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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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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何必执意……”宇文邕见我如此,笑意渐敛,目光深沉起来。
“没事,没事,我对你有信心。现在既有毒药、又有解药对照,难道还怕集众御医之才解决不了?”我一心急的是长恭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我先拿回正阳宫,等两日看看御医们的进展再决定……”我想还是私下才能好好做做长恭的思想工作。
“如果……朕也身中剧毒,兰陵可会如此关切,解药相让?”宇文邕突然问道。
“会!”如果我没中毒的话,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
“朕是说,朕与你同时中毒,解救只有一颗,兰陵会不会……”宇文邕也想到这点,不折不挠追问。
“你……没事吧,一国之君问这种问题……不觉得矫情吗?……你要……稍有闪失,御医们肯定第一顾虑的是你的安危,要有解药……轮得到我抢吗?”
宇文邕望着我,露出一丝苦笑,“其实朕……只是想知道……在兰陵心中,我与高长恭可有一比,谁更具分量罢了!看来……是朕不自量力!”
我一惊,硬着头皮道:“你我是故交,从前你生病,我也彻夜悉心照拂……但长恭是我丈夫……两者不可相提并论吧……”
“兰陵对其他病患何尝忍心不理?原来朕在兰陵心中只同一般路人无异!……高长恭,难为你藏头缩尾蜇伏在朕的后宫这么久。如今还要躲躲藏藏,不敢见人,继续让一介弱质女流护着你吗?”话音刚落,大批全副武装的黑甲兵拥入殿内,将我和长恭团团包围,举戈相向。最后,韦孝宽等一班重臣现身,满面凝重,看来他们早已在外守候多时。
“这是干什么?”我大声责问,心中已知大事不妙!但我自认一直掩饰得很好。我知道周齐生死敌对的关系,所以特别注重人前不能展露任何情感,以免害了长恭……
长恭缓缓扯下了面罩,绝世容颜上,毫无惧色,睥倪四方……我则本能地跨前一步挡在他身前。
“你……怎么知道的?”声音难抑颤抖。
宇文邕再次扯起嘴角,但笑容苦涩,“兰陵被迫来周,终日愁眉不展,满怀心事……但中秋宴后判若两人,你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追随身边人,神采飞扬,顾盼生辉。兰陵虽对人和善,却一向不喜与生人太过亲近。就连正阳宫的贴身大宫婢都不如这个侍卫得兰陵信赖,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生死关头更是真情流露,不惜舍身相救……除了高长恭,朕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何人能令兰陵如此……挂怀,不同一般?!”
原来不经意间,我已流露这么多的破绽,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不过听到他这样说,我反倒再无惧意,坦然淡定下来,“他是我丈夫,担心我的安危,追随而来,入情入理,最自然不过了!要不是有他倾力保护,我早就身死几回了。其实你也知道,一开始也是因为与他亲近的缘故,我才被认定是齐国的神医。但我们都无心朝政,无争斗之心,只想安静相守度日。所以这里没有什么兰陵王,他只是我沈兰陵的丈夫,我希望小雨你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看在此番我们全力为你除去宇文护的份上,放我们走!”我抬出昔日之情,希望打动他。
“若是当年……我与兰陵结识在先,兰陵可会如此对我?”宇文邕不死心问道。
我轻轻却很坚定的摇摇头:“人生没有如果,即便你我相识在先,也未必会有相同结果。你希望我像爱长恭一样爱你,那我问你能不能像长恭一样对我呢?在没有任何希望、承诺下,独自承受孤独寂寞,二十多年不娶她人,你可以吗?你能为我抛弃名利富贵,甚至皇位吗?”
宇文邕微愣,犹豫着刚要开口,被我打断:“你不可以!你承载了父兄的遗愿,既有治国之才又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是被宇文护压制多年,如今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你怎能舍弃?!还记得我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从来明君,都不能专情,专情只会招致国运衰退,甚至灭亡!但我只想要一个对我一心一意,甘于平凡,相濡一生,不离不弃的丈夫!所以哪怕就算我当初喜欢的人是你,也绝不会嫁给一个帝王,我不能容忍与别的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我做事一向喜欢干净利落。尤其感情之事,爱就爱,不爱一定要及早阐明,绝不能暧昧不清,拖泥带水,误人误己!
“兰陵王何尝不是已娶郑氏为妃!”宇文邕有些激动:“高长恭,你还想欺骗兰陵到几时?”
长恭坦然道:“不管外界传闻如何,我的妻氏唯有兰陵一人,从无妾室,天地可鉴,问心无愧!”
