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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楣-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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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战场上的纷纷扰扰。影响不到顾婉,虽然相隔不远,却是完全不同,她在津州感受不到战火的气氛。

一日日过去,等到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沐延昭的身体也算是彻底康复。

腊月初八,又是一场大雪。此时的雪不比往常,天已经完全冷下来,雪落下没多久就结成冰,一走一出溜,也不似以前那样纷纷扬扬。

虽说不在家,可腊八还是要过,顾婉带着桃红和二丫,在厨房里忙了好几日,弄出各种腊八粥,军队里的士卒吃的,就是简简单单,热乎便成,而送去给津州各世家的,需得好好包装,味道先不说,至少样子要好看。

给沐延昭的,顾婉亲自动手,加了好多红枣,蜂蜜和糖,甜软可口,但最好还是别进别人的嘴,毕竟不是所有人能像沐七似的,有着对甜食永无节制的热爱。

这日,顾婉捧着大碗的腊八粥,喂食沐延昭,无意间瞥见搁在屏风上的白斗篷。

沐七公子和大部分老牌世家子弟不同,他为人比较节省,一般喜欢的衣裳穿旧了也舍不得扔,就说这件儿斗篷,皮料的确好,可沐浴了战火,坏了好几处,要换旁人,早就扔垃圾堆里去了,偏偏他还留着。

“想什么呢?”

沐延昭喝了一口粥,香甜的气息在口腔中炸开,一直甜到了心里,忍不住微微眯眼,一扭头就看到自家未婚妻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衣裳瞧,顿时笑了,“怎么?婉儿想为我缝补衣衫?我固然高兴,却舍不得婉儿你那纤纤玉指啊!”

“……我只是想……”顾婉面无表情,平平静静地盯着沐七的眼睛,“我辛辛苦苦找到的让你贴身穿的金丝软甲,还有两件厚实的防刺服,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件儿寻常的斗篷?”

枉费她当日就想到沐七可能会发现衣服的好处,让给别人,即使肉痛的厉害,耗干净了所有的积分,还是多给他准备了两件儿,没成想,沐七他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儿,她顾婉便是再用心,又有何用?

这阵子担忧他的身体,也怕影响他的工作,顾婉一直把纷杂的思绪埋在心底,不肯轻易表露,但那不代表她就真的心情平静。

沐延昭挑眉,讪讪一笑,心虚地低头:“婉儿,我也没想到,竟然会需要我上战场啊,那宝衣我本也没想离身,只是战况复杂,大哥、二哥、三哥,比我要危险的多……”

“闭嘴!”顾婉深吸了口气,也不知为何,今日就是压不住心里火,她站起身,推开窗户,让冰冷的风扑面而来,冲刷她心里的怒意。

但她的怒意,根本没办法让沐延昭真真正正地理解。

在沐延昭心里,她只是过于担忧,为了以防万一,才送来宝衣,在沐延昭的意识中,他自己根本没有危险,真正危险的是在战场上杀敌的将军,是他的兄长,他一了解到宝衣的价值,立即作出他最认为最正确的举动,这并没有错。

顾婉苦笑——从一开始和沐七在一起,就担心着的,沐七将会早逝的心结,她根本没办法和任何人说明,若是真的说出口,最好的结果,可能是让人以为,她太担忧未婚夫,而精神错乱了,而最糟糕的结果,别人相信了她,那她就是异类,而异类,在这个世上,永远都没有好下场。

好在,沐七没事!顾婉忽然一撑窗户——“啊!沐七是个白痴!”

