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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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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一边急命人去请,一边连同几个内侍将宇文邕重新架上床。迷迷糊糊中,宇文邕还嚷着:“别碰朕……你们别碰朕,朕要帮兰陵去救人……”
一瞬间,几许感动轻触心底……最后我叹了一声,“你这样怎么去?人没救到,自己都有危险。”
阿史那顺着我的话道:“连神医都这么说了,陛下总该相信!……依妾身愚见,不如先请齐王去大冢宰府上宣旨,宣沈娘进宫?!齐王是您的亲弟弟弟,大冢宰总不会……一点情面不讲……神医以为如何?”阿史那满面期待,目光恳求我的认同。
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如果皇帝直接出马,宇文护不给面子,当场就得撕破脸,一点退让的余地都没有了!到时……宇文邕病成这样,怎么调兵遣将?
宇文邕在赶来的御医照拂下,昏然入睡,一天都未上朝。我只能百无聊赖地在宫里瞎转悠,什么事也做不了,真是憋屈!
“兰陵,”长恭见四下无人,出声安慰:“毋须忧心!我亦觉得宇文护不会直取沈洁性命,就算冲着你……也只会先将她囚禁……”
“其实死亡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心灵的孤独、绝望、惶恐等各种苦楚折磨……简直难以想像,我怕沈洁承受不了!”我抚着额头无力道。
“兰陵不是钦佩她的坚韧不屈?!这么多年都能熬下来,相信这次也一定能等到拯救!要不……我亲自去宇文护那里走一趟以慰兰陵之虑?”
“你想都别想!”我惊出一身冷汗,转身握住他的手,索性将他整条胳膊紧紧抱在怀中,“南陈江畔……我宁愿只身犯险来周,就是不要你出事!如今宇文护故意逾期扣着沈洁不放,就是想让我着急失了方寸,一头栽进他的布好的陷井。现在指不定做好一切准备,就等着我送上门呢。……功夫再好,也怕暗箭难防。你一人能打几个,要是暴露了身份,连宇文邕都不会放过你,到时集全国之兵力对你你……插翅难飞……我的良苦用心,还有牺牲不都白费了!所以从现在起……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一步都不行。要是你敢背着我擅自行动的话,我……我就嫁给宇文邕!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想我留下!”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我将他的胳膊抱得更紧,死死摁在怀里。
面容虽被遮掩,但我能感觉长恭的情绪起伏,有感动,有不悦……最后都只能化做深深的无奈,和一贯的温柔:“从来只有兰陵舍得离开我,我何曾违逆过兰陵一句?你让向东我不敢往西,让我打狗不能撵鸡,从小到大一刻也没忘过。我最怕失去的从来不是皇权王位,是兰陵!”
我无言以对,里外将他整个抱住……异国的寒风只因他在身边,才不能将心中的火光吹熄!
猫抓心似的又等了一天。第二天清晨宇文宪终于回宫复命。我迫不及待地又跑到阿史那寝宫。才一天,宇文邕不可能挪地,果然正病殃殃地坐在殿中听宇文宪呈情。
内侍通报我的到来,谁知宇文宪听见竟微微背过身,无论我怎么想跟他说话,他就是拿背对着我。这小子又搞什么妖蛾子?!顿时来了火气,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将他拉正,“我说你这人……”
下面的话硬是卡在喉间,我惊见宇文宪的左眼乃至脸颊大幅青肿,眉骨还泛着血丝,比熊猫还惨。“你……谁敢打你,宇文护?!”我即反应过来,脑中轰的一声……连他都打了,宇文护当真无所畏惧,那沈洁……
宇文宪点头,“闹腾了半晌,我连沈娘的面都没见着!宇文护不肯交还,说是自家府上的人要亲自处置,容不得外人干涉。我说看一眼也好复命,谁知他竟说……说……喂狗了,我不信想要硬闯查看究竟,以为念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不会真心为难,结果就……”
一股致命的冷意从脚底直击脑门,我冲到宇文邕跟前,“陛下,请赐我金牌,我亲自去找宇文护要人!”