“我信他!既然选择他,我也相信自己的眼光。郑氏的传闻,我会搞清楚的!”
“朕对兰陵的情意,绝不输高长恭!朕不许有人欺骗兰陵,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假以时日,朕必能揭穿高长恭虚假面目。如今就算兰陵恨朕,朕亦要除去此人。”说着便要命人大举攻上。
“你若执意如此,那我就是齐国的兰陵王妃。你连我一块杀了吧!”我紧紧依偎在长恭身边,誓要与他共生共死。
“兰陵,你……”宇文邕很是受伤……怨愤!
“宇文邕,要打要杀你尽管冲着我来,倘若兰陵有半份损伤,即便舍得一身剐,吾也要将你这个狗皇帝拉下马。宇文护无能,他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对本王来说也是难事!”长恭傲然开口。
宇文邕面色阴沉,冷冷道:“高长恭,你太目中无人!我大周皇宫岂能由你放肆!如今你与兰陵同中剧毒,除此一颗,世上再无可解之药。你想全身而退,兰陵则命不久矣。你若真对兰陵情深入骨,就该自行了断,将生机留给她。朕定护她一世无忧。”
“不可以!”宇文邕果然懂得谋算人心抓人软胁,我见长恭真有了一丝迟疑,着急道:“你若不在了,我孤零零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你敢死,我就……哎,都活不好吗?我还没跟你……过上一天向往的生活。咱们能不能……别总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我长叹一声,从袖中取出另外一颗黑色药丸,丢给宇文邕,“你看看,这是什么?”
有内侍捡起敬呈宇文邕。“这是……”宇文邕脸色又是一变。
“没错,这就是宇文护逼我吃的毒药!他想以此控制我,我也不笨,明知是毒,还傻不啦唧地吞下去。所以使了一招障眼法,用袖挡住入口姿态,药丸落入袖中!”
众人皆惊,长恭美眸更是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欣喜望着我,我点点头。
“不可能!”宇文邕大声否认,“太医为你诊过脉,且多次毒发,苦不堪言……”
“你们都说我是神医,我能骗过宇文护,御医又何在话下?不信你看!”我拔下头簪,刺破指尖,鲜红的血珠落下。
宇文邕震惊:“之前一切……竟都是装的?!”
我点点头,“自保而已,我也怕宇文护余党未清……只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曾悉心照顾的小雨竟会拿此来要胁我!”
“兰陵……”长恭的声音难掩激动。
我再次将那颗解药拿出,亲手塞进他口中:“这下放心了吧,赶紧咽下去!看来想要平安出去,指不定还得动用武力!”
长恭不再犹豫,即刻吞入腹内,“兰陵放心,我与你生死……我一定将你带出,去过兰陵想要的生活。”望着他坚定的脸庞,我笑了。
“朕真心以待……竟……换来兰陵一再欺骗愚弄……”宇文邕痛心愤怒。
“真心?你若对我有一丝真情,就不会一再把我推上生死存亡的风口浪尖。在你眼中,我沈兰陵真有这片大好河山重要?”我终于一吐藏在心底的话。
“你……”宇文邕又是一愣后,面色大变。
“你明知宇文护对我恨之入骨,我去他府上,必是九死一生,你却不闻不问,直到最后关头才在百姓面前现身,拨乱反正,一举大定江山……宇文邕,你一直说在积蓄力量,只是尚欠时日,等待机会,但事实上,你缺的究竟是时机,还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究竟是谁一直在欺骗愚弄?”
“兰陵竟如此怀疑朕心……幼年得兰陵相救,一生不忘。此番更是推心置腹,当日你来找朕,朕何尝不想发兵,只是,只是……”
“你吐血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对吧?”我接过话:“我也是医生,自然知道你病的不轻。而且光凭一双肉眼,我也无法分辩人血……还是动物血,但……新鲜的血液和干涸多时的血渍,我还是有常识区分的!那日皇后‘不小心’向我展露绢帕上的血渍呈暗红色,干涸了至少三个时辰以上。就算皇后的寝宫比不上这议事大殿尊荣,那可也是一国之母的居所,卫生条件会差到拿一条用过的脏手绢给皇帝使用?……一皇一后如此卖力的表演,无非想向我传达一个信息,你不想发兵,还没到跟宇文护正式翻脸决裂的时刻。对吗?”
