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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田喜地-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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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你和大哥自然是这样,但博宁和栓子都还是孩子呢!”荷花放松身子,“嫂子别担心,我没事儿的,昨个儿见了大哥狠狠哭了一场,心里觉得舒坦多了,也没那么堵得难受,不然今个儿你就是逼着我笑,我也是笑不出来的。”

“我就不劝你了,我也现在说都是白搭,早点儿歇着吧,说不定明个儿你大哥就给你带好消息了。”小秀摸着被窝里都暖和了,把汤婆子推到脚下的位置,扶着荷花道床外边儿躺好,方便她晚上起夜,自个儿钻到里头去躺下,舒了口气道姑嫂多久没这样亲近了。”

“都记不起来多久了。”荷花闻着安神香的味道昏昏欲睡,声音中带了些沙哑和倦意,“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能记得当初我帮着娘带宝儿的时候,就跟还在眼前儿似的,如今宝儿都那么大了。”

“是啊,日子过的时候觉得长,了就觉得短了。”小秀说罢见荷花那边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她已经歪头睡着了,伸手给她拉了拉被角,把肩膀处都盖严实了,自个儿这才翻身睡下。

荷花夜里起来了好几回,小秀睡觉轻,身边一有动静就醒,起身儿扶着荷花或是给她倒水,倒是把荷花弄得十分不好意思。

次日一早起身儿洗漱的时候,荷花便道嫂子,明个儿还是叫丫头进来时值夜,你到客房歇着吧,这样你睡不好觉,我也睡不踏实。”

“二姐。”栓子从外头跑进来,“大哥打发人送信儿,说是他们在前头分散了探路,似乎能从林子里绕,说不定能找到姐夫。”

“真的?”荷花闻言眼睛就是一亮。

“报信儿的人是这么说的,不过林子里难走,一时半会儿怕是也传不回新消息来。”博宁也迈步进屋,伸手接过小真手里的软枕,给荷花垫在腰后,帮她盛了小半碗粥搁在面前,“多吃点儿,瞧你瘦得跟似的,姐夫瞧见还不得心疼死。”

“没大没小的。”荷花嗔怪地瞪了博宁一眼,但是心情却着实好了不少,早饭也比平常多用了些。

“才吃这么点儿?”博宁看着荷花的饭量,皱眉嫌弃道,“难怪都快皮包骨头了。”

“二爷有所不知,这都已经算是好的了,奶奶平日里的饭量,只有这一半多点儿。”小真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

“你以前挺能吃的,这如今两个人要吃饭了,反倒比以前还少了?”博宁鼓着脸问。

“肚子越来越大,顶着胃呢,哪里吃得下去。”荷花说罢就觉得跟博宁说这些不妥,摆摆手道,“一会儿饿了再用就是了,如今厨下从早到晚都温着吃食,就是给我预备的。”

博宁听了这话,才总算是不再唠叨,扶着荷花到榻上歇着,把她的双腿架在膝上,伸手帮她揉捏着浮肿的腿脚。

荷花的好心情保持了一整日,吩咐丫头又是准备衣裳又是准备吃食的,好像笃定齐锦棠一会儿就要似的,家里只得顺着她的意思忙活着,心里却又都提着,生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第四百二十六章 惊闻噩耗

天色渐渐暗下来,各房都掌起灯来,窗外的雨声似乎少了不少,让人隐约似乎瞧见了停雨的曙光。

荷花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抿嘴道老天保佑,雨早些停了吧,在这样下去,谁都受不了了。”

紫苏挑起棉门帘子进屋道奶奶,外头有人求见奶奶。”

“人啊?这个时辰来求见?”不等荷花开口,小秀先皱眉问道。

“回舅奶奶的话,说是前头送信儿的,要亲见了奶奶的面儿才肯说。”紫苏一五一十地回道。

“人,架子还挺大!”小秀撇撇嘴,“你领人去花厅等着,我出去见也是一样的。”说罢安抚地拍了拍荷花的肩头,“许是孙大人的手下送信儿的,他手下的人跟他一个样儿,都是性子傲却心好的,一般不熟的人受不了那脾气,熟悉了之后却也都是极好相处的。”