这是第一次,她放下淑女的架子,不顾自己算上今世,已经三世为人,像个泼妇似的,高呼大叫。

沐七一怔,心里一抖,却很镇定地把手里的碗放下,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顾婉纤细的肩膀,婉儿的身体是如此纤细,在她的怀里隐隐颤抖,他能体会婉儿的怒火,也知道,婉儿是不愿意把这份怒气宣泄在他的头上的。

婉儿她没有因为自己不顾她的死活,悍然开战而生气,而是为了他不听她的话,把心上人赠送的宝衣,给了别人,而满腔怒气,这个事实,让沐延昭既心酸,又快活。

顾婉叫的痛快,门外守卫视而不见,外面的下人仆妇吓得不轻,却不敢来触主人的霉头,只好放轻手脚,更加小心翼翼,一时间,津州别院居然除了顾婉的宣泄声外再无其它声响。

好半晌,顾婉喊累了,挣开沐七的拥抱,抹了一把脸,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变成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一扭头,揪住沐七的耳朵:“刚才你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

咳咳,恐怕这里的隔音效果并没有好到如此程度,再说,窗户开着,怕是整个别院都知道未来七夫人发威时很凶恶了。

沐延昭的眉眼温柔,好脾气地搂住她:“婉儿,我不敢保证我再不会遇到危险,可是我要告诉你,再没有下一次,以后,哪怕只是你给我的一针一线,我也会随身带着,绝不给别人,我会很努力地不让你担心,我会找很多功夫极好的护卫来保护自己,好不好?”

顾婉点头,“我也一样。”

确实需要更多的护卫,她都掉进同一个坑里两次了,难保下一次还有好运气,有惊无险,毫发无伤。

沐七笑起来,眨眨眼,从碗里拿起勺子,塞进身前的佳人手中:“我手好酸,婉儿喂我。”

“…………”

顾婉的脸皮虽厚,这会儿居然也有点儿不好意思,翻了个白眼,推着沐七坐下,把碗往他手里一塞,见这家伙根本不知见好就收为何物,眼巴巴地瞅着她,脸上更红,干脆把粥搁下,“冷了,不好吃,等过一会儿喝新的吧。”

沐延昭有点儿遗憾,终于还是不忍心逼她,搂着婉儿坐好。

今日难得有闲,两个人凑一块儿,也没什么正事儿,不过赏赏雪,说几句闲话,说着说着,沐延昭到主动说到洛红缨的头上。

“有洛红缨在,我大哥高枕无忧,那人在领兵上,还是很有一手的。”

沐延昭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表情,似乎感叹,似乎遗憾,“只是,她情感上着实不顺遂,这些年,洛将军和她的副将冯立,始终合作默契,感情深厚,所有人都以为,这次定州战事结束,冯立与她,能喜结良缘,却没想到,数年相依相伴,比不上惊鸿一瞥。”

第一百三十四章送礼

别管沐七这家伙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给顾婉说洛红缨的故事,不可否认,他成功地勾起了顾小娘子的好奇心。

“婉儿可知道冯立?”

顾婉点点头,她自然是知道的,有一个算是把八卦当事业经营的师傅在,论起消息之灵通,她在全国贵妇淑媛中排名,也是前几位。

而女人天生便喜欢关注男人,就如男人凑在一块儿,总会对女人评头论足一般。

冯立冯朝阳,楚州冯家嫡长子。出身名门,幼从名师,知诗书懂礼仪,虽逢乱世,家门破败,但在寻常闺秀眼里,却是不可多得的的好男儿,这样一个男子,落难时遇到了洛红缨,从名门世家的公子哥,变成沙场战将。

“商川那一战,因为冯立不忍心,思量反复,终究放纵了黑胡子那帮马匪,结果自己中了埋伏,害得洛红缨飞骑来救,重伤三十余处,才救了他,我师傅当时就说,冯立此人遇事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不配为帅,远比不上洛红缨。”

沐延昭苦笑,“在定州,清和公主趁着世子桀骜不在,带着两个婢女逃离塔塔尔部,被洛红缨所救,本来洛红缨是想把清和公主送去给我大哥安置,却不曾想,冯立居然一见之下,就爱上了她,私自做主,把公主给放了。”

沐七说这句话时,面上多多少少有几分不可思议,顾婉也是哑然——冯立和洛红缨在一起五年,共同杀敌,携手驰骋。多少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奈何却比不过另一个女子的回眸一笑。

