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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楣-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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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七也不是很担心。

第二百零一章好事

定州防疫措施做的不错,难民营单独设置,另外凡是患病的病人,都被隔离,顾安然身为顾婉的兄长,又跟着顾南,待遇相当不错,除了关在一片单独的营地中不得外出之外,生活到比寻常百姓还要便利,顾婉做好防护,带着口罩,隔着木栅栏见到他的时候,他的气色不错,正坐在长椅上陪顾南喝茶。

身前围了一群使节团的成员,其中一个,眉飞色舞:“你们是没看见,当时那个大胡子那刀在咱们顾爷脖子上比来比去,咱们顾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唰一声,宝剑出鞘,一剑戳在那混蛋的脚丫子上面,那大胡子当场就惨嚎起来,哪还有一点儿英雄气……”

顾婉坐在马车上,听得失笑。

桀骜确实桀骜不驯,达瓦族的蛮人也多是粗鲁之辈,可顾安然也不纯粹是个文弱书生。

当年他敢一个人轻车简从,从大庸和上琅之间往返来回,也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这个年代的读书人,本就讲究文武双全,顾安然十四、五岁时,就能使得一手好剑,寻常三五个人近不了身。

顾南又是这时代最正常的名士,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大是看不上眼,集贤馆的教育里面,最重要的一条便是武力,学生都是由军中的老将教授武艺,再加上到了集贤馆,一切活计都要自己做,劈柴挑水,炒菜做饭,便是一般学生进去熬上几年,也能练出一把子力气。

这一次双方议和。庆朝派出使臣,达瓦族本就处于下风,还敢找不自在,顾安然哪里会与对方客气!

估计桀骜都没想到。他一文文弱弱的书生,竟然也有一怒拔剑的魄力!

此时,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周围一片喧闹声,顾安然和顾南师徒两个对坐品茶,一派悠闲。

顾婉实在没想到,都到了这等境地,自家大哥竟然依旧是顾盼遗光彩,华茂若春松,脸上不觉露出一抹笑意。

他们这阵子已经够惨淡。大哥无恙,总是好事。

“婉儿?”顾安然若有所觉,一回头,就见到自家宝贝妹妹,先是大喜。随即蹙眉,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你怎么来了?这也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安然生命里最重要的,除了妻儿,就只有顾婉这一个宝贝妹妹,平日里细心呵护,万般小心,如今在瘟疫横行的地方见到她,哪里会不担心。

“赶紧回去,不要乱跑。沐……七王爷是怎么回事儿?竟然让你乱来!”

顾婉只是笑,从马车上下来,盈盈给顾南行礼,顾南大乐,安抚地拽了拽自家徒弟的袖子:“冷静,别咋咋呼呼的。王妃都来了,你喊有什么用!”

顾安然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脸,看见顾婉,他到底高兴,终于柔和了面色,道:“婉儿,大哥没事儿,你别担心,有大夫看过,说大哥很快就会好起来。”

顾婉点头,见他都在院子里放风,显然是真没有太大的问题,也不去过于刺激自家大哥,拍了拍戴在脸上的口罩,并没有近前,只笑道:“我当然不担心,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儿,和师曼也没什么关系,我已经拿到了新的药方,应该比老方子更对症儿,其他人也会很快好起来,妹妹安心等大哥一起回家。”

闻言,顾安然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他也是后怕,刚刚染上疫病时,他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还会死得凄惨无比——与别人不同,别人还怀着生的希望,可他是知道当年师曼剧毒的威力的,一得病,就没想自己能活下来。

没想到,病情却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

这很正常,陈昊毕竟不是师曼,既不似师曼那般专精此道,也没有师曼十年如一日认真研究的耐性,他弄出来的毒药,恐怕比真正的瘟疫,效果还差些。

只是别的地方,因为陈昊早有准备,医药上都做了假,病人们才没有好转的迹象,使团这边,都是洛红缨亲自关照的,大夫也用的多是军医,陈昊可插不上手,因此,使团这里,死亡率并不高,顾南和顾安然自己也懂一些医术,身体也好,比别人存活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顾安然叹了口气,“四王爷的情况不大好。”

