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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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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示意下,城内所有人依旧保持沉静,任他喊,消磨他的耐性。
可叱雄失了颜面,与身后的士兵一同骂道:“齐军怯懦……再无良将……齐国必亡……”
“像女子一样胆小,不如趁早跪地求饶……”
更有人起哄:“只要尔等从吾胯下而过,舔舐靴底,必饶尔等狗命……”
“十万大军踏平洛阳……”
足足叫嚣了两个时辰,眼见众将士按捺不住就要暴起,我这才在左右盾兵的护卫下畏畏缩缩登上城楼最高。刚露个脸,即缩回盾牌后,然后再伸出来看看,如此反复……我也怕死,生平第一次遭遇这么大的场面,难免腿软。
“呔…呔…呔!……”我像学戏文里的气势,可惜恐惶加上实在不会“狮吼功”,令我原本细弱的声音更显无力,还带着颤抖。
果然,周军没听到依旧放肆嘲笑,可叱雄更是夸张地向我侧耳。
我无奈挥挥手,即有士兵,将许多连着棉线的硬纸筒抛下,落至城门外。
周军不明所以,皆收起笑声,警惕望着地面。
我拿起另一端纸筒,测试道:“喂?喂?……现在能听见我说话了吧?”
周军不可思议,可叱雄更是仰头张望。可惜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的细微神态,但想必此刻也被这些纸做的简易扩音器惊到不少!
于是,我接着说下去:“枉你们号称十万雄师,却像市井无赖般吵闹不休,不觉丢人吗?!知不知道我是谁?……看什么看,问的就是你!”
可叱雄一愣,随即正色道:“齐国神医沈兰陵!”
我点点头:“没错,我就是沈兰陵!那你们应该知道连宇文护都是我手下败将,居然还敢上门惹招?是嫌命长,还是非要烧得你们体无完肤才觉痛快?!”
“哈哈哈……”这下轮到我方将士大笑。
“一派胡言!”可叱雄切齿:“大冢宰英明神武,安坪村之战只是一时大意不察,低估了你的诡计!”
“一时大意?”我冷笑:“三万精骑包围百余人的村落,面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挥动屠刀,宇文护果然英明,果然神武!……尉迟炯呢?尉迟炯,你出来,跟大伙说说当日你们的大冢宰是如何的身先士卒!我敬你铮铮铁骨,算得上当世英雄,不会歪曲事实!尉迟炯,尉迟炯……”
当日之事,尉迟炯心中也觉有愧安坪村百姓,本不想答腔,但我不依不饶地点名,众目睽睽,实在装不下去了,只得策马上前,拱手抱拳,声音依旧瓮响:“沈神医,别来无恙!安坪村有缘得见,吾知神医才华卓越,神力无边。吾不愿与神医为敌,奈何身负皇命,还望神医顺应天意,勿做无谓抵抗。入城后吾定当约束部下,绝不妄为。”
“天意?”我冷冷道:“你们谁有资格在我面前说天意?安坪村以少胜多就是天意,今天也不会例外,你们人再多也没用。趁我没改变主意前,我劝你们速速退兵!”
“沈神医,何苦强撑!”尉迟炯语气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惋惜,“你我皆知,今时不同往日,我军有备而来,且兵马悬殊,洛阳城根本毫无胜算。即便援军赶到,想要突破后方精骑,也非易事,界时城池已破,徒增伤亡而已。”
没错,尉迟炯看穿我的拖延战术,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怕四郎赶来前,城池已破,城里的人丢了性命不说,周军一旦占据有利地势,再反过头来对付四郎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犹豫之际,尉迟炯以为我动摇了,继续劝道:“沈神医,其实我主也是惜才之人。倘若神医愿意归顺,吾定向陛下大力举荐,并一力化解您与大冢宰昔日恩怨。神医在我大周必能显赫于齐!”
“怎么显赫?”我反问:“我现在已经位列一品,与皇后同级。比在齐国显赫,周皇是要把帝位让给我吗?”
众人皆惊,尉迟炯面色一沉:“神医慎言!吾乃一番好意,不愿神医与洛阳一同湮灭,若神医执意……”
“怎么样?湮灭?好大的口气!”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尉迟炯,当日安坪村中,你对我有过出手相助之恩,我记在心中,感激不尽。但恕我直言,你在宇文护面前,毫无说服力,如何让我相信入城后你们能善待百姓,善待降兵?你阻止得了吗?宇文护是什么人?卑鄙无耻,背信弃义!齐国刚刚无条件将他母亲风光送还,一转身他就联合突厥人,攻打中原,伤害无辜百姓!你们助纣为虐,算什么炎黄子孙?!”
