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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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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的是,让他生点病,可以让他没那么快恢复精力想着追杀我们,而且寒意可以催发巴豆的效力,这一路上,可想而知……这辆马车以后没人愿意再用了!
  我们沿着汾河,徒步向北而行,寒风凛冽。我把肃肃裹好,背在身上,一会儿就汗流浃背了。王朝想帮忙,被我拒绝,让他专心照顾钿翠。
  途经一个小村庄,王朝买下一辆平板车,让钿翠和肃肃坐在上面,他在后面推,道路难行,十分辛苦,我也帮忙一起推拉。到了晚上,能有借宿的地方最好,而我们通常只能找到荒屋、被人废弃的地方过夜。
  一连数日,不是山,就是水,光秃秃的山,和没有渡船的水。
  唧唧复唧唧,唧唧复唧唧……我脑中不断出现这首诗,因为我已经彻底体会到什么叫“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我提心吊胆生怕是追兵的马蹄声,渐渐才发现,马匹是最常见的代步工具。
  也许因为处于两国交界的敏感地带,原住居民很少,能撤的都撤了,以免被战火波及。路上偶尔碰见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王朝说多半是来往两处的商贾。
  眼见离玉璧越来越远,也代表着离吕家村越来越远,离回家的路的越来越远。
  我经常望着水面发愣,在现代,我是省人民医院的沈大夫,我通过拼搏和努力,争取到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体现自我价值,而如今倒影中的这个犹如乞丐般灰头土脸、装束怪异、面上红肿后留下的青红交错、面容狼藉的人是谁?是我沈兰陵吗?在这遥远而陌生的年代,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哪里才是能让我能生存下去的一方天地?
  我闭上眼,再次感叹,老天啊,为什么让我穿越?绝望的苍凉一再升起。
  只是每当看到肃肃望着我的模样,心中的颓废又会消散不少。我问自己,如果眼前这一切我是无奈被迫接受,那他呢,被命运如此安排还无力反抗岂不是更无辜!该向谁申诉呢?所以我不能垮,至少在没能好好安顿他之前,我不能垮。无论能否回到现代,我都要竭尽全力给他一个安稳而幸福的人生!
  突然,王朝叫道:“沈医生,前面有歇脚的地方了。”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大大繁体“茶”字飘扬在不远处。这个时代最有名的书法体应该是魏碑,正楷还没完成形成,还是以隶书为主。那是个茶棚,这一路过来,还是第一次碰到。
  小而简陋,只有一对中年夫妇在里外忙活。客人不多,除去我们,还有二、三人在此休息。
  落座后,我问肃肃,“是不是很渴了?”肃肃点头随即望着我,又摇摇头。这孩子的性格我算是大体摸清了。每次他总怕增加我的负担,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天气虽冷,但我被风吹的早就口干舌燥,嗓子眼要冒烟了。更何况他!
  王朝要了四碗茶,我身无分文,一路上的花费都靠他。
  钿翠曾想变卖身上的首饰换取食物和一路所需,被我阻止了。只因为她的这些东西都来自郡守府。我想在古代,首饰这类贵重物品,应该不太可能批量生产。通常一件物什,都是唯一的。一旦变卖,如果再次流转到玉璧城,或者被追兵发现,很可能根据此线索,追踪到我们,得不偿失。所幸王朝身上还有些小钱,而我们一路花费不多。
  茶叶是最劣等的叶沫,所幸清苦之味更能消渴,吹凉了开水,送到肃肃口边。
  听到隔壁的人说:“冯兄,这么冷的天气,又快过年,怎么还往外跑啊?这路上不太平啊!”