“我跟嫂子一道,今个儿坐着歪着一整天,都没活动活动。”荷花起身扶着小真的胳膊,跟在小秀后面朝前面花厅。

走到半截路过厨院,问道里头传出来的香味儿,荷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眼神儿也忍不住朝厨房的位置飘去。

小秀见状忍不住笑道你吃点儿吧,我自个儿去前头就行,怀孕的时候就是这样,想到要吃就恨不得立刻吃到嘴里不可,也没可不好意思的,都是肚里的孩子想吃!”

荷花见状也不再扭捏,左右不是馋的走不动路就行,转身领着丫头进了厨院,用食盒装了新出锅的桂花糖糕和糯米豆沙团子,让丫头拎好了往花厅。

刚从后门迈步进屋,还不等转过屏风,就听到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祝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齐大人若是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看到家人悲痛欲绝的……”

在天有灵?

那人后面再说,荷花已经半个字都听不进去了,只这四个字在脑子里反复地盘桓,如同一个个惊雷在脑中炸响,整个人都陷入一片混沌之中,身子止不住地往下坠。

小真用力扶着荷花,却根本就扶不住,丢开手里的食盒两只手圈住了荷花的腋下,才算是把人托住了,急得直嚷快来人啊,赶紧来人啊!”

荷花只觉得肚子一沉,开始一阵阵地抽痛,痛得她咬破了唇、掐破了掌心,一股热流顺着腿缓缓滑落……脑子里空白一片,整个人就晕在小真的怀里。

“奶奶……奶奶……”小真吓得惊声尖叫,再也撑不住荷花的身子,两个人一起瘫软在地,只觉得手下一片濡湿,几乎要哭出来。

小秀听见叫声最先跑,见状也是一惊,刚才送信的来说齐锦棠已经身亡,已经让她脑子里一团乱麻,这会儿见到荷花这样,更是心里直突突,勉强保持理智地吩咐道家里的产房可预备下了?赶紧把人抬进去,打发人去请稳婆,再把大夫也请,再去个人通知……”

黄氏好歹是养过几个孩子的,这会儿也帮着张罗,安排下面的丫头和婆子,烧水的烧水,铺产床的铺产床,还有新剪子、干净的白布,装胎衣的陶罐之类。

荷花被安置在铺好席子的产床上,屋里升起炭盆,寻了架帐子挂起来,把大夫请进来诊脉。

大夫皱眉道惊悸过度、哀极伤胎,必须立刻将胎儿娩出,不然大人孩子恐都有危险。”

“我们奶奶如今都晕了,可生孩子啊……”白芷跪在床头吓得花容失色。

大夫取了银针出来,在几个要穴上施针。

不多时,荷花喉咙里发出些细微的响动,人慢慢转醒。

“奶奶……”几个丫头都围了上去。

小秀分开众人上前,一把抓住荷花的手道稳婆已经来了,我你此时伤心,但现下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你腹中的孩儿是锦棠唯一的血脉,他有多疼这个孩子,你心里也应该有数,你一定得给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荷花只觉得自个儿心里疼,身上疼,浑身上下竟没一处地方不疼,小秀的话听在耳中,咬牙点了点头,却使不出分毫力气。

产婆取了参片给荷花含在舌根下面,嘱咐道奶奶先提提神儿,省着些气力,等奴婢让您用力的时候再用力。”

小秀紧紧握着荷花的手,眼睛片刻都不敢离开,生怕一眼就会出意外。

紫苏哭着进来道舅太太,听到爷没了的消息,厥了,那边的让奴婢请大夫去瞧瞧。”

荷花听了这话,手顿时就是一抖,偏过头去,两行热泪就悄无声息地滑落在枕头上。

小秀顿时觉察出来,不悦地瞪了紫苏一眼,给的丫头惠儿使了个眼色道你领着大夫给诊脉,打发人去找爷,你就留在那边看着情形,有事儿两头传个话,在产房门口安置个人守着,别乱七八糟的都往里闯,这么大的人了,也没个思量。”

