鹏道:“看到那边路口立着的牌子没有,你怎么还闯?得月阁外,无论白天晚上,都有阵法,唯有里面的人可以进出自如,便是我母亲、大嫂也不能进去。”

江书鸿站在院外,大声唤道:“小妹,你出来!”

刚唤一声,就见白芷带着江传礼跑了出来。

江传礼朗声道:“我姑姑说了,此药好解。喝一大碗童子尿,片刻即将。”

众人一愣,让堂堂靖南候世子喝童子尿。

“姑姑说,我可以帮你!”江传礼看着火把下软扒扒的靖南候世子,像个没骨头的人,似乎随时都要倒下来,好在被两名家奴扶着,这才幸免摔倒的危险。

江传礼见他不屑的神色,回头看着院门处,青嬷嬷掌着一盏灯笼。身后跟着素妍,她步履美好,脚步轻盈如舞。近了众人跟前:“解药已给,不要拉倒。礼儿,走,陪姑姑到如意堂去。”经过江书鹏的身边时,低低地道:“三哥。礼儿答应了,他很乐意。”

江书鹏对素妍点头示意。

她灿若烟花地笑,看得徐成熙一时神游,目光移向徐成熙时,是她厌恶的眼神。

一霎间,徐成熙面露受伤的面表。

被她算计。让他觉得难堪;被她厌恶,却让她心痛。

徐成熙道:“江书鹏,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江书麒贼兮兮地笑道:“徐世子。我小妹已经说了,童子尿就是解药。我们府里旁的没有,偏这童子最多,我有两个儿子,三哥家有两个。还有长房大侄儿也有一个,拉出哪个来。都能帮你尿上一大碗……”

“不喝,我坚决不喝。”

喝了之后,药是解了,还不得被人笑话。

尤其是江书麒,现在可是出名的毒嘴,得理不饶人,拽住谁都能挑一堆的毛病,虽非御史,可在御史台任了个校撰的差使,充分发挥了御史的职责。

他若喝了,明日一早,整个皇城都会知道他落入江素妍阵法中毒,还喝了一大碗童子尿。他丢不起这人!

江书麒看够了热闹,“徐世子,你自求多福,告辞!”

众护院散去,花园中唯留江书鹏,连江书鸿也熬不下去,早早带了家奴回睦元堂。

浑身无力,连走路都艰难,这药当真古怪得紧。

徐世子道:“江三爷,你帮帮忙。”

“我不是童子,帮不了你。”

他孩子都几个了,自是帮不了忙。

“你不是有两个儿子吗,让他们谁给……给……”

江书鹏忍住笑意,“我扶你去客房休息。”

静澜院离此尚远,徐成熙一想就难受。回到自家院子,江书鹏把次子江传俭抱了出来,这孩子不过两三岁模样,将一只大碗放在他面前:“尿!”

小三奶奶何氏捂嘴想笑。

江书鹏将次子放在案上,一脸急切地等待着。

这可是药,是解药,能让徐成熙得解的药。

江传俭盯着大碗,一脸苦瓜相:“爹,我尿不出来。”

何氏没想要逼着人尿的,还得尿到大碗里,“刚才奶娘才让他尿了,每晚到了这个时辰,他要睡觉,一觉要睡到五更时分再起领先,哪里还能尿得出来。”

江书鹏想到徐成熙还在静澜院的客房里,皱了皱眉,“来人,把六少爷请过来。”

何氏唤了奶娘,将传俭抱回屋里睡觉。

江传礼一听江书鹏让他把尿洒在碗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也不多说,本来是有的,这会儿被江书鹏看着也尿不出来。拿了碗出去,避开江书鹏,一会回屋,已经有大半碗童子尿。“爹,我就这么多,尿不出来了。”

江传礼忍着笑,直至进了佛堂,这才捧腹大笑起来,直笑得腰都争不起,笑得手舞足蹈。

大三奶奶孟氏听到他笑得这么大声,出来探看,江传礼继续笑着。

“出了什么事,你笑成这样了?”

“娘,姑姑太逗乐了!居然给徐世子下药,这解药……解药……哈哈……”又是痛快地笑着。

孟氏还是江传礼四岁前见他这样笑过,这几年,江传礼别说大笑,更是开心的时候都极少。可今晚居然笑得这般开心。

☆、135笑疼肚子求票

奶娘道:“六少爷这是怎了?”

