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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总怕我祸害他兄弟(穿重)-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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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就要撞上来了,箜篌与琴瑟分头熄灭船上的油灯。
  沈童之前已经脱去所有厚重外衣与长裙,只裹着件大氅挡风。灯灭后船上也变得漆黑一片,尤其是棚子下面。她在黑暗中脱去大氅,攀着撞击另一侧的船舷,缓缓入水。
  尽管已经热身过了,双脚一浸入冰冷的江水,仍是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咬牙忍着寒冷,伸直双臂,让身子垂直贴着船舷。
  “砰咚!”一声,对方的船斜撞上了他们的侧舷,带来一阵剧烈的摇晃。
  她努力抓紧船舷,不让自己落下去,在她这一侧船身摆动到最低点时,双手松开,入水的同时转身,双腿轻蹬船舷,便如游鱼一般在水中滑行出去。
  风浪很大,水冷得彻骨。她还是第一次在江河中游泳,江浪扑过来时,她正在换气,虽然急忙屏息,还是呛了口江水。
  身后的船上传来沉闷的“咚”一声,接着又是一声。那些人上船了……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沈童的心脏猛然抽紧了一下,随即她意识到那不是女子的声音,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仍忍不住去想,被攻击的是谁。
  船老大喊了一声,船夫纷纷跳水,向着岸边游去。
  沈童借着他们这阵动静,也开始发力游了起来。
  然而风浪始终在阻挠她,不管游了多久,她都像是在原地没动过一样,只有回头去看,才知道自己离渡船确实是越来越远的。
  她又游了会儿,水面突然被什么东西映亮了,那不是油灯或火把的光芒,比那些要亮得多。
  是她们所乘的渡船被点着后燃起的火光。渡船的棚顶很快被火苗吞噬了,甲板上也都是火焰!
  她心中不由一痛,箜篌、琴瑟……
  另一条船与着火的船分离,并回转方向,向着她追来。
  沈童不敢多看身后,拼尽全力游了起来。但水实在太冷,体力损耗异乎寻常得快,她的手脚变得越来越沉重,肌肉酸痛得想要炸开一般。
  夜色中的江面映着炽烈火光,像是有血红的熔岩浮在上面。
  她能看见远方的灯,星星点点,像是苇丛中的萤火。
  但对她而言,那可能是过于遥远的希望。
  …
  萧旷在半路上遇见送沈童去江边的车夫,拦下他询问情况。
  车夫将靳飞本来要回临山卫,却突然又紧急折返去码头的事情告诉了他。
  萧旷不待他说完,催马疾驰起来。
  阿飞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才急忙折返回去的……
  不知不觉他的手攥紧了缰绳,将偃月催的更急。
  当他赶到江边时,天色刚刚暗下来。离岸不远有条渡船,正团团打转。
  岸边十来名船夫围着火堆烤火,一边传着酒壶喝酒,一边大声取笑那条渡船上的人。
  萧旷下马,举腰牌表面身份。
  船夫们纷纷起身行礼。
  靳飞看见萧旷,比手画脚地急喊:“老大!快!嫂子她们先渡江了,那些人已经追过去了!”
  萧旷取出块碎银抛给船老大:“带我上那条渡船,去追前面的船。”
  船老大显得犹豫:“方才那军爷要拿刀砍小人呢……”
  萧旷冷声道:“有我在,他绝对不敢砍你。”
  船老大从岸边水草中拖出一条小舢板,连着萧旷只能上五个人。萧旷点了三名家丁上舢板,船老大划着舢板,其他会游水的士兵与船夫则跟在后面游过去。
  上船后,船老大呼喝着让船夫忙碌起来,他们娴熟地控船调转方向,向对岸驶去。
  萧旷问靳飞:“第二条船离开有多久了?”
  “那时候太阳还没全落,大概有一顿饭功夫了吧。”
  靳飞悔恨交加,咬牙抽了自己一耳光:“都怪我!我就不该往回走!嫂子是担心老大,可我不该犯浑啊!”