“冯立放走了清和公主,洛将军前去质问,冯立却是疯了似地说。他死心塌地地爱慕清和公主,愿意为了清和公主做任何事,他说。清和公主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本不应该被卷进这场天下纷争中,她楚楚可怜,只要是男人,就该怜惜她,珍视她,那一阵子。洛红缨只要稍有举动,冯立就用怀疑的眼光看她,总觉得她会派人去伤害清和公主,全不记得,那位公主是洛将军冒险救回。要不是洛将军,她不是被世子桀骜抓回去,就是落在了土匪手里,这两种结果,还不知是哪一种更好些。”

“于是,为了军中不过于动荡,也为了洛红缨的耳根清静,大哥干脆下令让洛将军来大庸。”

沐延昭的口气里略带了几分轻嘲,他这人向来君子。待人以宽,很少讽刺别人,可这一回,显然对冯立颇为不满。

“我沐家在他眼里,难道是会欺凌弱小的?清和公主到了我大哥那儿,难不成就是羊入虎口?什么时候。我们沐家的名声坏到这地步了!”

沐延昭摇头苦笑,便是大哥,也只会将清和公主奉为上宾,好生安置她,大庸城已经是囊中之物,大哥完全没必要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惹出以妇孺为人质的臭名。

“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岂能将玉貌,便拟静胡尘……对清和公主,我们沐家,只会心怀愧疚,她的牺牲,根本是我中原大好男儿的耻辱,随便找出一个沐家军的兵卒,也该明白这个道理,他苦读诗书多年,连这点儿都不能了解……大哥把这样的人放在我沐家军中,我着实很担心呢。”

一番话下来,若是沐七的目的是让顾婉心思转移,那他做的到不错。

顾婉忍不住为洛红缨感慨,她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智谋高绝的女人,为什么总是在感情上遭遇不幸?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在二十一世纪看到的一些故事,那里面的女人,凡是聪明的,干练的,好像多没有好下场,比如翠羽黄衫霍青桐,比如毒手药王的得意弟子程灵素。

她们都是好女子,却偏偏遇不上能看到她们好处的男人!

顾婉明眸一转,盯着沐延昭,吐出口气:“沐七,你放心吧,天底下讨厌的男人太多,像你这么好的,真是凤毛麟角,无论如何,我都会惜福,牢牢地把握住你。”

她宁愿要一个脑子清楚的英雄,哪怕,自己在他的心里,永远也占不到第一位,但至少,自己绝对有着最重要的位置,不用因为别的女人,黯然神伤。

沐延昭一怔,眨眨眼,大笑,伸手揉了揉顾婉的秀发。

年节的气氛一日比一日浓郁起来,便是身处津州,还是乱世,过年也不能马虎。

刚到腊月,沐家别院上上下下一群仆妇就开始准备,打扫房屋,清洗家具,连犄角格拉的地处也收拾的干干净净,好多荒废的院子也拾掇了出来,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尽心尽力,说是要把一整年的污秽都除干净,这样,来年就会有好的运道。

顾婉猜测,大约是觉得主家很快就身份不同,连下人们也跟着风光,满腔的喜悦压抑不住,都借着年节,发现出来。

送礼的更多,沐延昭称病闭门谢客,自有旁人代为接待,除了个别不宜推脱的,需要他去见一见外,这个年上,沐七公子到也算不得太辛苦。

这一年过去,顾婉已经是十四岁的窈窕少女,女孩子十几岁的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沐七老觉得,三五日不见,自家小红颜的个头就抽高一截儿。

女孩子长个儿是好事儿,只是那本来就不算丰腴的小佳人,越发纤细窈窕,总让沐七担心,等他回到涯州,顾安然会不会怀疑他虐待妹妹,跑来跟他拼命!