尉迟炯语塞。
我接着道:“一个能纵容这种无良无德的小人惑乱朝纲、危害百姓的皇帝,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仁君!”
“放肆!”可叱雄忍无可忍,叫道:“沈兰陵莫逞口舌之能,有本事开城门下来与某打上一场!立见高下!”
“呵呵……”我怒极反笑不已:“你我各为其主、敌对的两国,你要杀我居然还命令我开城门给你杀吗?可笑!那我让你去死,怎么不见你去死啊?!堂堂大将竟向一个弱女子邀战,果真英雄、好汉,跟宇文护一路货色。卑鄙、下流、无耻!”
话音刚落,身后响起一众妇人的叫骂通过这许多扩音器全部传送出去:“宇文护卑鄙、下流、无耻!忘恩负义……偷鸡摸狗……”
再能说,一个人的气势始终太弱,所以一早我就将城中擅于吵架、嗓门大的妇女全部集中起来,以作声援。
于是乎,那些市井泼妇、媒婆,甚至妓院老鸨,头一回有了共聚一堂、“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当然,我也要保障她们的安全。一视同仁,跟我一样,每人左右各一名盾兵护卫。
“你……”可叱雄被激的面红脖子粗,却又找不到话反驳。红了眼,怪叫几声,欲挥军直上攻城。
“小心有诈!”尉迟炯及时阻拦。
“这些婆娘实在可恶!看我入城如何教训她们!”
“对付一群妇人,胜之不武。大将军莫要为了几句话就失了方寸!”尉迟炯还能保持沉稳,但后面不少士兵已经听不下去,有的直摇头,有的觉得好笑忍不住偷偷扯起嘴角随即抹平,有的干脆把头转向另一边。
可叱雄一扔马鞭,纵身下马,气呼呼地走到城墙边,狠狠一脚踩向那个最大的扩音箱。
纸筒应声破裂,但随即一股湛蓝色的火苗从可叱雄靴底窜出,熊熊燃烧起来……他大惊失色,倒退几步,不脚跺脚,火势却丝毫不见减小,战马长嘶……
那纸筒制作前我用最后剩下的一点原油浸泡过,晾干后,又洒上一些磷粉,特意制成最大最显眼的扩音筒,就是在等敌军按捺不住,上前一脚踩扁时,脚底摩擦产生热度,即刻燃烧起来。果然……可叱雄中招了!
尉迟炯飞身下马,挥剑挑起黄土,不断掩盖在可叱雄身上,终于将火扑灭。但可叱雄已是满身大汗,受惊不已。
我在城楼上笑道:“尉迟炯,还记得安坪村的龙脉吗?只有我可以重现它的威力。这就是天意!不怕死的,就尽管上来试试!”
四周俱寂,再无一人敢轻视。
我挥挥手,妇人们的骂声又起:“宇文护你个卑鄙小人,寡廉鲜耻,背信弃义……”
“生儿子没屁眼……”
“喝水噎死,出门被马辗死……”
“从小偷鸡摸狗,好吃懒做……”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横批:人之贱无敌……”
“偷看寡妇洗澡,巧取豪夺,淫人妻女……”
“你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后天属核桃的,欠捶!”
“苍天啊,娘怎么生下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亏对列祖列宗,你还是自行了断吧……”
……
唱念俱佳,热闹非凡!
我呕心沥血将毕生所知的骂人词汇总结出来,虽然内容有限,但各位大妈不负重望,不但古今融会贯通,还将平日里骂街的本事全都发挥出来,那叫一个精彩绝伦,足令山河变色!漫天横飞的唾沫,直奔敌军面门。
不遗余力地回骂了几个时辰,各位大妈们嗓子冒烟,但还在继续奋战,没有停歇的意思。
我适时示意士兵在城墙上拉起大横幅,白底黑字,特别醒目:“齐国还母,宇文护忘恩负义,勾结外邦蛮夷向炎黄同胞下毒手,天地难容!”本来还想骂汉奸走狗的,但一想这个时代以鲜卑为主……还是算了吧。
对方阵营终于炸了锅,议论纷纷。
可叱雄面色灰败对尉迟炯道:“尉迟将军,再由着她们闹下去,天就黑了,于我军无益啊!”
尉迟炯亦头痛不已,仍然深思后慎重道:“龙脉已令士气大落。此番叫阵,我方已败无疑,此刻再战,必定军心涣散,且……出师无名,难以取胜!”