  萧旷心中何尝没有悔恨,更有不断加深的不安与难以名状的焦灼。他没有再问靳飞,只是默默看着船头前进的方向,试图在暗沉的夜色中寻找到那两条船的踪迹。
  …
  前方的江面上突起火光,迅速蔓延的火焰中,依稀能看出船体的轮廓。
  萧旷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心头却像是被那把火烧灼一般痛了起来。
  “快呀!快呀!”靳飞不住地催促,恨不能自己动手。
  他们终于接近了起火的船只,船老大认出了:“这是王老四的船啊!就是夫人她们坐的船。”
  “水里有人!”有眼尖的船夫叫嚷起来。
  萧旷急赶几步,奔至船舷边,凝眸看去。江面上浮着一块碎裂的船板,上面趴着两人,看身形像是女子。船板边似乎还有两个人,勉强抓着板沿漂浮。
  他心中重燃起希望,脱口喝道:“救人!”
  一转头见船老大已经提起了缆绳,用力抛向那块船板。奈何船板离得尚远,绳圈没能够到他们,直接落入了水中。
  船板上的女子无力地半抬手臂,向他们挥舞了一下。
  萧旷拖回缆绳,对准船板,发力掷了过去。绳圈不偏不倚落在挥手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抓住了绳圈,将绳圈勾在船板突出的地方,再用身子压住缆绳。
  萧旷稍微使力拽了一下,见船板被拉动,便双手交替发力,收回缆绳。靳飞在他身后帮忙一起拉,很快将船板拉近。
  船板上是琴瑟与箜篌,另外还有两名家丁,却独独不见沈童。
  萧旷探身,拉箜篌上船,急切地问她:“阿童呢?她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箜篌冷得浑身发抖,牙齿嘚嘚相击:“姐儿……往……岸边……游……了……”
  萧旷脱下外袍给她披上,继续问:“她是船起火后才下水的吗?那些人知不知道?有没有人去追她?”
  箜篌摇头,又点头:“他们……去……追了……姐儿……起火前……就下水……了……”
  这时候琴瑟与那两名家丁全被拉上船。箜篌与琴瑟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将经过说明。
  沈童下水后,那些“贼人”跳上船,船夫见他们亮出武器便跳水逃离。箜篌与琴瑟以及家丁都不会水,只能退到船尾拼死反抗。一名家丁在搏斗时被杀害,另外两个不同程度受伤。
  那些人在船上搜寻不着沈童,也找不到他们所想找的东西,又见萧旷他们的船追来,便将灯油泼洒在船上纵火,接着便乘水根那条渡船,往岸边追去。
  琴瑟抽噎着道:“姐儿吩咐过……奴婢……若形势……危急,就告诉……他们,她跳江了……奴婢们……什么都没说……但他们……他们还是追过去了……”
  靳飞高声怒骂,又急着催促船夫快些追上去。
  他们绕过熊熊燃烧的火船,向岸边疾驶。
  萧旷伫立船头,显得异常沉默。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边无际的悔恨正在将他一点一点吞没。
  唯一能让他坚持下去的,只有那一线微弱的希望。


第125章 【寻获】
  …
  萧旷伫立船头,如刀般冷冽的江风刮着他的脸庞,卷起他的衣袍。
  他微眯双眼,极力在船只与对岸之间的江水中搜索。
  星月无光,一切都隐在黑暗中。
  “阿飞,拿火箭来。”
  “是!”靳飞很快拿来了弓箭,箭头后方缠绕着一小团浸透油脂的麻布。他折去箭头后点燃麻布,交给萧旷。
  萧旷拉弓朝着对岸射了一箭,那一点火光犹如流星一般划过江面。
  空空如也的江面。除了江浪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老大……”靳飞欲言又止。
  萧旷没有回头:“再来一支。”
  他朝着另一个方向射出第二支箭,微弱的火光中,他们看见了那条船。
  萧旷冷声道:“再来!”
