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绝命谷-第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欧阳易冷冷地说道:

“先说好你我相搏的时地。”

“明朝夜三更,城西五里的‘浣花溪’相会。”

欧阳易点头道:

“好!章性初,欧阳易不忍伤及赤子,归告令嫒,着她远走高飞,免得老夫一时心狠,斩草除根!”

章性初哈哈一笑道:

“不愧英雄人物,章某也有一言相劝,明宵之战,孰生谁死难知,望你乘此余暇,也将身外事物了当清楚!”

欧阳易嘿嘿地笑道:

“你可敢和我赌个东道?明夜三更死的不是我!”

章性初微笑着说道:

“姑且不论明夜死者是谁,只要有一方身亡,请问这东道胜者又如何去向负者讨要索取呢?”

“所赌之物,和你我生死无关。”

“不知何物?”

“欧阳易之子,和尊驾之女!”

章性初一怔随即正色道:

“欧阳大侠何时续的弦呀?”

“老夫有一义子,名叫……”

“可惜章某并无义女!”

“章大侠,我是想叫小儿女们结为连理……”

“齐大非耦,恕章某不敢高攀。”

欧阳易霍地仰天一阵大笑,然后轻蔑地问道:

“如此说来,这场赌只有罢论了?”

“本来多余,理应罢论。”

“那……章大侠,咱们明夜浣花溪见面啰?”

“不错,明夜浣花溪会。”

“欧阳易告辞。”

“路上相谈,何辞之有?欧阳大侠莫忘诺言,若遇小女,敢烦一言,令她速速回转家中。”

欧阳易才待接话,残眉突然扬飞,含笑说道:

“章大侠不须要我代劳了,令嫒已到。”

章性初闻言侧目注视右方远处,果见自己爱女,正悄驰近前,他不由暗中惊凛欧阳易如今功力之深奥,心头掠过一丝寒意,深知明夜三更之搏,难望胜数,不禁微感凄凉和哀伤。

因此当天蓉姑娘扑在他胸前的时候,他并未训叱女儿擅自深夜外出的不当,慈祥地抚摸着女儿的秀发,看了欧阳易一眼,深深地叹息一声,才待对天蓉姑娘欲有所示,不料天蓉姑娘却已转身向欧阳易道:

“总算追上你了,原来你和我爸认识,那位穿红衣服的姐姐说,你和我爸有仇,你却是找我爸有事……”

欧阳易截断了姑娘的话锋,含笑说道:

“姑娘莫信那个丫头的话,我跟你爸是老朋友,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不信可以问问你父亲。”

天蓉姑娘眨了眨无邪的双目,看看章性初,章性初点点头,盯了欧阳易一眼,欧阳易再次说道:

“快四更了,姑娘陪你爸回去吧,我也走啦。”

说着他拱手对章性初道声“明夜三更再见”,随即转身飞驰而去,章性初直到欧阳易形影消失于暗处,才无言地和天蓉姑娘回转家中,岂料纵进院墙,院中除掉那“洛阳三凤”之一的红衣女子外,又多了一位不速奇客!

章性韧惊诧中尚未开口,那人却含笑说道:

“章大侠可还认得我这昔日故友?”

章性初适才匆忙中并未看清这人模样,如今却已认出是谁,心中不由怦怦跳动,喜惧参半地接口说道:

“及大侠光临寒舍,真使蓬荜生辉,章性初事先不知,未能亲身恭迎,尚望恕罪,请请请,请室内小坐!”

说着又转对天蓉姑娘道:

“女儿还不上前见过及老英雄。”

天蓉姑娘立即行礼叩安,这人含笑实受,却上下仔细打量着姑娘,章性初暗中皱眉,提心吊胆。

原来这不速奇客,正是“狗庄”的主人,东川犬叟獒王及哮天,此人当年半侠半盗,虽喜善而远恶,但行事之阴狠毒辣,比欧阳易过之面无不及,章性初又怎能不惧?所幸自己和他有恩而无怨,大概不至因仇而来。

章性初再次恭请及哮天室内小坐,及哮天摇头说道:

“章大侠不必客气了,我还有事,咱们说个三言五语,得你个答复之后,我就走,事情很急!”