“那当如何?难不成……收兵,白白摆了一天龙门阵?”可叱雄气恼。
尉迟炯微微点头:“沈兰陵本就不是寻常之人,不似……寻常闺秀,咱们还是低估了这一手!今日不宜再战。但洛阳已是囊中物,他们插翅难飞,破城只是早晚之事!”随即大声道:“传令,鸣金收兵!”
周军如潮水般退去,我稍稍松了口气,转身向大妈们道谢。
个个声音沙哑,但都难以激动:“神医,想不到俺们也能退敌!要不是您神机妙算,如此安排,咱们这辈子背后都被人笑话!”
“是啊,咱也能为国出力,从今往后看还有谁敢瞧不起咱!”
“是啊,看谁还敢笑话咱们,背后戳脊梁骨。”
“多亏神医,咱这副好嗓子才得以发挥啊!”
“只要神医需要,咱们就没日没夜骂死这帮龟孙子!骂到他们不敢还嘴,趁早滚回去……”
……
“谢谢……谢谢……谢谢……”我不停道谢,被她们忘我的精神着实感动一把,“各位娘子、各位大婶,今日多谢你们了!多谢各位的利嘴,得保洛阳城不费一兵一卒退兵。你们实在功不可没!等战事一结束,我一定为你们向朝廷讨要封赏。今日也累了,你们赶紧回家休息。如有需要,我一定派人通知你们来!”
“好!听神医的!”
“多谢神医!”
“神医一定要找咱们啊!”
“别忘了咱们!”
“好,好,一定,一定!”我开始由衷钦佩她们骂了这么久,居然还这么精神抖擞。看着她们在意犹未尽中,下了城楼。而我则有些虚脱无力地靠在城墙上。
独孤永业上前道:“既然骂战可以退敌,何不留下她们附近休息,以备不时不需?”
“你傻呀?”我直接白了他一眼,“相同的战术怎么可能使用两次?今日周军败在嘴仗上,下次他们绝不会再给咱们机会废话,直接攻城!”
我微闭双目想了想,继续道:“首战无功而返,还被骂得灰头土脸,周军肯定心有不甘,正憋着火呢!如果我猜的不错,等不到明天,今晚他们就会突袭!”
独孤永业脸色一凛。我直起身正色吩咐:“通知所有将士,原地待命。为保持力体,可以轮流值班,但是就算睡,也得睡在原地,一个都不得离开半步,以防敌军突袭!”
“诺!”
看着独孤永业下去布置了,我也就地靠坐打起盹来。
古人的丑时,就是凌晨一点到三点,站在医学的角度,人体的脏腑功能、免疫机能都处于最薄弱的时期,循环不畅,反应迟滞,体力不济,需要深度睡眠休复。小偷、强盗利用这个时间段作案,最容易得手。
可能古人一早也掌握了这个规律,所以周军果然在子丑相交时分,发起了猛攻。
震天的呐喊突然在城门外响起,亮起无数火把、战车蜂涌而至。
幸好我们也已准备好,瞬间将士集结到位,开始顽抗,弓箭齐发,如雨般飞落,成功阻止了第一拨的靠近。
来不及喘息,第二拨第三拨紧跟着黏了上来。一半攻门,一半登城。
远处周军架起石炮,不断抛巨石击打墙身。一时地动山摇,站都站不稳。
所幸城幸城墙已得秘法加固,内侧又砌了一层防护墙,加上士兵们拼命抵护,一时是倒不了。
倒是城楼上,飞石不断,大大阻拦了我方的拦截。周军一拨拨登墙,震天杀喊伴着刀剑相交,枪戟拼刺,让人难以招架,顿时死伤无数。
没办法,我出拿出菜刀拼命斩断绳索。士兵们的武器对我来说太沉太大,一早便从厨房拿了五把菜刀防身,如今这已是第四把,之前的都不知飞哪儿去了。
“神医,先下去躲避,这儿实在太危险!”独孤永业踉跄着杀到我旁边,血迹斑斑,已是多处挂彩,话音刚落,周国士兵一刀砍来,他及时躲避,就势一脚踹翻。
“顾好自己吧,人手不足,要是城破躲哪儿都不安全!”