  被称冯兄的男子叹气道:“韩兄,谁说不是呢。不过家母摔伤卧病多时,前些日子玉璧大战,不敢过来。如今战危已解,才快马去请禽昌城的神医。”
  我心里咯噔一声,对“神医”一词非常敏感。不过应该说的不是我,这还没到禽昌城呢,难道消息就传过去了?不可能,说的肯定不是我。
  韩姓男子道:“那恐怕这次冯兄要空手而回了。杜神医已年迈,且行动不便。每天请他整治的病患早就把医庐围的水泄不通,隔壁几个县城,凡有骨伤者都慕名而来,有的推着病患直接过来了,你还想请他回去,不太可能。”
  姓杜,年迈,专治骨伤的神医,难道是杜主任?行动不便,他受伤了?杜主任本身是骨科圣手。受了什么伤,自己都解决不了。我心激动的七上八下。
  冯姓男子又道:“这次渤海王十万大军围困玉璧二月,结果折损七万将士,铩羽而归。听说渤海王自己也身负重伤,被晋州刺史所伤,命不久矣。渤海王世子带兵日夜兼程赶来相救,太原公调动兵马代父戍守邺城。这次渤海王败兵,朝野震惊。不知道会怎么处置?”
  姓韩的说:“怎么处置,还能怎么处置!高氏一族乃魏国股肱之臣,没有渤海王,如今的皇帝根本不能登基。所以我看不但不会罚,还会下旨褒奖,以示宽慰。还有消息说,渤海王伤重,仍未撤回京师,就在禽昌城附近休养,等待世子带兵前来救援汇合。”
  “嘘……”两个突然封口不再说话。我向外看去,一小队士兵,正走了过来。王朝微整衣衫,将刀悄悄扔到一边,又把一直悬挂腰间的令牌,藏于怀中。老实说,东魏兵的打扮我看不出与西魏兵有什么明显区别,身上铠甲的式样和颜色都差不多,人的面貌更是无从辨别,吃的是同一片土地上的耕种,喝的是同一条河的水,本就是同一国的人,样貌、体格、语言、服饰都十分相近。亏他们打起来还能分清谁是敌人谁是战友。眼力不是一般的好啊。
  巡逻兵进入茶寮,随手将手中的盔帽丢在桌上,我才发现头盔的式样跟西魏有所不同。冯、韩两人匆匆付了茶钱,继续赶路。我向王朝施了眼色,也起身准备出发。
  “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要去哪里?”士兵查问。王朝手中暗暗一紧。
  我怕他又冲动误事,急忙想开口,却见王朝露出谦卑的笑容,道:“俺们是从龙门村来的,听说侯村有位神医,特带家人去求诊。”
  士兵问道:“她得了什么病?”钿翠面色惨白,任谁都看出一脸病容。
  “俺也说不清,前些日子摔倒在沟里,瞧了不少良工,一直不见好。”王朝说道。
  “哦,原来如此。可能伤至筋骨,的确要请神医诊断,杜神医最擅长正骨。不过此去未必能得他医治,因为每日求诊之人,早已堵满了。要看你们运气了。”士兵道。
  我心中百分之九十敢肯定那个神医是杜主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到这里,看来我们这组人都穿了。
  “军爷说的是,多谢军爷指点。”王朝连忙拱身。
  “那你们赶紧去吧,还有大半天的路程,你们有女人有小儿,再不抓紧,天黑前入不了城。城门酉时就上锁了。如果赶不及,就先在赵村落脚一宿吧。”
  “多谢军爷。”我们都跟着王朝后面低头作揖,随后赶紧出了茶棚,直到出了茶棚中的视线,才松了口气。
  我对王朝说:“你们走吧。”
  王朝有些错愕望着我,我道:“我的意思是你们不能再往前了。你也看到了,不管是赵村还是禽昌县城,都有敌方的军队驻守。你是魏国的官员,她是郡守的夫人。如果你们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我不能再让你们冒险了。王朝,韦都督回来前,你也不要回玉璧,先找个安全地方暂避风头吧。刚才他们所说的神医,擅长正骨,钿翠是箭伤,正骨治不好的。钿翠的伤已无大碍,只要好生调养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
  “沈医生,听您的口气,是不是认识城中那位神医?您不打算回去找韦大人了吗?”王朝也算粗中有细。我自认在韦孝宽那里应该没那么大面子让他多担待我,但是如果要回吕梁村,必须还得回玉璧,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走。
  但是既然得知前方可能有杜主任的消息,我无论如何要去证实下。要走也得带上他,我们一起来就得一起走。
  “不,我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他是我要找的人,所以我要去查看下。我不是朝廷中人,驻军不会拿我当奸……细作。没人认识我们,没事的。王朝你安心照顾钿翠吧。如今你们也算是魏国的逃犯,从此以后就避居乡野,安心度日吧。老实说,我一点都不喜欢打仗,每天不是杀人就是被杀人,杀来杀去,不都是两国的百姓性命,有意思吗?”
