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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医-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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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桌上有笔墨,顾念还是用了她自己的炭笔,又花了点时间再次斟酌了一下,终于落笔写完了药方。

在顾念写药方的时候,七位裁判轮流给病人号脉,然后他们自己也写了个药方,作为标准答案,来跟顾念的做对比。

顾念站在一旁,耳朵里只有自己如雷的心脏跳动声。

宋亦柏离她几步远,站在裁判们的对面,仔细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毫不意外地看到自己老师表情有异地抬眼看了顾念一眼,接着目光又转到他身上。

宋亦柏轻轻摇摇头,用眼神示意老师什么也别说。

老先生会意地低下头去,与同仁在屋角低声商量该给顾念怎样的成绩。

倘若是正常的清热解毒药方,顾念开的没有问题,用药和药量都很好,可到底脉术的基础不扎实,靠几天的临时抱佛脚作用不大,病人身体的一处隐疾没有号出来,问病史的时候一句都没提到。而这隐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属于需要用药激发出来再治疗的类型,不然还得在身体里潜伏好些时日才会自己爆发。

该着学艺不精的顾念倒霉,碰到这样一位病人,放在专职的疾医面前,很轻松就能号出来,裁判们都是几十年资历的金疡大夫,仗着丰富的从业经验,也不难发现这个隐患。

老人们商量了一会儿,虽然他们都很钦佩顾念在外伤处理上的高超技巧,而且她自己会制药,这都是加分的技巧。但脉术上的不足也显而易见,而且又这么年轻,还有很大的潜能,最后一致决定从严打分。

裁判组长把他们写的药方交给小厮,让他们把病人抬出去交给家属,然后拿着顾念写的药方逐一指出各种不足。

听到自己漏了一个隐疾,顾念背上一阵冷汗,脸上谦虚受教的模样,心里向头顶的过路神仙们碎碎念,祈祷千万别是垫底的那个。

组长说了一大通,最后给出了成绩,一听顾念差点腿软,心底松了口气。

虽不垫底,可也好不到哪去,这还得感谢病人的隐疾不属于致命性的急症,没号出来的责任没那么重,加上他外伤处理手法老练,又懂制药,两相加减之后,手下留情才给了一个看得过去的成绩。不过以她的年纪和资历来说,有这样的分数不算难看。

顾念行了谢师礼,先目送裁判和帮手们离开诊室,她再出去洗手,然后回来收拾工具,把用过的拿去清洗消毒。

在一间休息室里,医学堂的老先生拉着他的学生宋亦柏在讲悄悄话。

“大公子,这顾念什么来历?他真是山野村夫?看他礼仪完全不像,倒像是好人家出来的孩子。况且那药方的风格太显眼了。”

“先生,觉得惊喜吗?”宋亦柏笑得像个炫耀宝贝的孩子。

“惊喜?有点惊吓才是真的。大公子,你当初是惊喜还是惊吓?”

“不瞒先生说,二者都有。”

老先生眨着一双混浊的老眼,摸摸胡须,莞尔一笑,“大公子,这才是你千方百计要把顾念拉来的原因吧?”

“先生,我可是拿出了应付考试的精力来游说他啊,真是,比牛还倔。好话说尽,各种威胁利诱,他死活不答应,弄得我还以为是不是我们曾经跟他师傅有过恩怨?”

“知道他师傅是谁吗?打听过吗?”

“说是叫顾老六,真实姓名不知,听顾念讲,打他有记忆起,他师傅就是个老人,他们生活在很封闭的山区里,学的医术到了城里才知道是这么厉害。”宋亦柏毫不自知地犯了脑补的毛病,他把顾念讲给他的故事自己又进行了加工。

“那岂不跟我们这些老人差不多年纪?那是难查喽,除了正经进来的入册弟子,还有更多不记名的弟子,年代久远,怕是很难查了。”

“查不到就算了,反正他的师承来历跟我们和安堂有关系,就不能看着他流落在外做黑医。趁着现在还没被人指出这一点,赶紧把他收了进来,对己对外都好。”

“大东家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顾念的师承吗?”