宇文邕面色僵硬,一言不发。
我也不指望他回应,继续道:“我说过高位者也不容易,天子的难处,往往比普通人更大。而且沈洁之事,纯属私事。确实不该因私废公,逼你破坏多年布署。所以当时我没有揭穿,仍然很感激你肯派出数百侍卫保护我!……宇文护虽然狼子野心,残暴不仁,又毒杀先帝,罪在不赦,但谁都不能否认,他是大周的功臣!你父宇文泰虽有不世之才,奠定江山,可惜天妒英才,眼看成事之际病殂,要不是宇文护及时接了一棒,禀承你父皇遗志,大周如何建立,你兄弟如何登位成皇?所以宇文泰给了他特赦免死之权,才有了日后的恃宠生骄。但你若贸然动他,肯定落下骂名,不仁不义,甚至不孝,到头来军心、民心尽失,这个皇位也坐不稳。你暗自苦心经营多年,已具备铲除宇文护的实力,愁的只是一个顺应民意的借口!恰巧这个时候,宇文宪在南陈遇到了我!”我一指宇文宪。
“我是世人眼中的神医,六年前还与宇文护有过过节。我的出现对你们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所以自我踏入周国那一刻起,甚至早在南陈之际,你们兄弟就计划好利用我来铲除宇文护,所谓往日的恩情不过是权力斗争的附赠品而已,用来打动我顺应你们的计划罢了!”
“而沈洁便是眼前最直接的矛盾导火线。你们不断利用她来刺激我,挑唆宇文护和我的正面冲突。宇文宪竟然把宇文护的人直接斩杀在我的居住,是为保护我吗?就是为了激化矛盾!一方面可以转移宇文护的视线,让你们加紧控制朝野,另一方面让全天下看看神医跟宇文护的矛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神医代表天意,天意难容宇文护!……可宇文邕,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沈洁不是神医,也曾对你日夜照拂,悉心呵护?当年她有家不能回,嗷嗷待哺的儿子不能见,为什么?不就是为了照顾你吗?多少个日夜,不眠不休守护在你床边,揽你入怀好生安抚,这份恩情不比我深吗?甚至你亲娘对你有过这么操劳费心吗?生娘还不及养娘大,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吗?明知宇文护凌虐她多年,就从没想过救她出水火?宇文护再霸道,区区一个沈洁,以你一国之君之力,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哪怕说上一句,令宇文护有所收敛也好啊!可你真有想过为她做点什么吗?她的安危从来不在你眼中吧?!自打我来到周国,就没见你正眼瞧过她一眼,好像从不认识的陌路人一样!如今她死了,你以为封个什么夫人就能补偿一切,谁稀罕啊?!”
大殿内一片死寂,听我一字一句血泪控诉。
“其实所有事情我心中早已有数,只是你以为我一无察觉。我之所以不想说破,还是那句话,知道你这个皇帝当的不容易,但更重要的是,我还有最后一丝寄希……你内心深处还是当年的小雨!虽然顽劣,但心性不坏……没想到……你还是逼我走到这一步!如今我只有一点还没想明白,你是如何神通广大,说服阎姬与你联合,扳倒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年她可是宇文护劳师动众从齐国接回尽孝的!……想必解药也是她协助你捣破宇文护的巢穴找到的吧?!知子莫若母,宇文护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轻易示人,让人轻易搜寻到?”
宇文邕非常讶异地望着我。
到了这步,我实在觉得没有再打哑谜的必要了,“阎姬的出现太过突然和怪异,虽然六年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经历过一些事情,她对我心存感谢,但远不及生死相托的地步。宇文护连你的圣旨都敢不遵,铁了心要我死,她一介妇孺,凭什么能把我救出去?果然连大门都没出,就给堵了回去。一开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她的行径,直到宇文护死后,我看过他和老虎的尸体,才明白一切!阎姬的出现,肯定受你指使,目的并不是为了救人!而你的目的除非两个:一是激怒宇文护,加速与我的对决。你既已一切就绪,也不想多等了。果然第二天我就被拉上了祭台。如果宇文护杀了我,你可名正言顺地替神医报仇,如果我侥幸赢了,那他就是死在天意下,你更可以撇得一干二净,不费吹灰之力铲除宇文护的势力。不管结果如何,你都可以坐收渔人之利!至于阎姬出现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把那包药粉留给我。哪有人会在迷人害人的药物上标识名称的?因为你们来不及交待,怕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特意写上去的!但当时我还真就蠢到相信那是蒙汗药,装入注射器,推进老虎的身体。事后我偶然得知那头老虎竟然没醒,直接死于中毒,我才明白,那根本就是毒药,而且剧毒到连老虎那么大吨位的承受不住,当场毙命!宇文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错用在自己人身上,甚至误扎了自己,后果是什么?……沈洁虽用针管扎中宇文护后颈,但只要颈动脉没有破裂大出血,根本不会死人,是针管上残留的毒物令宇文护暴毙。所以宇文护突然五官流血,面呈黑紫,这是典型的中毒现象。你却告诉百姓,他死于天意,死在我们手上。一切的一切你早都计划好了,我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这也叫真心相待?”