这当然都是沐七闲来无事胡思乱想,事实上,顾婉对自己的身材很满意,该长肉的地方长肉,不该长肉的地方不长,这一世营养充足,面色比以前好看,个头也高,用不着想象。她也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会长成记忆中那个漂亮女子。

新年要换新衣服,顾婉长了个头。以前的衣服也多不能穿了,借着过年大采购,偷偷换了一批绫罗绸缎。赏了别院的下人许多,还给桃红和二丫一人三匹上好的缎子,放了俩丫头回家过年。

然后就给自己和沐延昭都做了不少衣袜鞋帽,其中一套大红的袄裙,最得沐七喜欢,还没过年,非让顾婉穿给他看。

七公子全不在乎翩翩公子的面子。撒娇耍赖,纠缠不休,连手下人看热闹都毫不在意。

顾婉哭笑不得:“你的衣裳不是青的,就是白的,要不然便穿黑的。明明爱素淡,怎么忽然喜欢起这般鲜亮的颜色?”

沐延昭但笑不语,怎也不好意思告诉她——从他开始盘算吉日,琢磨着要迎娶婉儿进门开始,只要见到红色,便心下欢喜。顾婉无奈,其实,她也不讨厌这种大红,只不过。还没过年,穿上未免扎眼,却耐不住沐七纠缠,乖乖地换了。

一身红妆,轻盈盈出门,沐七几乎看呆了眼——顾婉生得好。无论穿多么好看的衣裳,那衣裳也只是陪衬,遮不住人的风采。沐七得意洋洋拉着顾婉的手,非要去院子里转一圈,顾婉失笑,难得过年,也就随他,反正院子里都是自己人,也不怕惹来闲言碎语。

两个人携着手,就大大方方地从东苑,走到西苑,绕过南院,又进了北园,最后才回到顾婉的凝香阁,一路走过,沐七言笑晏晏地给婉儿诉说各院落的布局,景致,和用途,别院的下人们很能体会主人的心意,个个低眉顺眼,表面上绝无偷看的。

年轻的仆从或许只知道七公子这是心悦顾小娘子,年长的却都明白,估计主子是怀着显摆的心思,想要表露出顾婉是未来沐七夫人这个事实。

效果想必不会差,况且,自从顾婉救了沐延昭之后,她在沐七手下心里的地位,已经是直逼沐七了,将来沐七和顾婉若是下的命令相背,这些下人还不知道会听谁的!

回到凝香阁,欧和竟然回来了。

沐七颇为意外:“居然回来了?这么说,大庸的形势定了?”

欧和漫不经意地点头:“年前就能拿下。”

说着,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沐七和顾婉扯在一起的手,笑着掏口袋,掏出一把石头雕成的小吊坠儿,各种动物形状的。

“来,来,别嫌弃,虽然比不上别人的大礼,可我辛辛苦苦地从定州带回来,也是礼轻情意重嘛。”欧和觑了沐延昭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沐延昭顿时无语:“我记得大哥给你的俸禄不少啊,这么节省做什么?”

欧和鼓起脸:“还能干什么,攒钱娶媳妇啊,现在想娶个媳妇不容易,你要是没钱,哪个大姑娘愿意跟着你去吃苦受罪?”

沐延昭不理他,捡起一只小兔子模样的,还挺喜欢,随手塞顾婉手里:“拿着吧,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姓欧的心意,咱们还是要领。”

“当然,我这么点儿薄礼,肯定是比不上人家送的绝色佳人。”欧和笑眯眯地靠在窗前,故作羡慕,“我听说郑家送了你美貌姬妾五十人,其中还有最擅长歌舞的胡姬,你这单薄的小身板,消受的起不?要不要兄弟给你分担分担?”

沐延昭的面孔扭曲,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顾婉怔了怔,好半晌才恍然——她怎么说,别院里忽然热闹起来,丫鬟们多了不少不说,还个个花枝招展的,一开始还以为是过年,下人们也打扮了下,闹了半天,都是别人送的美女!

一想到这个,顾婉皱皱眉,心里多少也有点儿不舒服,似笑非笑地瞥沐七一眼:“我说,你非得拉着我逛园子,不会是想让我欣赏一下你的新宠吧?”

“咳咳,哪有什么新宠,为夫这是让新进的丫鬟们,见识见识主母的美貌,省得她们有别的心思。”沐七努力把自己装得正气凛然,踹欧和一脚。

欧和笑了,从善如流地收拾自己弄出来的烂摊子:“二位,你们也该准备一下,马上我沐家军就要进驻大庸!”