  王朝点头:“保家卫国理所应当,可为了夺取皇权,与旧部撕杀,甚至与同僚杀场相见,我也厌倦了。只是少了我的跟随,沈医生孤身带着一个小儿郎,实在危险啊!”
  我拍拍他安慰道:“只要远离战场,远离是非,谁会为难我们,一无钱二无势的。我也只想安稳度日而己。所以你放心我们不会惹事的。”
  王朝道:“沈医生,不说别的,就您的口音还有谈吐的方式跟我们大魏国还是伪魏,都不一样。倒有几分像南夷梁国,但也不尽相同。旁人很容易就看穿区别。韦都督和丞相大人欣赏您的才华,我们兄弟一行跟随您也深感佩服。若不是刘洪这个小人作祟,今日不可能身陷险境。可伪魏的人更未必会善待您啊!”
  我心中赞叹,这人还真的一根筋的忠君爱国啊,生怕我投敌不回来了。
  我笑道:“放心,我还要靠你们韦大人回乡呢,你们韦大人亲口答应我的。所以等他回城,稳定下来,我说不定还会带着这位同乡一起去找他呢!”
  “当真?”王朝还有几分不敢相信。
  我点点,又道:“到是你,现在后有追兵,前面又是敌营,你一个人能保我们这么多人周全吗?先带钿翠躲避吧。说不定他日还有后会之期。”
  王朝终于答应,不过坚持送我们到赵村休息,明早再分道,以免在城外过夜不安全。
  我们从玉璧的汾河,赶到此处,原本只需二、三天的路程,但病人加上孩子,用了多一倍的时间,如今想再天黑前赶至禽昌,根本不可能,能赶到赵村落脚已经不容易了。所以王朝的担心是有必要的。
  我们赶到赵村的时候,已过亥时。赵村就是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街。我们照旧付了点住宿费,要了二间房,王朝睡在外屋守卫。
  次日清晨,我为他们俩换了最后一次药,包扎好。王朝取出钱包递给我:“沈医生,你们入城要花费,留给你有用。我上山打些野味,三餐就不愁了。”
  我取过钱袋,拿了一半出来:“我们一人一半。虽然你会打猎,但钿翠需要人照顾。你不能离她太远。还有总不能天天睡户外吧,所以留着点傍身。”
  我又对钿翠说:“九夫不,不对,从今开始,没有刘洪的九夫人了。不管从前谁错谁对,还是谁负了谁,都不重要,如今你们总算有情人重新聚首,就要好好珍惜,好好陪在你的阿郎哥身边,好好照顾他,不再离开他。放下过去,一切重新开始,你们会幸福的。”
  钿翠含着眼泪,拉着我的手,哽咽道:“沈医生,您真是大好人。我不该帮着刘洪谋算您的小儿郎。那日他要我以诊病为由诓你们去郡守府,又用迷香迷晕了阿郎哥他们。原以为你会暂时离开小儿郎让他得手,没想到你对此孩子寸步不离,让他无机可趁,甚是恼怒。后来他又……”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那些事想来都恶心。我将她的手交给王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己,身在这个时代没有办法。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从今以后,相互扶持。只要你们幸福,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王朝的眼睛也微微发红,让我想起了吕胜。突然又是屈膝,我已经验丰富,急忙扶住,我又做了什么让他感动?