不是顾安然看重沐延晔,实际上,对沐延晔,他本身也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那人找事儿,他哪里会遭这一回罪,还不知道家里娇妻爱子怎么担心!可那人毕竟是王爷,还是自己妹夫的亲大哥,顾安然也不好幸灾乐祸。

才说了几句话,就起风了。

营房里出来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呼呼喝喝地把一群放风的人都赶回去休息。

顾南拽着顾安然,也把他拽走,顾婉远远看着,到觉得这俩师徒的关系,仿佛更亲密了些。

事实也是如此。

若说以前,顾安然只是顾南有些看重的一个弟子,和其他弟子相比,也没太大不同,但经此一事,顾南是已经把顾安然当接班人看待了。

这也是缘分,或许顾南别的弟子,有比顾安然学识出色的,也有比他身世更好的,但顾南却独独相中了顾安然的大气,相中他重情重义,遇见大难,不慌不乱,镇定自若。

这种品质,比什么学识身份都更重要,更难得。

顾南身为沐七的重要谋士,对师曼的事儿,也知道一二,他自己年纪已大,一只脚踏进坟墓的老人,早就看淡了生死,并无多少惧怕,只是自嘲,一辈子也算顺风顺水,没想到晚年竟然遭了这等罪,要不是他不屑自杀,还真想体体面面的死去。

可顾安然还年轻,大好的人生刚刚开始,居然也没有惊慌失措,也不曾哭天抹泪,还主动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哪怕自己也病得厉害,却还是尽心尽力地服侍自家先生,安慰其他病人,挨着一个个地说服病人们听从大夫的交代,安安静静地呆在划出来的营地里,不要轻易外出。

都说患难见真情,险境出英雄,顾南从此事里就看出来,顾安然无论品性还是其他,都很合格,以后集贤馆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顾安然此时还不知道,顾南已经相中了他,只是有点儿奇怪,不懂为什么自家先生,对他的言行举止,气度风范,要求比以前更高了,高得连他都觉得有点儿受不住。

第二百零二章回京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大庸还是老样子,边疆上无论是战事还是瘟疫,都对它的影响不大。

顾婉趴在车窗前,随意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和行人,这就是大庸,永远繁华的大庸,犹记得当年天下最乱时,大庸依旧是这个样子。

那时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儿,正逢乱世,在大哥的保护下,她的日子,到也并不算太难过。

而随着庆朝建立,她也算得上名门闺秀,生活就安逸平和了。

顾婉已经很少回想旧时光,今日不知为何,竟然又回忆起来,忆起那时的上元佳节,满城灯火,游人如织,忆起那时豪门显贵的公子们,呼朋唤友,佳人在侧,忆起那时的自己,红尘嬉戏,自由放歌,骑马打猎,野炊飞鸢!

那时的自己,可从没有被绑城头,面临铺天盖地的箭雨,那时的自己,可从不曾不远千里奔赴边疆,可没有和江湖杀手,俊美公子同困在山洞中,生死难料。

两种生活,完全不同的生活。

顾婉忽然笑起来,沐七懒洋洋地从身后搂住她的肩膀:“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梦。”

“梦?”沐七挑眉,“有没有我?如果没有我,我可不依!”

顾婉眯起眼睛,大力点头:“是,如果没有你,那肯定是恼人的噩梦,有你,才是美梦。”

嫁给荣淮安,作为侯府夫人的一生,于她来说。真的只是一场大梦了,还是一场噩梦,即使在很多女人看来,她那一生。过得其实并不差,一辈子荣华富贵,安享太平。大约很多人自己挑选,宁愿要那样的太太平平,也不愿意像顾婉一般,总是不能安生。

波澜壮阔的生活,不是女人该过的。

顾婉放下车帘,倚在沐七肩头——那些女人都错了,人之一生。何等短暂,就是她这活了三辈子的,也从没感觉到人生漫长,生活,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来说。都是有滋味些更好!