“还没跟他说,只说了顾念救了一个脚筋断裂的病人,他欢喜得不得了,要我一定说服顾念进医学堂学习几年。”

“大公子,你就是等着让我们自己发现顾念的师承吧?”先生就是先生,识破了学生的小计策。

“这样大家才能充分明白他的重要性啊,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话呢,我好不容易弄进来的人,是一点本事都没有的么。那也太小看我的眼光了。”宋亦柏得意地摇着扇子。

“大公子,大家不就因为你的面子,才没给顾念难看嘛。”

“怎么样?他们现在都知道顾念的本事了吧?”

“那还用说,连最下面的仆妇都知道了。刚才送病人来的那位壮士好像是聚兴顺的人,搞不好,一会儿就该有镖局的人来打听了。没想到他也认得顾念,看上去他俩关系还挺好。”

宋亦柏自然是认得秦如栩的,但他不能跟先生说秦如栩与顾念的关系,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打着马虎眼,只说镖师有空都爱往烟花巷跑,认识了也不奇怪。老先生哈哈一笑,这话题就带过去不提了。

第80章

顾念弄好了她的工具,包装好锁入工具箱,使杂役帮她挑回寮屋。

她一露面,就有人靠过来问成绩。

顾念摇头叹气,一脸苦相,人家看她这模样,也知道肯定不好。

“顾大夫,裁判有没有说是哪里出了纰漏?”

“药方,病人身体不好,没发现。”顾念站在屋门口,一副垂头丧气样儿。

其他人见果然如此,尚未比过的心都提了起来,已经比过的倒是开得看,还安慰顾念别再去想了,反正他还年轻,还有很大的潜能,也许两年后的大比武,他的成绩就能往上提高很大一级。

人家这样一安慰,顾念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医学堂,更加头疼起来,她要是去学堂学习了,女儿身就瞒不住了,尤其是她要加强脉术的学习,还有,她总不能生理期的那几天不上厕所吧。

呜,只要进了学堂,她的性别秘密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些,顾念的脸色更加悲苦。

旁人以为他还在伤心,安慰了几句,就让他一人呆着了。

当天比试结束,二十三号大夫暂时站在了榜首,而且第二名距他很大一截,众人都在猜,这下后面的人恐怕超不过了。

第七天,二十三号大夫果然纹丝不动。

第八天,仅剩最后五位大夫,前面传来消息,争取今天一天比完,最后两天,远道而来的大夫们可以在城里好好游览一番,看看市井百态。

时间在各种紧张不安的气氛中过去,当天运气不错。在医馆即将打烊的时间,来了一位病人,伤势正好,第三十三号大夫不用等到明天单比一场了。

最后一人比完,七位裁判一起来到大夫们的院里,公布最终的赢家。

是来自外地通城的大夫,也就是那个二十三号大夫。

二十三号大夫在医馆上上下下从掌柜到小厮的集体注视下,站在裁判们的面前,披上代表头名的红绸球,接受大家的欢呼庆贺。

院里涌进来一伙杂役。动作飞快地布置起筵席的场地,四方大桌摆了十几个,放上大圆桌面,再铺上桌布。把院子挤得满满当当,来回走动要特别当心。别让凳子给绊了。

头名赢家和裁判们共坐一桌,宋亦柏敬陪末座,其他人七八个一桌。再加上医馆自己的掌柜和大夫们,一起都坐在院中痛饮,庆祝金刃伤比武的顺利结束。

顾念赶紧先含了两颗解酒丸,等到酒菜上桌。主桌的人都讲完话了,大家都动箸了。同桌的男人们喝起酒来好像不是毒害他们自己的肝脏似的,一杯杯往嘴里倒,就算有解酒丸顶着,顾念也不敢跟他们这样乱来,饮了一杯就死活不干了,全场就她一人吃饭。