  这次不待他下令,靳飞已经点燃了第三支箭,且没有折去箭头。
  萧旷拉满弓弦, 第三支箭离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中那条船的棚顶,接着又是第四支火箭,棚顶的油布很快被引燃。
  靳飞大声喊着,让船老大调整航向,往那条渡船驶去。
  棚顶上的火越来越大,船上的人不得不从棚内逃出来。
  萧旷凝眸分辨,却没有在其中看见沈童的身影。
  有人试图灭火或将着火的棚布扯下船。也有人跳水游走,靳飞张弓要射,萧旷抬手阻拦:“这里面也许有船夫,别误伤了他们。”
  部分船夫趁乱逃走后,那条船开始慢了下来。船上的人开始控制不住船夫,有更多的人跳水逃走。
  仍旧看不见她的身影。
  萧旷待两船距离较近后,借着船上的火光,瞄准挥刀之人,一箭一个。
  两船靠得越发近了。直到快要靠上,萧旷踏上侧舷,一跃而过,跳上那条船。
  迎面冲过来两个汉子,挥刀便砍!
  萧旷侧身避过,抽刀横削,一中侧腰,一中大腿。紧接着抬脚将两人踹翻。
  靳飞也跟着跳了过来。萧旷低喝一声:“留几个活口!”
  “知道!”靳飞话音未落,砍翻一个。
  两船靠得越来越近,更多家丁与卫兵跳过来加入战斗。
  萧旷从船头找到船尾,靳飞紧跟他身后。但凡是试图袭击阻拦者,没有一个能在他们手下超过三招!眼见其势锐不可当,所过之处,贼人纷纷逃开。
  然而萧旷的眼中根本没有他们,把这条船前后上下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沈童,也没有任何她曾在这条船上的迹象。
  他折返回船头,甲板上已经坐了一堆受伤被擒的“贼人”。他一把拎起一个,冷声逼问:“她在哪儿?”
  那人摇头不言。萧旷将其拖至船后,冷冷道:“我已经知道你们是马泰的人,他要你们将此事伪装成霓东贼寇袭击,对不对?”
  那人眼中流露一丝惊讶之色,随即移开目光,仍旧不言。
  萧旷哼了一声:“既然你们伪装成霓东贼人,我便是在这里将你们全杀了也只是杀敌而已,马泰不可能承认是他派你们过来的!”
  那人显出几分犹豫,却仍是没有开口。
  “你就做第一个吧!”萧旷冷喝一声,挥刀斩下。
  这一刀劈下毫不拖泥带水,那人吓得连声急喊:“我招!我招!”
  萧旷手腕一顿,刀尖停在他脖颈之前。
  那人看着刀咽了口口水,颤声道:“萧夫人不在这儿,我们没找到她。”
  “你们不是追着她过来的吗?你敢说没人看到过她?!”
  萧旷手腕一动,那人吓了一跳,急忙道:“真的!真的没看到萧夫人!我们撞上那条船后,许多人跳水往岸边游,她不在船上,肯定是跳江了,我们烧了船后再追过来,一路上仔细搜索江面,真的没看见她!”
  萧旷将他拖回船头,让卫兵看住他们。
  回到原先的船上,萧旷让船老大继续将船开往岸边,靠岸后在渡口打听,但却没有人见过她。
  她若是从这里上了岸,不会没人瞧见她。如此一来,只余下一种可能了……
  萧旷转身奔回岸边,雇下两艘下濑船,他与靳飞各乘一艘,分别往上下游搜索沿岸。其余家丁与卫兵则在岸上,沿江边散开搜索。
  小船顺江流而下,萧旷举着火把,仔细观察近岸的江面,以及沿岸的泥滩与苇丛。
  “阿瞳——!阿瞳——!”
