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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暴君的糟糠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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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琼也不扭捏,大喜着下来,当真便要和柴文俊换马。那马神骏,刚开始并不愿意被陌生人接触,后柴文俊安抚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顾琼拉了缰绳,和它亲热一阵,待它不反抗后,翻身上马。只试了一试,感觉果然不同。他冲柴文俊拱手,“谢郡马借马,保证给你跑个第一名来。”
  “第一名就不用了。”柴文俊道,“跑郡主前面去,倒可一试。”
  顾琼点头,甩鞭便走。
  车队慢慢悠悠,过了关口。
  柴文俊对关口十分好奇,下马看了好一会儿,还特别进了人货分流的出入口,又跑去旁边的店铺买了好些土特产。顾皎哪儿敢让他自己花钱,让长庚赶紧去处理了。
  上官道后,速度便快起来。
  柴文俊又对两边泛出浅黄色的稻田来了兴趣,他惊叹道,“走了许多地方,没见过这么一连片的稻田。”
  顾皎只当他在说笑,能和郡主结婚的家族,必然是士族大家。且不说家里世世代代多少人做官,只经年积累起来的土地和财富,便不是小数字。他怎么可能没见过连片的稻田丰收?
  顾青山却道,“前几年有三州大旱,百里颗粒无收;又有两州大涝,淹了许多水田。咱们龙口也是老天爷保佑,旱有龙江灌溉,涝的水也不过只淹了靠江边的一片田,勉强能填饱肚子。”
  “客气了。”柴文俊道,“只看这水稻的长势,必然又是一个丰年。”
  待下了官道,便是去小庄的平路。
  顾皎走了不到半月,却见有一小段路面居然铺上的了三合土,被拦起来养护了。
  那柴文俊又道,“这便是嫂子修的三合土路了?”
  “她也是心血来潮,想试试。”顾青山知机,郡马刚叫了穷,他显富便不好。因此,他道,“用的也不是甚好东西。江边淤泥里长了许多泥蚌,取了壳来烧灰,恰合用。”
  柴文俊赞叹一声,看得更兴味盎然了,还提起若是用这般的方法修筑一雄城,必然无人能破。
  顾皎默默看了柴文俊一会儿,降下了轿帘。
  小庄在望。
  顾琼在入庄的路口等着,兴奋地对柴文俊报喜。这棒槌,果然是干出超越郡主的事情来。柴文俊很不在意,反而夸奖他,要请他喝酒庆贺。顾青山责备了几句,只说顾琼不懂事。柴文俊反而安慰,道郡主喜的是和人争,输了从来不会不开心。
  顾皎未见李恒那几人,便顺口问了一句。
  顾琼道,“世子和郡主要看河堤,将军便带他们去了。过役所的时候,周大人也去跟随,说午食怕不能回小庄吃了。妹子,你且准备许多路菜和提篮,我等会让人来取。对了,要酒,郡主说了要给高粱烧酒。”
  柴文俊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冲顾皎一拱手。
  顾皎最怕人守礼,反而是这般自在的让她轻松了许多。因此,她和柴文俊客气了两句,着长庚和辜大去前面开道,将看热闹的庄户都拦起来。
  又有小子挂了千响的鞭炮,点燃了迎客。
  今时今日,简直是龙口平地的高光时刻。这般的乡村,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李恒这样的小将军,何尝想过王世子会来?不仅来了,还带着郡主和骏马。
  因此,鞭炮声中,还有乡老送了许多的礼来,表示欢迎。
  顾皎呆听着响声的爆竹声,闭了闭眼。
  他们不知,迎来的不是贵人,却是豺狼。
  顾皎回了家,终于感觉自在了许多。
  她让杨丫儿通知勺儿,单给郡马准备好消暑的药汁和清淡的饭菜;灶间不熄火,多多准备菜肉,下大锅菜,先将那些随侍人的饭菜解决了。几个主人家吃得精细,需是单锅小炒,等人回来了再开始也来得及。