  他道:“这一路过来,沈医生的胸襟、机智让吾等深深佩服。更让我感动的是沈医生的善良,从未抛下我们,否则我跟钿翠,不可能活着离开那里。”
  我浅笑道:“你把话说返了,如果不是我跟刘洪的恩怨,怎么会累及你们亡命天涯,有家归不得。若没有你舍命相护,凭我如何逃离刘洪,我和肃肃落在他手上,什么下场可想而知。想来,王朝你忠肝义胆,是我的救命恩人,是我沈兰陵拖累了你们,亏欠了你们。我到现在我还记不住你的名字,你再说一次你叫什么,此生我必牢牢记在心中。”
  王朝正色道:“吾叫满罗特舍赫图赫迟。”看样子,我恐怕还是记不得,只得问他:“有没有汉族的名字?”他点点:“我母亲一氏姓秦。我叫秦武平。”
  “那你以后就叫你秦平武,这个姓氏好,不出五十年,将会是个英雄辈出的家族,你的子孙个个都是英雄豪杰。”我想到的是隋末唐初的英雄中,不少出自这个姓氏。
  没注意到一旁的王朝早已惊讶道:“沈医生果然高人,不但医术了解,更可知晓数十载之后的事情。怪不得韦都督器重,让我等兄弟誓死追随。”
  我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幸好王朝一根筋,否则被有心人听见,又要惹大麻烦。
  我摆摆手:“我没那么厉害。随便说说,不必当真。不过说到兄弟,我还有事相求。”
  “沈医生,严重了,有话尽管吩咐。”
  “何医生、柳医生被张龙赵虎护送返回吕家村,我们离开玉璧的时候他们还没回来,不知道途中是否有变故。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你记住,我的意思是在不伤害你和你身边的人情况,帮我打听下,她们是不是顺利回到吕梁了。是否一路平安。”
  王朝点头道:“吾一定照办。可是打听到后,如何通知沈医生呢?”
  我笑道:“如果我不在禽昌,就该回玉璧请韦大人送我回去了,到时候我自然知道了。如果不能碰面……我出希望你有机会碰见她们的话,请尽量帮助她们,解救她们于困难之中,尽你的可能,在不伤害你和你身边的人的情况下,行吗?”
  王朝郑重答应下来:“吾一定谨记。”
  分别在即,最后他还在说:“算算时日,韦大人应该收到消息,赶回城,说不定此时已在城中,不日就会迎回沈医生,还请沈医生不要走远。”
  迎回我?我自问应该没那么大的面子。我微笑着向他们挥别,看他们相互搀扶着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中。
  我对肃肃说:“我们准备进城。从今天开始,我当你娘好不好?”

  ☆、第 19 章

  让我意外的是,这次肃肃想都不想,直接摇头。不同意?
  “我对你不好吗?”我有些郁闷。
  “好!”肃肃很认真地答道。
  “既然好,为什么我不能当你娘啊?你看这一路上你跟着我,别人问我们是什么关系啊?说不上,刘洪就打你主意了。现在我们又要进城了,别人再问我是你什么人啊?你怎么回答?”
  “兰陵就是兰陵。”肃肃想了想,依旧很认真答道。
  “我知道,但我们总得有个身份关系啊?否则我带着你不是很奇怪吗?难道你要告诉别人我是你的家仆吗?”