第一百三十五章‘行李’

欧和说对了。

腊月十七,丰朝太子让出皇宫,住进了代邸。

腊月二十,定国公沐放在太极殿即皇帝位,国号庆,祭告上天,大赦天下,改换年号为文德。

刚到二十三,沐放旧病复发,立大公子沐延旭为皇太子,诏曰:“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旨意下发,沐家那些门生故旧,各级官吏,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没半个人惊奇。

这些年来,沐放本就不怎么管事,身体也极为糟糕,要不是担心朝局未稳,估计一开始就是沐延旭即皇帝位,他做太上皇。

上一世沐家得天下时,沐放已经病逝,正是沐延旭即位。

当年,沐家七年内换了三个皇帝,还都是兄死弟及,很多人都揣测这里面的恩怨情仇该有多么复杂,偏偏当时朝政清明,不以言获罪,市井小民也喜欢皇家的八卦,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听都听不过来,就连现在身处局中的顾婉,也不觉有些忧心。

她虽然没有见过沐延旭,却也知道那位大公子今年已经四十有五,比沐延昭大二十多岁,身体状况也不大好,子嗣还很单薄,嫡妻柳氏不曾有孕,两个侍妾到给他生了两儿一女,但都病病歪歪的,很是有养不活的样子。

而沐家老二、老三、老四,到现在连一个庶出的儿女都没有。

说来也怪,定国公的儿子们,居然都没有他的本事。个个子嗣不丰,此问题现在还不显眼,毕竟沐家刚得天下,但过些时日。怕是满朝文武都要操心皇家子嗣传承了。

腊月十七那一天,沐家大公子就亲自跑来,把沐延昭给打包带去了大庸。

庆朝新立。沐延昭这位七公子哪能不在?各种筵席得参加,还得负责安抚因为改朝换代,虽说不至于终日惶惶,却也心怀忐忑的朝廷官员,世家大族。

另外,丰朝留下的皇亲国戚们,总也要安置一番。前朝太子还在呢,也要有个交代。

丰朝的皇宫到没遭受多少战火,除了有些宫殿,因为宫女太监逃窜时过于忙乱,而被折腾的乱七八糟之外。到用不着大肆整修,好歹让沐家的工作量小了一些。

沐家几个公子,包括大公子在内,实际上都不够细心周到,还是七公子沐延昭,最能撑起局面,他就是想躲懒,在这种关键时刻也不可能。

顾婉还没进门,当然不好与他通行。不过,过年还是要去大庸过,沐延昭走后第二日,她也要收拾东西准备进京。

顾家在大庸没有宅院,但陈郡主所赠的宅院早就有人打理,家具齐全。顾婉去了,直接便能入驻,顾婉本是被抓来的,根本没什么行礼,按说抬脚就能走人,可她在津州这么长时间,那些世家大族送了不少礼物,沐延昭又走得太急,他自己的东西,也都留给顾婉收拾。

结果折腾了一整天,顾婉才把所有的东西都分类打包,总算是松了口气,想着赶紧进京,把宅院收拾出来,然后着手购买新宅。

她家大哥,大嫂大约也快来大庸城了,等他们到来,总不能住在陈文柔给顾婉当嫁妆的宅子里吧,这地方顾婉住住还行,毕竟是师傅的,和她母亲的也差不太多,但要是顾安然住进去,那就有失体统了,再说,以顾安然的性子,肯定也不会住。

一切收拾好,准备出门,刚走到凝香阁门前,顾婉的脚步一顿,就见十二个窈窕美女盈盈下拜,领头的那一个,低眉顺眼地跪下,“娘子安好!”