良久,宇文邕终于缓缓开口:“宇文护只为表面仁孝,才将阎姬接回。这些年他并未尽孝善待亲母,一向不闻不问!所幸阎姬不止一子,但宇文护为争权夺势,竟残害手足,令阎姬一夜华发,痛不欲生。这才痛下决心,大义灭亲。”一方面解释了我的疑问,别一方面也等同默认我所说的一切。
哎,那就难怪这次再见阎姬,苍老成这样。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年就留在齐国,至少眼不见心不烦!不过宇文护坏到连亲生母亲都容不下他,也算运数到头,天要亡之!
“不管前因如何,如今陛下总算夺回江山,收服民心。我也再无利用价值,是时候该走了!”
“不,兰陵,是朕……对不起你!但兰陵不是都能一直体恤朕的身不由己吗?朕对兰陵的情意不假……朕心里是有兰陵的。”话都说到这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宇文邕自己都觉得解释苍白无力,但他还想努力。
“谢谢,只要小雨心里还记着一丝我曾对他的好,就请还我心愿,让我走!你说你对我有情,其实你口中的情意,不过是你幼年时对我敬畏的延续,我给了你别人甚至你父亲都不能带给的安全感……还有对神医的独占欲,让你以为自己喜欢我!爱人的心不该是这样的。如果你真爱我,就不会舍得让我受到一丝伤害。就像长恭这样,追我追到敌国腹地,个人生死荣辱早就置之度外。还记得那次我在不知道你身份的情况下,请你找几个侍卫帮我对付宇文护的闯宫吗?对,就是那次……后来我才知道,你给真正侍卫所下的命令是,要见到大冢宰确有伤害神医,甚至神医见红才可适当阻喝。要不是长恭及时赶到,阻拦下那致命一击,我就不是见红那么简单了,直接横尸当场!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你不明白,我却看得一清二楚。世上只有长恭爱我胜过他的性命。而宇文邕你是天生的王者,注定不会为儿女情长影响大业!”
宇文邕呆若木鸡。
最后,我对他深深一鞠,拜别:“陛下,如今大事已毕,请成全草民离去之心愿!草民向您保证他日兰陵王绝不会是您成就大业路上的阻碍!”
“兰陵如此肯定未来之事,可否将朕及大周的运数相告?”
这哪能告诉他,更走不了了!我摇摇头:“我不会算命,只知事在人为,而且凡事有得有失,天子亦不能例外。你想千秋霸业,就要拿健康甚至寿命来换,你有先天性肺病,病情应该心中有数……你若想长命百岁,就对江山荣华看淡些,休养生息。还是那句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言尽于此!”转身对长恭说,“咱们走!”
“兰陵……”宇文邕终于知道我不怕死,什么也留不住,最后央求:“朕确有错,不敢奢求你留下,但皇后身体抱恙,你能不能治好她再走?皇后长年无子,御医无策,你能不能……”
我无奈扯起嘴角:“皇后这一生都不会有你的孩子,这根本就不是医生能解决的事,对吗,陛下?”
宇文邕脸色又是剧变,最后的拖延之计也被我识破。
“大漠儿女多矫健,自小就在野外奔驰运动,身体比中原女子强健很多,加上正值盛年,若不是刻意避之,皇后怎么不能受孕?这不是病,是政治。突厥觊觎中原江山已不是一、两日的事了!为了巩固地位,你们与他们联姻,借兵对抗齐、陈的同时,突厥人何尝不想利用你入主中原?但你又何尝真的愿意与突厥人共享山河?如果皇后诞下皇子,那就是太子,周国太子有突厥血脉,难保日后江山就成了突厥人的。甚至突厥可以直接弃你保太子上位,江山尽在掌握。所以,皇后不能有孩子,对吗?”
宇文邕倒抽一口冷气,不再伪装,沉声道,“想不到兰陵竟然如此通透!”