  “兰陵就是兰陵!”肃肃坚持道。任我怎么哄,他都不肯改口,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连姑姑也不肯叫,就认定了“兰陵”二字。
  我没折了,只有先带他进城再说。禽昌城的城门守卫查的不紧,至少我原来准备可能被查问时的说词根本没用到。身边没什么行李,肃肃的小脸也抹黑了。我只告诉他们只来找神医治病的,便顺利进来了。
  也许少了战乱,也许快过年了,禽昌城呈现出的安居乐业,与玉璧大不一样。街道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商铺小贩林立,虽然不能跟现代都市相比,也算热闹非凡了。
  随便一打听,很快我就跟肃肃来到大名鼎鼎的“杜世医堂”外。望着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水泄不通的人潮,我就近问了一位求诊的病患:“都是来找杜神医看病的吗?就他一个人,这要等多久啊?”
  那人点点头道:“我们都是慕杜神医大名从附近村落赶来的。已经等了两天了。那边的人等了三天了。这么多人,至少要等三天才能得见杜神医的面。”
  “看您也是来找杜神医的吧?”那人问道:“赶紧先去取个牌号,只有拿上号数排队,才能轮到。”说着拿出一张写着号码的纸给我看。
  我几乎可以肯定里面的人是杜主任,否则谁会想出这种挂号门诊方式?
  我去发号的地方,问道:“我不是来看病的,我认识你们杜神医,能不能让我见见他?”
  那人打量着我,迟疑,我略略整理下外观,那人问道:“你是……?”
  “我姓沈。”我答道。
  那人还是迟疑,又问:“那你可知我家老爷名号?”
  “杜致远!”
  “去,去,去,”岂料那人突然脸色一变,“哪儿来的乞丐冒名混世?想找便宜,也不打听清楚,谁不知道我家老爷姓杜名昆。我家老爷也没有沈姓的亲戚。”
  “杜昆?”难道杜主任为了在这里生存,改名字了。
  “这位小哥,在下的朋友也是正骨高手。可否让我一见,如若不是,我立即离开!”我说道。
  那个年纪不大,却是一脸的鄙夷:“我家老爷天天忙着治病,想借故攀亲戚的多了,没用,想看病就拿号,我家主人没功夫见闲人。”
  “那我排队,你给我一个号吧。”我叹了口气,自古阎王好说,小鬼难缠。
  只听他又说:“拿号可以,可你……看得起吗?凡请我家老爷诊症者,均需一斗粮食或者五匹绢布,如果没有,十铢钱也可。重症者,一石也未可。你要是没有,劝你别浪费时间了。”
  怪不得在外守候的人,身边都是一大堆东西。原来还以为他们因为要等几日,准备着过夜用的,有粮食有布还有家禽呢。原来是用作诊金的。
  我对他说道:“你只管给号就是。到时自有说法,少不了你的。”我本来就没病,只想见到杜主任,更不需要任何费用了。
  那人不情不愿递给我一张号码纸,还说:“至少要等三天才能轮到你们。”
  我点头,带着肃肃先离开。
  王朝告诉过我,一铢钱可以住两晚客栈,还包早餐,可现在物价明显不对,涨了很多,我问了几家,都要三铢一晚,而且不包任何吃的。这样算来,这半袋钱用不了多久。只希望三天后见到杜老,看他的生意那么火爆,应该没有经济危机了。
  于是我带着肃肃就近找了一家住了下来,并马上带他上街填饱肚子。我们叫了两碗阳春面,像饿鬼一般扫荡干净,又打包了5张饼和5个馒头,才花了一铢钱。
  经过一处不起眼的屋舍,肃肃突然停了来,向里张望。里面出来两个妇人,交谈中我才知道这是间女娲庙,
  “月娘她们今天不来了吧?”
  “城东新建了一间佛寺,城里所有人几乎都去那里拜佛了。她们相约都去了那里,要不我们也过去找她们吗?”
  ……
  两人说着走远了。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我想起杜牧的诗句,这个时代应该是佛教大兴的时候,尤其梁国的皇帝信佛到了痴迷的程度,到处建寺不说梁武帝更是多次舍身出家,让朝廷出前把他赎回来,这种荒诞的把戏多了,导致国运衰败,大臣反叛,自己被活活饿死。想不到这北边也深受佛教的影响,怪不得这女娲庙香火不旺了。
  我问肃肃:“是不是想进去?”
