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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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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你是不知道,我大姐在外头倒能算得是能当得起温柔贤惠几个字,可是那小脾气,就是个窝里横的,刀子嘴豆腐心,对谁好也都得拧着个劲儿说话,有时候一句话丢出来能把人噎个半死。”荷花自己说着都直摇头。

祝大姐闻言笑道:“这性子咋说的跟你爷似的。”

“噗!”荷花也撑不住笑出来,“我之前也自个儿寻思呢,我爹娘都不是这样的,若真是算起来,也只是跟爷的性子差不多了。”

“那你是想让我给她板这毛病?”祝大姐挑眉问。

“倒也说不上是板不板正的,只是我怕她这性子到婆家去要吃苦头的,毕竟自家人相处久了谁都知道谁的真性情,而且一句半句说得轻了重了的也不会往心里去,婆家毕竟是外姓人,而且……”荷花本来想说而且哪个男人不喜欢温柔的妻子,会喜欢个说话呛得跟辣椒面儿似的,但是这样的话当着祝大姐的面儿也不好说,便换了个说辞,“而且那蒋家小哥儿听说是三代单传,父母不在身边儿,爷奶指不定是怎么宠惯的,怕是打小儿都没遇见过我姐这样的,我是怕这婚后碰到一处,总是吵吵闹闹的,蒋家长辈怎么想还在其次,伤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就不容易弥补了。”

祝大姐点点头道:“你年纪不大想得倒是长远,只不过这话若是你娘去说能更管用吧?”

“一来大姑素来办事干练,我也是想让我大姐来跟着学学如何为人媳,为人妻;二来大姑在家里一直都是说话有分量的,你经历过见过的事儿也多,我觉得我大姐应该能听得进去您的劝的。”荷花忙把自己的考量说了出来,生怕祝大姐不想帮忙。

“若是这样……”祝大姐思忖了片刻,“其实你娘上次也跟我提过,让我教教你大姐如何管家算账,如何约束下人,毕竟咱们小门小户的,很少接触到这些东西,就算家里也记几笔账,也终归比不过人家有钱人家的规矩多,我原本寻思着等出了正月,我就抽空多过去给她讲讲,被你这样一说,倒不如到时候让她天天来我家,我慢慢地给她说些个事儿,让她自个儿多想想,我也旁敲侧击地点拨点拨,总比直接去说教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还是大姑说得在理,那就这么说定了!”荷花心满意足地起身儿告辞。

祝大姐送到门口,朝西屋瞄了一眼,见留哥儿在炕上摆了些不知什么的在玩儿,对荷花道:“以后出去用不着给我们买东西,这么外道是干啥呢!”

“这不是刚巧去庙会嘛,而且也没什么贵重东西,都是些孩子的玩意儿罢了!”说道庙会荷花忽然想起来,赶紧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物件儿,小心翼翼地递给祝大姐道,“我这回去庙会倒是赶上了个好缘法,不知是哪个有钱人家在做水陆道场,我们赶上了最后一日,寺里的住持大师亲自出面赐福,可巧就点中了我,我便给留哥儿求了个平安符,那住持大师说让用红布包着不能见光,拿回家先在堂屋香案上供奉七天,然后让留哥儿自个儿打开红布,取了那护身符贴身儿戴着,轻易的不要拿下来。”

这些东西荷花本是不行的,但是那天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巧,博荣和自己都被点到了,博荣求了小秀母子平安,她原本想求个家宅平安或者是父母康健,但是突然想到祝大姐总是为了留哥儿的身子骨担心,而且又极为信这个,这两年到处求神拜佛的,便改口为留哥儿求了个平安符。

祝大姐见了这个果然欢喜的跟什么似的,伸手要接又赶紧缩回去往围裙上擦了擦,这才很是虔诚地接过那红布包,又把刚才荷花嘱咐的事儿重复了一遍确认,这才高高兴兴地送走了荷花,回屋把东西供在了香案上,又拜了拜,这才进屋收拾了东西准备做饭。

荷花拎着空篮子,沿着小路溜达着往家走,刚绕过晒谷场,就瞧见郎中从齐家院门出来,背着药箱往村尾走去,她心里一紧,齐锦棠家里就三个主子,不知道是谁病了,想到这儿就加快了脚步,在下一个路口正好追上郎中就招呼道:“大叔,正月十六就出诊了啊?”