顾念认为,身为金疡大夫,好酒贪杯不是好事。

吃过饭,天色也暗了,院里院外挂起明亮的灯笼。众人陆续散场。

回到家里,洗漱完毕,审阅了今天的账簿。就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天爬起来,医幡插到街门外。街坊们看到,知道顾记医馆又恢复正常营业了,纷纷上门问这几天比赛的情况,打听头名是谁,顾大夫排在第几。

顾念很不好意思地承认自己比得不好,没排上名次,还得加紧学习。

街坊们表示了他们最大度的宽宏大量,安慰顾念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提高自己的医术水准,有了这次比试,也能看清自己的真实水平,百利无害。

街坊们的安慰,让顾念感到温暖,大方地与他们分享一些趣事,然后从街坊们嘴里得到更多趣事,这几日的晚上,南北巷接待了不少说是顾念大夫介绍来的新客人,这前后的妈妈们都笑得合不拢嘴。

顾念更开心,她往后又得多了多少生意啊。

上午出诊了几趟,中午在家歇午休,玉府街和安堂分号的杂役来送了一封请帖,十八号晚上在京货庄口有筵席,务必一定要出席。

医家大比武的最后一顿酒宴,当然要给面子,顾念收下请帖,就去翻她的衣箱,看她还有什么好衣裳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

包寄桃得知顾念在家的消息,趁着中午生意开张前,拎了水果点心来看顾念,又调戏了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午时还不忘打发伙计来送餐。

十八号那天,晌午过后,顾念又提前打烊,在家里洗头洗澡,换上香薰过的衣裳,打扮一新,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吃了解酒药,出门赴宴。

京货庄口大门外,有六名迎客的小厮,院子里也有小厮等着指引路线。

拿着请帖沿中轴线,一路顺畅地经过前面几进院子,到了后头第四进院子,这是这府院里面积最大的院子,也是以前和现在的主人用来大摆宴席的场所,今晚的晚宴同样在这里举行。

天色尚早,院里纵横交错地摆满了大圆桌椅,主人家的桌位在大殿的门口,以正当中的主位主席为中心,向两端一字排开。

早到的客人们没几个坐着的,一眼望去全是人头,就像黄金周的故宫泰和殿前广场一样,只能从服饰上区分,哪些是客人,哪些是仆役。看上去今晚宴请的人数要比上次会仙酒楼的多,这些人来回走动找人聊天,顾念自动自发地奔玉府街分号的那帮人去了。

刚跟分号掌柜打了个照面,那掌柜就让顾念去找宋亦柏,“大公子正找你呢,让你来了就去找他,要引见长辈给你认识。”

顾念随意往人群里张望了一下,迅速扭头,“大公子好像暂时不在哎,等他来了再找他好了。”

掌柜也四处看了看,是没看到宋亦柏的身影,也就作罢,指点了顾念他们坐的桌子。让他随意。

顾念向桌子摸过去,找了个看上去不太容易被人抓到喝酒的位子坐下,双手撑腮,饶有趣味的观察着面前走来走去的人群。

看得正起劲呢,突然地右肩上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顾念回头望去,先看见一身绣兰花的青地儿纱褶子,仰起头来,才是宋亦柏的脸。这大公子手里把玩着扇子,脸色不好地看着顾念。

“不是让你来了就找我吗?”不等顾念先开口。宋亦柏先说道。

顾念赶忙站起身,“大公子,先前没找着您嘛,想着说可能您在哪里忙着呢。”

宋亦柏表情怀疑。

“掌柜也帮我找了来着,是没看到您嘛。”顾念赶紧搬出救兵。

宋亦柏脸色和缓了些。像是相信了顾念的理由,不再追究。

“算了。跟我过来,带你见见几位长辈。”

顾念只能跟上。“又是哪几位长辈啊?大夫吗?”

“医学堂的院长和先生们。”

顾念深深压下拔腿想逃的冲动,跟在宋亦柏身后,往主桌的方向行去。

“大公子,先生们也知道我了啊?”