“啪!”一声,我又砍断一条,一纵周兵应声坠下,惨叫连连。我已来不及表露不忍和同情,紧接着去砍另一条绳索,眼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瞬间决定谁生谁死的残酷,已让我麻木不敢多想。随即一颗大石飞来,擦耳而过,把我吓得……
“神医,你流血了!”独孤永业惊呼。
我摆摆手,胡乱抹一把耳廓,“不……不碍事!”其实我身上也早已是血染的风采,分不清哪是自己的,哪是周围不断飞溅的性命?不敢看,也容不得多想,只能机械地见绳索就砍。
“严瑞!”独孤永业看到不远处拼杀的严瑞,喊道:“保护神医,若有闪失,提头来见!”
“诺!”严瑞咬牙杀敌,一边向我靠过来。
直到黎明,战事不但没有减退,反而进入白热化,城上城下尸横遍野,城楼满目疮痍。周军仍然一拨拨呼喊着冲过来,我现在终于知道十万人的可怕,简直就像蝗虫一样,挥之不尽。
我方伤亡过半,周军再这样强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突然,“苍啷……”“锵”、“唰……”“咚……铛……”“杀呀……”“我们来了……”
传来一阵极不规则的杀喊声,我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群百姓,手持农具……还有厨具……冲上城楼……不少人还顶着铁锅,用作御防。周军在下,弓箭角度和力度都够不到,唯有弩可以直线射出,力量大,射程远。黎明之前,周军怕误伤自己人,如今天光大亮,便再无顾忌!
“你们怎么来了?这儿太危险,赶紧下去!”我着急,第一反应就是够乱了,哪有时间照顾他们?
一大爷举着锄头喊道:“神医率军拼死守城,我们如何能坐视?敌众我寡,一旦城破,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趁早襄助神医,守住洛阳城,就是守住自己的性命。”说着一下打爬一个周兵。
“对!”一位壮实的大妈挥舞着手中的锅铲,劈晕一个周兵,“连那些卖笑、卖嘴皮的都能退敌,咱们更是义不容辞。谁敢毁我家园,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百姓很是激愤,“誓与洛阳共存亡!”
“誓与洛阳共存亡!”
“那……你们当心!……当心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实在无暇顾及。
“大伙把油锅和热蜡都抬上来,顺着城墙倒下去,烫死这帮龟孙子!!”一老者指挥道。
“是,保长。”
顿时数十口大锅被不断抬上来,一下倾倒下去,顿时惨叫凄厉,接着是热蜡,烫死烫伤无数,一下切断所有攀城的队伍,城下的周军也退后数丈。油和蜡冷却后会凝固在墙上,滑不溜丢,周军再想进攻,就难了。高,实在是高!我怎么没想到这招,果然智者都在民间,劳动人民的创造力无限!
全民皆兵,不但大大减缓他们攻城的速度,也令我方士气重涨高涨,士如破竹。
尉迟炯远远望着这一切,目光深沉,身旁一位年轻的将军与他并排坐于战马之上,想必地位也不低。
我狠狠瞪过去,看见了没有?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没人会投降!
又从黎明打到午时,双方皆已筋疲力尽,不约而同减缓了速度。我们伤亡惨重,但他们也没迈进一步!
我喘着粗气望着城下,尉迟炯正要发动新一轮猛攻时,突然有人奔至耳边低语,他大惊与身旁的年轻将军低语,亦是神色凝重。
我还在揣测他们下一步方略之际,突然传来鸣金声,他们……居然退兵了!?
错愕之际,斥候奔上城楼来报:“兰陵王、解律大将军已率五万援军赶至,与敌交战。周贼怕首尾难顾,故调头增援。”
我全身一软,瘫坐地上,好了,好了,四郎终于赶来了,有救了……眼眶微湿,城楼上下爆出一阵欢呼。
可五万对十万……我急忙又问:“段太师的援军到了吗?”
斥候摇头:“段太师率精骑一千,预计最快明日酉时方能赶到。”
一千?我暗恼这段韶也太抠门了吧!都什么时候了,老娘命都快命了,他还如此淡定?原指望他至少也能带个万把人,加上四郎的五万兵马,再加上城内的守军,能拼个势均力敌,结果……就带一千,顶什么用!
我暗叹,只得道:“知道了,辛苦你,继续打探,随时汇报!”
我守在城楼上一步不肯离开,眼巴巴地等了一天一夜,没看到四郎大军突破重围。我知道不容易,这时斥候来报说:“兰陵王和斛律将军已率军与周军数度交战,但周军人数众多,始终难以突破重围。”
“再探!”我心急如焚。
“诺!”
隔日,斥候又报,“段太师已到,与兰陵王合兵一处,又与敌交战,只是……”
“只是什么?”我问。
“只是依旧难以突破!段太师说……”斥候迟疑。
“说什么?”我都急死了。
“兰陵王被敌所伤,卧榻不起!”