“医者父母心,正月十六也没个啥的,昨晚还来了一趟呢!”郎中的面色倒是没什么忧色。

“那、齐家是谁不舒服啊?”荷花试探地问,“正月十五晚上请郎中,那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

“大事儿倒是没什么大事儿,说白了就是心结,不过是齐公子担心齐夫人,所以就打发人去叫我,我也不敢耽搁不是。”郎中在齐家这两日都得了个分量不轻的红包,倒是也没什么怨言,不过嘴里还是咕哝着,“这宅子男主人离开的时间久了,齐公子又年少,阳气不足,住久了就容易出毛病的。”

荷花听说没什么大事,也稍稍地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齐母是为了何事,正月十五居然有什么心结郁积,忽然心里一跳,该不会是为了自己送的那个荷包吧?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现,她就立刻摇头,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赶出去,即便是看见荷包了生气,也不至于严重到要请郎中的份儿上,再说齐锦棠也肯定会编个理由圆过去的。

她就这么一路乱想着走到了家门口,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还继续地往前走着。

“荷花!”良子在院儿里看见,忙扬声喊道,“你要干啥去?”

“啊?”荷花回过神儿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跑进院儿,“我想别的事想出神儿了,居然连自家大门都能走得没瞧见,还真是马虎。”

“想啥呢这么认真。”良子一边劈柴一边问。

记得刚来的时候,良子每次要劈柴,家里人都是赶紧抢着干或者是不许他做,如今相处了差不多一年,看着他房前屋后的干活,也不再会有那种不能让客人干活的想法,看来大家当真就是跟家人一般了。

荷花这么一想就再次走神了去,盯着那斧头半晌都不说话。

良子瞧着她这样有点儿神神叨叨的,不由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荷花,你没事儿吧?该不会是出去被黄皮子迷了吧?”

“哦,没!”荷花赶紧摆手,“良子哥我爹娘出门没?”

“应该都在屋里呢吧?”良子也不太清楚地挠挠头。

“先别干活儿了,进屋说吧!”荷花从良子手中拿过斧头丢在一旁,拉着他进了东屋,祝永鑫和方氏正在算今年过年各家送来的东西和自家的回礼。

“爹,娘!”荷花先叫了人,又打发栓子去把博荣和小秀一并叫来,又把在后院儿干活的茉莉唤了进来。

“你这丫头把全家都叫来,这是又要说啥事儿啊?”方氏把炕上的东西稍微归拢了一下,招呼小秀到炕上稳当了才问。

“昨个儿建羽哥问我,咱家明年要不要把种蘑菇的暖棚挪到城里去。我没直接应下,只说回家商量商量。”荷花思索了片刻又说道,“其实他说得也有道理,咱家到城里太远,每次都要别人订了货然后一批拉过去再挨家去送,而且大老远的天也冷,不敢多拿,怕卖不出去就都烂了,若是咱们在城里种,人家要多少就给割多少,省了许多的麻烦,不过……”

祝永鑫坐在桌旁揉烟丝,插嘴道:“你有啥想法就一并说出来,咱商量着来!”

“其实我在一开始也想过以后肯定还是要往城里发展的,但是我心里的计较是两三年之后,家里的银钱宽裕了,种蘑菇的方法也都纯属了,到时候咱们能进城去买得起个小院儿,还可以雇人来打理,但是现在就去,对咱家来说有些太过勉强。”荷花把自己的犹豫说了出来,“建羽哥说他家可以出地方,但是我一来是不想麻烦他,二来也总有些担心,若是这样岂不是等于完全依附于他家了。”

“那咱就再等两年,不急在这一时,等过几年……”祝永鑫急着就要拍板儿决定。

荷花赶紧拦着说:“爹,你别着急,我今个儿叫家里人都过来,也是为了大家一起商议一下,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我肯定有很多思虑不周的地方,也得听听娘、大哥大嫂和家里其他人的想法。对了,还有良子哥,你若是想去城里,如今倒是个好时机,你在这边什么都没开始准备,若是想去城里,那直接就把暖房建在城里,反倒是省时省力了。”

屋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半晌后小秀有些犹豫地动了动嘴唇,但是却没发出声响,荷花一直都在关注家人的神色,顿时直接问道:“大嫂,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没事儿的,咱家以后肯定是你当家,对城里的情况你也比我了解得多。”

