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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和月圆-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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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光寺后院凉亭内,唐观早早就令人备了茶水,随行的小厮时不时往寺门方向奔去,一次又一次,都未瞧见人来。
灵光寺不大,只分前后两院,前院是佛堂,后院是僧人与香客休憩的院子,一座供僧人住宿,一座是招待香客的,在两院的中央,还有一座茅草凉棚,上面书着“空灵亭”。
她会来么?
唐观不停地问自己,心情有些紧张,心跳加速,他希望她来。
本不问世事,只因为她,他迈出了艰难的一步,甚至在昨儿出席了文忠候主持的比试,谁也不曾想到,试题是《招安通告》。既然去了,他就要全力以赴,写出一篇完全不同的文章,哪怕是通告,也要写得令人拍案叫绝。
他竟赢得了头名!
得!得!得!
小厮奔进了亭子,笑道:“九爷,人来了!”
素妍一袭男装,蓝灰色的茧绸袍子,头上挽着纶巾,身材纤细,双手负后,猛一看去,不知道的还会真以为她是男子,偏步态姣好、轻盈,不一会儿就近了跟前。眉目如画,皮肤白净胜雪,举止优雅得体。
“让唐公子久待,在下真是过意不去!”
她能来便好!
唐观抱拳回道:“江先生能大驾光临,在下倍感荣幸。请——”
童英与韦雄微愣,还以为素妍是进城,竟是到了这家不大的寺庙,为的就是见这位年轻的公子。
但见唐观头裹米白色纶巾,穿着一件米白色绣墨绿松叶纹袍子,登着墨绿缎小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似桃瓣。晴若秋波。高挑身材,容长脸面,生得玉树临风,真乃一翩翩君子。
宇文琰对素妍的感情,童英与韦雄都是知晓的,竟是领他们来见一个书生,而这人还是晋阳大才子唐观。
韦雄满是忧色地看着童英,要是这事被宇文琰知道,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童英低声道:“郡主既然带我们来,便是行事磊落。”
韦雄压低嗓门。“若真是磊落,为何着男装?”
童英不再答话。“我们是来保护郡主的。”可不是来说三道四。
就算宇文琰在,只怕也不能拿素妍如何,何况是他们。
唐观亲自为素妍沏了一盏茶,双手捧过,“江先生请!”
“你一口一个先生,我反有些不好意思,那我是不是也该尊称你一声唐先生?”
不唤她先生。唤她什么?
素妍歪着脑袋,唐观一时怔忡,笑道:“还请教……”
“言重了,不过一句玩笑而已,那我也称你为唐先生吧。今日只是切磋,不为别的。”
唐观深深一揖,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琴棋书画在下已经备好。”
“好!就先下一盘棋。”
唐观唤了小厮,捧过棋盘。二人相对而坐。
白芷站在一边,瞧得很是细致。
小厮只觉这丫头气质不俗,低声问道:“姑娘也会棋艺?”
“不算精通,只与郡主学过。”白芷歪着脑袋,眼睛停落在棋盘上。
唐观走了二十子,便越发觉得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女子,其实棋路稳打稳扎,又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江先生的棋艺令人佩服!”
鬼谷宫的弟子,棋艺岂是差的。
不过走了三十八子,唐观甘拜下风。
唐观的棋艺算不得出彩,最初张扬犀厉,二十子后渐渐转为沉稳、内敛。
两人饮了一会儿茶,唐观吟诗诵词,素妍微蹙双眉并未言语,诗词皆是谢文杰的大作。
唐观彬彬有礼,“香客院已备下文房墨宝,江先生请!”
素妍随他进了香客院,笔墨摆在一张桌案上,可以看出,这是一早就备好的。素妍道:“唐先生先请!”