马车不急不缓地走向王府,漫长的旅途终于结束了。

风波过后,再次回到平日里看着寻常,并不怎么当回事儿的王府,顾婉忍不住长长吐出口气,心里有了归家的安逸感。

“王爷,王妃,你们可算回来了,郡主娘娘生下一对儿千金。您二位赶紧去看看吧。”

沐七和顾婉才到家门口,沐十一就满头大汗地冲出来,大声喊道。

顾婉一怔:“两个女孩儿?已经生了?”她低下头,算算日子,貌似还不大到时候,不过双胞胎。早产也正常。

“是啊,五天前生的。”

沐七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腿脚,没换衣服,直接吩咐车夫把车赶去刘府。

刘府门前,张灯结彩,看着喜气洋洋的,下人们也高兴,显然,大家并没有因为陈郡主生得是一对儿千金而不高兴。

沐七去见刘衎,顾婉直奔陈文柔那儿。

进入热气腾腾的屋内,顾婉让下人端了水来洗洗脸,洗洗手,才进入内室,一进屋,就看见陈文柔侧卧在榻上,正笑盈盈地逗弄两个小娃娃。

两个女娃极小,比当初的顾玥估计都要小上一半,可看起来精神头却挺好,都醒着,睁着漆黑的,闪亮的眼睛,可爱极了。

陈文柔笑眯眯地招招手:“来,婉儿,见见你师妹。”

顾婉失笑,她终于有了俩师妹,在陈郡主所有的弟子里面,她的年纪是最小的,其她十三个师姐,年纪都比她大很多。

当初陈文柔都说,自己是她的关门弟子了。没成想,世事难料,一转眼,就又冒出来两个小豆丁。

顾婉小心地拿起娃娃的手,小姑娘的指甲细如丝线,小手软绵绵的,仿佛稍微用力,就会弄破,这种触感,她虽然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但每一次,都奇妙至极。

“哎,两个都是女儿,我和刘衎,怕没有儿子命了。”

陈文柔到底略有一点儿遗憾,她和刘衎的年纪都太大了,能有这一胎,已经是万幸,哪里还敢想再生儿子。

虽说话里有些遗憾,可顾婉看陈文柔的脸上,却充满了喜悦,一点儿都不曾有遗憾的意思。

刘衎更是欢喜无比,沐七去书房找他的时候,就看见一桌子的纸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儿,旁边放着《周易》,显然是在给他家宝贝闺女选名字,不由笑谑道:“师父,咱家小师妹的名字哪能这么早起,要晚一点儿起名才好。”

刘衎一拍头,恍然大悟:“对,小七你提醒得好,晚点起名,孩子好养活……先找个小名叫着,嗯,就见阿平,阿安,我也不求别的,只愿他们平平安安就好。”

沐七一怔,脸上的笑渐渐收起,眉眼也柔和下来,新的生命,总是能带给人安慰的,尤其是在他们失去很多的时候。

这一次由陈昊而起的瘟疫,夺走了不知多少人的生命,其中,也包括他的四哥,沐延晔!

这一次,虽然死亡人数不少,却也有很多人逃脱大难,沐延晔却没有。

他死了,死在涯州老宅,死的时候,身边只有五哥,襄王沐风在。

不知道四哥会不会觉得难过,他的亲生兄弟们都不在身边,他的结发妻子,红颜知己,也不在,只有一个义弟陪伴他最后的行程,还是他小时候颇看不起,从没有当回事儿的弟弟。

沐七叹息,陪着刘衎说了会儿话,看着他兴匆匆地去万佛寺找高僧给他亲手制作的两个银项圈开光,又把自家娘子留下陪伴陈郡主,才一个人离开刘府。

站在大街上,四顾茫然,赶车的小厮不敢催促,任他在刘府门前立了许久。

“走吧,进宫。”

