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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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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世子发言了:“押下他们!这些贼人竟不知用了何法胆敢潜入世子府拐带四郎,死不足惜!”
我还来不及反应,肃肃急道:“父亲大人,她……他们是好人,救了我……孩儿!”
世子挑挑眉,再风韵迷人,我也无心欣赏了。世子略一思索,道:“先带他们先下去!四郎,你且随我进来回话!”
管家让两个婢女带我们去客房。我看着肃肃跟着世子走远,看都没看我一眼,心里突然觉得很凉。以前他不是这样的。难道我们的缘份要尽了?一股酸意直冲眼眶。
回想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我虽然没结婚生过孩子,不知道当母亲的对孩子应该是种什么样的爱和心理,但我深知自己早已把他当成我最重要的人,甚至一看不到他心里就特别空!我从一开始想着帮他找到家人,到后来越来越不希望他的家人出现,这样他才不会离开我。如今他的父亲、家人突然就这么直愣愣出现在眼前,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拿身处的地方来说,一间最普通的客房,却是我来古代住过最好最精致的房间。我拿什么跟人家争肃肃?又凭什么让肃肃继续跟着我吃苦?
我就在这间精致的客房里,呆呆坐了一个下午。天黑,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我缓缓走过去打开,肃肃站在门外,衣衫虽然没变,想必行馆这里一时没有准备孩童的衣物,但经过悉心清理整洁后,肃肃光彩照人,跟他父亲一样束起高冠锦带,实足的贵公子,这才是他该有的模样。身后还站着一个丫环,若是平时他见到我早就粘上来了。如今,他只是静静让丫环退下,自己独自进来,将门关好。这份沉稳和淡定还是我的肃肃吗?
我坐在桌前愣愣看着桌上的烛火。
他问:“兰陵生气?”
我点头;“有一点。为什么不告诉你是渤海王的孙子,这么有权有势?怕我沾你光,骗吃骗喝?所以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
“不是……不……是!”肃肃小脑袋直摇头,由于长期不擅说话,有点乱:“不是,兰陵好,我要跟兰陵回家。我没骗……我没名字……我……”
我叹口气,像往常一样,拉着肃肃的小手,柔声道:“别急,慢慢说,不要乱。我问一个,你答一个。”
肃肃点头。
“你是渤海世子的儿子,不是姓高,叫高四郎吗?我听他这么叫你的!”
“父亲姓高,我是第四个儿子,所以是四郎!”
原来如此。
“那你本名叫什么?”
肃肃摇头,没有?
“那你前面三个哥哥,有名字吗?”
肃肃点头:“兄长、阿姊和弟弟都有。我叫肃肃,兰陵给的。”
世子帅哥年纪轻轻,丰姿俊朗,已经这么高产了。也不奇怪,古人都是早婚。
“那你娘呢?就是母亲!”我不确定这里的称呼。
“肃肃没娘。我是捡来的野种!”
“胡说!”我不由得火大,声音也大起来,随即觉得不妥,柔声道:“谁说的?肃肃跟你的父亲很像。这就是遗传基因,错不了的。”
“你父亲对你好吗?”我这话白问,好的话,连名字也没有吗?“那你见过亲娘吗?”
果然肃肃很迷茫地摇头,他说:“我不常见到父亲!”
我安慰道:“他刚才一眼就认出你,说明心里还是很在意你的。”
肃肃道:“父亲说是福全伯伯先看到我,告诉他的。”
我一愣,不是吧,自己儿子要靠管家认?
“那你是怎么到的吕梁山?”我再一次郑重问起这个问题。
“我病了,他们说不送走我,会害死兄长、弟弟。坏人欺负,拖我上马车,上了山,后来就遇见兰陵了。”
我大概总结出一点眉目,他是个从小没娘的孩子,所以一直不受人待见,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忽略到名字都忘了起。身边的奴仆自然也不会把他当主子善待。生病没人管,出痘直接当传染病被丢走,任他自生自灭,不是,根本要他死。路上或者之前,肃肃还被禽兽欺负了。可他毕竟是王府主人的血亲啊,这样对待他,也太大胆了,府里少了一个儿子,没人知道吗?看那世子见到他在这里也是一脸惊讶,肯定不知道儿子早就失踪了。
“那刚才你父亲问你,你怎么说的?”
“我说生病,被带到吕梁山,后来遇到你,把我治好,带我来到这里!”