紫苏年纪还小,在家里也当不得差事,只被人使唤着跑个腿,送个传个话儿的,哪里被这样数落过,吓得手脚都不往哪里摆了,被惠儿连拉带拽地弄了出去。

齐母那边只是急火攻心,一口痰就堵在了心口处,整个人厥了,大夫几针下去,又喂了颗丸药,不多时就慢慢转醒,大夫嘱咐不能再多加惊扰和刺激,所以下头的人都不敢提荷花早产的事儿,只说怕荷花伤了身子,还没告诉她消息,屋里又点起了安神香,哄着齐母睡下歇着。

博荣和孙建羽还守在山石崩塌的地方,趁着今个儿晚上雨势渐弱,指挥着人继续挖掘山路,派出去的几路人都没有半点儿消息传,两个人又是心焦又是不敢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舅爷,舅爷,大事不好了!”洪元快马赶报信儿道,“奶奶早产,也病倒了,舅奶奶让您赶紧,家里都乱作一团了。”

“好端端的会这样?”博荣听了这话身子晃了几晃,几乎从站着的山石上摔下去,跳下石头就一把抓住洪元,“家里出事儿了?平白无故的会早产?”

孙建羽一言不发,翻身上马就朝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博荣也才反应,快马加鞭地追了上去。

两个人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雨依旧哗哗地下着,穿过月亮门进入主院,还是觉得静得让人心里发寒,两个人直走到安置产房的偏院门口,这才听见屋里嘈杂的人声和器皿碰撞的声响。

稳婆大声地嚷着奶奶,您用力,用力……”

那边又有丫头扬声喊热水,快端热水……

“参片,再取参片来……”

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孙建羽却只清楚地听到荷花压抑的痛呼,其余的声音都离得很远,只有那含混地呜咽,一声声撞入他的耳膜,砸在他的心里,让他疼得痛入骨髓,恨不能替她去受这样的苦楚。

孙建羽看着屋里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整个拳头砸在院中的树干上,心痛得狠了,手上竟是连痛都察觉不到。

博荣焦急地在廊下踱来踱去,却总觉得事情有地方不对,扭头见苗儿红着眼睛从屋里出来,忙一把拉住问道今个儿到底是回事,之前派人回家送信儿的时候不还都好好的,一下子病了一个又早产了一个?”

“舅爷,今个儿得了消息,我们……我们爷没了,和奶奶都是听了消息后……”苗儿捂着嘴说不下去了,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忙半背过身子去拭泪。

“谁说锦棠没了?”博荣闻言大惊,“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苗儿听了这话觉出不对劲儿,忙道是个衙门里的差爷来送的信儿,奴婢在衙门里见过他,说是衙门那边寻到了爷的尸首,等天亮了就……就送。”

“胡说八道!”博荣眉头紧缩,“官府的人与我们都在一处,若是真挖到,我们会不,而且今个儿一天,衙门的人也没做事,都是我们带来的人在忙着挖土,这里头一定出了岔子。”

“不会吧……”苗儿闻言傻了眼,若真是这样,那奶奶这顿罪岂不是白受了,如今人是生是死都还没个准数。

孙建羽沙哑着声音道如今不是追究缘故的时候,你赶紧进去告诉你们奶奶,就说先前来报信儿的人是个骗子,先让她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其他。”

苗儿赶紧转身传话儿,荷花如今已经被折磨得半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想着,好累、好痛……让我就这样睡一下吧……耳边却总有人喊着让醒着、用力……

此时听到苗儿的话,她也顾不得分辨是真是假,只想着锦棠可能还活着,也要努力活下去见他……身体里突然涌起一股力气,吐出口中咬着的毛巾,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 出大红

随着荷花的喊声,孙建羽的拳头又一次砸在了树干上,指节上早已经血迹斑斑,他却还是丝毫不觉得疼痛。

屋里忽然传出来婴儿的哭声,随后跑出来个丫头嚷着报喜道奶奶生了个哥儿!”