  每呼唤两声,他都会停下,仔细分辨,期待会听到她的回应。
  但入耳的只有无情的浪涛声,风声,桨橹摇动之声。
  萧旷喊到嗓子嘶哑,仍是不停。
  船家听了亦觉不忍,劝道:“萧将军,已经离渡口那么远了,夫人要是能上岸,也该找着了……”
  萧旷只是道:“继续找。”
  船家叹了口气,继续往下□□船。
  “停!”萧旷忽然叫道,“停船!靠过去看看!”
  船家停下划桨,将竹篙插入水底,调转方向。
  萧旷却等不及了,举着火把跳入水中。
  此处近岸,水深不过及腰,萧旷淌着水,连奔带跃地冲向岸边。靠近后看得更分明,泥滩上有拖曳爬行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芦苇丛中。
  萧旷拨开芦苇,沿着苇杆倒伏的痕迹找过去,一边哑声喊着:“阿瞳!阿瞳!”
  终于看到苇丛中卧着的沈童。
  她赤着脚,身上只着中单,湿透的衣料紧贴身上,脸朝下伏着,一动不动。
  “阿瞳!”萧旷的心在狂跳之后又一下子揪紧,上前将她翻过身来,颤抖的手指伸向她鼻端。
  她双眸紧闭,脸色青紫,双唇发白。
  但他的指端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流。
  萧旷立即脱下衣袍,将她裹着抱起来。接着便大步疾奔起来,不管芦苇抽打在脸上,只是紧紧抱着她,极尽全力地狂奔。
  他回到渡口附近,找到一家客栈便闯入进去:“上房一间,要快!去请个大夫来!”
  掌柜的见状,赶紧让一名伙计去请大夫,自己引着他上楼。
  房门打开后,萧旷入内,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回头吩咐:“房间烧热,干净巾子,多送些热水过来,还要一身干净衣物。”
  掌柜应声离去。萧旷找到沈童时,身边随行两名家丁,这会儿其中一名去通知靳飞人找到了,另一人便守在门外。
  萧旷关好门,迅速脱下沈童身上湿衣,擦干后裹上棉被。
  接着他开始解她发髻,看到那卷证据,上面的细绳与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解下来,顺手放在一边,拿起干布巾替她擦着湿发。
  他一边做着这些,一边哑声唤着她的名字,却始终不闻她回应。他心慌意乱,不断去试她鼻息,每次都只能察觉到游丝般的气息。
  有伙计敲门,送来萧旷要的热水与衣物,并在屋里烧起炭盆。
  “大夫怎么还没来?!”萧旷只觉心焦难抑,语气亦是极差。
  伙计小心陪着笑:“已经去请啦,不过大夫住在城里,过来还要有些时候……”
  萧旷也知急不来,挥挥手让他们先出去。
  闩上门后萧旷回到床边,把手伸入被子,只觉她身上仍旧冰凉。他钻进被窝紧紧搂住她,用自己温热的手掌搓着她的手臂,在她耳边唤着她的名字。
  “阿……旷……”
  她声音低弱,宛若游丝。
  萧旷急忙低头看去,却见她仍然闭着眼。
  他只怕自己是听错了别的声音,但紧接着,他看见她弯长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缓缓睁开眼。
  一瞬间,萧旷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几乎哽咽:“瞳瞳……”
  “……在我……头发里……”
  “我知道,我知道……”他搂紧她,像是摇着婴儿般来回轻轻地摇着,“我知道……”
  “箜篌……琴瑟……她们……船烧起来了……”
  “她们都活着,都很好。”
  沈童闭了下眼睛,微笑起来:“……太好了……”
  “是的,太好了……”萧旷喃喃道,他用嘴唇在她冰凉的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语声哽咽滞涩,“太好了……”
  “阿旷……你哭了吗……”
  “没有,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
  他没再说话,只是静静拥着她,不断搓着她的手臂与身上的肌肤,让她渐渐温暖起来。
  “你坐得起来吗?”