  新进了几十个客人,原本的那些下人便不够用了。幸好温夫人得了信,提前派了好些得力的婆子过来帮忙,否则还真就露馅了。
  纵然是这般,顾皎作为女主人也忙得够呛了。毕竟许多事情要她拍板,许多主意要她定下来。她简单吃了一些粥饭和小菜,敞着东院的门,任海婆领着那些陌生的下人来定夺事情。
  忙了一下午,又得准备晚食的席面,直到日暮的时候才得歇一口气。
  含烟算是东院的账房,自然得去外院和人交接账目,送银子等等。杨丫儿留下来收拾行李,见顾皎萎靡的样子,道,“夫人眯会儿,等将军他们回来了,我自叫你。”
  顾皎实在熬不住,也不强撑,跑去软塌上歪着。
  这一歪,有些力乏身沉,休息得很不好,总觉得眼前和耳中有什么在嗡嗡。想必是夏日燥热,身体反应就很不好了。可小庄是石头房子,凉快得很,怎会不舒服?她一边睡着,还能思考,忍不住就笑出声。
  “做什么好梦了?”李恒的声音。
  顾皎努力睁眼,果见李恒站在内间,似乎在挽头发。
  她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软绵绵起撑起来,从后面去抱他的腰。他洗澡了,换了身银白色的单衣,浑身清爽的香粉味。她道,“怎么才回来?河堤有什么好看呢?”
  “河堤没去了,绕路看你的鱼塘和山地了。”
  “怎么了?”
  “龙江涨水,水面逼近河堤,快要漫过来了。安全起见,便只在你河塘那处转了转。”
  “涨水了呀?”她挠了挠头,“居然这么快?”
  “且有得反复。这几日涨过,应会落下去一段时间,等到七月底八月初,才是最要紧的时候。”
  顾皎就笑,“不怕,就算水漫堤了,也直接落我家水塘里,正好灌到水渠里去。”
  “就是这个。郡主也看出来了,夸你巧思,问水塘和水渠是谁设计的,一点也不浪费。”
  她头探过去,看着他的下巴,“延之,你说是谁设计的呢?唐百工的功劳,全推我头上来了?”
  李恒对着镜子,将冠戴上,捡起桌面的玉钗插过去。他搔了搔她的脸,“且给你锦上添花。走了许多路,可是累着了?”
  顾皎其实不觉得那是花,反而是负累。然李恒态度好,她受用啊,便点头道,“身体累着了,心也累着了。”
  “怎么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似有些调笑,“延之是天上飞的鹏鸟,怕你飞得太远,我赶不上。”
  李恒扬眉,略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能说这样话?以你的脾气,该是将那鹏鸟拽下来才对。”
  她被他讨好得心痒痒,耐不住说出一句酸话来,“郡主爽朗女子,才是我辈女子楷模。延之,你可曾想过自己的妻子是那般模样?”


第82章 往事
  “龙口关内,能人不少。”
  朱襄满身大汗地回后院; 冲柴文俊丢下这句话。
  柴文俊倒是不意外; 跟着她去洗澡间冲凉。她在里面响动; 他站在外面悠悠道; “顾家人实在能干; 先生真会选。”
  里面没声音传出来; 柴文俊知道; 她这是不开心了。
  等了会儿; 朱襄一身白衣出来; 对着镜子照了会儿却不太满意。
  柴文俊道,“好看。”
  朱襄低头,扯了扯裙摆,皱眉道; “太白了; 显得我更黑,是不是?”
  “没有,那是旺盛的血气,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朱襄不听他谄媚,又去换了一身冷深色的; 好歹将皮肤衬得稍微白些了。
  蹉跎间,碧鸳在外面催; 说要开宴了。
  朱襄这才出门; 大踏步往正院的方向走。
  柴文俊无奈地摇摇头; 跟在后面。
  碧鸳看了一眼; 只得小快步跟上。
  从后院去前院,需得经过正院的一处夹道。朱襄过去的时候,见顾皎那绝色的丫头立在院门口,脸胀得通红,一身不自在。她皱了皱眉,跨两步过去,用力清了清嗓子。
  那丫头惊了一下,抬头飞快地看她一眼,脸煞白地冲她和院内行礼,急匆匆走了。行动间婀娜,细腰似风摆柳一般。
  朱襄走近了,果见朱世杰站在院门内的台阶上,两眼灼灼地看呢。
  她道,“大哥,你在作甚?”