沐延晔的尸体,已经由涯州送到京城,想必沐延旭已经看到了,他这个做弟弟的,就是在不乐意,也不能当不知道。

死亡能把一切罪过掩盖,生前的怨恨,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

沐延晔犯下的错误,没有人再提起,人们想起来的,只有他的好处,世家子弟中,伤心难过之人还颇多,甚至有几个大名士,为悼念他而赋诗。

他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并不张扬奢华,该有的礼数,却是齐全的,薛莹也来了,这个早就与他和离的女人,甚至带着两个女儿,还为他穿上一身孝服。

颖儿姑娘却是没到,顾婉知道为什么,此时颖儿姑娘的肚子已经大得遮掩不住,又怎么敢堂而皇之地跑出来见人!

一切都过去,生活重新归于平静。

顾婉再一次过上了她平淡如水的王妃生活,每日除了家务事之外,就是到陈郡主和方素那里消磨时间。一个顾玥,再加上两个襁褓中的小娃娃,几乎占据了顾婉所有的时间,连陈文柔都笑自家的爱徒,说她将来肯定会是个好母亲。

顾南和顾安然都尚未回来,虽说瘟疫这事儿过去了,可和达瓦族的谈判,尚在进行中,桀骜本不是一个轻易肯妥协的人,至少一时的失败,远不足以让他安生下来。

其实,按照洛红缨的想法,如果不是瘟疫闹得太严重,他们实在不该和达瓦族议和,应该借此机会,好好让桀骜吃一点儿亏,奈何瘟疫不挑人,无论我方的将士还是敌人,都有感染的可能,再加上庆朝的准备也不充分,沐延晔又把军队给搅合得一团糟,洛红缨想重新掌控军队,也费了一些周折,只有忍痛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不过,这次代价如此惨重,沐延旭憋着一肚子火气,桀骜正好撞到头上,他可不想对方好过,虽说不想打,可还是命令洛红缨带着兵马在草原边上晃了晃,那些兵器,粮草,也堆积成山,兵士们日日操练,从不间断,气势如虹,威慑力也十足。

使团的任务,便是狠狠地扒掉桀骜一层皮,至少让他焦头烂额。

这事儿是顾南的强项,他虽然病了,却是坚持不肯回来,顾安然身为弟子,总不能不侍奉先生。

顾南的任务进行得还算顺利,经过三个月的反复商讨,各种手段频出,桀骜终于是熬不住,把沐延旭提出的所有条件都答应下来,再不提岁币的事儿不说,不但对庆朝称臣,主动每年进贡上好马匹三千,牛羊无数,其他珍宝更多,马匹的数量虽然少,可能抠出三千匹,也算不错,毕竟以前达瓦族连一匹马都不肯往庆朝卖的。

主要是实在扬眉吐气啊,沐家和桀骜对抗了这些年,这还真是头一回‘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沐延旭能不高兴?

见满京城兴高采烈的,顾婉忍不住感叹,说来,这事儿的经过虽然不大好——沐延晔私自出兵,陈昊不顾百姓死活,招来瘟疫——但是结果,其实还是不错的。

她偶尔也忍不住想,如果沐延旭要论功行赏,这一次究竟谁的功劳最大?

不管怎么说,庆朝总算暂时压服了达瓦族,其它细枝末节,便不必过多计较,等顾南和顾安然回来,肯定少不了他们一小份功劳在。

第二百零三章中元

顾婉去定州的事儿,京城里大部分人家都不知道,只知她是随沐七回了趟涯州老宅,如今回京,和亲近的人家也有数月未见,免不了下帖子邀人饮宴。

在大庸,贵族人家宴饮交际,本就是生活里最重要的一部分。

在家里热闹了一阵,顾婉才想起来,她还没给她家那俩师妹准备礼物。

因为是两个小姑娘,同卵双生,虽说才出生,却已经看得出两个小娃娃长得一模一样,顾婉索性就做了一堆一个款式,一样颜色的衣裳鞋帽。

小孩子的东西比成人的还要难制些,用料要仔细,也不能有线头,顾婉耐下性子,认认真真地做了小半个月,才做出四套来。

两套连体的雪白的兔子装,短短的尾巴,梅花的套在小脚丫上的鞋子,只有肚子上小心绣了不同的名字。两套粉红的层层叠叠的小斗篷,看着也煞是可爱,边边角角都绣了q的小猫小狗图案,颜色鲜艳,显然能讨小孩子喜欢。

顾婉尽了不少心力,把几套衣裳往刘家一送,不说陈文柔,就是刘衎自己,都眼珠子发亮——所谓萌物,果然是古今中外,男女老幼通杀!