“嗯。他们都迫不及待想见你呢。”

“哦。那只是随便聊聊吧?”

宋亦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顾念有些不安地揉揉后颈,“我是觉得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宋亦柏突然笑了,嘴角从微笑慢慢扩大,他的笑容大一分,顾念的鬼脸就深一分,有那么一瞬间,顾念觉得宋亦柏就是专门逼人签契约的恶魔,而自己在恶魔的威逼利诱下,不知不觉上了贼船,然后发现跳板已经抽了一半。想下船已经极难。

顾念的苦脸让宋亦柏的心情更加的好,他本来就因为今天这宴席上的各种琐碎事弄得有些焦头烂额分身乏术,顾念这放在平时绝对会惹他生气的表现这会儿却莫名其妙地取悦了他。

宋亦柏手中的扇子轻轻敲在了顾念的额头上。顾念从对方瞳仁的倒影里,看到自己一张苦逼至极的脸。“我今天很忙,别浪费我时间。”

“哦。”不能再忤逆大公子的意思,顾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走过主桌,来到旁边第三、四、五桌,这三桌给了医学堂的院长和先生们,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年纪,但看上去,平均年龄起码都奔了五十五,三桌俱是头发花白或全白的老男人。当中只有一个认识的,就是金刃伤裁判组的那位。

宋亦柏带着顾念,依着顺序,依次见过了院长为首的全部二十多位老先生,他们都是从和安堂大夫的位置上退下来,进入学堂,把自己几十年的医术和经验无私地传授给年轻人。

这些先生里,多数是本地的,另有四五名是年纪大了,从外地回来的,当中有一位甚至是从京城回来的。怪不得百姓都说京城也有和安堂门生,顾念算是见到活例子了。

顾念老老实实逐一拜礼,转完了一圈之后,宋亦柏又带着他回到第四桌,指着桌上坐着的三位老先生,“这三位是我们最好的脉术老师,尤其是这位杨益怀杨先生,他在京城的时候,可是给王公大臣都号过脉开过方的。就看你能得了哪位老师的青眼,指点你的功课。”

顾念深深地给这三位先生鞠躬行礼,但目光却略略避着杨益怀,不敢与他长时间的对视,甚至期待别被他看上。

再有两年就花甲之年的杨益怀却在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顾念,莫名地觉得这孩子合自己眼缘,有一种亲切感。

顾念头都大了,她编自己有先天不足之症,蒙得过谁,都蒙不过经验丰富的疾医,他们的眼睛都跟透视雷达似的,从一个人的脸上,就能看出这人的生活轨迹和习惯,准确把脉。

“这孩子合我眼缘,要是二位没意见,就我收了吧。”杨益怀开了口,“正好我手上的弟子不多,今年本来就要分新人给我,顾大夫是有基础的,不是好大的负担。”

另二位先生没有意见,他们手上都有明年要出师的弟子,照医学堂的惯例,本也不会分配新弟子给他们。

顾念简直欲哭无泪,但还是恭恭敬敬行了拜师礼,听了杨益怀的吩咐,中秋之后,会有人给他送入学通知。到时等验过了他的真实水平,再来安排他的具体课程。

顾念谢了又谢,落在杨益怀手中,她既安心又忐忑,但这会儿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自欺欺人地想,要不哪天她包袱款款逃跑算了。

这边一群人正为杨益怀收了新弟子而高兴,那边两个公子样儿的少年来找宋亦柏,听他们互相之间的称呼,是二东家和三东家的长公子,宋亦柏的亲堂弟。那两位公子看上去跟顾念差不了几岁,青春期的半大小子。