小秀有些不太自信地朝博荣看看,见博荣也对自己鼓励地笑笑,这才抿抿嘴开口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就是我自个儿的想法儿。其实城里若是想租个院子也没有一般人想象中那么贵的价钱,一来咱们肯定不会选在城里热闹的地段儿,选个边边角角的地方租个大院儿还是不贵的。二来卖蘑菇也只是几个月的买卖,秋收后再去几个人照料也就足够了,不会耽误家里的农活儿,既然荷花说过几年肯定要挪到城里去,倒不如这回就趁着孙家的这个想法直接定下来得了,大不了头两年艰难点儿,但是等几年后也肯定是能站住脚了。”

荷花听了小秀的意见,也细细地想过,点头道:“其实大嫂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咱们虽说只做冬天的生意,却也不能每年冬天去租几个月的房子,若是自家能寻个价钱合适的院子赁过来是最好不过了。”她又扭头去看良子问,“良子哥,你是啥想法,也说说呗

?”

良子只笑着摇摇头说:“我没啥可说的,你家在哪儿种,我都跟你们一起就是了。”

他这话虽说得像是不介意在什么地方,但是荷花却也是咂摸出了他心里的想法,若是从本心来说,他肯定是想去城里的,而且若是易地而处,荷花自己站在良子的角度,也会觉得直接去城里发展对自己最有利,毕竟投入一次就不用再折腾了,而且只身一人也没有什么拖累,凭着种蘑菇这一项,用不了两三年就能在城里站稳脚跟的。

但是作为良子,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自己要去城里这样的话,毕竟若是荷花家不去,只他自己去城里,那么无形中他就成了妨碍荷花家生意的人,孙家肯定会优先找他去买蘑菇,因为更加方便快捷。

荷花这些想法在心里飞快地转了个圈儿,就抬头去看博荣,用眼神示意他最后拿主意,似乎在提醒他不要忘了昨晚对自己的承诺,不要忘了他才是这个家以后的顶梁柱。

博荣明白荷花的意思,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道:“我明个儿就进城,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打听打听价位,别的东西咱们可以慢慢从家里运过去,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儿了。既然要去城里,虽说咱家一时间还是不能搬过去的,可把蘑菇生意先挪过去,还是利大于弊的,爹你觉得呢?”

祝永鑫把揉好的烟丝都塞进了荷包里,拇指和食指还揉着一小团,揉好了直接塞进了烟袋锅子里,没点火只在手里拿着,听见博荣问自己的意见,就点头说:“你念书多,而且也是家里的老大,你觉得能行爹就没意见,明个儿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二叔,明个儿我跟博荣一起去吧,里头也有我的份儿,不能只等着吃现成的不是!”良子插话道。

“瞧你这孩子说得啥话,咋能叫是吃现成的。”方氏见事儿都说明白了,便起身儿道,“都商议好了那就准备做饭吧!”

次日博荣和良子果然到城里去转了一圈,直到傍晚才回来,但是瞧着脸上都没个喜色,想来是没看见中意的房子,荷花迎上去给他俩掸了身上的雪,一问,果然是转了大半个城里都没看见个合适的,不是院子不合适就是价钱不合适。

茉莉给他俩倒了热茶过来说:“哪儿就那么容易,啥都好的就让你们一次碰上了,如是想买个院子就不能急,城里那么大,慢慢转总能瞧见个合适的。”

方氏在灶间招呼道:“没找到就下回再去转,若是啥事儿都能一次做成,那不是谁都能做了,赶紧的摆桌子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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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章节 第二百二十章 锦棠离别何时归

第二百二十章 锦棠离别何时归

祝大姐晚饭后到家里来了一趟,跟方氏关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出来之后便让茉莉以后每天到自家去,教她嫁人后的规矩,还有如何管家和约束下人,方氏对此自然是高兴得很,茉莉也对祝大姐很是信服,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博荣和良子又跑了一天城里,但还是没什么进展,荷花便劝他们不要太急,左右就算是搬到城里也是秋天时候的事儿了,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踅摸。

这天早晨方氏出门泼水,却瞧见齐锦棠站在自家门外,忙招呼道:“齐公子,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啊,找我家博荣?”

齐锦棠似乎在想什么,被方氏打断微微一愣,然后才欠身道:“婶子早,我来找荷花有点儿事。”

方氏见齐锦棠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便说:“那稍等一下,我去叫那丫头!”

荷花这会儿其实还在被窝里赖着,外头的雪都没化所以映得屋里还算亮堂,她裹着被子趴在炕沿儿上看书,就见方氏进屋道:“你这丫头都醒了还不起来,齐公子在外头找你呢,赶紧的!”