“徐世子喝了我的尿!那是多聪明的人,居然喝我的尿,还是求着要喝的,这不是很可笑!”江传礼继续手舞足蹈地笑着。

便是大人听说,都会按捺不住,况是江传礼这样大的孩子。

孟氏道:“这是你姑姑干的?”

“可不。谁让他晚上不睡觉,跑去闯姑姑的阵法。姑姑说唯一的解药就是喝童子尿。哈哈……姑姑收拾人这招真够有趣得紧,又好玩又解恨,看他还闯阵不。今日可笑死我了!”

孟氏道:“你这孩子,不就是这么点事,也值得你笑成这样。”

“那当然。姑姑今儿给了一幅好画……”江传礼想说,转而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不提祖父与父亲已经决定将他送走学艺的事。反正他是觉得挺好,和姑姑小时候一样,去看看外面的事,长长见识。

“不就是一幅画,也能高兴成这样。”

“当然不同,姑姑待我最好,有什么好的都想着我。大哥他们也想要,却一个也没得上,还拿了自己的好画去换,祖父也不肯了,只被爹给换得了两幅。

大伯好说歹说,这才换走一幅。祖父说再不换了,五叔气得跺脚,直说祖父偏心呢。你什么都喜欢,自然不懂这种拥有喜欢东西的感觉。我回房歇了,你也早些睡吧。”

传礼进了房间,突又出来,快步进了佛堂,看着孟氏,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这个给你。”

大三奶奶看是五百两银票,问:“你哪来这么多钱?”

“是姑姑给我的。姑姑卖了一幅画,得了点钱。她说你在佛堂日子清苦,看病抓药都是要钱的,让我给你。”传礼不再看母亲。

“你待旁人如何我不管,但你不能说姑姑不好。她一直都在替你说话,还劝我不要不理你,说你心里苦,还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姑姑一心为我好,也为你求情。你不能再这样,见谁都怨,见谁都恨。”

传礼转身离去。

孟氏望着他瘦弱的背影。一时心潮起伏。“嬷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

“奶奶。一切都无法挽回,你还是认命吧!当年,你夹杂在三皇子和三爷之间,左右为难,谁也不想辜负。谁也不想伤害,可到头来,受伤的却是你自己,而你也极深地伤害了三爷。在这个世上,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和三爷,还有六少爷。却唯独对得起三皇子。你将孟侧妃给了他,他身边有那么多的如花姬妾,而你却为他禁锢了一生。你不欠他的。他却害苦了你一生。”

她谁也不欠,唯独委屈了自己!

再也无法挽回,她没了夫君的爱,没了婆家的信任,哪里还能过回从前的日子。

这个家。除了她的儿子,她再无牵绊。

别人许是如沐春风。唯独她,是堕落在冰窖之中。

再难感觉到人生的温暖,再难有过多的牵挂。

“奶奶,只要你还是江家妇,他们就不会不管你。你看大小姐,她也是个心善的,你早上就不敢让大小姐为难,好在她并没因此忌恨到六少爷身上。

往后,你就在佛堂好好度日吧!我看六少爷和大小姐在一起,心情也好了许多,人也开朗了,这是好事。如此,对他的心疾有益处。”

孟氏迈着轻柔的百花碎花,“嬷嬷,我在想,要是我甘愿去庵堂修行,为礼儿祈福,一切是否会好些?”

“在江家佛堂与郊外庵堂又有什么差别?”

“怎么没有?”孟氏笑着,她到底也是女人啊,“去了庵堂,从今往后,三爷是何氏一个人的丈夫,她不会再视我为眼中钉。即便她表现得多贤惠,她心里还是厌恶我的,甚至会厌恶礼儿。”

今晨如此一闹,虞氏更讨厌大三奶奶孟氏。

十几年来,在大三奶奶眼里温润儒雅的江书鹏,因为一时气急,也会对她拳脚相加,如果没有素妍拉着、劝着,她指不定会吃多大的苦头。她在赌,赌江家上下对她还有多少感情。原来,没有了。

她所拥有的只是一个名分,只是六少爷的亲娘。

这个家,婆母讨厌她,视她为凶视恶煞,更认为是她让江家背负了骂名。

江书鹏厌她,骂她不懂尊卑,顶撞老夫人。就连一向不愿府中世事的大小姐,也说她不好……

这个家,令大三奶奶觉得窒息,虽然她呆在佛堂,却连个下人都不如,只能呆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

*

此刻,江书鹏坐在案前,大丫头砚好了墨。

何氏捧了斗篷,为他温柔地披上,语调轻缓:“给谁写信呢?”

“给二哥二嫂。”他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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