宋亦柏有事要忙,顾念也跟着告退,回到了她原先的座位。

天色仍然很亮,傍晚的最后余晖,院子里客人们越来越多,顾念一人坐在那里,撑腮发呆,眼前人们走来走去,高谈阔论,她一个字都没听进耳朵里。

她在想杨益怀的事。

杨益怀是柳青泉的老师。

柳依依没有见过杨益怀,柳青泉每年都是自己去给老师拜年,他只给家人讲过一些旧闻。据说这个杨益怀在出师后就去了京城,在京城娶妻生子,十几年后举家迁回三江,回来的原因不知,只知他直接就进了医学堂当先生,柳青泉是他收的第一批弟子。

没想到,二十多年后,自己居然被师公收入门下。

顾念有些头疼地抱着脑袋,等正式上课,她要怎么面对师公啊。

是让他知道自己女扮男装?还是让他知道自己是柳青泉的女儿柳依依?

不论是哪样选项,杨益怀知道了,就代表医学堂知道了,学堂知道了,那么大东家就必定知道了,这么连锁反应下去,最终自己就死定了,况且到了这个份上,她肯定会承认自己是柳依依。

嘛,然后事情就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了。

自己为了不顶着柳依依的身份嫁进古家当少奶奶,才连夜逃出柳宅,女扮男装窝在烟花巷当黑医,要是最后自曝了身份,她在这个城里还怎么生活下去。

再者说了,她就算承认自己是柳依依,因为柳青泉一门都死光了,只要柳家当家人咬死不认,孤证不立,她就无法证明自己是柳依依。

嗯,那她仍然还是难逃一死。

她冤不冤呐!

第81章

顾念的郁闷一直保持到了酒席开席前,客人们陆续落座,顾念这一桌坐了玉府街分号的掌柜和大小大夫,正好一桌全部坐下。

仆役们上来,把四周和头顶悬挂的灯笼点起来,一下就照亮了整个院子。然后主人们照例的开场白和祝酒词,所有人同干了三杯酒,这才开始动箸。

杨益怀收下顾念的消息,在这点时间里已经传遍了和安堂相关人员的耳朵,再加上她那日当众露的那一手绝活,再没人敢小瞧她,反而很欢喜和安堂的伤科实力又增强了很大一笔。

作为新加入的新人,少不了要多喝几杯,跟总号和分号的东家、少东家、师兄、师伯、师叔们拉拢感情,好在大家都很有分寸,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灌酒。这倒不错,不然头几道菜还没吃完,她就得被人抬回家去了。解酒药再管用也有限度。

敬了一圈酒回来,手中酒壶剩了一半,顾念脸色通红地坐下,大口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主菜都上完了,主席的这几桌都敬过酒了,轮到客席们上场了。顾念含了三颗解酒丸,才壮着胆子跟这些本地和外地的同行们喝酒。她算是出了名了,居然有不少同行指名要跟她喝一杯,推辞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喝完这一轮,顾念已经脚步虚浮地找不到东南西北了,感觉解酒药好像不起作用了,她做了一件很失礼的事,离开了现场,跑厨房的院子讨碗糖水喝。给顾念拿糖水的婆子都笑话她。一个大男人哪有不会喝酒的。

带着一茶壶的糖水,回到酒席现场,客人们仍在四处穿梭着互相敬酒,没人发现顾念曾经离开过,她溜回自己的位子,倒掉酒壶里的剩酒,换上糖水,茶壶藏在身后的大花盆里,然后一手酒壶,一手酒杯在人群里游走。找到自己人,假装给他们添酒,实则是糖水。