“找我?”荷花闻言一骨碌爬起来,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涌起一丝不安的情绪,飞快地穿好了衣服,洗了脸拢了头发,急忙地跑了出去。

出门就见齐锦棠站在自家的杖子前面,背着手似乎在看着远处发呆,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荷花觉得他的面色看起来很是苍白。

“锦棠哥!”荷花轻声唤道,似乎生怕声音大了会惊到眼前的人。

齐锦棠回过神儿来,低头看着荷花,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做什么感受。

“怎么了?”荷花被他的神色吓住,伸手去拉他,却发现他只穿了一件棉袍,袖管有些阔,空荡荡的单薄,便又去拉他的手,冷得跟冰一样,顿时跺脚道,“不管有啥事儿,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啊,快,赶紧进屋暖和暖和!”说着就要拉他进去。

齐锦棠反手拉住了荷花,忽然说:“我要去我爹任上那边了。”

荷花的脚下一顿,心里原本的那一丝不安蔓延扩大,几乎把心给破开成了两半儿似的,但还是竭力控制着情绪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外头太冷了。”话音未落就觉得后颈一凉,抬头就见天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飘雪。

“去山上走走吧!”齐锦棠沉声道。

这次荷花没有拒绝,只轻声说:“好,等我一下!”快步进屋取了件儿博荣的外衣,又找了手炉捡了炭火进去,用丝帕包着匆匆出去。看着齐锦棠套上了衣服,又把暖炉塞到他手里,两个人这才沉默不语地一起朝山上走去。

直到在大树下站定,齐锦棠才说:“我爹今年托人捎信儿回来,让我们全家都过去到任上……”随后又赶紧说,“等明年秋闱我就回来。”他见荷花低头不语,心里觉得堵着千百句话都说不出来,伸手帮她拂去刘海儿上挂着的雪花,张了张嘴却还是未发一言地站着。

两个人对面沉默了许久,荷花先打破僵局道:“也不过是去一年多罢了,一眨眼就过去了。倒是你,到了那边要用功念书,免得回来考试的时候,被建羽哥和我大哥超过去了,那他们可是会笑话你的。”

“我留了一些书给你,一会儿打发人给你送来。”齐锦棠看着荷花的睫毛轻轻地颤抖,飞快地湿润氤氲开来,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睫毛滚落,跟着漫天飘舞的雪花一起没入地面消失不见。

“到了那边我会写信给你的。”齐锦棠想伸手抹去荷花的泪珠,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中。

荷花再抬起头来已经挂上了笑容,似乎刚才那滴泪珠不过是个幻觉,她语气故作轻快地说:“反正我家就在这儿也不会离开,明年秋天你就回来了,我会认真看你留下的书,若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还要等你回来给我讲呢!”

“好,等我回来!”齐锦棠语意双关地说。

“你在那边若是遇到什么好书,可要记得帮我搜罗。”荷花说罢转身道,“咱们回去吧,雪越来越大了,等下下山就更难走了。”

齐锦棠伸手拉住荷花,把她扯到自己身前,似乎想圈住她,最后却还是没敢妄动,只比了比荷花才到他胸口位置的身高,拍拍她的头顶说:“等我回来荷花就该长成大姑娘了。”

荷花忍着鼻子的酸楚说:“本来也不是小丫头了。”

“喏,这个你好生收着。”齐锦棠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挂着链子的银锁片,塞到了荷花的手里。

荷花低头去看手心儿里的锁片,那锁片只有自己巴掌大小,可能因为年头有些久,所以有很多细小的划痕,透着含蓄内敛的光泽,上面刻着“自然富贵出天姿,不待金盘荐华屋”十个字,她有些愕然地问:“这是……”

“这是我从小就挂在身上的,那天不是说了,上面的两句诗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这个是你从小就带着的,我怎么能收下。”荷花忙推辞道,这类东西一般都是长辈送了,从小就戴着的,她可不能随便收下。

齐锦棠拍拍挂在腰间的荷包,说:“我戴着这个呢!”说着便直接把荷花拿着锁片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儿里。

捏着还带着温度的锁片,又感受到齐锦棠掌心的热度,荷花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虽说齐锦棠平时也常送东西给她,但是这种贴身的物件,代表的意义似乎就不仅仅是礼物了,想到这里连脸都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齐锦棠拉着荷花的手说:“走,回去吧,雪真的越下越大了。”

一直走到家门口,荷花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从贴身儿的衣裳里头掏出个护身符,把红绳儿缠好扎成一小捆儿,低头塞进了齐锦棠腰间的荷包里,轻声道:“这是护身符,能保佑你一切顺利。”