  朱世杰笑了笑,道,“如此绝色,倒是少见。”
  “少来,你自家府上什么美人没有?”朱襄吟着笑,“那是小嫂子院中的陪嫁丫头,你别起歪心。”
  “襄小姐多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欣赏而已。世上只有那般不懂怜惜之人,才是见个美人便要一定得手。”他跨出来,“文俊呢?且别教训我了,一道儿去前院吧。”
  说完就要走。
  朱襄哪儿能放了心?只得提高声音,“大哥,你可别忘了这趟是来作甚的。”
  朱世杰一笑,架着她的肩膀,“忘不了,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
  朱襄扯开他的胳膊,有数个屁啊。
  这会儿柴文俊已经跟上来,道,“快别吵了,延之只怕是等得着急了。士信呢?”
  “跑前面去了,说要问弟妹讨酒喝。”
  朱襄笑了一下,道,“他很喜欢小嫂子呀。”
  柴文俊道,“顾家女儿,既有才能又有胆识,自然招人喜欢。”
  朱世杰摇摇头,“我看她也普通。延之在龙口能搞出如此阵仗,怕也是那位岳丈出力多。龙口当真富庶,凭他一人之力,居然能修出那般好的路和河堤来。”他盘算一番,叹气道,“人常说地主仓中的粮食因来不及吃而霉坏了,我是从来不信的。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顾青山只是出钱,力主修路和河堤的,是顾皎。”柴文俊坚持道,“此女当真不凡——”
  朱襄抿唇,看了柴文俊一眼。他立刻闭嘴,抱歉地笑笑,不该在她面前说别的女人好。
  不,她素日没那么小气。
  魏先生为李恒定下婚事,王爷没有意见,她却很不满意,只说“偏僻乡里,能有什么好女子?”;李恒当真同意了婚事,她憋闷了好几日,漏了一句话说,“我倒要看看,他后悔的样子”。
  顾皎越好,她越难过。
  顾皎不知自己成为别人夫妻间的小龌龊,她只知道自己得意忘形,说错话了。
  仗着李恒这段时间的亲热,居然越界了。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
  李恒的笑脸立刻收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的那种冷漠。他只看她一眼,道,“皎皎,不是什么话都可以乱说的。”
  说完,他径直走了,也不等她一下。
  顾皎心虚,也不好在要待客的当口耍任性,只好赶紧梳头换衣裳,紧跟着出去。
  李恒走得快,早不见了人影。
  她暗悔,李恒什么都好,只将自己的软肋和心思捂得死死的。他这般忌讳和生气,是因她说了错话,还是被点中了软肋恼羞成怒?男人心,海底针,真他娘的不好摸。他大爷既然都和她那么亲热了,就不能直说吗?
  顾皎一边腹诽着,一边追去前院。到的时候,院子里只顾家父子和卢士信在,三人围着一个大酒缸子研究,卢士信更是恨不得立刻打开享受。
  她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李恒,只到处看。
  杨丫儿在管着丫头和仆妇,长庚忙着调和各处的下人,李恒却无影无踪。
  她咬唇,这狗男人,到底什么脾气呀。都两回了,生气便一声不吭地消失,让她一个人焦躁。
  卢士信见了她立刻欢快地招呼起来,“弟妹,快来。”
  顾皎勉强笑笑,走过去。
  “听说那个酒精是你让人捣鼓出来的?”他问,“酒中精华?可按理精华才是最好的,为甚偏偏不能喝?”
  “浓度太高——”
  “什么?”