“那他有没有问我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隐居在吕梁山的人,第一次下山!”看肃肃坚定的模样,他真的记住我的嘱咐了。
“那你有没有对他说,我们去过玉璧?”
肃肃摇头,“我和兰陵的秘密,兰陵说过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都不说。”
真是乖孩子,我忍不住抱抱他。事情大概清楚了。看来这位世子的家事也挺复杂,不用说,家中肯定也是妻妾成群,儿女成堆。以至于人事复杂造成管理混乱!
接下来怎么办呢?肃肃肯定要跟他们回去,我呢?跟肃肃分开继续找机会回吕家村,还是跟肃肃向前,直到把他安顿好为止?老实说,现在再带走肃肃的可能性不大。
“兰陵”肃肃打了呵欠,“困了,睡这里。”
我叹口气,笑着对他说:“好。所有事情明天再说吧!”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伴着喊声:“沈医工,请速开门!”
门一打开,管家高福全慌张站在门外:“王爷发病,情况不堪,早上刚遣走了所有医工。太医未至,行馆内只剩沈医工一行,请沈医工即刻随我前去。”
我点头,挎上药箱,习惯拉上肃肃。管家看到肃肃一愣,随即弯身行礼:“四公子也在这里!”
肃肃没什么反应。
在管家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坐落在后院一处宁静的厢房,门口守卫森严。
里面不断传来剧咳,以及世子大帅哥的喊声:“父王您怎么样?我已命人快马加鞭,急召京里的崔、姚两位御医即刻前来,却迟迟不见踪影,如果他们耽搁了父王的病,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出……去!”苍老粗嘎的声音传来。
“父王!”
“出去!”苍老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是不容不得置疑的命令。
不一会儿,世子气冲冲出来向前厅而去。
高管家微微叹气,带我们来到门口,问:“沈医工随我进去,四公子可否在外等候?”
肃肃像往常一样紧拽我的衣角。这时里面又传来一阵剧喘剧咳,还伴着干呕。我说:“事不宜迟,赶紧吧!”说罢带着肃肃推门而入。
屋外寒冷刺骨,屋里却是异常的暖热。原来屋内的每个角落摆满了炭火,还有跪了一地的奴仆。有男有女,有端痰盂的,有端盆的,有端药的,有换毛巾的,还有上前侍奉的。个个神色惊慌,战战兢兢,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锦床上,锦被下一人喘着粗气,痛苦万分。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高欢了吧。
巨大的温差让我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惊的所有人包括身旁的高管家都倒抽一口气。好在床上之人并无什么反应。高管家立即跪地见礼:“回禀王爷,医工带到。”
床上的人无力举手挥了一下。高管家带我来到床边。只见一位形容枯槁,发须斑白的老人躺在床榻上,眼窝深陷,双唇苍白,气息紊乱。不停地大喘。
我取出箱子里仅有的一支喉喷,捏着他的嘴,用力喷两下。又拉开他胸前的被子,用掌根轻抵他的胸腔,然后上下滑动粗。这一招是前些日子跟杜老新学来的,他说按摩膻中穴可以有效治疗哮喘和其它心肺疾病。
高管家早已大惊失色:“你……大……”
“放轻松,跟着我的节奏呼吸”这是急性哮喘,原因不明,目前只能先缓解病毒的症状:“吸气……吐气……再吸,慢一点,放慢速度,同我手上的节奏要一致,呼……吸……”
反复数次,病人的气息虽然还很虚弱,但总算平顺下来。我挂上听诊器,多方测量,觉得问题很严重,他各项器官严重衰竭,再这样下去,离死不远。他应该不是遗传性哮喘,如果一直有这个病,这种人根本不宜行军作战,属于只能待在家里不能出来那种。也不像过敏性哮喘,症状和反应不像,最后我判断是心肺功能衰竭导致的急性哮喘。十万大军打几千人,最后就剩3万人,这种惨败法,换作我也要被气的内伤吐血了。不过他身上没什么重大外伤,看来韦孝宽放出的“劲弩一发,凶身自殒”只是心理战,雪上加霜,想气死高欢。
“医工,要不要开个方子……”一旁高管家小心翼翼问道。
“我不会诊脉开方子!”一说完回过神,惊觉完了,说错话了。
果然管家的脸色一变,指着我的鼻子道:“你……大胆,冒名混世,胆敢戏弄我家王爷,可知死罪!来人……”
肃肃立即挡在我面前喊道:“不要!”