宇文邕动动唇,我以为他又要劝阻,接着道:“就算是个局,我也要去!是我把沈洁送出,那我就要把她带回来,请陛下成全!”
宇文邕望着我片刻,微微挥手,便有内侍呈上一个药箱。打开,里面有我从前落下的医疗用品。只听宇文邕扯着嗓子说:“朕知兰陵心意已决,再劝……亦无所用,且老贼确实可恶……只恨朕不能亲护兰陵左右。朕会派御林军百人,誓死护你平安出入。想必此刻沈娘即便未亡亦身受重伤,这些……兰陵最为熟悉,还是交还兰陵发挥最大作用吧!”
他的体贴和支持一再让我感动,但眼下实在来不及感恩,大声道:“多谢陛下!”
半个时辰后,一行百人浩浩荡荡来到北周第一权臣金碧辉煌的大宅门前。
御林军统领率先通报,大门依旧紧闭了大半晌,才有一个管家打扮模样的人度着四方步由内而出,趾高气扬不急不慢开口:“大冢宰今日无心见客,请诸位改日再来拜访!”
“见客?拜访?”我示意统领退后,亲自上前交涉:“别猪鼻子插大葱装象!我跟他没有交情,今天是来要人的,轮不到他想不想见!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儿等候大半天,已经给足面子,告诉宇文护别给脸不要,给我闪一边去!”
“你……”管家指着我……
我一掌挥开他的手指,“你什么你?不知道我是谁,总该认识这个吧?”我亮出宇文邕钦赐的金牌,管家和大门守卫均是脸色大变。
“怎么?还不下跪,是不是打从你这儿开始就打算谋反了?!”我喝道。如果他们真敢说个不字,立马就有理由将他们拿下。
“呼”一声,管家跟守门护卫全都识时务跪下,虽有不甘,还是三呼万岁。“哗啦……哗啦……”厚重的朱红漆门就像怪兽的大口缓缓张开獠牙。
“咱们走!”我率队跨进门槛,绕过大门后宽阔的照壁影墙,向内走去。
惊见两排全副武装的兵将整齐地站在照壁后,个个手握兵器,严阵以待。光目测人数不下两百,这才刚进门,更别说里面了……顿时有种请君入瓮之感,果然早有预谋!不过既然敢来,我也料到此行凶险,宇文护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而我,救不出沈洁,也绝不会空手而回!
所以……就当他们是空气,继续前进!到底名义上我是奉旨而来,正大光明,看谁敢先发难?!
丞相府太大,一天都未必能走完……
我示意统领将将管家提过来,问:“沈娘在哪?”
“小人不知……”管家一摇头,“啪”一个巴掌毫不留情挥过去,“沈娘关在哪?”我再问。
可能出手太轻,管家并不惧怕。长恭向我暗暗摇头,直接上前,伸手钳住管家的手肘,看似轻巧,“啊”杀猪似的惨叫下一刻响彻云霄。“神医饶命,神医饶命……”
“那还不快说!”
“在……天牢!”
“天牢?”我冷笑,“一直以为只有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才设天牢,怎么大冢宰府也敢私设?当真想自建朝廷,取而代之?”
“不不,小人嘴笨,失言,嘴笨……失言……”管家狠狠甩了自己两下:“是地牢,地牢!”
“废话少说!在哪?”
管家伸手指了个方向。
“不必麻烦了!”反正不认识,我道:“你带路。不过我警告你,胆敢耍什么阴招的话,第一个拿你祭旗!”
“不敢,不敢!”管家慌张起身,猫着腰向前行。我深呼吸,反正到了这步,怕也没用了,龙潭虎穴照闯!我示意众人跟上,到了牢门口,统领犹豫着向我请示,要不要分留一半人马,在外接应,以策万全?