唐观沉吟片刻,挥笔写下一首诗,素妍看着龙飞凤舞、行云流水般的行书,这与她熟悉的风格又略有不同,苍劲有力中又张扬狂野,他的字就似一匹脱了缰的野马,给人一种视力的冲击。
唐观移开纸,素妍拿了笔,沉吟片刻,写了一首江舜诚年轻时做的春游诗。唐观眼前一亮,轻叹道:“江先生的字,总是别有一番情趣,简单超然,婉约清新,如春风拂面,似花香扑鼻。”
“我的字,少了一份雄浑厚重、气势力道。”
她是知晓自己的不足。
但因为她的优点太过明显,只有深懂书法之人才来瞧出她的不足,这样的不足,正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世人,岭雪居士其实是个女子。
唐观笑道:“而在下的字,洒脱有余,游刃不足。”
“那是先生活得太过恣意,心无挂碍,自然洒脱飞扬,游刃不足乃是固步自守,少与旁人有交。在下还是那句话,木秀于林,先生应该走出晋阳,多结识一些天下名士,他日定有大成。”
唐观低声沉吟,“木秀于林……”
“孤木傲于山野,独受风雨,歪了、曲了很难自知。木秀于林,蒸蒸日上。走出晋阳方晓差劣不足,更易进步。”
“就如江先生与附庸山人、白峰居士、谢文杰、玉若笙、砚脂楼主为伍,有这样的朋友,先生才华自然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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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观大概是该文里最优秀、最有才华的一个人物,是一个“金岳霖”似的人物 各位读友,求粉红票票了!有票的请投上一票哦,看在浣浣春节未断更,一直在用心更文的份上,有额外起点币的,给个打赏吧!嘻嘻,鞠躬飘走。
☆、443 子嗣
素妍道:“他们的才学,非我能够比拟。我所做的,只求书法丹青有所进益。若是先生前往皇城,许能结识朱先生。离开皇城时,朱先生曾说过秋天时要远游。”
话落素妍却意外地忆起,唐观字远游,而朱武的远游与唐观的远游,心下不由微沉,面露窘容。
唐观若去皇城,便还能与朱武结识,得朱武指点,方是最大的收获。
“江先生愿为我引荐朱先生。”
素妍应声“乐意效劳”,无论是棋艺还是书法,她能看出唐观是一个翩翩君子。
唐观喜道:“多谢江先生。”
“附庸山人、白峰居士、谢大才子和玉老先生皆是世外之人,不愿涉足红尘,故而在下必须信守承诺。我只能将朱先生引荐于你。”
唐观固守晋阳,就算是晋地的大才子,却难越朱武。只有走出晋阳,得遇更多的才子,才能有更大的进步。
“我父亲生平有一大愿望,便是在有生之年建立一座天下最大的藏书楼,朱先生与几个皇城的儒学前辈答应帮忙收集书籍,近来朱先生得了前朝所著的《八部全书》正于皇城忙着抄书……”
唐观惊道:“八部全书?”
素妍微微浅笑,自信满满,“不仅是此书,《问天下》、玉若笙所著的全套《乐府十二章》、三百年前失散民间的《风雅》……”
她一口气说了十几部书名,直听得唐观眉飞色舞,这些失传的书籍,他多只听过书名,未曾看过,但凡有才之人都会爱书,何况是他。他忙忙问道:“这些书,江先生都看过?”
素妍回眸道:“唐先生应该听说过,朱大先生的藏书楼很大,里面的书可不少呢。”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抱拳道:“我得回去了。家母还在家中等我回去用午食,就此告辞!”
唐观一番挣扎,她是对的,只有走出去,才能结识更多的人。抱拳道:“还请先生帮我修书朱大先生,在下也好带书信前往求教。”
素妍道:“先生若抵皇城,可往义济医馆寻我。我会亲自领你去见朱先生。”她抱了抱拳,仿佛不是女子,根本就是一介书生,落落大方。她这可男可女的装扮,与他又亲近了两分。
她翩然而去。
唐观看着桌案上的字。越瞧越喜欢,她的年龄虽不大,却亦是一身才华,傲然于世。
小厮歪着脑袋,比对着二人不一样的字,瞧不出所以然,问:“先生。是你的字写得好,还是江先生的字更好?”