外面的守卫正要进来缉拿我时,床上的老者缓缓开口:“福全,少安勿躁,且听医工怎么说。”
“诺!”高管家恭敬领命,随即挥手示意让门外的人退下。
突然的惊吓,让我有点懵,勉强对高欢拱手道:“王爷,草民只是山野村妇,只因世代相传,懂得一些医理皮毛。因此不会诊脉开方。”
病中的高欢哪还有一点枭雄的模样,就是一副病弱老者的模样,只听他幽幽道:“只凭刚才那一手,就比那些井市井庸医强百倍,太医也未可及。”
如果他让我治好他,就完了。我只得道:“其实王爷自身的情况,您自己最清楚。”
高欢无言叹了口气。
高管家一挥手,又有人递送汤药上前,要伺候高欢服用。
我大概看了下,说:“草民虽不懂草药,却也知此时不宜再进药进补了。”
“你大胆!”高管家又喝道:“敢诅咒王爷药石无效。不服药不进补如何恢复体力?这些千年人参、鹿……”
“虚不受补?应该听过吧?”医生最怕面对的就是不懂还振振有歪理的人,“他现在所有的内脏器官极度虚弱,吃的再好也不能消化吸收,反而造成内脏极大负担,形成毒素,损坏身体。与其恶性循环,不如不吃。每天白水清粥小菜才能延长寿命!还有这屋子,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高管家被我说的愣住,一时不知怎么反驳,喃喃道:“有何不妥?一梁一柱皆为顶级的木料,还有世举世无双的雕工,方位也是……”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阻止高管家一再的炫富:“这里的温度和空气不适合病人。”不管这里住的是王爷还是皇帝,首先他是个病人,得从病人的角度来考虑。
高管家疑惑地望着我,我继续道:“就是房内的空气太差了,空气不流通,不新鲜,人又多,”我看了一眼满地的仆人,“所以王爷不舒服。病人虽然要保暖,但温差不能太大,否则他一见风就容易感……伤风。而且屋内空气混浊,正常人都不舒服。高管家你要是在这里待久了,觉得舒服吗?”
“那应如何?”
“让他们都出去,不要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最多留一、两个下来照看病人就足够。”即使在医院也不主张哄来一帮亲戚围着病人的,“火盆撤去一半,打开窗户,当然考虑到病人一下子可能适应不了,而且夜深的确寒凉,只需打开最外面的半扇窗户就行。但是明早,一定要打开门窗,通风,驱散病气。”
“不可,万万不可!”高管家连忙摆手道:“王爷贵体,岂可如此怠慢啊!”
我哪儿敢怠慢他,只是实话实说,“高管家,听我的没错,不会有事,别的不敢保证,但王爷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不可,不可,还是等太医前来再行定夺!”高管家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福全,就照沈医工说的安排吧!”高欢开口了:“我的确深感气窒不顺。还有这群奴才一点用都没有,看着都烦,让他们散了吧。”
高管家领命,一众奴仆像得到赦免一样,低头退了出去,同时带走了半数的炭盆。只留下两个貌似机灵的小厮。最外口的窗户打开,寒冷吹了进来,顿时让人神清气爽。
高管家正要伺候高欢安寝,高欢却挣扎着坐起来,高管家立即在他身后置了一锦缎软枕,关切道:“王爷可安好?”
高欢点点头,对我道:“沈医工果然见解独道。”
我低头谦卑道:“草民常年居住在深山,实在不懂什么高深医理,只知道气通则人顺。人舒服了,自然病痛也少一点。如果能为王爷解除一点痛苦,是草民的荣幸。”
“沈医工不必自谦。我听澄儿说,你救了四郎。还治愈他的病,一路上爱护有加,想来我应该好好谢谢你!”高欢道。
“不敢,不敢!”我急忙道:“我与肃……小王爷相遇实属偶然。而且他当时所患之症并非绝症,所以草民斗胆医治的。且当时草民不知道他是渤海王的人,否则草民一定不敢莽撞。还望王爷不要见怪才是。”我可没天真到会以为救了肃肃,他就会对我怎么关照怎么好。
“你就是四郎,过来让我看看!”高欢把目光转向一旁一直安静的肃肃。肃肃犹豫下,还是上前,望着高欢。
“你是哪位夫人的孩儿,竟生的如此貌美,形容隽秀?”高欢叹道,一边手上抚摸肃肃的头。
得,看来这位爷爷,之前也从来没正眼留意过这位孙子。
肃肃无语,高欢有些不悦,皱眉道:“我贺六浑的子孙,竟如此不识大体,害羞胆怯,见到祖父,也不开口问安吗?”