我长叹一声,“不是我聪明,试问在场各位大人,有几个想不到?站在治国的角度,他们很赞同陛下这个英明的决定!但这毕竟是后宫之事,总不好明着讨论吧!”
宇文邕环视了韦孝宽等一班重臣,果然个个都无惊讶,早就了然于胸的样子。
“陛下,其实就连皇后本人也未必不知!”我丢下一颗重弹,“阿史那皇后心思聪慧,但她为了你,抛弃草原儿女的豪气,舍弃突厥公主的傲娇,学习深宫礼仪,背井离乡前来辅助你。看着你与其她妃嫔一个又一个恩爱生子,她心中的痛楚酸涩你能体会吗?这么多年来,她始终不能受孕,你当她一点都察觉不到原因吗?相同年纪的女孩早在突厥生了一堆娃了!”
宇文邕震惊。我索性把话说到位:“她明知你如此对她,依然装作若无其事,帮你治理后宫,对待所有妃嫔、子嗣关怀有加,一视同仁,从不暗中加害。宇文护得势时,她动用娘家势力默默支持,如今你终于拨乱反正,请务必好好珍惜对待!这样爱你的好姑娘,全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如果她的悲剧注定无法改变,那你的宠爱就是她人生的唯一支撑。她对你无怨无悔的付出和包容,我沈兰陵自问做不到!”
语毕,不再留恋。长恭揽着我的肩,对四周的侍卫冷冷喝道:“让开,挡我者死!”。侍卫们慑于长恭魔魅厉色,不敢靠近,但也不敢违抗圣意,于是我们走一步,他们也跟着挪动一步。
“都退下……让他们……走罢……”身后终于传来宇文邕无力的命令!
“不行!”宇文宪跳出来反对,“皇兄,不能心软啊,高长恭一直是我大周死敌,有他在,我军总是败北。还有沈兰陵,你也看到了,惊世之才。今日就这么放走他们了,必然归齐,日后心腹大患啊!沈兰陵,”他又转对我喊道:“齐国有什么是我大周给不了你的?若要为了高长恭……大不了,我跟他结拜成兄弟,一起留在大周!”
我差点笑喷!
“胡闹!”宇文邕大声喝斥,“你说的什么诨话?朕说了,让他们走。你若再敢违抗朕意,朕就赏顿板子让你涨涨记性!都给朕退下!”
士兵终于彻底让开一条路,长恭带着我一路畅通,走出宫门,我才长舒一口气。
“咱们……回邺吗?”我问长恭。
长恭摇摇头:“兰陵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回到邺,又要重复这些勾心斗角。咱们找一安宁之处避世隐居吧!”
正合我意,“不管去哪儿,先离开长安再说,京畿之地,我还是怕宇文邕突然反悔……。”
长恭点点头,带着我向东直奔城外。果然刚出城,身后便传来马蹄声,我拉着长恭一阵狂奔,终因体力不济,被团团包围,领头之人,竟是杨坚!
我硬着头皮打招呼:“杨将军,这么快又见面了?难不成陛下又想请我回去?”
杨坚跳下马,躬手见礼,“神医莫忧,陛下并无召回之意。只怕齐国公意气用事,私下为难,这才派末将前来查看,确保神医出行无碍!”这话说的真是……鬼才信!
杨坚的目光在我脸上打转,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长恭刚要发难之际,杨坚突然关切问道:“我见神医面色苍白,有无不适?”
“没有,好得很!”我急忙否认,“只是刚刚跑……走累了,有点喘而已!”
“那末将就放心了。”杨坚道,“皇命已了。末将私下还有几句话想请神医解惑,可否……借一步?”
长恭沉下脸,我急忙安慰:“没事,没事,杨将军不会对我不利的。再说以你的功力,什么听不到?”长恭这才不情不愿地背过身。
我与杨坚走开几步,直接道:“分别在际,杨将军是想确认前程对吗?”
杨坚神情肃穆,点点头:“陛下英明,神医也说他是明君,那……”
“如果我骗你,还敢托孤吗?”我指的是沈洁之子,杨坚一凛。我低声道:“他是天命,但你也是!两者并不冲突,不出十年,便可验证我的话。但你需谨记,只要顺应天意,切不可人操之过急伤害无辜,否则天机一转,我也无能为力。还有我对你所说,一定要烂在肚子里,流传出去会有什么后果,你应比我清楚!”