唐观垂头,细细地比对,“江先生欠缺的只是功底,照此下去,不出两年书法定在我之上,而她的丹青已在我之上。”
“啊——”小厮惊叹,“她看上去年纪不大。”
“英雄出少年,若不是她学得太多。书法一定会更好。我不如她,我棋艺不及,音律也只与她算个平手,书法略比她好些,丹青却不及她。”
她不会诗词歌赋。
他亦不会布阵医术。
人,各有优缺,她的出现带给他的更多是意外。
一个女子自幼离家,学得一身的傲世才华。
他敬她,也不由自己地为她牵引着目光,她已经走了很久,他还讷讷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
杨云屏三月初七嫁入吴王府,行事端方,与两位侧妃也相处融洽,自她入府,但凡吴王回来,都住在雨露院。
前朝,皇帝刚议定了立储之事。
吴王府里就得了消息,舒太妃份外欢喜,直夸杨云屏是福星,嫁入府里刚月余吴王就立储君。
夸完了杨云屏,舒太妃瞧着她的肚子,“云屏呀,你这肚子可得争气些,早些给阿轩生个嫡子出来。”
她只尴尬地笑笑,一边许纤玉抱着庶长子,正笑着逗弄着孩子。
舒妃自上元宫宴后,就莫名失宠了,怎么也想不明白,就是在宫宴上与崔珊联手为难安西郡主,当时就被舒太妃训斥,回府之后又被禁足,待她出来,府里就多了位正妃。
杨云屏轻声道:“母妃,我正想与你商量呢。早前,殿下与顾家就有婚约,是不是该将顾妹妹纳入府里?住对月那日,我回娘家,嫂嫂说吴王瞧上我大舅的侄女宜慧。”
傅宜敏,舒太妃到也听说过,这是傅丞相的唯一的女儿,却不知道傅家还有一个侄小姐。
杨云屏道:“宜慧妹妹也是个知书达理的,是我二舅的女儿,生母过逝得早,后来娶了继母,傅夫人想着宜敏无姐妹相伴,便将宜慧接到了身边哺养,也是如女儿一般养大的。”
若真是傅丞相的亲生女儿,未必舍得给吴王为妾,因是侄女,也是嫡出身份,倒也配得上吴王。
舒太妃笑道:“你是个大度的,我瞧着也喜欢。”
“要是母亲不反对,我就做主让人挑个良辰吉日,把二位妹妹抬到府里来。”
傅丞相的侄女,当女儿一样养大,这样也让吴王多了个帮手。
舒太妃明白过来用联姻方式巩固势力时,才恍然知晓自己给儿子选的两个侧妃,其实都不合适。立时想到,吴王最大的帮手是镇国公府的杨家,目光又落在杨云屏的肚子上,“不急!不急!吴王有话在先,一定得等你有了身孕,才肯再纳新人。”
杨云屏低头羞赧。
吴王待她温柔,也敬重。
她亦努力做到素妍说的那些,赢不到他的真心,就得到他的尊重。
舒太妃审视着杨云屏,左瞧右看一番,“瞧你这身子骨,一看就能是生养儿子的。许是太累了,这样吧,母妃帮衬你一把,让你轻松些,让你好生育子嗣。”
舒秀仪从鼻息里挤出一毕鄙视,“怀不上儿子那是各人的命。瞧瞧许妃,不过才一晚,就怀上皇家血脉。”
舒太妃怒喝道:“不想出来请安就给本妃滚回去。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舒秀仪摇摇曳曳地起身。“王妃姐姐。谁不知道傅丞相是你舅舅,把你表妹纳给吴王,当我和许妃是傻的么?你做何盘算,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这事儿,舒太妃也知道,许妃也知道,可她们都不会点破。
就算是如此,这样的联姻也能拉拢傅家与吴王的关系。
皇帝处处为吴王打算,让傅翔为相,也是因为傅翔是杨云屏的亲舅。
舒太妃厉喝:“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越发不成个体统。吴王妃好歹是正室,是你姐姐。有你这样和正室说话的么?看来本妃真是太纵容你了。来人,拿了我的帖子,上报内务府,就说吴王侧妃舒秀仪,有失体统,请求降为妾侍。”