送了礼物之后,顾婉闲来无事,就成了刘家的常客,虽然她以前也没少去,但却不像现在这般,哪一日不去看看就浑身不自在。

陈文柔家添了两个宝贝闺女,虽说有奶娘照看,可陈家郡主近乎全能。却是没养过孩子的,对着两个软绵绵的小东西各种手忙脚乱!

顾婉就喜欢瞧自家师傅的乐子,见她和舅舅都是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对上女儿就变成了傻爸爸。两个小丫头笑一笑,一双父母就能乐上半天,两个小娃娃一哭。这两个在外人面前智计无双,堪比神仙的能耐人,顿时就变成了傻子呆子,顾婉就不只一次瞧见刘衎挤眉弄眼,扯耳朵,揪头发,做出各种怪样儿只求闺女不哭——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做出怪模怪样来,哪里能见人?偏偏俩小姑娘似乎就吃这一套,到弄得刘衎颇为得意!

…………

永徽元年,七月十五,中元节。

顾婉一家子已经都换上了秋装。

今日要祭祖。沐家虽是皇族,可在涯州这么多年的规矩,却也是不好改的,顾婉和沐七一身正装,陪同万岁爷,正正经经地拜祭了祖先,然后就相约一起逛街。

今天城里作法事的人家特别多,顾婉和沐七坐着车,一路上撞见好几拨僧人道士。他们两个虽说对鬼神之类不曾深信,到也觉得这样的热闹场面满有意思的,正好赶上城东一土财主纪家做法会,俩人饶有兴趣地挤在围观的人群里瞧了半天。

王府的几个侍卫,为此担惊受怕,流了一身的冷汗——他们家王爷平时挺体恤他们。轻易不出乱子,不喜欢往人堆里钻,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似乎比以前放纵许多。

只是,能跟在沐七身边的,脑袋转得都不慢,想到最近七王爷遇到的杂事儿那么多,心里不痛快也正常,只有自己提高警惕,到底没有出声扫了两位主子的兴致。

沐七和顾婉看热闹,京城里像他们这般无聊的人也不少,两个人没站多长时间,就见旁边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一手拎着酒壶,喝一口酒,念一句诗文——‘四孟逢秋序,三元得气中。云迎碧落都,章奏玉皇宫。坛滴槐花露,香飘柏子风。羽衣凌缥缈,瑶毂辗虚空。久慕餐霞客,常悲集蓼虫。青囊如何授,从此访鸿家。’

顾婉挑眉——这人的文采不错,诗文作得挺好。虽然顾婉本人不会作诗,鉴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就这人的诗文,放在集贤馆,至少能排在前十名,还得是和那些擅长诗文的相比。

她仔细一瞧,那儒生也就二十七八岁,气度不凡,看衣着打扮,十分寻常,到不像是太有钱的人家,当然,也不至于太差。

一般学问很好的年轻才子,家事都不会差,至少也衣食无忧,还得有些机遇,否则,连饭都吃不上,又哪里有力气读书。

这时节文化知识是由世家大族掌握着,一点儿都不错,就像顾家,除了顾安然和顾婉这一支之外,一直发展不起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底蕴不够,没有获得知识的渠道。

上辈子顾家兴旺,还是因为顾婉那个婶婶得到了刘燕的遗产,里面的藏书众多,就连顾媛,都因此被称为大庸第一才女。

沐七显然和自家媳妇是一样的心思,也扭过头去,结果一看,眼睛里就露出一抹笑意:“原来是他。”