杨坚郑重弯腰向我行了个大礼,“与神医结识,乃我杨家大幸,杨某定当谨记,此生不负神医所托。”
杨坚挥手命人赶来一辆简易马车。摒退随从,杨坚从车上取出一个包袱递给我,压低声音:“里面有几件换洗衣裳、一些盘缠,还有一些……必需之物……虽简陋了些,却是我和韦兄一番心意……另外皇后对神医也甚为感激,其实之前她一直在殿后听政……此车给神医代步,神医放心,绝不是什么识途老马,无人能查到行踪……”
我明了,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同样低声道:“此番回宫复命,你应知怎么说了吧?”
杨坚点头,刚要开口,被我阻止,我看看长恭,不想他再担心。“去吧!我祝杨将军从此一帆风顺!”
“多谢神医!”杨坚再次道谢,飞身上马,最后看我一眼,率众离去!
我拉过长恭换上平民的服装,继续赶路。
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一个偏僻破落的村庄,长恭亲自上门求宿,毕生头一回见到神仙一样的美人,朴实的村民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自然一口答应他的请求。长恭这才转身出来,准备接我下车。
一拉开车窗,却惊见我揪着胸口,嘴角渗血。我急忙擦拭,刚要开口,“哇”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再也装不下去了。
长恭扶着我的身子,一手搭脉,大惊失色,“兰陵……你又骗我!你身中剧毒,根本没有解除!”
“是我骗你,怎么样,想打我,还是不要我了?”我强打精神耍起无赖:“如果不骗你,你会乖乖肯服下解药?你的毒不解,怎么带我出皇宫?我是一刻也不想留在那里了!”
“可之前你明明扔出毒药,还有你的血色……”长恭仍然不敢相信。
“那是我在御药房地上随手捡的,只是形似,内里什么成分,我也不知道!经历过几次大劫重伤,我身体早已血气亏损,长期贫血,血色本就不如常人深鲜,加之宇文邕召我之前,刚刚服下一粒压制毒性的药丸,才会呈现正常之色……”
“兰陵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找宇文邕拿解药,他若敢耍花样,我就杀了他!”长恭的眼眸又要变色了……
“冷静,有你在身边,我从来就没怕过,倒是你千万不能关心则乱!你想想他早就看穿你的身份,却一直没说破,利用我们铲除宇文护后,只留下一颗解药,说明什么?说明他早就计划好了,不会放过你,即便是我,如果最终不能为他所用,他也不会手软的。”
“不会的,宇文邕对你有情,不会见死不救的。就算求,就算拿我的命去换,我也不能看着你死!”
“真是傻肃肃!”我忍不住仰起脸轻轻摩挲他的脸颊,“现在回去,除了白费我一番心血,还会落入宇文邕的圈套。人家正埋伏重兵等你自投落网呢!你以为宇文邕真会如你一般待我?世上只有你这个傻瓜爱我爱到毫无保留!解药,也许曾经有过不止一颗!但宇文邕亦知你武艺高强,万一让你盗取解药得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所以他打定主意,要绝你的生机,便毁去其它解药,只留一颗。要么除去你这个宿敌,从此安枕。要么让我这个神医不再为他国所用,让你悔恨一生……一登九五,六亲绝决,如果他不够狠,不够绝,根本坐不稳这把龙椅,扳不倒宇文护。帝王的心计永远不会为情所困!其实他一早就看出我宁愿假装没有中毒,也不肯就范留在他身边,就已知我心不可逆,才会放任我们离开皇宫。因为他知道我命不久矣,才肯卖这最后的人情给我。刚刚杨坚就是他派来,看我有没有毒发,死了没有的?!”
“我真该杀了他,不让狗皇帝得意!”长恭恨声道。
“你误会了!”我道:“其实杨坚和韦孝宽并不希望我死,刚刚他见我没事,肯定以为我真是神医,化解了毒性。但他回去后,会告诉宇文邕我已毒发。宇文邕必设重兵防你回去报仇,顺便一举灭除你!所以你千万不能中计,就让他以为你伤心欲绝,随我而去,从此周国不会再有人盯着我们不放了。”
“可兰陵你……”
“别说了,先把杨坚的包袱拿来,如果我猜的没错,里面应有压制毒性的药物!”
长恭一把拽来包袱,一番摸索,果然找到之前那种能暂时缓解的药物。长恭喂我服下,又将一股内力伴着热气推入我的后背,顿时感觉好很多。
“看来他们对我真的不错!”拿着药丸我感叹道,真正的解药肯定被宇文邕亲自掌握,他们能给我送来这种药,肯定也花费了不少心思,说不定连阿史那也出了一份力,谁知道呢?总之都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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