舒秀仪没想一时按捺不住,竟惹恼了舒太妃。“你是不是我亲姑母。不帮我便罢,居然帮着这个老女人……”
舒太妃扬手就是一巴掌。
许妃只作没瞧见,一门心思都在儿子身上。她这辈子,有这个儿子就足够了,后半生的荣华,许家的荣华都能保得住。旁人如何,打也好、骂也罢,斗得你死我活,与她没关系。
“舒秀仪。我告诉你,本妃还是你婆母,我素来帮理不帮亲,你再胡闹,小心本妃做主将你贬入冷宫。这上报内务府、礼部的折子还没递上去呢,你是侧妃还是妾侍,得吴王妃和我说了算。”
杨云屏一早便猜到会这些。出阁前,六公主给她讲了许多宫里妃嫔的争斗和伎俩。轻声道:“母妃,算了。舒妹妹也是一时气话。”
舒秀仪厉声道:“你这是故意的,故意看我笑话,看我被罚……”
舒太妃低吼:“滚回去!免得瞧着你心烦。”她一扭头,有嬷嬷过来带走舒秀仪。
许纤玉一直觉得,杨云屏是个女将军,对于这后宅之事一窃不通,可这一个月瞧下来,当真是个贤惠的,吴王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和舒太妃也相处和睦。更难得的是,居然会为吴王张罗纳妾,只这一点,是多少妻子都做不到的。
舒秀仪咬咬双唇,满含哀怨地转身离去。
舒太妃道:“越发不成个样子。云屏,你是个大度得体的,莫与她计较。”
杨云屏笑道:“母妃放心,都是自家姐妹,我不会往心里去。”
这一日请安,在舒太妃的发怒,舒秀仪被训中结束。
转眼就到四月十四,杨云屏始终静默地打理着吴王府,为了让她在吴王府能够有几个帮手,六公主也是尽心为她选备合适的陪嫁丫头。
现下,几个大丫头都能独挡一面,亦给她减轻了不少。
雪雁捧着羹汤进来,“王妃,这是太妃娘娘做的莲子羹。”
杨云屏接过羹汤,吃了两口。
雪雁皱了皱眉,“唤黄莺来瞧瞧,王妃的小日子有些时候没来了。”
杨云屏道:“且再等等。”
“王妃出阁前,六公主就给你配了上好的秘方调养着,又有安西郡主给你开的方子。也许是……”
“不能肯定的事,莫要乱说。”
翠鹂进了院子,一路快走,喘着粗气道:“王妃,殿下回府了,正往这边来呢。”
“让她们把香汤备好,还有,让厨房把他爱吃的糕点都送来。”
翠鹂吩咐了小丫头去备香汤,自己往厨房那边移云。
雪雁笑着退到了内室外面,刚出来,就见吴王一袭玄袍进来,瞥了她一眼,进了内室。
杨云屏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剪刀,正在剪窗花,上面是鲤鱼跃龙门的图案。
吴王张开双臂,从身后将她抱住,低声问:“好些日子没来,有没有想我?”
杨云屏吃吃笑着,“想你的人多了,还不晓得你在想谁呢?”
“我想的是你。一回府就往你这里来了。”
☆、444 真心姐妹
杨云屏搁下东西,回头看着他,伸手给他褪了外袍,“近来宫里的事多,你要在圣前侍疾。回到家里,你就坐着让我来服侍,让我们像寻常夫妻那样。小时候,我娘就常说男人不易,要在外面打拼,做妻子的就得多多体谅。”
吴王喜欢来杨云屏这儿,爱听她说话,总给人一种温暖。在她的身上,他总觉得能捕捉到熟悉的东西。是因喜欢她与素妍交好么?还是因为,她和素妍有着相似的东西。一样的不是深闺女子,一样的也曾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他静静地坐在榻前,看她为自己褪去外袍,为他递过不烫亦不凉,温度正好的羹汤。
他吃了两口,“是母妃做的?”