肃肃依旧无语,只是望着高欢,我急了,赶紧解释道:“王爷,小孩子总有些害羞。而且他还没有名字,所以不知道怎么跟您说?”
高欢疑惑看着我,又转向肃肃,肃肃点点头。
高欢怒道:“福全,叫那畜生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每天除骄奢淫佚,还能成什么器?连自己的孩儿都可以不顾至此,不见了不知道,连名字都没有。你去叫他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天天胡混什么?”
高管家领命,临出门前还关照:“王爷,莫动怒,老奴这就去请世子前来,莫动怒。你们好生侍奉着。”
高欢又问肃肃:“可曾入学识字?”肃肃摇头。
高欢似又要发怒,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想我贺六浑戎马一生,位极人臣,声名显赫。原指望可以福荫后世,千秋万世我高门不衰。却不曾想,一代不如一代,还不及三代,居然荒废至此,目不识丁。高门如何兴旺,当真造化弄人,让我如何冥目?”
周围一片安静,谁也不敢搭腔。
不一会儿,高欢突然断断续续低吟起来:“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咳……咳……”悲怆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敕勒歌》!上过小学的都知道,尤其那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早已脍炙人口,耳熟能详了。难道高欢是原创?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肃肃那清亮的童音突然传来。我跟高欢同时一震。
这首唐诗,是我之前闲来无事教肃肃念的,没想到他记的一字不差,还在高欢面前念出来。王昌龄啊,我对不起你!肃肃答应过我,不透露我对他说过的话,他一直也做的很好。可现在为什么突然念出这首诗?转而一想,他肯定是不忍心看到高欢垂垂将死的悲怆绝望模样,才脱口而出的。毕竟他们是直系亲属,血脉相连的至亲爷孙。
“四郎,你不是尚未入学,这首谁教你的?”高欢有些不敢相信,颤抖问道,面上阴晴不定。
肃肃摇头。
“哈哈……咳……”高欢突然放声大笑,即使咳嗽也挡不住:“好,好,好,太好了。好一个不教胡马度阴山!飞将军李广在世也不过如此。想不到如此小儿郎,竟也有如此气魄。天生的傲骨,吾贺六浑总算后继有人,高氏有此儿郎,不会衰败受人欺压,好,好,好,咳……咳……”大笑到后面,就是不停咳嗽,肃肃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后背。
“父王,你怎么样?”世子突然挑帘进来,后面跟着高管家。
☆、第 23 章
“父王,太医已抵行馆,现在门外候命。我马上传他们进来。”世子关切道。
高欢摆手:“且慢!”伸手指指我们。
世子厉声道:“是否这些奴才惹您不快?儿臣立刻处置了他们!”
高欢略微平息下来,狠狠瞪了一眼高澄:“除了你这个不孝的畜生,这世上还有谁能气我?”
“孩儿不孝,还请父王明示!”世子惶恐,不知道哪里又惹高欢不高兴。
“我且问你,此子可是你的孩儿?”高欢指着肃肃问。
世子一点头:“正是四郎!”
“他因何在此?”
世子道:“据四郎所称,因患病被人带离府中,为人所救!”
“你府内没有医工吗?整个晋阳请不到名医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毫不知情吗?”高欢有些愠怒。
世子谨慎道:“孩儿已飞书晋阳府内查证,不日就有消息。”
高欢道:“好,姑且等你的消息。我再问你,此子所唤何名?”
世子语塞。
高欢又问:“他是你哪房妾氏所出?姓甚名谁?”
世子又是一阵迷茫,想了一会儿,不确定道:“……轻……烟?还是……”
“畜生!”看样子高欢又要暴怒,世子微微抖了一下。
谁知高欢猛然向后靠去,闭上眼睛,好半天才换了个语气开口道:“澄儿,以往你再怎么荒唐胡闹,总有父王为你善后。父王再怎么恼你、罚你,你我终是父子,最后总会为你担待。如今父王时日无多,你还这般不成器,叫我如何安心闭眼,如何安心把争来的一切交给你?朝中那班老臣居功自傲,怎能将你当我一般追随?”