章性初强捺不安,点头说道:

“如此恕我不强留客,什么事就请示下好了。”

及哮天正色道:

“你今夜不是见到玉潘安笑面银豺欧阳易了吗?”

“不错,刚刚分手。”

“他要去峨嵋,可能已经走了!”

章性初诧疑地说道:

“不会吧,适才他曾和我约定……”

及哮天摆摆手道:

“我知道,他和你约会明夜城外一搏,不过那是刚才的事情,如今他一定失此约而先去峨嵋。”

“章性初愚笨得很,不明白个中的原由?”

“事急得很,章大侠可能信得过我及哮天?”

“及大侠言重了,章性初焉敢不信。”

“那么很好,请章大侠赶紧收拾一下行囊,咱们也要立刻动身去峨嵋,万万不能走在这匹夫的后面。”

“这个……”

“章大侠,事情经过绝非三言五语可以说明,内中关连着梅浩然和司徒雷两家后代的深仇和生死,及哮天昔日身受梅大侠重恩,故而不辞艰辛,但却必须再约上一位武林正义的英雄作证,章大侠身份正合……”

“及大侠!若论昔日友情,章性初和司徒雷及梅氏两家,义共生死,闻此消息,自当水火不辞,只是小女……”

及哮天焦急地接话道:

“令嫒和你我一齐前去。”

章性初实在再也无话推拖了,皱眉沉思而不言。

及哮天再次说道:

“除药品和必需物件外,其余可请洛阳三凤代为照料,若有损失,及哮天愿全部负责赔偿。”

说到此处,他声调一变为坚决地又道:

“不瞒章大侠说,及哮天宁愿今后负荆请罪,任你宰割,今宵若不应允,恕我要恃强相劫了!”

章性初闻言,看了爱女一跟,喟叹一声道:

“及大侠,章性初虽知搏必不胜,但却更不惯受人威胁,若非你话中事先声明负荆二字,我是决不应诺……”

及哮天听出章性初已有承诺之意,深施一躬道:

“恕我焦躁失言,及哮天恭诚陪罪。”

章性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才待转身进屋,突然有一条黑影,若流星划空,自远处射到,这人身未落地已扬声对及哮天喝道:

“老不死的还不快些?欧阳易适才已独自先去峨嵋了,我现在紧紧追蹑他的身后,你们也要赶紧前来,迟则无及,越快越好!”

话罢人也正好飘落房头,这人停都不停,双足微顿即起,眨眼的工夫已隐于远处暗影之中。

及哮天笑对章性初道:

“这是我那个老枭婆,人已追欧阳易去了,详情咱们路上仔细说吧,你越快收拾越好。”

章性初已知事果不假,立即和天蓉姑娘收拾好药箱及必备之物,指点红衣女子银钱等放置地方,深致歉意之后,并拜请她在明夜三更,隐伏浣花溪旁,看那笑面银豺是否到来,遂携同爱女与獒王及哮天离开所居,飞纵出了蓉城,直向峨嵋而去,按下不提。

如今却说玉潘安笑面银豺欧阳易,他自十字路口,巧遇章性初,订约明夜之后,随即返回居处。

一路上沉思今夜所遇种种事故,发觉另有敌者在暗中和自己较量,对方身手极高,智谋也超人一等,尤令欧阳易不解的是,暗中这个对手似乎和自己仇恨甚深,是故他不能不改变一切既定的安排。他并没将章性初看作强敌,但对适才身穿红衫计诱自己追蹑不舍的那人,却深具戒心并惊诧万分。

欧阳易适才虽在极端匆忙之下只击出一招,却已认出那红衫女子,是位年纪很大的老婆婆,武林中江湖上,年已古稀,身怀罕绝武技,经见皆广,而敢和自己为仇作对的女人,他深知仅有一个,不过……

他自认和那个心中所疑的人物,绝无恩怨,但是万一果系此人,那却必须要妥善并全力地应付未来一切事故才行,因为对方非只本身功力已然无敌,遇事更是夫妇相佐,自己虽然不惧,但却难操必胜之券。