  她立刻醒了,转口道,“度数太高,会烧坏五脏六腑。”
  卢士信很是不信的样子,顾皎便问,“义兄,你怕不是偷偷喝了吧?”
  他哈哈大笑起来,“弟妹果然懂我。那般好玩意,说是能治病救人,但闻起来分明好酒。我这人啥都不怕,岂能被区区酒精难住?当然是先弄了一竹筒出来喝试试,果然后劲大。”
  顾皎无语了,这样人绝对不可能活到寿终正寝。
  正说着话,含烟从院门那边急匆匆来。她小跑着,全身慌张和焦躁,仿佛后面有鬼在追一般。杨丫儿迎上去,和她说着什么,她却恍惚得很,什么都没听见。杨丫儿戳了她一下,她才性转来,走向顾皎。
  她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但视线扫过卢士信的时候微微一缩,立刻低头。
  顾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延之呢?”
  卢士信咧嘴一笑,抬手往上指了指。
  顾皎这才看见,那家伙居然和周志坚一道,站围墙上去了。小庄四面围墙高且阔,确实能站人的。
  此刻,他着了一身单衣,立在最高处。夕阳如血,彩霞入山,沉沉的夜色即将来临。
  她看不见他的脸,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出一些郁结来。
  李恒,他在难过。
  那天晚上的晚宴,顾皎没吃好。
  勺儿的手艺照样优秀,龙口本地产的蔬菜十分鲜甜,从山上摘下来的野菜滋味十足,野果子做的糖水也很酸甜。
  可是,她坐在单给自己和朱襄开的小桌上,开心不起来。
  “喝!”朱襄递给她一个指头大小的杯子,“别老去看恒哥,咱们姐妹先喝一杯。”
  顾皎接了酒杯,不敢一口喝,只好一点点舔。
  朱襄端详她一会儿,伸手摸摸她的头,“真是个乖巧的小姑娘,难过呢?和恒哥闹别扭了?”
  顾皎有点惊讶地看她,她笑,“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她点点头,确实是需要一个外援。
  朱襄端着酒杯,晃了晃,“两口子闹别扭,正常。我和郡马也是三日一吵,五日一闹。”
  顾皎放下酒杯,帮她布菜。
  朱襄承情,便说了一个,“恒哥平日什么都好,对兄弟仗义,对父王忠诚,对先生尊敬,对我也是颇为照顾。他领兵的时候,万事亲力亲为,和士兵也基本上同吃同住,威望好得很。可只一个,他最不喜有人提他不喜欢的事。要有人提了,男的揍得半死——”
  “女子呢?”顾皎问。
  朱襄一笑,“从此,眼里就没那人啦。”
  顾皎脸垮了,是冷战的意思。
  “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他根本就不告诉人他不喜欢什么。人不知道,不小心说了,怎么办?呵,他才不给人机会!任你怎么道歉,赔小心,讨好,都是没用的。”
  说完,朱襄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顾皎从朱襄那里得到的信息,都不是很乐观。
  酒席散后,她且先回院子。
  因她喝了一点点酒,有些发热,便叫勺儿单做了解酒汤。
  是了,顾青山动作很快,这次回来,再没见海婆和寿伯。她随口问勺儿和长庚,说老爷那边有事,调他们回去帮忙了。估计心中有数,暗暗筹谋着要将杨丫儿和含烟往台前推,学着管些正经的差事。
  等了许久,醒酒汤来。
  “将军呢?”她问。
  杨丫儿将汤水给她,摇头道,“还没回呢。”
  顾皎叹口气,那王八蛋,果然是在搞冷战啊。她郁闷得,一口气将汤喝完了,嘴角还漏了几滴。
  杨丫儿帮她擦干净,小声道,“含烟今日有些不对,心不在焉又惊慌失措的。我和她说三句话,她一句也不回;略碰碰她,吓得跳起来。刚回了屋,便说不舒服,要躺着。”
  “怕不是真生病了吧?”顾皎放下碗,“你且去看看,是不是病了?要真病了,别瞒着,找大夫开药吃去。”
  “我摸了,没发热。”杨丫儿收拾碗筷,“夫人放心,我且看着她呢。”
  便走了。
  顾皎满脑子都是李恒,顾不得其它。她等了会子,柳丫儿跑来叫,说洗澡水热了。