显然,沐七认识那人,但他并未打招呼,反而拉着顾婉避了开去。

顾婉惊讶地扬眉。

沐七笑道:“没什么,只是这人有个毛病,一喝酒就爱啰嗦,咱们好不容易清闲,还是别与他纠缠为妙。”顾婉莞尔,由着沐七牵着他的手转身离去,想必他们身边那群侍卫该感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熟人了。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挤出人群,刚走了几步,顾婉就听见刚刚吟诗的那人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道:“我为什么要参加科考?去给那帮子龙子凤孙当枪使唤吗?那位万岁爷年纪不小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底下至少有两个弟弟想挑事,沐家宗族里也有人不安生,这时候入局,岂不是找死?”

他的声音不大,在这热热闹闹的人群里,除了顾婉这个耳力超常的,大约也只有他身边的人能听得到。

顾婉脚步一顿,心下惊讶——朝野上下,明明一片平静,沐家在各个皇族里,也算是比较和谐的……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么一句,顾婉的心情便不大好,她怎么会忘记,当年沐延旭可不是个长命的皇帝,而且至死都没有一个皇子出生,那时,为了皇位,有一阵沐家可是乱七八糟的,后来皇弟信王登上王位,世家被打击得很严重,就连她舅舅家,也受到了些牵连。

第二百零四章热闹

想到当年刘家的衰败,顾婉眉宇间不由染上一抹愁绪。

“婉儿?”

“没什么。”顾婉抿了抿嘴角,任由自家的男人握着自己纤细的手,并肩漫步于街头。

世事无常,也只有顺其自然,再说,上一世沐延旭没有儿子,不代表这一世依旧没有,上辈子早早病故的沐七,还不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就算沐延旭真的无子,沐家宗族里合适的孩子有得是,过继一个,想必也没太大问题,退一万步说,便是信王登上那个位置,也并非糟糕到无法忍受,这一世,沐放死得晚,还有沐七在,舅舅也身体健康,还有两个小女儿,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

信王哪怕只看自家七弟的面子,也不会让自家舅舅太吃亏。

俩人一路逛街,看着各种各样的小东西,兴致来了,顾婉也买了一串糖葫芦啃着吃,还和沐七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

吓得周围的侍卫们花容失色——沐七虽然不是皇帝,可他到底是个王爷,平日里就是吃点儿茶点,也是由专人负责,从选料,到用水,必须查验清楚,哪能随随便便在外面吃东西!

奈何今日王爷、王妃都和往日的平和不同,任性许多,他们也没辙。

路过成衣坊,是大庸三大衣坊之一的锦绣,顾婉忽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你朋友送洛姐姐的那衣裳,是不是锦绣制的?”

沐七一脸迷糊,他穿衣裳并不讲究。又多是家里人自己做,这时节成衣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标识,想要分辨,只能看用料做工之类。不是行家,可看不出来。

顾婉显然是个行家,在大庸上流社会混。主要圈子还是世家的人,这点儿眼力,就是基本功、

偶尔闺蜜们聚会,在座的都是世家贵妇,能聊什么?即使是这个女人并未被礼教束缚的年代,她们聊的,也多是衣食住行。丈夫孩子。你可以让你的丈夫孩子穿自家针线上人做出来的衣帽鞋帽,可遇见十分有名的成衣铺子里出来的东西,你却不能不认得,要不然,肯定会闹笑话。

顾婉当时穿过那件儿裙子。自然能认得出,就是锦绣坊的东西。

果然,顾婉一问,那老裁缝就想了起来。

“没错,就是我做的,那衣服用料极贵,我记得特别清楚。”老裁缝笑了笑,感叹道,“当时来找我的是个小伙子。我跟他说,那样的衣裳挑人,最好是姑娘来亲自试穿,他死活不同意,我还有些担心,怕砸了招牌。”

说着。老裁缝的眼光落到顾婉身上,摇摇头,“要是你穿,那衣裳瘦了些,不大合适。”

顾婉顿时笑了:“老师傅好眼力,不知师傅能不能照样子再做一件,那一件儿本是拿来送人的,被我不小心刮坏了。”

奈何锦绣的衣服,一向是一个样式只做一件,顾婉给多少银子,那老师傅都不肯砸自家的招牌,再做第204章贤馆的图书室里了?”