故而他决定调转八十灵燕,以备万一,并且要很冷静地仔细思索一下各种可能发生的问题,免得弄巧成拙。

当他回转蓉城这所临时住宅之后,立即将红燕十三骑及红衣三女仅剩的一个,唤到前厅,下谕十三骑即刻准备动身,执蓝燕金令,调集八十灵燕,沿蓉城去峨嵋路上候谕差遣。十三骑无言地施礼退下,前厅只留下了红衣三女所余之人,欧阳易坐于椅上残眉一插,独目闪光,沉声说道:

“你们洛阳三凤,已有二个背叛了老夫,你是三凤中的大姐,按说我不必多问,理应立刻处治……”

洛阳三凤中的大姐,毫无凛惧神色,反而接口说道:

“您杀我也好,信我也好,我要存丝毫背叛之意,也不会单单留着不走了,刚刚有人送来一个皮囊,指名交给您,您要不要先看看?”

“拿来吧!”欧阳易简单地说了三个字,红衣女子立即辞出,转瞬回来,呈上一个皮囊,欧阳易示意要她将囊中之物取出,红衣女子倒转皮囊,突有一物自囊中坠下,欧阳易仔细注目,赫然是索魂客沈剑南所用的一只索魂鬼瓜!

欧阳易霍地站起,伸手抓过鬼爪,全身一阵颤栗,这是索魂客沈剑南寸步不离的独门兵器,如今鬼爪离身,象征着自己掌门弟子,已经遭遇到极大的危险,说不定怕已魂断天涯了!

他霍然记起佩姑娘那句“索魂客沈剑南,不出三天,必然魂断江湖”和沈珏娘所说“也为了使你无法接应索魂客沈剑南,言尽于此,咱们蓉城再会了。”的话来,不由恨怒至极:独目喷射着杀人光芒,咬牙恨声道:

“沈珏娘,总有一天你会再落到老夫手中,哼哼!”

说着他突然转对红衣女子道:

“皮囊何时送到此处?来人是个怎么样子?”

红衣女子并没有立刻回答,仍在抖动皮囊,欧阳易才待喝叱,蓦地一张素柬,自囊中飘出,他伸手抓去,展柬阅读,上面写的是——

“字逾欧阳易:兹送上素魂鬼爪一只,切莫惊凛,不归谷前,尚有他物奉敬,再会。梅梦生拜。”

欧阳易看罢,只气得连连跺脚,半晌之后,方始沉静下来,闭目思筹善策,突然他嘿嘿地冷笑起来! 自语道: “事已如此,其怪老夫狠毒绝情!”说着独目徒地圆睁,盯了红衣女子一眼道:

“有件事要你去做,很容易,你愿意担承吗?”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欧阳易喟叹一声道:

“明夜三更,你代我去城西五里的‘浣花溪’一趟,我曾在彼处约人会晤,告诉那人,老夫另有要事,不克践约,日后自会再去寻他,你事了之后,可回此间坐镇,候八十灵燕到来,齐上峨嵋。”红衣女子再次点头应诺,欧阳易挥手令其退下。

有顷之后,他才缓缓将鬼爪放置囊中,信柬摺起,在厅内来回踱着,残眉深锁,心事重重。

蓦地全身一抖,低沉地自语道:

“真真,数十年如一日,欧阳易始终为替你复仇活着,如今强敌环伺左右,我却决不后悔!愿你在天之灵,佑我此行能觅得司徒老贼的下落,只要我能手刃此獠,虽死而何憾,真真你佑我,佑我!”他那声调哀凄,闻之令人心酸,想不到这位被武林中人称之为狠辣阴绝的欧阳易,却是个多情种子。

听他这凄凄哀诉,昔日必然是遭遇了极惨的变故, “真真”大概是他所赤心爱着的人儿。

她——真真姑娘,死了!可能是死在司徒雷和梅浩然的手中,因此,欧阳易和梅浩然、司徒雷,成了势不两立的仇家,不过,梅浩然及司徒雷,为武林崇敬的仁侠之士,却又怎会对一位无辜佳人,下此狠手呢?

此时欧阳易却突然长叹一声,又幽幽地说道:

“真真!我至今不懂,梅浩然、司徒雷和我们有何仇恨?深夜突然到来,问知名姓立下杀手,他们为什么?他们对你,竟用惨毒至极的手段,酷辣到生生把你肢解而死!若无深仇大恨,他俩怎会如此?对我却似存着仁厚,挖我一目,毁我貌容,竟容我逃得活命,难道他俩就不惧怕我迟早必要复仇的后果?”