  她起身,便先去洗漱。
  还是自家住惯了的院子舒服,若李恒当真和她冷战,她就住这儿不回城了。
  这般幼稚地想,泡了好一会让才起来。
  入得正房,却见李恒已经回来了。他躺在软塌上,身上带了些酒气,长腿半搭在木头扶手上,比平日显得亲近了许多。
  顾皎站在门口,咬唇看了许久。突然,她走过去,腿碰了碰他的腿。
  李恒抬头看她一眼,又躺下。
  居然什么也不说呢。
  个狗男人,之前见了她,热情得跟狗见了肉骨头一般呢。
  顾皎不服气,又碰了碰他,道,“下晌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李恒眼皮动了动,卷翘的睫毛颤抖。
  “我说错话了吗?”她问。
  他坐起来,靠着,还是没回答。
  顾皎就,有点委屈。她瞪着他,“哪儿说错了?你告诉我。你若不说,我怎知你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人家写信,信里面都说过,不知道那些该问那些不该问。你——”
  李恒看着她,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她的委屈立刻憋不住了,忍了半晌的眼泪从眼眶里落出来,打在他手背上。
  他似有点吃惊,又有些无奈,“你哭甚?”
  顾皎抓着他的衣袖抹眼泪,“你不理我,我难过。就算人家说错话了,不该问,不能问,你好歹说一声。”
  “说什么?”李恒看着她的眼睛,被眼泪一浸润,显得格外可怜。这女人,实在太知道自己的优点,用得淋漓尽致。被她这么一看,他胸中的怒气全散了,道,“你那般问,我能怎么答?你还哭呢?自个儿好好想想,问那话的时候,你心里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吃醋呗。
  顾皎扁了扁嘴巴,垂头,“我是嫉妒了,她样样都比我好,我怕你——”
  李恒伸手,摸在她的后颈上,既用了点力,又不太用。他道,“皎皎,以后不要再问这样的话。”
  她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其实也讨厌自己胡乱吃醋又很脆弱的样子。
  爱情真是个讨厌的东西,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
  “万州王与我父不睦,又不喜我母亲在他的封地上做那些小生意。他上书,言我父受妖女蛊惑,犯了种种禁,请天子降罪。天子才三岁小儿,朝政乃是高复把持。他下旨,要我父母和家人入都城。父亲上朝,母亲则带着我在□□。不想,宫人将我母亲绑住,全身浇油。”
  李恒说不下去了。
  顾皎心惊,抱住他的胳膊,却感觉他浑身颤抖。
  七岁小儿,母亲被夺走,又亲眼目睹她被烧死,当真是——
  “高复从前朝来,带着我父亲。他举了火把,命我父点火。只说他被妖女蛊惑,只要手刃了,便无事。我父亲懦弱,缩在万州几十年,纵被万州王百般折辱也从来忍耐。他下不去手,又无法反抗,只好苦求饶命。高复自然不同意,亲点了火。”李恒低头,摸了摸顾皎柔软的头发,“那火冲天而起,我母亲活生生被烧死,惨叫声直冲寰宇。满朝文武,三公九卿,还有那些满口君子和圣人的士大夫们,恍若未闻。”
  顾皎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紧紧地贴着他,再不愿分开。
  李恒冷笑一声,“妖女?不过是她擅百工,重技艺,玩垮了万州王和高复的两个生意。又说人生而平等,她一奴婢出生的女子能做到的,天下百姓庶人自然也能做到。如此,人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所谓士人只不过是生得好——”
  这是得罪了整个士族啊。
  “郡主是个好女子,但她也是士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一顿,看着顾皎的眼中满是伤痛,“皎皎,我欲天下无士。你跟着我,怕不怕?”