我想想摇头:“没必要。这里全是他的人,宇文护真想斩草除根,一个都跑不掉!不如团在一起,遇事力量还能大些。”
原来丞相府的地牢也不比普通牢房华丽,一样的阴暗潮湿,难闻的血腥腐臭充斥着五官。
管家领我们不断向内走去……沈洁就蜷缩在最里面最大的一间牢房角落。应该说是刑房,一半被污水淹没,一半摆满了各种刑具,还在滴血的皮鞭下,宇文护正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品茗热茶,而且欣赏风景一样惬意。对我们的来到,波澜不兴,甚至时不时向我露出得意的挑衅。
血气再次上涌,我跨进牢门,直奔沈洁身边,试图拉起她。沈洁却怎么也不愿再抬头,只听见几声含糊不清的讨饶声……
“沈兰陵,不要白费心机了!不是本座不放人,是她不愿跟你走!”宇文护得意的声音响起,我不由怒骂:“宇文护,你好大的狗胆!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敢伤她,我要你的命!”
“沈兰陵,你当真以为本座怕了你?康庄之衢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来。自你踏入我府一步,就休想安然而退!哈哈哈哈……”
“哼哼……”我也冷笑,“就凭你?……看来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到让你长记性!此番我身负圣旨皇命而来,不管谁都阻止不了我带她走!”说着将金牌对准他的脸面狠狠砸过去。
宇文护恼怒地挥开,“黄口小儿,也敢命令本座?!也不看看这么多年是谁帮打江山,守江山?!”
“你果然想造反,不过我要奉劝你一句,你没有这个命!就算你现在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也不会有皇袍加身的一天。因为你命格没有帝星护身,所以才会被龙脉烧伤。”
“胡说!”一听这话,宇文护急了,维持不了虚伪的沉稳,怒道:“本座经营多年,举国上下,莫不马首是瞻。现在只要当众破除你的神信神威,本座就是天命所归,顺理成章接掌天下。”
“死到临头,你就做梦吧。来人,将沈娘带出去!”懒得再跟他废话,我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他!
长恭所扮的侍卫率领过来,与我一同拉起沈洁,我知道这几天的非人待遇肯定又刺激了她的精神状态,甚至再次错乱,但只要活着,就能有救!
“来,沈洁,听话!我带你走,有什么事出去再说!”
沈洁终于动了,谁知一转身,寒光一闪,竟向捅出一把匕首。距离太近,事情太突然,我毫无防范,毫无退让,只觉眼前人影一闪,长恭竟生生挡在我面前,匕首没入他的胸膛,随后又是一掌重击在他胸口,长恭生生倒退数步。
“啊……”我放声尖叫,突然的变故让我血液逆行,发疯似的扑打假沈洁,拳脚并用,又咬又抓,我竟然先入为主地仅凭一件相同的衣服就……这么轻易地着了宇文护的道,害了长恭……
“轰”迎面一拳,把我打得眼冒金星,一股咸股入口,鼻血狂喷,假沈洁很轻易便将制住。
长恭一瞬变得无比狰狞,下一刻,我又看到久违了的魔魅深紫。只见他拔出匕首,点了心脉附近几处大穴,硬是压下伤势,与假沈洁交手战在一处。三招便将我夺了过来……紧接着,“碰”的巨响,两人卯足全力拼了一掌。假沈洁被震得气血翻涌,倒退数步,回到宇文护身边,一把扯掉假发,露出光头,是个男的。
长恭则不露声色将我护在身后。我焦急他的伤势,却不敢贸然开口自露马脚。
“阿穆其,做得好!”宇文护再次无比得意,却有一丝意外:“想不到,御林军中还有如此绝顶高手,本座真是失眼了。匕首入身,又挨了大周第一高手致命一掌,竟然心脉未断,还能与他战成平手?!本座向来惜才,只要你交出沈兰陵,归服本座。本座保证你从今往后荣华富贵绝不下宇文邕能给你的!”