“父王!”世子大惊失色:“孩儿知错。孩儿总因倚仗父王,肆意妄为不知长进,让父王劳心劳力。还望父王保重身体,大魏不能没有父王,高氏不能没有父王!”
一颗斗大的泪珠从高欢目中滑落,我们只能装没看见,垂首一旁。哎,烦恼皆因放不下,都病着这样了,最忌大喜大悲,情绪起伏过大。
高欢道:“自己的身体,本王比谁都清楚。戎马一生,该是油尽灯枯之时了!我只盼你们几兄弟长进,携手保高氏千秋万世!你是长子,一再荒诞不羁,如何为兄弟表率?!”
“孩儿一定谨遵父王示下!”高澄心中也难免悲痛,同时深知高欢所说是事实,一旦高欢不在了,朝野肯定要乱。
高欢摆手道:“今日我累了,此事改日再谈。我且问你此子的名讳……”
“返还晋阳,即日择名。”高澄的意思是一回去,就给肃肃取个名字。
高欢道:“此子甚合我意,就由我来为他取名可好?”
“一切但凭父王问做主。”高欢要给孙子起名字,高澄自然没有意见。
“此子伶俐剔透,聪慧非凡,不差孝珩。貌美脱俗,更远在孝琬、孝瑜之上。既然内外通透,就取一个‘瓘’字吧!孝瓘!”
“多谢父王!”高澄谢道。
高欢一反肃容和蔼地对肃肃道:“四郎,你现在有名字了,还不肯叫一声祖父吗?”
肃肃走上前,轻轻抱住高欢,他说:“祖父好好休息,有兰陵,会好的。”
此举众人皆惊,连我都有些惊讶!肃肃一向不喜与人交流,却一再对高欢示好。说起来,高澄在血缘上与他更近些,可我不觉得肃肃多想亲近高澄。转念一想,高欢这副人之将死的模样本来就令人悲怆心酸,加之又是至亲血脉,怎能不让人动容?肃肃终究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
“孝瓘不得无礼!”高澄急忙喝斥,生怕触怒高欢。
高欢向他摆手,不但无恼意,相反挺高兴。他搂着肃肃好一会儿,道:“好,好,高家的好儿郎!澄儿,今后不得怠慢此子,好生教养。你要记得,我高氏一门的兴衰,与此子息息相关。”
“孩儿谨遵父王教喻!”看着高澄郑重的模样,这是不是代表将来肃肃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高欢示意管家取来一个小锦盒,他打开取出里面的玉佩,交给肃肃,说道:“孝瓘,此玉虽非绝世之品,也属上乘。此乃我高家世代相传的玉佩,我第一次出征时,母亲大人亲手交付与我,多年来从未离身。如今我将它交付于你,若再有人敢轻漫于你,尽可展现!”
肃肃下跪承接,道:“孝瓘多谢祖父!”
高欢笑道:“好孩子,天色不早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肃肃道:“孝瓘告退。”说罢起身来到我身边。高欢摆摆手。
我也拱身行礼道:“草民告退!”带着肃肃向外走。
高欢对高澄说:“去请两位太医进来吧!”
门外除了守卫,还有两个穿着大氅的男子,手里提着箱子,想必就是从京里请来的太医吧。可能因为日夜兼程,两人均是面色苍白,疲惫不堪,寒风中瑟瑟发抖。
杜老坐在房内等我们很久了。
一见我们回来,急忙说道:“小沈,我听送饭的丫头说,渤海王一行,不出二日就要返往晋阳了?”
“可能吧!”我点头,“我看过了,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几天了。再不回去,真要死在外面了。”
肃肃看了我一眼,我才惊觉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流浪儿了。他现在是渤海王认可的孙子,高孝瓘!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口无遮拦吗?
肃肃体贴地避开我的尴尬,说:“我困了,先睡。兰陵永远是兰陵。”自己径直上床休息了。
“刚才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杜老看出我们的异样。
我把在高欢那里发生的事情简洁地说给杜老听。其实我从来没担心过肃肃会出卖我或者做出什么会伤害我的举动。只是他现在身份的确不同了,有家人了。我怕再像以前那样说话,会伤害他的感情?毕竟高欢是他爷爷,高澄是他爹,以后措词上是不是应该有所修饰?