  那少年的脆弱和偏执,单纯和热烈,还没有被人世残酷磨练而藏起来的真心,在顾皎面前一览无遗。她听见了自己的心在哀嚎,那是愿意和另一个人同生共死,既欢喜又可怜的挣扎。


第83章 不爽
  龙口数得着的人家,都收到了顾青山的请帖。
  麦收; 欲邀请各家亲朋与王世子共同庆贺。
  城守连连叹气; 叫夫人赶紧备礼。夫人愁得头发白了许多; 只说今年来顾家搞事; 礼物送出去许多; 通没进账。她管着这个家; 银子没存下一分; 却连陪嫁都贴出去不少。
  城守不想听这废话; 出去叫人准备车马; 赶着去关内见王世子。
  形势一片大好,只要抱上王世子的大腿,待到青州王大势已定,自己也能捞着许多好处。顾家见风使舵的功夫极好; 这会子跟着他们; 只有得便宜占,那些许的小事无须计较。
  妇人家,就是太过短见。
  这边城守夫人在忧愁,那边孙家的夫人几乎是要破口大骂了。
  孙家分了两支,一支在城中管着渡口和自家的商队; 一支在关内管着土地田亩。虽是一家,但经济财物是分开了的。年头上灯楼被烧; 城守要重修; 问城中那一支要了许多银子。城中那支略吃紧; 便问关口内借了一大半; 堪堪将事情圆过去了。
  关内那支气苦,但又没办法,毕竟是自家人,要修的也是自家祖上留下来的象征,忍着恶心便给了。哪里料到,银子花出去了,却一点也不给力。他们欲谋河堤的修筑,结果城守根本使不上力气,和王家人搞了一番,反而让顾家抓着个由头,献粮去了。
  当然,去郡城露脸是好事,然定银只收了三成,后面的麻烦事还多。
  顾青山欲起商行,自然是他总揽。关内孙家欲争一争领头的位置,不想王世子又跑来龙口,给顾家长了那老大的脸。
  孙家老夫人抹眼泪,“那老多粮食送出去了,搬回来一点点银子,管什么用?又要做商会,说什么做军衣的生意,他顾青山舍得把好的分出来?分明借着招待王世子的名头,要咱们花钱给他做面子。收麦有什么了不起?哪家没收过?只怕是他家修路闹了亏空,找借口问你要钱。”
  孙老爷连连摇头,“没办法,顾家正在火头上,咱们该认输的时候还是要认输。”
  “怎么办?家里银子真没了。”孙夫人抽抽噎噎,“好几桩大事都没办,几个女儿的嫁妆也要备起来。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
  提起女儿的婚事,孙老爷愣了愣。他瞥一眼夫人,“夫人,你看顾家那老二,如何?”
  孙夫人直皱眉,半晌才有些勉强道,“顾青山心大咧,我听温夫人的意思,要去郡城里面找。”
  “他一向心大,大儿子偏送外面去读书,寻个什么先生,年年银子流水一般的花出去,现在还没听个响;那小女儿,打小又是先生又是女老师的,一个磨墨的砚台,也是专门从南边儿来的。”孙老爷略有些不屑,“十三四的小丫头,做的什么文章?巴巴送给裴郡守看,是什么意思?若不是——”
  “你小点声。”孙夫人打他一把,“别的不说,去是不去?”
  “去。”孙老爷颓败。
  半晌,他不甘心地冒出一声,“他顾青山,怎地那般好运道?”
  顾青山点了几十人手,砍了杂木林子里许多还没长成的木头,搭出一个台子来。他又寻了许多麻布做棚,建出来几层,用以遮阴;为兼具美观,买了许多彩锦,拉出来轻纱做装饰。
  乡下的媳妇们只在过年的时候才穿新衣,吃肥肉,何尝见过这般豪奢?她们啧啧称奇,当真以为顾家发了一注大财,居然办得起这般大事。
  顾青山要的便是富丽堂皇的架势,见架子撑起来,好歹松了口气。
  时辰差不多,各路的车马沿着三合土路来,煊赫得很。
  “去请将军和夫人。”他对长庚和长生两兄弟道,“路上让人把守着,别冲撞了。”
  长生应了一声,小跑着下坡,兴奋得很;长庚跟在后面,不断嘱咐他稳重些,别误了事。
  “我怎么会误事?”长生道,“跟着二少爷在龙口办了大事,又去郡城献粮。论起来,我也是能管事的小管家了!”