“噢!梅浩然已死,死时也带去了个中的隐秘,司徒雷至今渺无消息,三十九年来的哑迷,怎样才能解开呢?”



第十四章 心 语

“真真,‘不归谷’这三个字,最早是听你告诉我的,当梅三丰抛妻而去之时,竟也提到‘不归谷’,沈珏娘生子之后,我曾一再暗示她梅三丰已不会归来,谁知她坚决地相信梅三丰绝非无情无义之人,更深信必能雪耻复仇,内中原由,沈珏娘说只要梅三丰能进‘不归谷’。

奇怪?她竟然也谈起‘不归谷’这个名字,因此我有个想,真真,你和梅浩然及司徒雷的仇恨,只有进了‘不归谷’,才可以解破原由!好象凡是知道‘不归谷’的人,非恩即仇,冥冥中似乎有些玄妙的事物,在支配着一切?自然我尚有怀疑,因为司徒雷并没有提过这三个字。

直到去岁将司徒雷的‘银盒藏书’得到,在他手抄未完的禅经上,解破了经内所隐藏的秘密,他也提到‘不归谷’,并巧妙的指出了‘不归谷’的方向和很多私事,我因此也发觉了这个被武林中人所尊敬的‘剑圣’,却是个卑鄙自私的伪君子,和他与梅浩然的关系。

如今除我之外,恐怕没人知道司徒老贼尚在人间,在他手抄禅经暗藏机密的时候,正用极诡诈阴损的毒计,使人代他受死,那个曾被武林中人目为魔星的‘双翼恶煞笑阎罗’莫天池,恐也难逃司徒老贼的阴谋暗算!

我本想假言蓉城寻觅章性韧,引这老贼自投,岂料这匹夫刁猾狡狯至极,始终隐藏不出。

不幸我一时心慈所收养的义子,竟自认是梅三丰的儿子梦生,和沈珏娘房佩师徒相结,擒去沈剑南,送来索魂鬼爪,我必须立即前去峨嵋,因我深信司徒老贼藏身彼处,他极可能又施鬼计,巧使沈珏娘等人,代他有所图谋,设若事果如此,我自能在暗中侦得消息,真真,欧阳易在三十九年前,你离我而去的那天起,心早已经死了!留着这副躯壳,就为代你复仇,真真,保佑我,保佑我,只要能使我手刃了那司徒老贼,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唉!”

他像是已经沉醉在回忆之中,喃喃如对知心爱侣倾诉离情一般,说之不已,终于在一声喟叹下,自语声停。

紧跟着这一声喟叹,欧阳易却又羞涩地浅笑出来,他笑自己失神失态,谁知浅笑乍止,徒地又转变为丑恶狰狞。

欧阳易的神色和性格,竟尔转瞬百变,令人无法捉摸,他有时极为正直和仁慈,有时却又暴戾蛮横而残酷。

他本性相当良善,只为三十九年前的重阳深夜,目睹知心爱侣惨遭仇家肢解,凄号哀呼至死,而他因被人禁制,连手都设法伸出,愤怨至极,恨无自解,心性突变,以致喜怒无常,才残酷而嗜杀!

欧阳易有难以吐诉的哀肠,说不尽地哀凄,别人无法了解的悲伤,他怨,他恨,而他这怨恨,却绵绵无有绝期!

他停下了喃喃语声,止住了对往事的追忆,街道上正好传来四更梆响,他钢牙一咬拂袖腾身,离却蓉城驰向峨嵋!

欧阳易因为突然收到沈剑南所用的索魂客鬼爪,不待次夜之约,当晚就远赴峨嵋,他却不知已中了獒王夫妇的妙计。

及哮天夫妇有心将欧阳易引到峨嵋,他们要在神鸦崖下的废寺中,使欧阳易和沈珏娘相逢,了断一切恩怨。

早先令义孙梅梦生,埋伏在蓉城欧阳易的居所附近,计诱欧阳易,使红衣女子和天蓉姑娘乘机脱身,及药箱留柬,义救无情女,故现红影,使欧阳易紧追不舍等等,俱是他夫妇的安排。