顾婉一晕,端着笑容让她们都起来,这才想起,还有最大件儿的‘行李’没有打包。

眼前这一众美女,真是个个秀色可餐,丰腴的,纤弱的,娇媚可人的,明艳端丽的,无论是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还是颇为人所诟病的具有名妓风范的美人,一应俱全,其中最出色的无疑是领头的这一个,大约十七八的年纪,眉宇间带着一丝愁怨,宛如西子捧心,惹人怜爱。

顾婉是一分怜爱都找不出来,只觉得麻烦,想了想,终于想起这些美女的身契在哪儿,连忙让沐延昭派来照顾她的云妈妈去把压在衣服底下的那个箱子翻出来。

顾婉一张张看过去,数了数,每个人的身契都在。

沐延昭自己嫌麻烦,就把麻烦扔给她处置,顾婉都不知道该说这家伙混蛋,还是夸奖他够聪明,漫不经心地抬头问道:“你们可都是自愿为我家奴婢?”

一堆美人连忙表态:“奴婢等愿听差遣!”

顾婉点点头,“都有什么特长?”众美人一愣,半晌才小声回答。

有的能歌,有的善舞,领头的那一位,不但能歌善舞,还能吟诗作画,放在外面,那就是不可多得的才女,说起话来,声如黄莺,柔美动听。

顾婉听了半天,皱眉:“可有人会做饭?可有人会裁衣?”

众美人面面相觑——她们都是被专业训练来服侍男人,讨男人欢心的,哪里会去厨房沾染烟火气,哪里乐意碰针线伤害自家的纤纤玉指。

顾婉失笑:“什么都不会,你们还做什么奴婢?”

领头的美人滞了滞,干脆跪下,抬起头,一脸坚定:“奴婢等愿服侍郎君,沏茶研磨,叠被铺床。”

这脸皮厚的,要是换了个主子,估计得气死!

顾婉顿时哭笑不得,干脆让人搬来把椅子,坐下,笑道:“你们是我的奴婢,我们家,没有人需要你们沏茶研磨,叠被铺床,我只给你们两个选择,有愿意从良的,我替你们找个婆家,发还身契,送你们嫁人,若是不愿意也可,留下来就得学一门手艺,我们顾家,不留没用的人吃白饭。”

在场的美人,显然都没想到,顾婉如此不客气,一点儿名门闺秀的含蓄都不具备,全傻眼了。

顾婉这时也不着急,让云妈妈继续看着收拾东西,自己慢慢悠悠地品茶。

一群美女半晌没说话,显然没一个愿意走。

沐家可是未来的皇家,沐七怎么也能弄一个王爷当当,这些做梦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女,哪个愿意离开?

顾婉无聊地摇头:“罢了,不会也没关系,云妈妈,你把她们带下去好好教导教导,看看有没有可堪造就的……我马上要进京,她们就暂且留在别院,等我安顿好,再另行处置。”

“是。”

云妈妈很听话地往前一戳,冷冷道:“愣着作甚,跟我走。”

领头的那美女吓了一跳,眼眶顿时一红,要是顾婉把她们带进京城,那便是委屈些,她们也认了,但留在津州别院,过上十天半月,谁还会记得她们,她们岂不是一辈子都无出头之日,心里一惊,急忙哀哀切切地哭叫:“娘子,您怎可如此善妒?”

顾婉挑眉,“像我这般公平体贴的主家,你们上哪里找去?要惜福才是,你们慢慢想想该怎么选,想改主意,就告诉云妈妈。”

说着,摆摆手,立时有几个很有眼力的粗使婆子,上前来拉拉拽拽,把一群美女都给弄走。

沐家的下人们都吓了一跳,谁也不曾想,这位怎么看怎么温柔娴淑的未来七夫人,居然如此厉害!