外头几个人的心还没等放回原处,就听到屋里稳婆惊惶地嚷道快,拿白布,多拿白布来,出大红了!”

孙建羽一个踉跄几乎摔坐在地,努力压抑着想要冲进去的心情,身子无法控制地发抖,从心底一阵阵地往外发冷。

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频繁,一盆盆浑浊的血水被端出去泼掉,让人看得心惊肉跳,眼前晃着的都被罩上一片血红。

荷花此时还是流血不止,稳婆双手都染满了血污,染血的白布丢了满地,此时谁也顾不得去收拾,白芷的嗓子都哭哑了,她从来都不,一个人的身子里会有这么多血,好像能把整间屋子都浸满似的,血都流光了,人可还活……

小秀还守在产床边,孩子已经被婆子抱走了,她根本顾不得去看一眼,只紧紧握着荷花的手,看着她的脸上渐渐褪去血色,平日里黑亮狡黠的眸子此时一片无焦点的茫然。

荷花根本听不到屋里的声响,只觉得自个儿好冷,不身处何处,在一片黑暗中不断地下沉,不要落到地方去。

眼前渐渐出现光亮,她很想抬手遮挡一下刺眼的光芒,身子却不听使唤,半点儿都挪动不了,只好继续由着自个儿下沉。两边渐渐出现了许多画面,有当初小时候的,有那会儿上学的,乡亲、邻居、同学、老师……这一幕幕她以为自个儿早已忘记的回忆,此时一一在眼前闪过,却无法停留,只能静静地看着、看着……

前世的回忆戛然而止,眼前出现了齐家村大片大片的黑土地、年轻时候的祝永鑫和方氏、年少时沉稳的博荣、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博宁……然后定格在齐锦棠当年那稚嫩的脸庞上,算起来,二人相识相处已有十年光景,从儿时的玩伴到如今亲密无间的夫妻。

点点滴滴的琐事,原来从未消散在的长河中,只是尘封在内心深处,如今却都浮现在了眼前,好像一切都只发生在昨天那般鲜活。

“锦棠哥……”荷花嘴里喃喃出声。

“荷花,荷花你一定要撑住,你还要等锦棠,还有你们的……”小秀哭着把脸贴在荷花的手背上,滚热的泪不断滑落,却不能给那冰冷的手带去丝毫温度,只能任其越来越冰冷。

小真强撑着在稳婆身边帮着忙活,脑子里早已经是一片木然,手里机械地做着递棉布的动作,对周围的哭喊和杂乱都充耳不闻。

“好了,小真姑娘,不用递了……”稳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用递了?难道奶奶……小真不敢继续想下去,手一软,抱着的白布就散落了满地,整个人跪倒在床前,哭着喊了声奶奶……”

“小真姑娘,血好不容易止住了,你可别晃这床,齐现在可是一动都不敢动的。”稳婆见小真几乎扑到床上去,赶紧一把拦住,“苗儿姑娘让你去请大夫诊脉,开补血的汤药呢!”

“奶奶……奶奶没事儿了?”小真神情愕地看着稳婆,几乎不敢的耳朵,生怕是恍惚过头产生的觉。

白芷已经回过神儿来,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嚷道大夫,赶紧叫大夫来……”

孙建羽踏步上前,一把捏住白芷的手腕,厉声问荷花样了?”

白芷也没细看是谁,嘴里胡乱应道血已经止住了,大夫,大夫哪里去了?”

“止、止住就好……”孙建羽听了这话,心总算暂时落回了原处,放开白芷的手腕,后退两步靠在廊柱上才算是稳住身子,没有因为突然的脱力摔倒。

前边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二门处的婆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顾不得行礼就嚷道爷、爷平安了!”