“什么?!”我大叫,“他伤的怎么样?”
顿时心像被无数支钢针穿透一般,不可能,不可能,四郎武功盖世,怎么可能轻易被敌所伤,但敌军实在太多了,他必急于求成……
斥候颤巍着从怀中摸出一物递上,道:“时间紧迫,卑职未曾得见兰陵王驾前。段太师让我将此物交给神医,神医必能明白兰陵王之状况。段太师还说,若是三日内再早不到破解之法,周军必先破城,再调转兵马歼灭援兵。到时,兰陵王恐怕难逃……难逃一死!太师问神医可有良策?”
斥候手中之物是……竟是当年我送给肃肃的玉佩!谁要看,他都不给。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未曾离身,更别说转交他人。如今竟由段韶转交给我,四郎他……我心口一窒,双目发黑,向前栽倒!
☆、第 82 章
“四郎!”我惊醒跳起,发觉还身在原处,是宋文扬及时赶到将我掐醒。
独孤永业命人端来一张软凳,可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刻也坐不住。满心都是四郎伤得怎么样了?
我来回踱步,双手不停搔头,脑中寻遍古今中外是否有成功可借鉴的战例?
历史上最著名的以少胜多战役,莫过于项羽的巨鹿之战,仅凭两万东吴子弟兵歼灭四十万秦军。还有韩信,也是万余人打败数十万敌军……
可我既无韩信点兵的帅才,亦无半分项羽的勇猛,天生的战将,万中无一。
虽无舟可沉,但锅碗瓢盆差不多都被搬上战场充当武器!大家已经报着必死的决心与洛阳共存亡,还能怎么样?
“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无计可施,我只能继续向那些仍然聚集在城楼的将领征寻意见,至少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
可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一人出声。是啊,要有办法早打出去了!
头,生生地痛,额际三焦青筋全部暴凸,我不停搓揉,痛苦不已。难道四郎赶来救援,却要被我害死吗?
“兰陵,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宋文扬出声劝慰:“还记不记得当年教授说过,解决一个复杂的问题往往用的是最简单的方法?因为世间的道理万变不离其中,有的时候是我们人为把问题想复杂了。你不妨试着换个方向再想想!”
提起前事,恍若隔世。我仰天长叹……教病理的老头好像是曾这么说过。
但……什么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呢?……那就从摆在眼前的事实从头再分析一遍罢。
首要的问题就是人数,援军加上守城的残军,敌军多出将近一倍。……但决定一件事情的成败,数量不是唯一因素,或者说不是唯一影响关键的因素,更重要的是质量!我方士气高涨,以一敌二是完全可能的。
……那为什么这困局还是不破呢?…………
……
是数量的分布!我顿悟,兵力的分布、调配是否有效、得当才是军队的质量!
周军不但人多,而且集中。有一个很简单的故事,就是一根筷子易折,一把筷子抱成团想要折断就难了。
而齐军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首尾不能呼应,难免心焦,会导致连平时应有的战斗力都达不到。
周军将有尉迟炯、可叱雄和宇文宪,但齐国也有四郎、斛律光和段韶,将领阵容毫不逊色。
那如今的关键是……是……就是分散周军的兵力,致力打破他们的合围!
对……就是这样!只要分散兵力,逐个击破,取胜是完全有可能的……一通百通,我突然又闪过一个方法可以一试。
于是大喊一声:“拿笔来!”
“唰,唰,唰!”我在绢布上奋笔疾书下一字,然后将笔一丢,绢布折好,亲自交给一旁等着复命的斥候,“马上交到段太师手中!”
望着斥候离去,我顿觉一丝轻松,打个呵欠对他们说:“我先去城楼下的营帐休息一会儿,一有动静马上通知我。”
“诺!”
留下独孤永业饱含仰慕地望着宋文扬。宋文扬很是不自在,“独孤大人,有事请尽管吩咐!”
独孤永业这才开口:“早听闻宋医乃神医之同乡,果然人杰地灵,刚刚所说……‘叫兽’是何种灵兽?竟能口吐人言,还是如此精妙之语,实乃珍奇。宋医令可否画下,让吾等每日顶礼膜拜?”
宋文扬呆愣,无语……
日暮转醒,传信的士兵也终于赶回。我示意不用行礼,赶紧问道:“怎么样,段太师看了怎么说?他有什么意见?”
斥候面露难色。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妥?