  沈童只觉浑身乏力,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抬:“我累……还饿……”
  “饿了?”萧旷起身下地,先替她将被子裹紧,接着披上衣袍走到门边,吩咐伙计送两碗鸡汤面来。
  他回到床边。沈童朝枕头旁那个墨绿色的布卷看了眼道:“阿旷……你先看看帐……我怕泡水太久……”
  萧旷拉断细绳,解开裹布与里面的油布,里面的册子摸上去有些潮,侧边略有渗水,但打开后所见字迹是清晰的,并未泡糊。
  沈童舒了口气,嘴角浮起微笑。她游过来时,大多数时候都把头保持在水面上,虽然有江浪扑打,不可避免湿了头发,但这毕竟不同于浸泡水中,只有少量的水渗进去,总算是没有毁了账目。
  面很快送来,萧旷坐在床沿,扶她坐起来,靠在他胸前。接着舀起一勺鸡汤,小心吹凉了喂她喝。
  鸡汤闻着很香,入口鲜美,而热汤下肚确实舒服。萧旷喂她喝了几口汤后,夹起筷面条喂她。
  沈童刚把面条咽下去,就听见“咕噜噜”一长声,正是从他肚子里传来,她靠在他胸前,听得更是清楚分明,不由好笑道:“饿了吧?你也吃呀……”
  萧旷也笑了:“哪里会不饿。”
  在没找到她之前,他浑然忘我,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找到她,确认她安全。直到此时放松下来,才记起自己有多久没进食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面条,沈童也恢复了些力气,在萧旷的帮助下穿上衣裳。
  她道:“我觉得好多了,之前是冷水里泡太久了,脱力而已。我想回家了……”
  萧旷不赞成地摇了摇头:“目前你还是别急着赶路,我已经请了大夫来。另外我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
  他扶她躺下,柔声道:“你先休息会儿吧。”
  “阿旷……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萧旷微笑道,替她把被子掖好。
  沈童心定下来,闭上眼睛,听见他走到外间,开了门与靳飞说话。


第126章 【下场】
  …
  杭州城内,都指挥使司衙门外,大清早的来了一队人,除了带队的军官外,还押送着一串俘虏。之所以说是一串,是因为所有俘虏双手反绑后,用一长条麻绳串在了一起。
  老百姓看热闹跟了一路,直到这队人进了衙门大院,仍旧围在门外议论不休。
  萧旷把俘虏留在前院内,由靳飞看守,他自入内求见都指挥使戚弘。
  戚弘今年五十有二,虽是武官,气质却偏文人,相貌儒雅,皮肤白净,颌下留着一把长须。
  他先一步得到通传,知道萧旷将俘虏带来都指挥使司衙门了,见其入内,便略带不满地问道:“萧参将,你这是做什么?”
  萧旷回道:“下官在昨夜抓获七名俘虏。不知该如何处置。”
  戚弘微皱一下眉头:“这七人做了什么?”
  萧旷道:“他们在钱塘江上劫持一艘渡船,攻击另一条渡船,杀伤人命,纵火烧船。”
  戚弘略显疑惑:“那有什么难以处置的,关押待审就是了。”
  “这是他们所用的武器。”萧旷递上一把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细长武器。
  戚弘抽刀出鞘,略带弧形的刀身,单面开刃。他不由诧异:“霓刀?这些人是霓东贼?他们怎会到钱塘江上劫船?”
  “下官也觉疑惑。霓东贼虽然凶残,却多在浙东沿海之地出现,少有如此深入内河来劫掠的。”
  萧旷接着道:“经审问后,贼人交待……他们是马指挥使的部下。”
  戚弘诧异:“临山卫的马泰?!你确定不是贼人诬陷?”
  “确定。”萧旷的声音冷了几分,“昨夜他们要追杀之人,正是下官之妻。只因内子带着马指挥使贪渎的证据,他们便痛下杀手,为掩饰真正的目的,才伪装成霓贼劫船作案。内子为保护证物,险些丢了性命,万幸下官及时赶到,才没有遇害……”
  戚弘一脸震惊之色,沉吟半晌道:“事关重大,可还有其他人证物证?”