又因为他夫妇和欧阳易也有杀子之仇,是故计邀神手仙医章性初相伴同行,作为这场是非恩怨的人证。

及哮天不愿梅梦生先到峨嵋,因此并未将老伴所言,沈珏娘狗庄留字相约之事告知,并谕令梦生亲率灵獒随后接应,如今,欧阳易、及哮天夫妇、章性初父女和梅梦生,俱已先后远赴峨嵋,暂且不提。

此时另外一行三位,在欧阳易、及哮天等人,纷纷自蓉城动身峨嵋的那天,却已到达了峨嵋山上的“伏虎寺”。

这三个人是沈珏娘,房佩姑娘和那假的梅梦生。

原来沈珏娘智慧过人,自巧遇沈剑南,狗庄拜会獒王不遇之后,已知及哮天夫妇,必然前去蓉城,有他夫妇在,神手仙医自不致沦入欧阳易之手,是故她亲率房佩等,先到峨嵋,当夜寄宿于伏虎寺中。

夜阑人静,万籁无声,沈珏娘思索不已,身旁的徒儿房佩,早已甜睡多时,沈珏娘却被一件事情困惑住了,无法安眠,她不停地在思索着沈剑南死前的话语,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梦生?

她无法否认,一路跟随自己师徒到峨嵋的这个孩子,半点都不像失踪二十多年的丈夫,更不像自己,不过天下又怎会有如此奇怪巧合的事呢?这孩子要不是梦生,为什么也有两粒朱痣?而地方也完全相同?

她百思莫解、痛苦万分。

因为有沈剑南先入为主的话语,一路使她不敢亲近这个孩子,但她看得出来,这孩子对自己却十分尊敬和依恋,言谈之中,这孩子对于他有这样一位毅然毁容弃子天涯寻夫的母亲,非只钦服,并且认为那是无上的光荣。

设若万一事实真象大白,此子果非梦生,这孩子必然极感悲痛伤心,除非自己能早一日解破他的出身家世,否则后果难测!

从飞龙山庄到蓉城至峨嵋这一路之上,沈珏娘冷眼旁观,徒儿房佩和梦生,已不自觉地互生了情愫。

他们也许是因为身世相近,彼此关怀之心,在不知不觉间流露,设若这个梦生果然非己子,沈珏娘又要多提一份沉重的心事,因此她决定暂将对付欧阳易的事情放缓,要先一步解开真假梦生的谜底。

思念至此,转觉心头坦然,才待安睡,蓦地听到院中有人走动,这人的步声奇特,竟然发出“叮叮”之声?

沈珏娘听出这声音绝似拄地铁杖,使她惊诧的是,叮叮之声虽分两次传来,乍听像是一步一响,但凭她今日的闻声知物和“内静”的功力来判断响,响声却是复音,那是四枝铁杖在敲地发声!

令人惊粟不安的尚非只此,在叮叮声响之外,偶尔还夹杂着长索拖曳地面的怪响?像是重刑的罪犯,在牢中彳亍!

不但声响怪异,这人来的也忒煞突然,沈珏娘虽在沉思事情,但十丈之内的动静,却无法瞒过她去,当沈珏娘听到院中这人走动的时候,相距仅一墙之隔,这人似是白天而降,突地来临。

她转念料知不妥,正欲悄悄起身探看,叮叮之声顿止,再也不闻丝毫声响,这人又若幽灵冥鬼,倏地消失。

沈珏娘皱眉不迭,心中疑懔难安,看看沉睡在身旁的徒儿房佩,她不由得替隔厢独眠的假梦生提起心来。

霍地推被而起,飘身门前,轻轻拉开一线,适巧看到一条黑影,矫捷无伦,自梦生所居厢房投向寺内深处,一闪无踪。

沈珏娘立即飞身梦生所居厢房,推门而进,床上棉被旁堆,梦生却已无踪,她想都不想,顿足朝适才黑影追去。

飞越大殿,直人后进,适才那条黑影,“珠帘倒卷”正卧挂在“方丈”禅室的一端,似在窥听什么机密。

她已经看清黑影正是梦生,不由暗中蹙眉,悄纵近前,才待示意梦生,令其退下,方丈禅室之门突然大开,主持和监院的和尚送客出来,沈珏娘暗地里替梦生担心,不知他如何才能躲开他所存身的地方,而不被方丈等人发觉,此时来客已经步出禅室,沈珏娘不由瞥了这客人一眼,原来也是一位僧人,随即再次注目梦生倒挂地方,讵料就这一转瞬间,已失去了梦生的踪影。