  肃肃道:“兰陵一起去。”
  我摇摇头,虽然我不能解释为什么穿越,但我依旧没有宗教信仰的习惯,我对他说:“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等你出来。快去。”
  我在外面隐约看到肃肃虔诚地叩拜,有模有样,好半天才起身。又在里面转了一圈才出来。
  我问道:“你向女娲娘娘许了什么愿啊。”
  他有些腼腆道:“我要跟兰陵永远在一起,不分离。”
  我笑道:“你都不让我当你娘,怎么不分离呢?”
  肃肃笑着没说话。我又问:“那女娲娘娘答应你了吗?”
  他用力点头,“我给了女娲娘娘两铢钱,她一定保佑我们的。”
  两铢钱,不是吧!那可是两天的伙食费!为了以防万一,与肃肃走散,在我找到他之前,他不会挨饿,我特意给了他两铢钱装在衣服的小袋里,如今一下子就没了,这小子真大方,还是对钱没概念。
  我叹了口气对他说:“今天晚上没有包子吃了,我只能喝粥了。”
  我们每天都会去医庐看看,生怕过号不候,再从头排起。依旧人山人海,进展缓慢。还看必须要等足三天。
  街上的孩童追逐嘻闹,一派过年前的热闹。路边有几家卖各种面具的摊贩,这里人称其为假面。虽然做工远不能跟我们的时代相比,颜色内容也很单一,无外乎黑白,喜怒哀乐的形象,但也惹来不少孩子的围观。肃肃也被吸引了。我问了下,一个假面至少要二铢钱,太贵了。攥紧快干瘪的钱包,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我看到路边有个废弃的假面,就捡了回来,擦干净,晚上就着烛火,简单画了几笔,献宝似的递给肃肃,对他说:“从前有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就是天竺,大徒弟叫孙悟空,是个从石头蹦出来的灵猴,武艺高强,懂得腾云驾雾,72般变化,一路为师傅唐僧斩妖除魔,二徒弟叫猪八戒,好吃懒做……”边说边比划,肃肃听地津津有味,直到三更才睡。
  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来到医庐,结果又等了半天,直到午后,才被人领了进去。里面依旧坐着不少人在等候。
  我看到最里端,有一位医者背影正坐着为病患推拿,似乎有点像杜主任,我想着自己裹在头巾的头发,几个月下来,杜主任的头发也该长了吧,背对着我的那人,束着这里一般男人常规的髻。我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有些激动地喊了声:“杜主任。”
  那人微愣,一回头,却是一张陌生的脸,虽然年纪跟杜老差不多。
  我大失所望。
  那人问道:“这是哪家的娘子?还请一旁稍候,待老夫慢慢诊来。 ”说着欲招呼一旁帮人取药的伙计。
  我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就知道你是来捣乱的。”那个派号的人也进来了,“告诉你我家主人不认识你。走走走,别在这里碍事。”说着,想推赶我们出去。
  我绕开他,问杜神医:“不知神医刚才那招折顶回旋法,是从哪里学来的?”如果我没记错,那是杜主任独创的拿手绝活。
  果然杜神医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微笑道:“姑娘眼光不错,此乃我杜氏家传的绝活!”
  不对,这是杜主任根据新正骨八法中自我钻研的一种手法。就算我小觑了祖国古代医学发展的速度,他也不可能知道杜主任个性化的创造啊。难道真的这么巧?
  杜医生看我面色迟疑,对派号的人说:“杜忠,既然她不是来求医的,就请赶紧带她出去,别耽误了其他求诊的人。”
  杜忠恭敬答应,随即又对我横眉怒目,“走,走,走……”
  推搡间,我被带到拐角,脚抵到一硬物,差点绊倒。我扯出来,低头一看,笑道:“杜神医,请问这个箱子,也是你家传的吗?”