话音未落,就见齐锦棠一阵风似的冲进来,顾不得身上满是雨水泥汤,径直冲进了产房,还不等瞧见荷花的模样,就被小秀伸手推了出去这里头是你能随便进的,一身脏泥,赶紧出去!”

把人推出去了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怔住,半张着嘴,回头看看身边的丫头,愣愣地问刚、刚才那人,我瞧着像是锦棠?难不成我都被吓傻了?”

身后的丫头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知到底该是好,表情扭曲地道奶奶没瞧,就是姑爷,阿弥陀佛,真是老天开眼。”

这边刚说了几句话,齐锦棠就已经胡乱冲了身子,换了身儿干净的衣服又冲了进来。

这回没人再伸手拦人,齐锦棠自个儿却陡然放慢了脚步,看着满地染血的白布,再看向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荷花,本来就熬得通红的眼圈儿,这会儿红得如地上刺目的鲜血。

齐锦棠坐到床边看着荷花,平日里本就不算丰腴的脸颊,此时消瘦得几乎有些内陷,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色,现下白得如精美的瓷器,却又脆弱易碎,让人如履薄冰地不敢随意碰触。

伸手握住荷花无力冰冷的手,贴在也并不算暖和的脸上,齐锦棠闭上眼睛,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赶着回家,顾不得这样赶路是否安全,只为了让家里能够少担心片刻也好,谁知刚进家门就得知荷花早产又出大红的消息,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都顾不得了,只想看到她人是否还安好。

稳婆和大夫都再三叮嘱,人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千万不能随便挪动,要就这样躺着静养,苗儿领着几个丫头飞快地收拾了屋子,把满地染血的棉布都清理出去。

荷花不能吹风受凉,所以屋子也不敢开门开窗,炭盆也只能都拢着,满屋都是血腥之气,齐锦棠却丝毫不当回事,只是翼翼地握着荷花的手,用自个儿的体温暖着她,身子乏得不行却也不舍得合眼,沙哑着嗓子,一声声地唤着荷花……荷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满怀的担忧和心疼宣泄出来。

“锦棠哥……”荷花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像是梦见了,眉头紧蹙,身子也开始扭动。

齐锦棠侧身片腿坐到床上,伸手抱住荷花的上半身,揽在胸前让她靠着,在她耳边安抚着我在,我在这儿陪着你,乖,好好睡一觉。我好好的了,你也要好好的……”

听着耳边一遍遍重复的轻喃,荷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习惯性地在齐锦棠的颈窝处蹭了蹭,又沉沉地睡了。

苗儿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进来道爷,这是刚熬好的止血补血的药,大夫说得趁热喝了,不然还有再出血的危险。”

“端吧。”齐锦棠翼翼地调整一下姿势,给荷花胸前铺了方帕子,让苗儿能更方便地给荷花喂药。

荷花折腾了这么久,又渴又累,嗓子干得几乎要冒烟了,这会儿又汤药送到唇边,也顾不得又苦又涩的味道,迷迷糊糊喝得倒是配合。

“爷,您一路也累了,这屋里着实不方便休息,奴婢陪着奶奶,您睡一觉吧?”苗儿端着空碗,看着齐锦棠疲惫的神色和满脸的胡茬,忍不住开口劝道。

“没事儿,我在这儿歇着也是一样的。”齐锦棠挥挥手,“你们忙了这么久,也都累了吧,留个人在门口听吩咐,其余的都下去歇着吧。”

“爷……”苗儿脚下踟蹰片刻,还是开口道,“昨个儿听了消息也晕了,爷既然了,也该看看吧……”

齐锦棠这才点头,透过窗纸扫了眼外面刚蒙蒙亮的天色道嗯,的身子我,刚的时候问过门子,现在还有些早,等天亮我就。”

看着荷花靠在胸前,忍不住低头在她头顶印下一个个轻吻,不带着任何情欲的色彩,只是想要亲吻怀里的这个女子,此时此刻心里才着实明白,才干抱负、济世齐民,在自个儿心里全都不是要紧的,唯有家人的平安和幸福,才值得自个儿一辈子为之奋斗和努力。