杜老笑道:“小沈,你想太多了。人家那是直系亲属,亲近一点是应该的。但我看就论感情的话,他还是跟你最亲。我第一次在禽昌城见到你们的时候,就觉得你们是一家人,不仅仅是因为你们走的近,而是彼此眼中互相关怀的情意,甚至比何安妮和小宋还真挚动人!怎么说呢,你们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交汇透出的都是一种生死相依的扶持和信赖!”
我失笑:“杜老您开玩笑吧!何医生和宋医生都是成年人,是恋人。但这小子才八岁!”
“是啊!”杜老没开玩笑,“要不是他只有8岁,我也会以为你们俩是爱人!”
“杜老,您这笑话有点冷。”我道,“如果我对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有爱人的感觉,那不是跟刘洪那种禽兽一样了?其实我对他的关怀就像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爱。”
“小沈,”杜老问:“你清楚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觉吗?”
我道:“虽然没生过,但谁都知道母爱的伟大就在于对孩子无处不在的关怀和终生不断的牵挂,希望他好,不是吗?”
杜老笑道:“那你看肃肃对你像是当母亲在对待吗?”
我摇头:“这小子不肯。你看那世子已经帅那样了,多少也能猜出他娘有多美,可能连他的奶妈都比我看好!”
杜老失笑:“这是什么比喻。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越深越与外在相貌无关。那你看肃肃对他的父亲和爷爷的态度,跟对你一样吗?”
想着肃肃的拘谨和恭敬,与他平时粘着我的模样,截然不同。我说:“古代等级制度严格,高欢位高权重,天天忙国家大事,高澄又不止一个老婆一个孩子,所以亲情疏远一点。我天天带着他,自然亲近些。”
杜老叹口气,道:“算了,也许哪天等你真正当了母亲,就知道个中滋味和区别了?这事现在谈也没意义,说不定哪天我们就回去了,那他的人生与我们也无关了!”我心中一窒。
杜老继续道:“现在要考虑的是,究竟跟不跟他们回晋阳?”
我问:“晋阳在哪里?”
杜老道:“太原附近,在我们时代,隶属太原市。十几年前,我曾公派经过那里。”
“当初我们从机场出发,坐了5个多小时的大巴才到县城,后来又改乘小车,小车坏了又换拖拉机,加起来有十多个小时了。如今如果我们去了晋阳,再要回到当初的地方,以古代的路况和古人代步工具的速度,回来恐怕至少也要十天半个月!”
“这么说,小沈你已经打算去晋阳,还是放不下这娃娃吗?”杜老指指床上已入睡的肃肃问道。
我微愣,是啊,难道我潜意识里已经决定跟他回去?
我对杜老说:“至少得有这个准备。如今这个阵仗你也看到了。如果人家要我们去,那由不得我们不去。如果人家不带我们,我们想跟也想不上!所以看吧,这儿,我们说了不算!”
聊到很晚,杜老缓步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便传来窸窸窣窣的搬抬声。从打点的仆人口中得知,再停留一日,渤海王一行就要由什么胡将军的人马护送回晋阳。
难道这是最后一次为肃肃梳头?木梳居然有些拿不稳,泪珠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当高管家理所当然地告诉我们将一同上路的时候。我甚至连原因都没问,一颗心瞬间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
好吧,我承认我不想离开肃肃,舍不得。但这绝不是杜老说的什么不良感情因素。
肃肃的情况其实还不明朗。我告诉自己,只要他安全回家安顿好,从此过上无忧无虑的富贵生活,我的使命才算结束,没有任何借口留下。那时我就到吕梁村找回家的路。对,就是这样。
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医工不足。前来接回高欢的1000精骑中没有医工,而且路上极可能不安全,肃肃也需要人照顾,奴仆也不足以调配,总之人手不足才算上我们的。
不管拿我当医工也好,保姆也罢。只要肃肃在身边,我不介意。
高管家分给我们一辆马车,和一个赶车的士兵。就杜老、肃肃和我三人而言这辆马车很宽敞,比起当初去玉璧的马车华丽精美很多。我们三人没什么行李,最珍贵的就是医疗箱,还有就是给肃肃新做的两身衣服。
根据以往的经验,备上充足的干粮以免途中受罪是很重要的。
我提着厨房刚出笼的馒头,打算先放上车,同时再次环视打量这辆精致的马车,看看还有什么不足,以免路上不便。
一不留神,脚后踩中一人。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身穿铠甲的军士,立即垂首道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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