沈珏娘虽知梦生必已巧妙藏妥身形,但却难放全心,仍在暗中隐伏接应,她深知伏虎寺中的和尚,泰半为当代武林高手,梦生虽然不惧,只是如今寄宿寺中,窥人隐私,说来总是失礼失义之事,万一被人发觉,问及自己,还真无言对答,梦生性刚情暴,也许因而成仇,故而从旁监视。

这时主持和监院,已将客僧送到禅室通往前面的“圆月”门旁,伏虎寺的主持才停步合十说道:

“恕我不再远送禅师法驾,并请恕我方命之罪。”

客僧身材雄伟,眉若横烟,目光如炬,厚唇狮鼻,貌相凶恶,闻言哈哈一笑,也合十答道:

“法华怎敢罪及方丈,不过我却为这伏虎禅林含悲,方丈不肯听我良言,怕将贻祸此清静古刹了!”

伏虎寺的方丈承果慈眉微扬,沉声说道:

“禅师语含杀伐,将恐‘失途’而陷于‘妄、误’,承果伏祈伏祷,愿我佛慈悲,指点禅师迷津!”

那法华和尚,闻言仰天哈哈狂笑,手指寺殿说道:

“方丈勿须为法华祈祷,先替这古刹禅林念几遍经文吧,多则五日少或三天,伏虎禅林恐将成为历史陈迹了!”

承果方丈已然难耐,一声高昂佛号宣罢,肃色说道:

“承果早已身许我佛,誓与此寺共存共亡,禅师若要必欲孤行而毁我掸林,至时休怪承果全力维护之罪。”

法华横烟眉挑,狮鼻一耸,冷哼问道:

“方丈自信维护得了?”

承果沉声答道:

“执刀说法,我佛曾为,老衲敢不尽心尽力!”

法华嘱嘱地一阵冷笑,合十转身,悻悻而别。

承果示令监院伴送,他却目注法华背影,喟然长叹一声,摇头不迭,但面色却极端庄重,似含隐忧,仰望天际约有盏茶光景,像是下了决心,缓缓转身并不再回禅室,却向禅室后面一间扣锁着的石屋走去。

此时梦生再未现身,沈玉娘却动了疑念,极小心地紧随方丈承果身后,她要探看这个和尚到底要干些什么。

石屋轻启再阖,承果方丈已进入屋中,沈珏娘飘身而下,轻轻试推屋门,无法开启,承果已在里面闩锁。

石屋无窗,难窥内中虚实,沈珏娘无可奈何地摇头退下,仍然没有发现梦生藏处,遂回转所居。

岂料刚刚转进所居院中,徒儿房佩却已伫立相候,未容沈珏娘近前,房佩却已迎上悄声说道:

“师父,适才梦生哥喊醒了我,说伏虎寺中有些诡谲之事,他在追蹑一个叫‘法华’的和尚,现……”

沈珏娘立即接口问道:

“梦生如今何在?”

“寺外……”

“你守在屋中,不得擅自走动,违则重责!”

沈珏娘不客房佩姑娘话罢,严嘱此言之后,微顿双足,如脱弦之箭飞纵出寺,远远已经发现梦生正和适才离寺的雄伟僧人法华,在山径之上指说不已,似在为事争执,沈珏娘蒙好纱巾,悄然向径旁林中投去。

山径之上争执僵持的两个人,此时已临决裂地步,只听到法华和尚一声轻蔑地冷笑说道:

“施主莫太不知好歹,法华已容忍得够了。”

梦生却冷峻而严肃地沉声说道:

“禅师若不说明威胁承果方丈必须聘你为监院的原由,要想离开伏虎禅林,那是痴心妄想!”

“施主莫非是伏虎寺中的护法。”

“禅师何必明知不是而故问?”

“法华再一问施主名姓?”

“禅师若能说出胁迫承果方丈的用意,在下自当报出名姓,否则迟早为敌动手,多言其他何益?”