第一口喝到顾念特殊水酒的和安堂同事们都一个反应,差点把酒喷出来,好在大夫本能的冷静没让他们那么做。装作无事人一样的一饮而尽。

顾念提着空壶回到自己位子,偷偷从花盆里摸出茶壶,蹲在桌底下再次灌满酒壶。身边突然多了几双脚,齐刷刷一起蹲下来几个岁数相仿的年轻人,手里都拿着空酒壶。

大家相视一阵窃笑,分光了糖水。把茶壶递给经过的仆役,再弄一壶糖水来。

用糖水来跟人敬酒。虽然是极大的失礼,但别人的酒,自己的命,东道主出酒就好了,不用搭命,要不然,就今晚的热闹程度,再不想办法,就是吃一瓶解酒丸也顶不住。

靠这歪门邪道,总算等来了主食和甜羹的上场。集体大敬酒也终于到了尾声,各回各座。

散场前的结束语由下一届行业比武举办地的东道主来主持发言,听他声音都知道那位老人家喝得差不多了。但仍然阻止不了所有人报以最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酒席终于散场,今年的这届大比武完美落下帷幕。顾念随人潮到了街上,外面正是夜市,本来就拥挤,接客的马车还排了一溜,有的上车走了,有的则去南北巷找点乐子,明天这些外地的同行就都要踏上归途返程。

顾念已经疲惫不堪,径直混入街上的人流,步行回家了。

安稳地睡了一夜,次日爬起来,并没有宿醉的那种头痛,饶是如此,顾念还是推迟了营业的时间,多在家里歇了一个时辰,才把医幡插了出去。

三天后,顾念果然收到了和安医学堂的公文,让她九月初一上午辰正二刻到和安医学堂报到,新生入学。

现在才七月十几号,离九月初一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显然开学时间是为了错过八月十五。

在历书上画了个朱圈,顾念又翻箱倒柜找衣服,看有没有合适开学第一天穿的。

顾大夫要进和安医学堂学习的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街坊们来求证,接着恭喜,又不无担忧这顾记医馆还会不会继续开下去,看病和上课之间的时间该怎么协调。

顾念也很头疼这个,她得赚钱吃饭呐,全脱产的学习可不行,希望到时跟杨益怀能商量商量,看有没有辗转腾挪的余地。

出诊的时候,妈妈们虽也恭喜顾大夫有了高升的机会,可南北巷就他这一位大夫,非常担忧,要是顾念走了,她们怎么办。

顾念更加为难,但因为不知道医学堂的课程安排,所以她也无法说什么笃定的话,只能一再保证自己会尽量和老师协调好。

钱满贯来了一趟,找顾念买蚊虫膏和纱布等物品,顺便恭喜他得到了这个好机会,因为那天他露的那手绝活,现在聚兴顺上下都在谈论他。

“连我们总镖头都提到过你呢,老弟,你要发达了。”钱满贯大力地拍着顾念的肩膀,笑得极其开怀。

顾念忍着拍得生痛的肩膀,谦虚地笑纳,“钱哥,替我谢谢总镖头青眼,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尽管我也很想为聚兴顺尽一番绵力,可惜短期内无法实现。”

“哎,山高水远,来日方长,只要老弟一天在和安堂,就不愁没机会。”

钱满贯走后,包寄桃来送午餐,照例又是七逗八逗,秦如栩提着从外地带回来的土特产走进了小院。

顾念并不知道包寄桃和秦如栩是同盟,她一直以为他俩之间有点什么男女之事上的猫腻,但当着包老板的面,她不好问秦如栩这一趟下去的调查结果,好在包寄桃借机识趣地告辞了。

顾念匆匆吃了饭,让哑姑收拾了,然后一人一盏茶,对座说话。

“怎么样?哥。这一趟可有收获?有什么可跟弟说的?”

“收获是有些,可若要做证据的话,就太薄弱了。沉沙帮做事老道狡猾,留下的有用线索和证据都太少太少,加上案子已久,那些被害人的**腐朽,即使家属同意开棺验尸,也难以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那还得再找线索。可需要新线索,就得他们继续杀人。做得案子多了,总有纰漏的时候。苦主太多的话。申冤无门,又不利于社会稳定,这太矛盾了。哥,有想过从查找联系人入手吗?杀手只是一把杀人的刀,他们不会过问任务是谁发的。他们只管目标是谁,如何达成任务。我觉得他们应该有专门负责联络和后勤的联系人,联系人知道的东西应该比杀手多。”