  “昨夜之事,除了这七名俘虏,还有渡船上的船夫可证。至于马指挥使及其妻弟鲁大洪,他们在临山卫的所作所为,当地军民莫不痛恨。下官到临山卫不过半月,内子便险些被害,由此可知,这只是他们累累恶行中的九牛一毛而已。”
  戚弘沉吟不语。
  萧旷接着道:“另外还有一事。”
  “还有?”
  “戚大人可知潘同知昨日去了临山卫?”
  戚弘点了一下头:“潘同知昨日告假省情,据本官所知,马指挥使与他是连襟。”
  萧旷将潘博容到了临山卫之后的所作所为一一道来。
  戚弘越听脸色越是严肃,最后一拍桌子:“这些人好大的胆子!在临山卫作威作福无法无天。把那几个人带来,本官要亲自审问,若经查实,定然严惩不贷!”
  …
  萧旷离开临山卫之前,曾命其属下精兵看守指挥使司,不许其他人擅入。
  在他离去后,潘博容与马泰带着亲兵重回指挥使司,试图放出鲁大洪,销毁账簿。但那些将士不肯再听他们命令,双方闹起来后,陆续赶来的临山卫军民差点把马泰给撕了。
  潘博容与马泰只能逃回马府内。
  萧旷追上被劫持的那条渡船后,部分刺客跳船逃回临山卫,而其余的则没有能回来禀报结果。潘博容与马泰就知道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
  潘博容怪马泰不该纵容鲁大洪,连人家是个什么身家背景都没搞清楚就去招惹,结果把人惹急了,闹得不可收拾。
  马泰也急了:“这能怪我吗?”
  “不怪你还怪谁?我告诉你,这一个烂摊子你自己担着,别扯到我身上!”
  当天两人不欢而散。
  第二日清晨,戚弘与萧旷、靳飞一起抵达临山卫,进城门后径直往指挥使司而去。
  潘博容听说戚弘也来了,瞒着马泰赶到指挥使司,进门见到戚弘就开始捶胸顿足地痛哭,把马泰的罪行抖了出来,至于他自己当然是事前全不知情,刚刚知晓就立即过来揭发了。
  萧旷还没说什么,靳飞气得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要不要脸?敢说前一天你不知道马泰派人去劫船追杀萧夫人的事?”
  潘博容对着戚弘指天发誓:“下官是真不知道啊!请大人明鉴啊!”
  靳飞还要再骂,萧旷扯了扯他,警告地看了他一眼。靳飞才悻悻然闭嘴。
  戚弘皱眉,语气很重地道:“潘同知,就算你对前晚的事不知情。马泰这么多年在临山卫的所作所为,你敢说半点不知情?!”
  “大人,下官真是不知道啊!”潘博容哭着辩解道。
  戚弘没再理他,只命人去将马泰与鲁大洪、连同指挥同知一起抓来,并搜查马府,将其府中金银钱财全都收缴。
  马府的财物足足装了十几车,连着马泰与鲁大洪一起押送回杭州受审。
  临山卫军民欢呼雀跃,直呼青天大老爷为他们伸冤报仇了。
  临山卫指挥使司一下子少了主官与好几名副手,戚弘便提拔了一名资历相对较老的佥事吴良畴暂时主持司务。
  回到杭州后,潘博容便请辞致仕,戚弘允了,没再追究其责。
  …
  沈童回到杭州,安心下来的同时,再也压不住疲惫,简单地洗漱之后便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第二天她也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中午喝了些粥,便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室内光线朦胧,已近黄昏。
  好像连姿势都是刚入睡时的那个睡姿没变过。
  她试着翻身,只觉四肢百骸都酸软无力。
  “你醒了?”
  沈童轻轻“嗯”了一声。
  萧旷拉开帐幔,在床沿坐了下来:“她们说你睡了一整天,饿不饿?”