长恭不语,我心中大骇,什么第一高手,什么心脉断不断的,心中乱成一团,只得替他回答:“你做梦吧!收起你那市侩的嘴脸,省省吧。来人,宇文护意图谋反,谁能将他拿下,功在社稷!”还是那句老话,擒贼擒王,这么多人一起上,我就不信那个什么阿穆其再能打,还能护得住宇文护!
侍卫想要冲进来,一半被狱卒所阻,一半则突然扔掉武器,放弃抵抗。
“哈哈哈哈……沈兰陵,我从来就不相信你是什么神医,果然天真蒙昧!莫不说这是我府,人数之众何止你百倍?……羽林郎中半数都曾受过本座的恩惠,又岂会听命于你?这回你真是自找死路!”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统领竟然带头鼓动:“如今大周尽在大冢宰掌握,吾等效忠明君才有前途!”
宇文护大喜道:“这才是识时务的俊杰,重重有奖。”
更多人扔掉武器……
我急忙道:“不要听他放屁!我才是神医,知天命。他没有紫薇帝星,命犯贱格。你们光想想他和宇文邕的年纪,谁比较命长?”
又有人又犹豫起来。
“沈兰陵,本座定将你碎尸万段!”宇文护切齿,最忌讳听见人说他没有帝运。
最后仍有三分之一的人愿意追随我,与宇文护的人打起来,一点一点向内逼进……宇文护却一点不意外,也不慌张/突然“咣当”一声,所有黑甲军均栽倒在地,连长恭亦摇摇欲坠。我不明所以,听见长恭说了一句:“屏息闭气!”
“来不及了,你们踏入地牢之际就已中了西域迷魂香,此香无色无味,且对功力越深者功效越强,易筋封穴,四肢瘫软。反而沈兰陵这种毫无内力之人,不受其影响,但……也逃不出本座的掌控了,哈哈哈……”
“我是神医,自有神灵庇佑,什么迷魂香才伤不到我!”我咬牙一字一句道,什么大意、自责的话已经没有必要了,这一战迟早都是不可避免的,我只是心疼长恭,他不该牵扯进来,要不是我,他怎么会受伤?!“宇文护,你若伤我,自有天谴!当皇帝,永远可能!今日我若不归,宇文邕一定派兵围剿你。”声音却忍不住发抖。
“沈兰陵,你终于害怕了?哈哈哈哈……”宇文护得意的无复以加:“调动兵马的虎符,一直在本座手中,黄口小儿拿什么救你?黑甲军倾巢而出亦不在本座眼中。沈兰陵,你落在本座手里,必死无疑!不过今日……无需担心性命之忧,本座要慢慢折磨你到死,以雪前耻!你就待在这里,慢慢体会死亡的滋味!来人,将这些黑甲军全部丢入兽园当饲料!”
统领不敢相信地死死盯着宇文护,他们的效忠最终在他眼中竟连条狗都不如,随手可弃……而我更多是怕长恭一起遭殃……“不行!宇文护,你留我性命,无非是想我悲惨地死在公众面前,以此托显你才是天命所归。你要是敢动他们,我马上自尽,让你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说实话此刻的宇文护根本不会把我放在眼中,但正因为如此,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才想尽善尽美,把事圆满的做到极致。
最终他答应了,不过有条件,“本座的兽园从来不缺饲料,有没有他们无关痛痒。就留他们在此陪伴神医日后一同上路,又有何妨?不过沈兰陵,你一向诡计多端,老夫不得不防,只要你肯服下穿肠毒药,本座就如你所愿,暂时放过这些黑甲军!解药只有本座一人所有。你要再耍什么花招,本座有所差池,你也得陪葬!”