法华和尚横烟双眉陡地倒竖,才待怒叱,远处蓦地传来数声怪啸,法华面色突变狰狞,诡诈阴笑说道:

“有人来了,那是老衲的同伴,施主所问之事,他等或能答复,施主可愿稍待片刻候他们到时再谈?”

法华小瞧了这个年轻人物,梦生幼随笑面银豺至今,非只本身功力卓绝无敌,经验阅历更是高人一筹,明知法华来了接应,意图稳住自己,然后将与同伙联手致自己于死地,但他艺高胆大,故作不知点头说道:

“很好,在下甚愿等候贵友到来一谈。”

法华冷笑着并未接话,这时山径上已飞驰而来了三条黑影,迅捷至极,转瞬近前,停在两丈余外。

正中那人瞥了梦生一眼,转对法华和尚道:

“这是什么人?你所办的事情如何?”

法华和尚对这人似甚畏惧,闻言走近这人身旁低声悄语了半晌,这人怒哼了一声,手指梦生说道:

“年轻人,听老夫良言,少管闲事……”

梦生自遇房佩和沈珏娘,脾气已改了不少,如今这人倚老卖老出言轻狂,他不由也勾起了昔日尊大冷酷的个性,淡淡地一笑,笑声冷凛奇特而慑人,对方似出意外,心头一颤竟停了话声!

梦生面含秋霜,冷漠残酷地缓缓说道:

“你怎不说下去?我愿意给你这个不再会有的时间,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客气对待敌者,莫辜负了它!”

这人闻声竟一连退了三步,皱眉问道:

“尊驾莫非是江湖中人所传说的飞龙山庄庄主——‘蓝天一燕’?”

梦生冷冷地但却斩铁断钉沉声说道:

“不是,我姓梅,梅梦生。”

这人翻了翻眼皮,面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说道:

“朋友你出道未久吧?”

“也许!”

梦生淡淡地回了他两个字,这人冷哼了一声道:

“年轻的,报个门户师承老夫听听。”

“你不配!”

这次比刚才多了一个字,语调也威严得多。

“哈哈……”这人霍地仰天大笑起来,笑罢面色陡转狰狞,目射凶芒盯着梦生,厉声说道:

“娃娃,想你必是活得不耐烦了?老夫乃……”

梦生沉重而有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如春雷般接口道:

“尔弟兄三人,居于‘崆峒’,自号‘崆峒三老’,江湖朋友们却称尔弟兄为‘崆蛔三凶’,对吗?”

这人闻言如受重击,全身一凛,颓然退步,半晌无言,梦生却轻蔑地瞥了他一眼,接着说道:

“我确实是有些活得不大耐烦了,只可惜尔等三人还没有打发我走的资格,反之,我或许要替尔等送行!”

梦生说到此处,话锋微顿,语调一转接着说道:

“不过我已不再轻易杀人,听我良言相劝,尔等立即下山,由何处来的还是回何处而去的好。”

那人皱眉接话问道:

“老夫要是不呢?”

梦生沉色答道:

“恐将死无葬身之地!”

崆峒三凶中的老大, “弹指飞花”应元一,虽然已是怒极,但却深知来者不善,故而尚能按捺得下。

可是乃弟“魁一”和“守一”,平日受惯尊敬,一向言出如同金科玉律,不容任何人违抗,已成定例,今朝怎能忍下这口恶气?恃仗本身登峰造极的武技和绝阴功力,不约而同怒叱一声“狂言大胆的匹夫,接老夫一掌!”

话音未歇,捷逾云燕飞纵而出,分左右扑向梦生!

应元一只因尚未摸清对面年轻人的来历,是故迟迟不愿轻率出手,二弟三弟既已腾身对敌,他自然不再顾忌,暗蓄无敌的“勾魂阴手”功,由正中悄然攻上,假梦生立被困入核心。

三凶纵扑虽有先后,出手下击却系同时,魁一右手轮削梦生左肩,守一五指暴伸,硬摘对方腕肘,那应元一更是心狠意毒,左掌护胸,右掌蓄力,一招“冲风破浪”,直击梦生的丹田重穴!

崆峒三凶横行江湖数十年,非只功力超人,狡智诡谋也胜人多多,上来的三环连攻,根本就没打算制住敌手,但却算定了敌手的退路,三角进逼,对方除却掠纵跃退之外,只有拆招相抗,跃退必失先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