“每次母妃一做羹汤,我便知道你要回来。”杨云屏带着怨责,“为何母妃知道你回来,我却不知?”
吴王笑道:“下次,我让人也通知你。”稍顿一下,怕她多想,“我不是想让你高兴么。喏,前几日让内务府的人打造了一支钗子,你若戴上指定好看。”
他将手探入怀中,取出一支点翠钗子,随手给她插在发髻。
有这么一瞬,杨云屏心头犯起涟漪,她想知道这个男人是否有丁点地喜欢过自己。她晓得,他曾经疯狂地喜欢过一个女子,那是她的义妹。是,换作自己是男子,也会喜欢上素妍的。
杨云屏从未嫉妒过素妍,有的只有羡慕。
吴王问:“这样看我作甚?”
“我的夫君是天下最好看的男人。”她笑,抬手轻摸着那只金钗。
宇文琰最爱做的事就是跑到针工局挑了布料,让绣娘们照着素妍的身缎做四季衣裳。然后又去内务府,让他们给素妍做漂亮的首饰。乐此不疲,仿佛只有这种方法才能倾注他对素妍的想念。
前两日吴王看到宇文琰这么做,明知素妍不在,可他还是做了。自己也与十皇子去瞧了瞧,十皇子也给将要过门的妻子傅宜敏打了一套,而他只在里面挑了支瞧着不错的钗子带回来。
于他。给女人挑首饰。已经是极限。
有下人提了香汤入浴房,吴王赤着上身走了进去。
杨云屏将他换洗的衣衫挑了出来,搭配妥贴,“里面备了香胰子和澡豆。”
宇文琰拿着帕子,挫着胸前,“江舜诚还真是厉害,一到晋地就搅得满城风雨。上书朝廷,讨要了二十个七、八品的武职官位,亲撰《招安告示》,让静王囤养的将士前往官衙接受招安。恩准不予追究其罪。这是恩。而他的威是逾期一月,若不接受招安者。便视为叛逆,人人得以诛之。诛杀一名叛贼,视为无罪,还能得官府赏银。”
杨云屏笑道:“有这等厉害的父亲,难怪教出了素妍那样非同寻常的女儿。”
“《招安告示》是悬赏《论家族兴亡》之后的又一悬赏。正常人看来,只要说得清楚便好,可这份告示写得让人拍案叫绝。不瞒你说,今儿晋地秘函传到宫里,连皇上都夸赞文辞甚佳。”
名士文人汇聚一堂,而江舜诚给的考题居然是《招安告示》,大家都写了,被采纳的便有五份,会同时将五份告示传发晋地各处,直至每个乡镇。五份《招安告示》风格各异:或恩威并济的,如唐观所写;或言词犀厉。通俗易懂的;或用词精准,干练明白的……竟把《招安告示》写得妙趣横生,再加上高额的赏红,得中头名的又是晋地出名的才子,更加深了《招安告示》对百姓们的影响力、感召力。
“告示发出才两日,便有五千人接受招安,还供认了不少散于民间的静王军,官府挂了名、入了簿,便不愁抓不到人。这样一来,静王军人人自危,或求前程、或求自保,用不了多久,都会前往官府接受招安。”
有江舜诚如此釜底抽薪,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扰乱静王党人的全盘计划,任是静王军诸人藏得如何深,都能被挖掘出来。有这样的父亲,其女又怎会愚笨?
六公主也曾与杨云屏说过,永远不要与江素妍为敌。
她怎会与素妍为敌,素妍心地善良,一心为她,她是真心拿素妍当妹妹看。
她们曾在西北共同御敌,生死与共,这样的情义极为少见。
杨云屏道:“晋地无碍,皇上就能少件心事,定能圣体早康。”她捧着搭配好的衣衫,轻柔地放在一边的贵妃椅上,“可要我替你挫背?”