  沈童摇了一下头,只觉头昏脑涨,脑袋重的像是灌了铅,一开口嗓子也是哑的:“不饿……”
  萧旷皱了下眉,伸手轻按她额头,眉头不由蹙得更紧,扬声唤丫鬟进来:“琵琶,立即去请大夫来。”
  “不用去了……”沈童只觉他小题大做,阻止琵琶道,“不过是感风发热罢了,前天夜里不是已经看过大夫了?继续吃药,休息些日子也就好了。”
  “你自己不觉得,额头烫得厉害,还是再请大夫来看一看放心。”萧旷说着,朝琵琶看了眼,示意她赶紧去。
  沈童无奈看回萧旷:“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临山卫那儿的情况如何?”
  萧旷说起白天的经过,告诉她马泰与鲁大洪被带回杭州审讯。马泰的府邸也被查抄了。
  “那潘博容呢?”
  “请辞了。”
  沈童轻声道:“潘博容是戚弘的左右副手之一,如果潘博容有渎职之举,很难相信戚弘对此完全不知情,甚至……所以他一请辞,戚弘也就允了,不再查他。”
  萧旷何尝不知,默然片刻后他道:“虽不算是最好的结果,但也算是差强人意吧。”
  “是啊。”沈童轻叹口气,接着道,“官场本就是这样的。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你在这里根基不稳,还是别树敌太多为好。至少临山卫的大害已除,你在那儿不会再被束手束脚了。”
  话说多了她口渴起来,视线移向茶几上的水壶。
  “渴了?”萧旷起身去倒水。
  沈童不由轻笑:“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么?我转下眼珠你就知道了?”
  萧旷扶她起来喝水,道:“这有什么难猜的。我还知道你喝完水就会肚子饿了。”
  沈童笑笑没否认,她真没什么胃口,但她也知道萧旷这么说,是为了哄她吃点食物下去。
  她往萧旷怀里拱了拱:“那你说,我想吃点什么?猜对了我才吃。”
  萧旷放下水杯,靠在床头,让她倚在他胸前:“如果我猜错了,你就饿着什么都不吃?”
  沈童语调懒洋洋地耍起了无赖:“不吃。我不想动。”
  “我喂你,不用你动。”
  “那我要吃膏蟹,去壳的。”
  萧旷:“……”
  沈童笑了起来:“逗你呢”
  “行。”萧旷道,“老爷们说话算话。”
  这天晚间,沈童的晚餐是清粥、腐乳、酱黄瓜,配萧大将军亲手去壳的蟹肉蟹膏。
  …
  靳飞回到自己屋子,在空屋里兜了一圈就出来了。倚在门边,往对面喊了声:“阿梨!”
  过了片刻,对面厢房的门轻轻打开,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来。
  靳飞那眉梢顿时挑得老高,语气也跟着凶了起来:“干什么缩头缩脑的?怕我吃了你么?”
  阿梨从门后出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她仍是青衣小厮的装扮,靳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朝她招了招手。
  阿梨穿过庭院,到他面前,低着头怯生生赔礼:“靳……公子,原先瞒着你,是阿梨不对……”
  靳飞从身后摸出个纸包来递给她。
  阿梨呆了呆,接过来便闻到一股甜香,打开外面包裹的纸,里面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麻酥糖。
  靳飞挠挠鼻尖:“我今日回来的路上看见一间铺子,现做现卖,闻着挺香的……”
  阿梨笑了:“多谢公子。”
  靳飞舒了口气,又板起脸来道:“这回就算了,以后不许再有瞒着我的事,若是再有下次,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阿梨垂下眼皮,指尖摆弄着纸包的边角,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靳飞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拉开纸包,拿起一块酥糖:“我先尝尝,好吃的话明天再去买。”
  他边说边将整块酥糖放进嘴里,不曾想这酥糖里裹得是糖粉、芝麻粉与炒熟的面粉,他说话的同时一口咬开,把粉末吸进了喉咙,顿时一阵猛咳,把糖粉都喷了出来。
  阿梨急忙捧着糖躲开。
  靳飞连呛带咳,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才停下来,就见阿梨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靳飞怒道,“不许笑!谁知道这糖里面这么多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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