“呵呵,原来你真的这么畏惧我啊!什么毒药,尽管拿来!”我一伸手。身旁的人一颤,我悄悄伸手安抚了下。
宇文护命人拿来一颗黑色药丸,我看了一下,就丢进口中,仰头咕咚咽下。“兰……”身旁传来颤抖声,我极力轻松地扯起嘴角示意没事……
“哈哈哈哈……”宇文护这才放心满意,大笑而去。
接下来所有人都被收监,而我跟长恭就地收押在同一间牢房,我很满意了!随着狱卒的离开,带走了照明的火把,地牢顿时陷入无日无月的黑暗。仅凭着天窗泄进来的一点微弱日光,我扶着将长恭扶至离其它牢房最远的角落坐下,拉下他的面巾,流着眼泪问道:“你伤的怎么样?”
“扑哧”一口鲜血喷出,长恭悲愤道:“兰陵为何要服下那颗毒药?”
不吃的话你马上就得死,但我了解长恭的想法,再心如绞痛,也不能实话实说,“一颗小小毒丸算什么,我可是神医,这么多年……我的本事你还清楚吗?连你师父也要甘拜下风。每次都从鬼门关逃脱,阎王都拿我没办法。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倒是你这伤……快让我看看。”
长恭望着我,最终相信了我,脸色柔和下来,任我拉开衣襟,一道狰狞的伤口加一个乌黑的掌印。长恭轻轻抹去我的泪滴,低声道:“那人的确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不过换作平常,还入不了我目中。只是没想到宇文护竟出此卑劣之招……好在兰陵没事……”一听这话,眼泪又不受控制了。“兰陵莫……担心,刀刃并未刺中要害,那一掌也未将我的心脉震裂,所以不会致命,只需静养几日,便可恢复五成功力,到时我一定带兰陵冲出牢笼。”
我摇摇头:“不要管我,我只会是你的累赘,跟陈国一样,有机会你先离开,找宇文邕也好,找韦孝宽也好,出去再想办法救我!”
长恭一丝不悦,无奈道:“难道如今……我在兰陵心中还不如韦孝宽值得信赖?陈国经历我有多痛恨自己抛下兰陵?!所以我不会再让天香阁之事重演,任何理由都不是逃避的借口!……宇文老贼可不比沈泰好糊弄,他一定会折磨你……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这回我要跟兰陵一起正面突围出去,跟他血战到底……”鲜血迹再次从他的口角渗出,双目喷火。
“别说了……”我忍不住捂上他的双目,将脸贴在他的脸颊上,却发现一片冰冷,不若平常的温暖。
每次眸色转变,我知道都是心痛……那种撕心裂肺地痛苦才会有的呈现。我也发过誓,只要有我在他身边一天,绝不让紫眸再现,可现在……
我打起坚强道,“之前都是你在每天保护我,如今难得有机会换我守护你一回。你就安心养伤,什么都交给我来应对。我不懂什么内功心法,但外伤……我的药箱呢?”
围着牢房绕了一围,终于看到原先不知由谁保管的药箱,遭遇混乱后正被弃落一角。我捡起地上的树枝去够,太短了,又拿下牢房中的皮鞭去试,用尽全力还是够不到。
“还是我来吧!”长恭的声音。
“不行,不行!你赶紧回去休息,说了从现在起交给我!”
其实出去方法很多,比如绞断门柱……但如今的问题不是我出了这道门就能解决的。惹火了宇文护,只会更快招致灭顶。
我把长恭推回角落,又铺上一些干燥的稻草,希望他能舒服一些。
隔着门柱我对其它牢房里的黑甲军说:“大家能不能帮个手,将那个箱子,往这边推一些?求求你们了!”怕惊动狱卒,不敢太大声。
连求三次,终于有了动静……“咱们帮帮神医吧,要不是神医,咱们早就死了!”
“对,宇文护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还要咱们投靠他?什么荣华富贵,一转眼就叫你死!”
“就是,都是你,出卖大家,最后宇文护赏你什么了?还不是靠神医用性命保住大家……”所有人都把怒火转向统领那伙叛徒,恨不得痛打,甚至杀了他们……
“别闹了,冷静点。说到底要不是我带你们来,你们也不会身陷于此。现在埋怨谁都没用,也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相信大家现在都看清宇文护的真面目了,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才有获救的可能。来,大家帮帮忙,先把那个箱子传给我!”