  长庚失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虽然这大半年夫人动作比较多,但外面的世界大得很,那些真正豪富的士家贵族,才是没什么做不出的。他也不多话,让长生带着小子们将路口和沿路守得死死的,自己则跑回小庄去。
  庄子里热闹得很,男人们在前院门口等着见王世子,女人们则直接去后院拜见郡主。
  长庚挤到后院,顾皎和郡主亲热地站在一起,跟几个年轻的小姐说笑话。
  含烟和杨丫儿站在回廊边上,盯着丫头们茶水伺候。
  他悄悄儿冲杨丫儿招手,待她走过来后,道,“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出门了。”
  杨丫儿点点头,走回去,俯在顾皎耳边低语。
  顾皎微笑着,同郡主笑言几句,郡主便转向了门口。
  长庚赶紧站到边上去,垂手侍立着,不挡路。
  一路锦衣绸缎,金银玉珠的玎珰声,香粉味道更是冲了半天。
  长庚悄悄抬眼,却见自家夫人即便站在郡主身后一步,却也将腰板挺得直直的,他忍不住也挺了挺腰。
  女眷们出小庄,门口七八架大门车等着,丫头们一个个扶助上去。
  顾皎和朱襄一车,撩了车帘看外面翻起来的稻浪。现七月头,稻子的浆也结实了,逐渐有点泛黄。宽爷和唐百工那一帮子人早被周志坚挪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但却留了话。这会儿到处放水,等着地干了后,又该收稻子了。
  朱襄缓缓打着扇子,“收个麦,你卖什么关子呢?搞这样大的阵仗。”
  顾皎抿嘴笑,“只是凑巧了。”
  “巧?”她玩着扇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巧?”
  “当真是巧了。”她看着远处的山影,“咱们龙口老天爷厚爱,有山有水,旱涝不沾,又百草丰茂,没人知道饿是什么滋味。不过,我家里人爱闹腾——”她一笑,“不知襄姐知道不,我家老祖不爱读书写字,喜欢钻山,结果在山里找到一颗老茶树。”
  “听郡马说过。”柴文俊废话多,看了那几本厚厚的地方志后,无事便和她啰嗦一些杂事。
  “那就是了。那老茶树,便是咱们家几百亩茶园的老祖宗,后来又分了许多给别人家种,才有现在的龙茶。我爹年轻时候琢磨改良茶园,也喜欢往山里钻。”顾皎拉着衣衫的带子,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经常一去就是好几天,和猎户吃住都在山里。不拘是野物,地里长的什么都吃,就遇上过一样好东西。”
  朱襄停了扇子,“什么?”
  “叫薯的。”顾皎道,“那玩意长在土里,地上只一片藤,什么都看不出来。还是个猎户,有次去扯,扯出来几个拳头大小的东西。他饿得实在厉害,烧了吃,有些软糯,有点儿甜味,还真能顶肚子。”
  朱襄立刻来兴趣了,盯着她道,“能吃的呀?山里这样的东西倒是多。”
  “他给了些给我爹,带回来,随手丢在茶园子里,就忘记了。过段时间去看,长出来好大一片。他好奇呢,挖开看能结多少,结果还真不少。”顾皎睁眼瞎话,说得活灵活现,“当时就想了,这东西好长,如果能将涩口的味道改良,产量弄弄高,养成粮食那一类的,该多好。”
  朱襄算是听出音儿来了,今次收麦是借口,正主儿是那个叫薯的东西。
  然自古以来,能供人吃的主食便只五谷。若当真能培育出一种堪比五谷的粮食,乃是天大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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