接下来的几日,就只听到村里人说,齐家的夫人要带着少爷和姑娘到齐老爷的任上去了,但是齐家下人多,所以收拾起来也用不着外人帮忙,不过村里的羡艳之声还是时不时地传到人的耳朵里。

无非就是说齐老爷的官儿肯定做得风生水起,不然也不会接妻小过去,大多都是对齐家的羡慕,顺带也教育自家的孩子,以后要好好念书,争取当官出人头地。

荷花总觉得齐夫人不适在先,随后又急着要走,看齐锦棠的模样也不甚欢喜,其中怕是会有别的什么隐情。不过这种别人家的隐私,她最多只是在心里想想,自然也不会开口说什么。

城里的学堂已经开始上课,孙建羽赶在休息的时候,跑到齐家村来给齐锦棠践行,带了许多酒菜的半成品,连自家的厨子都一并带了来,倒是毫不客气地借用了荷花家的灶间,弄了一大桌子菜,摆在了西厢房屋里,博荣在一旁作陪,三个人吃了许久,菜下去的不多,酒倒是喝了不少。

孙建羽在屋里嚷:“荷花丫头,再给买一坛子酒来。”

荷花进屋一看,孙建羽带来的那坛上好的桂花酿,已经被三个人喝了个底儿朝天,一个个都醉眼惺忪的,跺脚道:“这是喝了多少啊?还要酒,要什么要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听话,快点儿去买酒。”孙建羽从腰间扯下荷包丢给荷花,大着舌头说,“里、里面有钱,我出钱。”

荷花把荷包丢还给他道:“谁稀罕你的钱,都不许再喝了,真想做酒鬼不成?我去给你们煮醒酒汤。”

荷花说着便转身到外间的小灶上,两边厢房都有烧炕的灶坑,因为平时不做饭所以没有盘大锅,只弄了个小的灶口烧水用,她到灶间取了材料,便在这儿就着火煮上。

刚把锅盖盖好站直了腰,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胳膊也顺势轻轻地圈住了荷花的身子,带着醉意地唤了声:“荷花!”

见这人是齐锦棠,荷花浑身绷紧的劲儿顿时放松了下来,可又怕被人瞧见,伸手轻推他道:“锦棠哥,你喝醉了!”

齐锦棠有些尖削的下巴抵在荷花的头顶,嘘了一声,就这么轻轻地环着她站了良久,最后只低声道:“你好好儿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他的呼吸间带着些许的酒气,似乎还有桂花酿的那种绵长的香气,荷花终于也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畔,把头埋在了他的衣襟儿里应道:“嗯,我好好儿地等你回来。”

“丫头,醒酒汤煮开了。”孙建羽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荷花被他吓了一跳,忙松手后退了半步,差点儿踩进了灶坑里,扭头见孙建羽歪着身子倚在里屋的门口,虽说面颊通红,但是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嘴角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也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哥呢?”荷花定了定神儿问。

“在屋里喝躺下了!”孙建羽的眼神儿朝屋里示意了一下,依旧是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你既然没喝醉,就过来帮我把锦棠哥扶回去。”齐锦棠也有些醉得脑筋不甚清楚,人也有些站立不稳,好在没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荷花身上,不然她也撑不住他这个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孙建羽眯起眼睛,做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可人却还是站直了身子走过来。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醉没醉了。”荷花把齐锦棠交到孙建羽手里,自己去将醒酒汤从火上端下来,取了两只干净的碗倒上。

孙建羽把齐锦棠扶进屋里却又折转了出来,站在荷花身后道:“为什么只有两碗,我也要喝!”

“你又没醉跟着添什么乱啊!”荷花无奈道。

孙建羽也不否认自己没醉,却还是耍赖道:“我还没喝过你煮的醒酒汤呢!”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又不是什么瑶池玉露,还有争着喝这玩意儿的?再说醒酒汤哪里煮的不都是一个味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荷花还是又拿了个小碗儿,给孙建羽也倒了大半碗。

孙建羽接过去一饮而尽,端着碗把玩,笑着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喝醉了能不能说几句真心话出来,谁知道还是这么蜻蜓点水的,真是让我很失望啊!”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阵狂跳,不过好在灶前火旺,脸颊本来就被烤得红扑扑的,倒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瞧出脸红,装得若无其事地说:“我看你还是喝醉了,真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说罢端着两碗醒酒汤进屋去给齐锦棠和博荣,却还是被孙建羽在背后的目光看得有些脚步不稳。