顾婉也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前世含蓄了一世,看着丈夫弄了一院子的美人,她还得给那个男人好好照顾,见多了正房夫人操持家务,没几年熬成黄脸婆,这一辈子,她可不乐意装贤淑,看着自己的丈夫弄一堆女人回家,未来丈夫也不行。

其实,这个时代的女子多彪悍,也就世家女还有点儿贤良淑德的风范,很多勋贵人家的女儿,都极会拿捏丈夫,彪悍到极点的,连着丈夫和小老婆一起打,也不是没有。

当然,这依旧是男人的时代,有权有势的男人养一群小妾,是很正常的现象,但妻子比较厉害,男人比较惧内,家里只有一个大老婆的,却也不算少见。

所以说,顾婉的行为,着实算不上很过火。

要不是这些人都是郑家送的,好歹要给郑家留几分面子,不好没两天就给发卖了,她肯定马上找几个合适的人牙子,把人打发走了事。

至此,行礼总算都处置好。顾婉也没耽误,立时便启程,整个车队,浩浩汤汤地进京了。

比顾婉早进京的沐延昭,此时,心情却略有些沉闷。

沐家进京的时候,乐安侯府没有遭到冲击,相反,沐延旭还派人把它保护起来,但是,曾经大庸最富丽堂皇的居所,如今,已经有了几分衰败。

沐延昭走进乐安侯府,看着熟悉的假山池沼,看到把口古朴的陶瓮,不觉笑了笑——水波最好享受,他的府邸,修建的比皇宫还要精美许多。

虽是冬日,可廊下的花草树木,都还绿意盎然,显然是侍弄花草的工匠使了旁的手段,而且打理的极为用心。

见到入目的景致,不像想象中那般‘可怕’,沐延昭的心绪,多少也平静了一些。

第一百三十六章不悔

沐延昭在院子里转了许久,终于进屋。

水波半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此时听见动静,才睁开眼。

沐七走到他身边坐下,从桌上拾起一颗金色的橘子,剥开皮,塞了一瓣进自己的嘴,又塞了一瓣,给水波吃。

水波嘴里含着橘子,含含糊糊地道:“我听说,朝廷文武百官,有九成归顺你们庆朝?”

沐七笑了笑,点头。

水波叹了口气,残存的手臂抬起来,看着修长苍白的手指,叹了口气:“也不奇怪。所谓君臣义,本就不只是对臣下的要求,君王无仁义,又哪能强要百官忠心耿耿?”

如果他只是寻常官员,也是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丰朝这艘破船,无论怎么看,沐家执掌天下,也不会比丰朝更差了。

奈何他是水波,奈何——“皇帝舅舅负了天下人,却不曾负我,所以,天下人负他皆可,我却不能负他!”

沐延昭微笑:“我知道……你已经尽了全力。”

水波目光柔和下来,转过头,静静地看着沐七那一双从始至终,都明亮清澈的眼睛:“我这几天总是在想,想了很多过去的事儿……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我去参加楚州刺史老太太的笀宴,当时你也在。”

“错了,还要更早。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你曾经在江夏孙家庄遇到了一群土匪?不过,你遇到土匪的次数多了,怕是印象不深吧。”

沐延昭一怔。恍然道:“怎么会?我就是遇见再多土匪,那一次,却是第一次那般劳心劳力。”当时,他从江夏回到涯州。累得病了半个月。可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值得,当年那帮土匪的大头领,如今已经成了他很重要的手下,孙镖头十几年为他鞍前马后,劳苦奔波,着实不易。

只不过,没记得那里面有水波什么事儿,到是——飞白帮了他一个大忙!

那一年。沐延昭才十二岁,渐渐地正式接手他家师傅的职责,那时。涯州沐家虽然也是老牌子世家,但在银钱方面,多少还有点儿困窘。

沐家和江夏的程家谈了桩生意,现在想来,其实那一点儿皮货生意,实在算不上重要,可在当时,沐家很缺银子,哪怕是一点儿小生意,也需重视。为表郑重,沐七公子便亲自送货,挑了涯州的永城镖局护送。

沐家的商号,十几年前,并不算特别大。也就是中等的商号。比多如牛毛的小商号体面些罢了,永城镖局。却是涯州乃至于全大丰,赫赫有名的大镖局,做这桩小生意,当然用不着镖局费多大的心,只是看沐家的面子,派了十几个押队的镖师,十几匹驽马。

一路不急不慢地走到江夏地面。

一个老成持重的永城镖局镖头,忽然打马上前,低声道:“郎君,情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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