“别和上回一样轻轻挫,你用力挫。”
杨云屏应声而入,拿了帕子,认真地挫了起来,到底不敢太用力,挫过之后,拿了香胰子涂抹后背。
吴王轻声道:“再说说她的事。”
杨云屏理所应当地认为是素妍的事,稍停了片刻,“素妍是个性情中人,她和琰世子倒也合适。在西北的时候,琰世子不知从哪儿听说她爱吃卤食,每过几日就赶好远的路给她买卤猪蹄、卤鸭脖,最初她是吃了。可后来不知什么缘故,江书麟从事作梗,诳骗了琰世子,拿了卤食和几个年轻的校尉、将军们吃了个干净。直至他们吵架,方将此事说出来,气得琰世子要找江书麟拼命……”
她爱吃卤食!
吴王心头一怔,虽然他的暗卫回禀过素妍和宇文琰的事,他却一直没有留意过,只当宇文琰没有见她的藉口,故意做出来的。
最爱的是卤猪蹄、鸭脖……
是了,在金州城时,那一日她骑了他的追月先一步进城,早早给他们备了晚餐,桌上便有卤食。
他曾以为,千里追逐,总能感动于她。
可那夜之后,她似乎并没有被感动。
那卤食不仅是她给他们买的,亦是她给自己买的。
而不知情的他,竟尽数赏给了难民。
后来他依昔听人说过,那一夜的她好像根本没吃饭。
是因为宇文琰比他更了解她,更懂得她,所以她选择了宇文琰。
他故作轻浅地问:“安西和宇文琰是什么时候开始好的?”
杨云屏想了一会儿,“还真说不好。我只知道,在安西随大军回朝时,她一直避着琰世子。她曾不止一次地与我们说,她和皇家男子没有缘分。还说她最向往的就是可以云游天下,无拘无束,像朱武先生那样。”她的手停了下来,轻声问,“琅琊,你知道安西是岭雪居士的事吧?”
他默认。
杨云屏道:“我一直觉得,安西的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在西北时,我常常看见她一个人出去绘画,有时候还静默的发呆,那时就觉得她离我好远好远。有一阵我太好奇,就跟飞飞打听。”
“飞飞与我说,她在山上的时候,日子过得很苦,从上山后开始,几乎所有人都逼着她不停的学东西。只要她学得不好,她的师姐妹就会因她受罚,就是这样,她学会了很多。直到在比试的时候,胜过了琰世子,她才放松了下来。”
这些事,吴王从来不知道,亦是第一次听人说起。
杨云屏的手在他的后背揉搓着,“出嫁前,我和她见过几次,她与我说了很多话。许多话从六公主嘴里说出来,我会觉得那是她看得太多。可从安西嘴里出来,那一种历经尘世沧桑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妹妹,她才是姐姐……”
说着,她蓦地回过神来,突地明白,吴王是在与她打听素妍。
想到新婚之夜,他半醉之时,抱着她,却唤着“弱水”,她静静地走到他的正面,直直地审视着:“你在想什么?好好地要我说那么多关于安西的事?”
吴王垂下眼帘,将水拨得生响,“本殿只是随口一说。”
她蹲下身来,仰望着他的脸,轻唤一声“吴王”。他分明就是在诱她说素妍的事,难不成他的心里还放不下素开,“我是拿安西当亲妹妹,答应我不要伤害她。虽然许多事我不懂,但我知道,她一直在用一种方式默默地帮你。”
素妍与他是有秘密的,就是一次次帮他化解危险。
吴王伸出手来,一把勾起杨云屏的下巴,眉头微挑,神色里多了一抹严厉,“你知道什么?”