中了毒的侍卫,一个一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往门边爬,艰难地伸手去触及……再一点一点挪到我能够到的范围,果然集体的力量是强大的!
再昌明的东西隔了二十多年,也不能用了,尤其药品。不过宇文邕有心,给我配了不少御药房内的顶级珍贵药材,我甚至看到一株硕大的灵芝……还有这纱布绷带……不但形似,质量也不输我们那时代。
灵芝给长恭压在舌下续气。中医一向认为血活才能病除,治病之本。所以几乎每味中药都有活血散瘀,甚至消炎的作用。我取了跌打散铺在绷带上,借着房内唯一一盏残烛烛火加热杀菌,贴在伤口处,再一圈一圈缠绕包扎起来定位,最后拉上衣服。我熄灭烛火,让长恭躺下,头枕在我腿上,双手轻轻按揉他的太阳穴,希望通过不断地放松,缓解他的神经还有疼痛。我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又是一阵锁链拖地的声音,不一会儿牢房被打开,“扑咚”一声,有一物或者说一个被丢了进来,狱座扬长而去。长恭并未睁眼,而我一直保持姿势没动,双腿早已麻木无知无觉,硬是爬过去查看究竟!
“沈洁?……沈洁!”这才是真正的沈洁,遍体鳞伤,气息微弱。衣衫褴褛全被打成了破布,全身都在流血,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以致我不敢轻易触碰,只是不停在耳边呼唤。
最后,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去掐她的人中,好半天,才有了一丝动响,伴随而来就是忍不住的疼痛呻吟……
沈洁竭力撑开浑浊的双目,满是惊恐,刚要大声,我急忙轻轻捂住她的嘴,“别害怕,是我,还认得吗?”
“沈……大夫?”沈洁道,泪水潸然。我松口气,还好没有完全失常!
“是我,我来救你的。这几天……还好吧?”真是废话,问得自己都想抽自己。要能有一丝好,还会是这副光景?!
“沈……大夫,月华……”沈洁啜泣起来,自身的痛楚不提,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女儿。我急忙道:“小声点,现在我们都被抓了,形势很不利。你不要着急,慢慢告诉我发生什么事!”
沈洁点点头,忍着伤痛,硬起身靠在墙边。我留意到她的四肢上便宜血窟窿,由于光线昏暗,看不出她遭遇了什么酷刑。
沈洁虚弱道:“一回到这里,宇文护就把我关押起来,严刑拷打,他还命人拔了我的指甲……”忍不住一抖,人体的痛疼敏感神经尤其集中在指甲上,生生拔掉……绝对超出常人承受范围!我颤抖着安慰:“没……关系,等出去好好治疗,还能长出来。没事的,没事的。来,我先给你消炎包扎下……”
唇开嘴裂,沈洁惨淡地摇摇头:“不必浪费在我身上!其实这次回来我没打算活着出去,只要拿回月华的尸骨,跟能女儿永远在一起,我就满足了。所以他怎么虐待我,都再不能真正伤害到我了!我忍,就是希望满足他的变态心理后,会透露给我!”
我含着眼泪,“那……说了吗?”
沈洁笑了,眼中却不是幸福,而是一种疯狂……那双被虐得看不出一丝原形的鬼手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块腐败暗黑的布料,随即一股特别难闻腥臭扑面而来。不知道多少血渍浸染得那块花布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图样。
“这是月华的……衣物?”我小心翼翼问道,更觉得是块裹尸布。
沈洁没有回答,异常认真严肃,像宝贝一样低头打开花布,露出一根骨头,更诡异的是骨头上不但残留着干涸血渍,甚至还有一块腐烂的皮肉。根据我在解剖台上的经验加以辨别,应该是段腿骨,难道……顿时胃中一阵翻江倒海……
“月华,妈妈来接你了!”沈洁凝望着那根人骨深情道,瞬间让我有种崩溃之感,却不敢表现出来。
我偷偷望望还趟在不远处的长恭,希望没有影响到他。现在他的复元,是我全部希望!