“荷花,咱们还有许多年的日子要一起走下去,等以后儿女都长大成人、安家立室,到那时我就带着你去走各处的名山大川、尝各地的美味佳肴……咱们一起看日出,一起赏晚霞,把你喜欢的那诗词曲儿里写的美景,全都亲眼去看一遍,还要那么多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你可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孙建羽站在窗外,风吹起的雨丝把衣裳都湿了大半,他却全无察觉,听着屋里齐锦棠呢喃的情话,心里说不出该是个滋味。年少时不懂,如今懂了却已经永远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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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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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

☆、第四百二十八章 强援到来

博荣站在长廊的转角处,看着孙建羽眉眼暗淡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三个人之间的事儿,他虽不敢说全都清楚,这么多年却也看出个八九分的模样,齐锦棠跟荷花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之间本就插不进旁人,更不要说锦棠对荷花一直呵护有加。

孙建羽的这份情不知时候生出来的,如今却在心里蔓延缠绕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得不到却又放不下,只落得这么个黯然情伤的模样。

想到这儿,博荣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头道这南方就是不如咱们北方舒服,大冬天里下雨,阴冷得让人难受,我陪你去喝几口热酒,暖暖身子。”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孙建羽露出个苦笑,也伸手搭在博荣的肩头,“走,今个儿咱们不分上峰属官,只论!”

“好,今个儿我陪你喝个痛快!”博荣把孙建羽带去客房,吩咐厨下弄几个简单的下酒菜,再烫些好酒送。

孙建羽愁肠满腹,几杯酒下肚就已经醉眼朦胧,趴在桌上大着舌头对博荣道你、你说,若当年我能看清楚自个儿要,如今荷花说不定就是我的妻子了,也用不着这般牵肠挂肚,想要关心她却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博荣听了这话,忧心地看着孙建羽,早就觉得不该让他,如今荷花又是早产又是出大红的折腾,反倒更加刺激了他,如今听了他这话,心里转了几个圈儿,也不该说才好。

孙建羽却根本没打算等博荣说,自个儿就先自嘲地笑起来,“你用不着说我也明白,锦棠跟荷花中间是谁都插不进去的,我也不是这么没自知之明,只不过,给自个儿找个念想儿,安慰安慰自个儿罢了……”说着抬手又干了一杯酒。

“建羽,你慢点儿喝。”博荣这会儿才发觉,叫他来喝酒简直是个糟透了的主意,如今看着他喝水似的,一杯杯不停地灌,劝都劝不住。

“博荣,你……你别管我,就、就让我喝吧!”孙建羽伏在桌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早就她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看着锦棠对她那么好,我心里也替她高兴。她从小就聪明,一直都自个儿要的是,不像我,浑浑噩噩的,这么大岁数了才,过的日子根本就不是自个儿想要的……”

“建羽,你喝醉了。”博荣如今也只剩下了叹气,不由得也陪着喝了一杯。

“外人看我仕途、、……可谁我心里的苦……”孙建羽继续往嘴里倒酒,手已经抖得端不稳杯子,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衣服上弄得一片狼藉。

“你的结都在自个儿心里,你都明白,却就是跨不出的心里的坎儿,劝你的话我就也不说了,那些你都,而且根本屁用没有。”博荣陪着喝得也有些上头,也渐渐放得开了,“这件事儿,搁在你心里这么多年了,你也看到她如今过得如何,你俩这辈子就是没有缘分,你又何必为此苦着一辈子……”

“你以为我想这样苦着自个儿?你以为我不想放开她过的逍遥日子去,可我放不下,我他**的放不下……”孙建羽一着急抄起酒盏砸了个粉碎,眼睛通红地看着地上的碎片,把头埋在肘弯半晌都没抬起来。

屋里一格外寂静,两个人都不知该说才好,干脆就比着喝酒,等小秀寻的时候,两坛子酒都喝得见了底儿,酒盏、碗盘摔碎了不几个,满地都是碎瓷片子和残羹冷炙。两个人满脸通红地趴在桌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嘴里还喃喃地说着再来一坛,一醉方休之类的醉话。