斥候这才道:“禀神医,段太师……段太师他没看懂,还请神医明言?”说着从怀中拿出那块白绢,原封不动地交还给我。
什么意思?!我愣在当场,一时没反应过来。
“段韶是不是在跟我装糊涂?”下一刻,我有些生气道:“写的这么清楚,他身经百战,怎么会一点联想不到?”
我一把将白绢丢给独孤永业他们。
众人围看了一会儿,居然面面相觑。我心一凉,不是吧?
有人小心翼翼猜测:“神医所书是不是一个‘匪’字?神医是要段太师集结附近的山贼共同抵抗周军?只是此地处两国交界,加以时日山贼亦未必归心啊!”
“非也,非也,如此肤浅之理,神医岂会不知?这分明是个带弩机的‘车’子。神医可是要兰陵王连夜赶造,用以对抗周军的战车?”
居然还有人猜测是个“兽”字,还有说像“煮”字,说我想烹杀周军!
最后独孤永业犹豫再三,抬头望着我凌乱的头发,缓缓道:“神医,这应该是个……‘鸟’字吧?”
顿时一群乌鸦拍着翅膀从头顶嘎嘎飞过……有这么离谱吗?
我知道自己书法很烂,写的时候也过于匆忙,但我已经充分考虑到简、繁体的差别,这明明就是个……
“马!”最终由宋文扬揭晓答案,“沈医生写的是个‘马’字!”
哎!到底来自同一个时代,就是不一样!
“马?……为何如此……异形?”独孤永业惊呼,随即恍然:“神医定有深意!”接着埋头苦研究绢布。
我又是一阵无语。斥候也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看不出来也好,至少不会走漏风声,就算敌军截获,也不知所以然。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但怎么才能让段韶知道我的意图呢?我对斥候说:“你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我还有些细节没想清楚,等有定论,再找你!”
斥候退下后,我即唤来元夕:“现在只能麻烦你跑一趟,亲自向段太师陈述计策,我才放心。”
“就一个‘马’字?”元夕也不明白。
我心里哀叹无数遍,只能对他略加解释道:“没错,破敌的关键就在一个‘马’字!……田忌赛马!……还有一计,转告斛律光……美马计!”
“田忌赛马、美马计!”元夕重复道:“就这些?”
“最重要的是……看看你家王究竟伤的怎么样?即刻回报!”
“得令!”元夕转身就走。
“等等!”我又喊,元夕疑惑地望着我。
“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平安来去……这是命令!”
“诺!”
我靠坐下来,不想再开口。独孤永业虽有疑问,仍领着一众人静静退了出去继续巡防;而宋文扬则去看他的伤兵了。
一天一夜过去,元夕没回来,倒是周军又发动了一场攻城之战,所幸规模不大,我们拼死抵抗,两个时辰后周军便退去。我知道肯定是四郎他们在后牵制,围魏救赵,我们才得以喘息。
望着满目疮夷、尸横遍野的金墉城,我无不悲伤地盘算这场厮杀究竟何时、会以何种方式结束?
夜半子时,元夕终于披荆斩棘回来复命,形容有些狼狈凌乱,满身血迹,所幸并无重伤。众人振奋,围着他问这问那。
“安静!”我拨开人群,拉住元夕,率先问道:“四郎伤的怎么样?”
元夕一滞,神色颇不自然。 “难道伤得太重,已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我再也伪装不了坚强。
“不是,不是!”元夕急忙澄清,“王……没事,其实……只是……只是受了轻伤,无大碍!”眼光闪躲。
“你骗人!四郎武功在你之上,你都能安然来往,他若真的没事,怎么会不来看我?”
“王是主帅,此刻战情危急,主帅怎可轻易离营?会令军心大失的。”元夕无奈解释,但我总觉得他肯定有所隐瞒。
“是啊,是啊!”独孤永业也劝道,“如今容不得半点闪失!神医还是听听段太师的对策,以便尽早结束战役,您不就可以亲自见到兰陵王以求证吗?!”
也对,古人讲究忠诚,与其浪费时间撬开他的嘴,不如尽早解决战事,我可以亲自为四郎诊治。
“段太师怎么说?”我问。
元夕顿时来了精神,从怀里摸出一幅地图,摊在桌上。原来是洛阳城四周的地形图。
“段太师一听沈医生计策,思索片刻便大赞奇妙。连夜与各位将军商议对敌之策,大伙儿纷纷称赞神医……”
“说重点!”这些劳苦功高的废话我不想听,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
“段太师已将兵马为分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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