“沈大夫,你知不知道,宇文护那个畜生怎么对待月华?”
我不敢听!沈洁却自顾自说下去,眼光一直停留在那根人骨上:“他没有安葬月华,我也从来不敢有此奢望。可我万万没想到,连张草席都没有,他竟然把月华……把月华孤零零地埋在狗窝下!他当着我的面挖出来给我看……土堆早已被他豢养的那群野狗刨开大半,月华被它们啃噬不少……”
我全身发抖,想吐……但却不得不坚强,至少这个时候不能让长恭分心!我呆呆坐在原地,双手硬撑在身后……
“我冲过去跟恶狗拼命……把月华抢回来!月华不怕,有妈妈在,妈妈保护你……野狗围着我咬……宇文护突然让人拉开,我以为他终于肯放过我们母女……谁知他又把我们带到他的兽园,把月华仅剩的……抛入兽园,我求他不要……放过我们……可那畜生不停地笑,笑得好开心。”
“别说了……”我感觉心脏已经负荷不了,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沈洁?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遇这一切?
“我亲眼看着那些野兽抢夺月华……吃她的肉,我又不顾一切跳进去……大不了一死,就是死,我也不能再让月华孤零零一个!”
“我以为我们终于要解脱之际,他又命人驱赶野兽,将我捞了出来。我不肯与月华分开,他们打晕了我,只是手里还紧紧攥着月华这……”泪水无声再次决堤,“妈妈没用,没有把你全部带出来。你不完整,妈妈舍不得你,再也不会离开你……”沈洁抱着那根骨头,痴痴哭泣……
气血翻涌,突如其来的绞痛从腹部升起,猛然喉头一甜,温热的液体冒了出来。终于……毒发了……以前在武侠影视中看到,只觉表演浮夸。人体有自我催眠和自我保护的机制,在受到极度伤害和刺激时,大脑会选择关闭,来逃避伤害保护身体,比如昏迷和失忆,疼成这样早该昏过去了……现在我总算亲身体会到祖国医药学的博大精深,想昏昏不了,疼的我想死!
但为了长恭,绝不表现出来,我死死抠着地面,咬着嘴唇,硬是不发一声,苦苦硬撑,斗大的汗珠不断落地,我张着嘴巴,苟延残喘,一边竭力腾出一丝精力偷瞄长恭,不希望他发觉任何异样。
“沈大夫,你怎么了……”沈洁终于看出不对不。
我急忙示意噤声,挥袖擦去嘴角血渍。第一次发作的缘故,时间并不长。我转身无力靠在墙上,泪水也忍不住滑落, “别难过,恶有恶报,宇文护终将付出代价的。到时候,我一定帮你把……完整的月华带回来,好好安葬!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休息!”
“对,沈大夫知道历史,宇文护一定会死,对不对?”沈洁在黑暗中抓住这唯一的希望。
“对了,这是历史,我们都是历史的产物,所以只要我们存在、好好活着,历史就不会改变,宇文护的下场会很惨!”
“月华别怕,妈妈不会放弃你,为你报仇……”沈洁不断喃喃自慰中,终于闭上眼睛,只是恶梦不断,我知道她的苦,换了我,不敢想像怎么活下来。我呆呆望着房顶天窗,不知过了多久……再次毒发,折磨得我筋疲力尽,终于昏睡过去……
直到牢房外再次传来动静将我惊醒……第一时间看向长恭,他已改变平躺姿态,盘膝打坐。我知道练武之力感观比一般强,之前与沈洁的动静他未必不知,只因伤重,专心疗伤,未必全部知晓,尤其我毒发一事……否则他不会如此淡定……这样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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