  一个写着Emergency的合金医疗箱,加上那位神医的手法,我完全肯定跟杜主任有关。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否认呢,难道杜主任出了什么事?
  我轻轻打开箱子,里面的东西一件没少,看来没怎么用。
  杜忠喊道:“不要乱碰我家主人的东西!”
  我问:“你们的东西?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箱子,箱子上写的什么。还有这是什么?”我从里面随便拿了一瓶药品出来,药瓶上全是英文。
  杜忠答不出,杜昆放下手下的病患,擦了擦手,起身走过来,看来走路的样子的确有些不便。他正色道:“数月前曾于山中采药救下一位老者。老者当时重受重伤,杜某将其救回医庐,好生救治。”
  “那他现在人呢?”
  “不告而别,可能身分文分,心存愧疚。其实杜某治人,不求回报。他过虑了,只留下此物。既然姑娘是他的家人,就请取回此箱。”杜昆正色道。
  “杜神医是真好人,慈悲为怀!”庐内众人纷纷赞叹杜昆。
  “是啊,他住了一个多月,一文钱没给。既然你认识他,就把他的账结了吧。”杜忠在一旁尖刻地说道。
  “我没钱!”我实话实说,而且我觉得事情有疑点,就算他们真救了杜老回来,为什么刚刚不承认?这分明就是杜老的手法。还有杜老为什么不告而别,在这儿,他能去哪里?就算他离开找回路,为什么不把医疗箱带走傍身。对一个老医生来讲,这是习惯,更何况我们在这里什么也没有了。
  “既然这样,姑娘就请拿走此箱。不要再来了,打扰杜某治病是小,耽误了这么多年诊治,杜某于心不安。”杜昆煞有介事说道,引来大家一阵赞叹和对我的指责。
  挎好医箱,我在群众的指指点点中,被“灰溜溜”地赶了出来。由于心中的疑惑没解,忽略了杜昆若有所思的眼神。
  走在路上,我也一直在想箱子找到了,那人呢?突然肃肃拽拽我,我疑惑看着他,他说:“有人叫你!”
  我到处张望,“小沈……沈兰陵……沈大夫……”这次我也听到了,能叫我沈大夫的肯定是我们那边的。
  我四处搜寻,终于在一处杂草丛处,发现一人趴卧地上,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我将他扶正,露出脸上,惊喜地发现,他就是杜主任杜致远。
  杜主任望着我,一时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晕厥过去,我将他靠坐在树干上,掐他的中人和虎口,他才悠悠转醒,干哑道:“小沈,真的是沈大夫吗?”
  我激动地也有些哽咽:“杜主任,是我,沈兰陵。你怎么样?”
  杜主任虚弱地说道:“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人发生这种离奇的事情。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们!难道你也是……”
  我点点头,“那次车祸,都穿越了,除了我还有何医生和柳护士也过来了。杜老你看到宋医生和沈护士了吗?”
  杜主任摇摇头,我把我的经历大致简短地说了一遍。
  杜主任说:“那天我被撞昏后,醒来也是四周无人,不过天还没黑。我的小腿踝骨受伤骨裂。幸好遇上采药的人,当时我也以为他们是当地的少数民族,请他们救治我下山,承诺给相当丰厚的报酬。于是他们把我带回这里,我才发现时空变了。巧的是这家人也姓杜,开的也是正骨的医堂。本来他们对我还算不错,但我身上的钱在这里根本不能用。他们虽然不高兴,但也没对我怎么样,三餐不误,有瓦遮头。我也尽可能地帮着做些尽所能及的事情,打扫、端茶递水。本来杜家医堂的生意很冷静,直到有天来了两位男子,不知道因为什么样打斗,造成严重骨折,我发现他们正骨的手法根本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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