“如果不抓到杀手。我们很难获知他们联系人的消息,城里几十万人口,一家四口计算,也有十几万户。有商铺正经开买卖的不算,街上的小贩不算。还有拿自家门面房做点小买卖赚点粮油钱的更是不计其数,很难想象沉沙帮在本城的联系人会伪装成什么行当掩人耳目。”

顾念丧气地垂下肩膀,她还以为自己的想法不错呢,原来操作性根本不好。

“那只能继续等下去了。流窜作案最讨厌了。”

秦如栩叫顾念给逗笑了,“不说这丧气的话题了,还是说你吧,老弟,你这趟露脸了,全郡的大夫都知道你了,接下来可要在学堂里好好用功学习才是。”

“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些头疼呢,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些弟子们一样,全天候上课。我还要赚钱吃饭呢。”

“呵呵呵呵,这个你只能跟先生去商量了。不过听说像你这样半路进去的弟子,课程挺灵活的,和安医学堂可不仅仅只接收年幼的新弟子,有同行若想加强某一方面的学习,他们也收的。”

“哦,那倒好,那我到时再仔细问问,看能不能灵活处理。他们好像说要给我做个测试,看看我的真实水平,再谈具体课程安排。”

“看,他们早有准备,不劳你操心。”

顾念点点头,暂时不再去想这事,到时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秦如栩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顾念心血来潮打趣他是不是要去找包老板,没想到却叫对方尴尬又匆忙地溜了。

顾念以为秦如栩是被自己说破秘密才如此慌张,一个人在屋里笑得打跌。

秦如栩来到街上,抬脚真是往包记酒馆走去,坐在里面看着包寄桃来来去去招呼着客人,想起先前顾念那暧昧逗趣的小眼神,一下失笑。

店小二端来了秦如栩的酒菜,包寄桃过来给他斟酒,看他表情古怪,不禁好奇,“你笑什么?”

秦如栩故意伸长脖子看看店堂里满座的客人,“你真想这时候知道?”

这会儿已是中午的生意高峰,包寄桃没时间站这玩笑,她瞥了秦如栩一眼,又忙着招呼刚进来的客人去了。

秦如栩慢悠悠地吃酒吃菜,他这桌上菜速度特别慢,一个盘子吃光了才上一盘新菜,跟他前后脚进来的别桌客人都吃完结账了,他还有一道菜不知道在哪里。

总算等到高峰过去,店堂里仅剩了两三桌还在吃的客人,秦如栩的最后一道菜姗姗来迟地送上来了。

包寄桃满脸堆笑地拿着一个新酒壶过来赔不是,又是斟酒,又是夹菜,好话说尽,看上去就像是怠慢了客人的店方常用的那几个手段。

趁着这会儿人少,秦如栩挑了他能说的部分,长话短说地讲了一遍,跟他告诉顾念的差不多,有找到几个苦主,但提供的线索太薄弱,甚至都无法让官府正式派人出去调查。也就只有走江湖人的路子,才会觉得这线索可能有点用处。

听秦如栩这样说,包寄桃有些失望,尽管她做过一些思想上的准备,但真正听到这样的结果,还是免不了感情上的波动。

“顾念也提出跳过杀手找他们的上线联系人,但我们城里人口太多,只要是买卖人,都有可能做过江湖人的生意,我们不可能彻查全城所有的商户小贩。”

“也查不了,稍有风声出去,对方马上就能隐匿,到头来只会白忙一场。”

“所以我需要收缩一下查找范围。”

包寄桃点点头,但这时有客人叫她结账,她离开了一会儿,跟客人打情骂俏了几句,收钱送客,又招呼了剩下的客人,才回到秦如栩那里。

“联系人必定消息灵通,以确保自己人的安全,必然藏身在人流量大市井繁华的地段。我们这里是一个。上下塘街附近是一个。官府衙门周边是一个。南城门那里算一个。这是城里四处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几处大集市的地段,同乡会馆也能算在内。这样的话,他能藏身的地方太多了。”包寄桃掰着指头算完,又被客人叫去结账。

所有的客人都走了,店伙计立马装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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