“这可真是……”小秀踮着脚躲开地上的瓷片儿,见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难醒,又气又恼地道,“真是一个都指望不上。”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吩咐留下两个人收拾屋子煮醒酒汤,又急急地朝产房那边。齐锦棠早晨去看过齐母,见她没有大碍,便又回产房去陪着荷花,这会儿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锦棠。”小秀进来轻声唤道。

齐锦棠睁开眼睛见是小秀,忙起身儿道嫂子,有事儿吗?”

“前头来了个年轻人拜访,我也不他是个官儿,可瞧着架势不小,带着的人也都不像是寻常的家丁护院,一个个儿都透着精干。”小秀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抱怨道,“本来我是不想来扰你的,想叫你大哥招待一下,谁他竟跟孙大人一起喝了个烂醉,这会儿像滩烂泥似的拎都拎不起来。”

小秀刚开口,齐锦棠就想到了来人是谁,这次能这么快脱险也多亏了他的帮忙,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登门拜访。

“嫂子放心,来人我识得,劳烦嫂子吩咐下人上些茶点果子,我马上出去。”齐锦棠来人不能怠慢,更何况他帮过不止一次,转身吩咐苗儿和小真好生伺候着荷花,然后起身回房收拾自个儿。

随意刮了刮脸上的胡茬,换了身儿衣裳出来,那桃花眼的青年正眯着眼睛喝着茶,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大人!”齐锦棠上前行礼,算起来也见过好几次面了,可是到如今,自个儿连他的姓氏都不,每次见面也都只得这样称呼。

“你凌晨才到家,我本不该这么快就来搅扰,只不过我在南边儿能停留的时日有限,得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不然我也着实不放心。”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齐锦棠,“好歹也给你留了几个时辰睡觉,脸色比昨日还要难看,你家小荷花呢,嫁了人就不肯出来见我了不成?”

“昨日衙门里有人送假消息到我家,说已经找到了我的尸首,荷花哀极早产,最后又是血崩,几乎丢了命,我娘也病倒在床,我哪里还有心思休息。”齐锦棠皱眉叹气道。

桃花眼听了这话嗤笑出声,“这手段还真是……”本想说幼稚,可一想到荷花如今的情形,便把后面的话咽了,随即招手冲随从道我记得车上还有些个滋补的药材,都拿进来吧,留着给小荷花补身子用。”

“大人太客气了。”齐锦棠连忙推辞,“家里都不缺,不劳大人破费。”

“都是一路上别人送的,你不要我也是拿去胡乱给人,倒不如给荷花补身子,也免得你们再买。不是我托大,能送到我车上让我带着的,可不是你在外头随便能买到的。”桃花眼免不了带着点儿高傲,却又直接得让人连讨厌都讨厌不起来。

齐锦棠听了也不再多做纠结,拱手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算不得!”桃花眼笑眯眯地看着齐锦棠,“我跟你们有缘分,你们又跟清溪镇有缘分,所以咱们能聚在这儿,就是天意。”

桃花眼这话说得轻松,齐锦棠的心里却丝毫都不轻松,当初来清溪镇上任前二人相见,桃花眼就曾说过让他好生整饬清溪镇,做得好自有好处,若是弄不好……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是那双桃花眼一眯,朝人上下略一打量,就能看得人身上发冷,警告之意不言而明。可让人纳闷儿的是,上任这么久,也没接到他的任何信息,至今都不他与清溪镇到底有渊源。

“我你心里想不通的事儿许多,我也不是有意瞒你,只不过,我们这样的人,习惯了说半句留半句。”桃花眼看着齐锦棠都已经累得无法掩饰表情,明晃晃的就把疑惑挂在了脸上,所以难得好心情地给他解释,“左右不是公事,说与你也不妨。我老家就是清溪县的,只不过从老爷子那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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