杨云屏吃疼。
果然,他并没有真正的放下素妍,只不过装作放下。
“她劝我安心嫁给你,劝我助你、做你的好妻子。包括这次她去晋地,也都在帮你。”
他的心一震。
她到底是喜欢他的,在乎他的安危,在乎他的一切。
可是,他失约了,违背了对她的承诺。
吴王放开了杨云屏,愤声道:“有些事,不是你该问的。”
她声音哽咽,“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害安西。”对于吴王她原本没有期待,看到他那一刹对素妍无法割舍的表情,她的心还是莫名地刺痛。
素妍不会喜欢吴王,她知道的,也相信这一点。
吴王却在想:杨云屏都知晓素妍为他做了很多事,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她嘴里的神秘人,用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还是没有找出那个人。而皇帝却利用这一点,让静王的亲信们彼此生疑,也至晋地露了破绽,甚至成功捕截了秘函。
就是到现在,静王党的人也不知道那个背叛他们的神秘人是谁,没有查出神秘人,静王党的亲信却死了好几个,连活着的人也是人人自危,不敢再参与谋划,这才让静王行事出现了毗漏,因消息不通,静王落入皇帝布下网、静王世子也被关入天牢。
☆、445 软肋
素妍曾与他说过,要他敬重杨云屏,善待杨云屏。杨家在他帝位未稳时,是最大的依仗。素妍的话他是信的,甚至会莫名遵行。
只因为过去,她好几次地帮他。
吴王出了浴桶,着好中袍,杨云屏已经侧身躺在榻前,他轻声问道:“你生气了?”
杨云屏不语,心里暗潮汹涌。
她只要吴王对自己有三分真心就好。
她也不能全心爱上吴王的,年少时默默喜欢的那个人已经走远,生死两相隔。
吴王上榻,侧身搂抱着杨云屏,“云屏,这句话我只说一次:我的软肋是江素妍,下次我再提到她时,你可以不接话。”
杨云屏心头一痛,他居然和她说素妍是他的软肋,如此坦承他的弱点,这一番深情似击中她的软肋,勾勒起她对往事的追忆。
自己的软肋、心里的他,已早离尘世。他去了,她却活着,却早已没了心。
吴王喜欢的女子,今生却注定做不了他的女人。他甚至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和旁人恩爱一生。
她与心中他的生死相隔,吴王与素妍的俩俩相望。杨云屏问:“你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娶她?”
“她要的我给不了。先生说,喜欢不一定是拥有,成全也是一种更深厚的爱。我给不了她幸福,但我希望她幸福,我不会伤害她。”
杨云屏五味陈杂,道不清是感动还是怜惜,她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这个比她还小一岁的男人,他是这样的年轻,却有着那样苦痛的童年。
他们之间更多的时候像姐弟,像同伴,却唯独不像夫妻。
“往后你说她的事,我尽量不接话,也不会再多心你对她的感情。你可以把她放在心里。永远那样珍藏着。我虽然羡慕。但不嫉妒,更不会伤害素妍。她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美好的。她善良、坦承,活得很真实。不要的,她会说出来。想要的,会努力去争取。如果这世上还有人可以赢得幸福,我想这个人应该是素妍。”
她的大度与宽容,让吴王真心地生出敬重。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素妍要他这么做。
他抬头俯看着她,亲吻着她的脸颊。“云屏,为我生孩子。”低头。点着她的脖颈,她合上了双眸,不让自己想不开心的事。
她是没有退路的,她没有素妍那份敢于反抗的勇气,也没有素妍那样的胆识。所以,她羡慕素妍。
牙床上,吱吱扭扭地唱起了歌。纱帐如浪翻滚,男女的轻唱低吟款款流泄。
雪雁与翠鹂垂着头,彼此偷望。
雪雁低声问:“我们还要守着?”
翠鹂答:“今晚是我们值夜。”
不守也得守,哪怕知道内室里的情形,可她们谁也不敢进去,偏里面的声音不时传到耳内。
雪雁道:“要是安西郡主在皇城就好了?”
“怎么了?”
“可以让她来给王妃请平安脉。”
翠鹂似想到了什么,“是啊,王妃这个月的小日子晚了十多日。”
雪雁“嗯”了一声,双手合十。心里暗暗祷告着,要是有喜就好了,这样舒太妃就不用三天两头在王妃面前念叨子嗣的事,就连她都听得起茧子了。明明吴王已经有一个儿子,舒太妃总急着要王妃生。
用朱雀的话说:这是不一样的。许妃的儿子是长子不错,可嫡庶有别,到底不是嫡出。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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