仔细看了看,俩人齐齐失笑。

顾婉更是哭笑不得,乍一看仿佛就是大庸的诸位大名士的画作一起出现,仔细一看,原来是赝品。

更不要说,里面还有一幅——‘夜宴’,字是顾南题的,里面的人物是刘衎和另一位名士郭含章的手笔,桌椅饭食,明显带着擅长工笔的高文的痕迹,最奇妙的是,天上飞的一行大雁,竟然像是顾婉画的。

顾婉的画,虽然流传不广,可在大庸某些名家眼里,也算是登堂入室,而且画风独特,很有了些名气。

“不简单!”的确是不简单,能瞒过顾婉和沐七片刻,这赝品就算是相当精致的,何况,虽然是赝品,却并不比正品差多少。

尤其是最后一幅‘夜宴’,竟然能取各家所长,只这幅画,识货的人怕是黄金百两,也肯买。至少,顾婉就很想掏钱。

到是卖画的人一见是她要,随手塞过去:“白送,白送,赶紧走吧。”

沐七和顾婉面面相觑,仔细一打量,才发现这个把脸涂的黑不溜秋的男子,竟然是‘书画双绝’白玄清,御史大夫唐荣的女婿,顾婉师姐唐娟的丈夫。

“您这是?”

“咳咳。”让熟人给认出来,白玄清脸上一红,讪讪道,“玩玩而已。”

顾婉忍不住大笑——闹了半天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拿那些大名家开涮。怪不得唐娟提起自家男人总是哭笑不得,闹了半天,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见他不好意思,两个人也就没多呆,人家乐意画出一堆赝品来闹着玩,又没有落款什么的,他们何必多事儿!

不过,顾婉还是决定有空去找师姐聊聊天,去瞧瞧这位书画双绝的大能人平时还有没有更惊悚的新作。

…………

今日是中元。

夜,月光明媚,是个大好的晴天。

看着街面上提着河灯四处乱跑的孩子和少女,沐七带着顾婉逛了一整日的街,天黑之后,忽然来了兴致,拉着顾婉一起去凑热闹。

顾婉前世曾经放过很多次河灯,每一次感觉都不一样,记得上一世成亲之后的前几年,她都是与荣淮安同行——大庸溪水河畔,跳动着数不尽的烛火,宛如漫天的星光,就连河岸上隐隐升起的烟雾,也充满了柔情蜜意。

那样的时光,是极好的,但也只是头三年而已。

红颜未老恩先断,在那之后,与荣淮安一起放河灯的,便只有他的青梅竹马一人,至于顾婉,每次看着静静的河面,总是会有莫名的悲怆感。

沐七买了十几只河灯,一盏盏点起来,走一步,就放上一只,河灯入水,他的脸色严肃,顾婉很少见到他这般沉静的脸。

顾婉叹息,原来,他还是不能释怀,也是,陈昊也罢,沐延晔也罢,他们错得再厉害,也还是沐七的亲人。

盏盏荷叶灯在河水中越飘越远,果然是纸船明烛照天烧,十分壮观!

顾婉和沐七手挽着手,并肩站在河边,目送满河的灯烛顺流而下,河边人很多,但此时大家仿佛都屏气凝神,宽广的河岸,一时间竟是静寂无声。

沐七见自己放的河灯,顺顺利利地飘走,灯光始终闪亮,目中的光芒,终于略略柔和了一些,不自觉地紧了紧自家媳妇的柔荑,低头笑道:“好看吗?”

“嗯,很好看。”顾婉眯了眯眼,伸了个懒腰,走了一整日的路,她也有些累了,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一个熟人。

竟然是唐红。

这个女子也在放灯,还很虔诚地跪坐在地上,双手合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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