齐母一直急着走,但是老宅这边事情也是繁多,还有家里的佃户和庄子上的事儿,又要给娘家那边送信儿,一时间家里上下被指使得十分忙乱,齐母也是火气上升,脾气也越发暴躁。好不容易把家里的事儿都安置妥当了,就一天都不想耽搁的急忙出发了。

虽说平时齐锦棠也是在城里念书,许久都见不到一次面,但是这回当真离开了,荷花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一连几天干活儿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茉莉白天不在家,良子总是会伸手帮她,也没人出言责备或是挤兑,但荷花自个儿还是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一转眼出了正月,天气虽然说不上暖和,但也不似正月里那么冷得让人出不去门,方氏在家闲不住,就开始把寒冬腊月的厚棉衣拆洗拆洗,水和柴都不用钱,所以荷花用着也不心疼,一锅一锅地烧水,坚持不让方氏用凉水洗。

方氏一边搓着衣裳一边嗔怪说:“我们小时候,寒冬腊月的都在江边砸个冰窟窿洗衣服呢,老了老了到时还娇贵起来了,用起热水来了。”

“反正柴火也不花钱,多去山上捡几趟就有了,这会儿的水都冷得人骨头缝儿疼,冻坏了怎么是好。”荷花一边往锅里添水一边说。

祝永鑫从外头进来道:“就是,听你闺女的没错,家里柴火多得很,不够我再去捡,有啥舍不得用的,力气又用不光,吃了饭睡一觉就又有了。”

栓子原本在屋里炕上背书,听到外面说话就插嘴道:“娘,以后我赚大钱,买小丫头来给你洗衣服,你就不用自己洗了。”

“呦,听听我家小子这话,好,娘等着你赚钱给娘享福呢!”方氏听得直笑。

“赚钱了就管你娘,不管我了啊?”祝永鑫探头进屋问。

栓子大声道:“也给爹买小丫头!”

祝永鑫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摸摸下巴斜眼瞄着方氏说:“还是儿子知道疼他爹啊!”

方氏先是噗地笑出声来,随后又忙板着脸斥道:“没个正经当爹的样儿!”

荷花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忽然醒悟到,古代所谓的贴身丫头,对男人来说就是跟侍妾差不多的身份了。不过她只能装作自己没听懂的样子,进屋对栓子道:“去去,哪儿听来的小丫头小丫头的话!”

“那天孙大哥来找大哥和锦棠哥喝酒的时候说的,说什么庙会,还有什么买了个小丫头什么的。”栓子立刻交代道。

庙会、小丫头,荷花顿时就想起那个一身儿孝服小白花模样的少女,又问栓子:“还说啥了?”

“后头没听见,大哥就让我自己出去玩儿了。”栓子撅着嘴道。

“行了,你自己那屋清静,过去背书,我等会儿考你。”荷花把栓子打发走,心想难道孙建羽到底还是把那小白花买回家了?不过那么一身儿孝服的咋带回家呢?想到这儿又觉得自己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也惦记。

起身儿去院儿里抱柴,就听门环一响,郭媒婆从外头进来,看见荷花便笑着夸道:“啧啧,你说这儿是上哪儿说理去,你姐长得秀气水灵儿的,这妹妹也是越出落越出息了,瞧这小模样俊的,让人瞧着就打心里喜欢。可说了人家了?若是没有,那以后就包在老婆子我身上了,一定给寻个不比蒋家小哥差的女婿。”

荷花闻言脸上一红,心里有些不喜欢这样硬是套近乎的人,可是也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只装作害羞地说:“您这说得都是什么啊!”然后抱着劈柴扭身儿进屋道,“爹、娘,郭婆婆来了。”

方氏赶紧往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郭媒婆进屋道:“也不知道您今个儿来,瞧这屋里乱七八糟的。”

“我不进去坐了,就是来给送个信儿,明个儿那蒋家的老太太要领着蒋家小哥儿来看你们,许是还要商议成亲的事儿,我来给你送个信儿,你也好生准备准备。”

“那可真是多谢郭婶子了,原本过年该去给您包个红包的,但是我大嫂走了还不到三年……碍着规矩也不能给,如今已经出了正月,这红包您可得千万收下了。”方氏从荷花手里接过红包,塞到郭媒婆的手里。

郭媒婆假意推辞道:“这都出了正月,年都过去了,哪儿还能拿红包的,这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的,若不是出了正月我也不敢给您呢!”方氏把红包硬是塞给了郭媒婆,又让荷花去给她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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