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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命谷-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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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鼓声,怪异至极,进入归云阁后……”

他刚说到此处,“咚”!又是一声传来,这次响如霹雳,震耳欲聋,白天而降,骤然止声!

发令的武林客,闻声竟然全身一抖,面色转为苍白。

姑娘房佩,心中也猛地一跳,几乎惊懔地发出呼声!

假梦生此时双眉深锁,面色凝重,如同面临大敌。

只有沈珏娘,左手轻抚爱徒秀发,示意姑娘勿惊,面含笑容,她已知道鼓声的来处,和击鼓人的功力火候。

半晌之后,四外悄静,再无声响,那发令之人,却蓦地仰天一声凄厉长啸,如鬼哭若狼嗥,似是呼号求助。

果然在远远的地方,紧跟着这一声厉啸,传来一阵怪异至极的中笑,如枭鸟夜鸣,其音凛人。

发令的武林客,得到幕后人物的回音之后,面上立现喜色,咬了咬牙,嘴角上掠过一丝狞笑,扬声暴喝道:

“深夜击鼓的朋友听着,若是为老夫等而来,即请尊驾出面一会,否则再乱击铜鼓,令人……”

他话声未歇,鼓声又起,这次一连三响,“咚!咚!咚!”只震得林木乱抖,宿鸟横飞狂鸣不止!

这鼓声似具极大威力,竟使发令之人全身紧缩于一处,颤栗不停,面色转青,摇摇欲坠。

房佩姑娘这次却若无其事,目睹那发令之人觳觫的样子,甚觉奇怪,才待悄声详问恩师,却见远处一条瘦长的人影,带着刺耳的长笑,如闪电般自半空投来,迅捷无俦,眨眼的光景已停落当场。

此人身着一件长可及地的玄色怪袍,闪闪发出星星光芒,不知何物制成,双袖肥大得出奇,臂若平伸, 大袖竟能垂及膝头,

吊眉双残,面如苍月,唇似吻血,目若狼獒,在深夜中,似两点绿色寒星,望之令人凛惧。

飞落之后,立即倏伸左手,紧抓了那正觳觫颤栗摇摇欲坠发令人的左臂,那发令之人微哼了一声,全身再次猛地暴抖一阵,

才缓慢地挺直了身子,状极勉强,一望即知他已疲乏不堪。

血唇残眉的怪叟,一边施展绝顶阴功救助适才发令之人,一边却怨毒阴狠地用那对特异的绿眼,四下搜索!

绿芒突然停在姑娘房佩的隐身地方,一眨,又—眨,怪人血口微微抖动,发出一串寒人心胆的枭鸣长笑,佩姑娘突觉神魄欲飞,不能自制,沈珏娘倏地平伸双手,紧压在爱徒的后心上,极轻地耳语道:

“速宁心神,毋为魔乘!”

佩姑娘闻声恍悟,立即自闭无限元穴,方始渐觉畅适。

怪人长笑声停,残眉倒竖,绿睛含疑,血口紧抿,他正在惊凛暗中隐伏之人的坚毅定力,和功力的深奥。

他那每发必中的“飞魄玄阴笑煞”,适才虽只施展六成功力,但自信极目天下,已少有能够抗衡的人物,至少对方也应该施展功力相抵,始能自保,如今暗中隐伏之人动都不动,怎不令他惊凛不安呢?

怪人沉思至此,蓦地想起一件事来,残眉不由重重深锁,暗中自忖,怪呀?那铜鼓放不下呀?

原来怪人错当佩姑娘是适才击鼓的对头,故而发出“飞魄玄阴笑煞”制敌,如今他才想到,佩姑娘隐身的地方,是绝对无法摆下那种铜鼓,他不禁既惊且疑,那击鼓而透传“迷魂五音”功力的人物,又藏身何处呢?

怪人心性虽然毒极狠绝,对敌却向不暗斗,只因自信本身功力独步天下,曾扬言“三限”

之规。

所谓“三限”规矩,说来也不过是他自高自重的沽誉行径而已,一限,名望功力不足和他相提并论者不战,再限,若非深仇大恨者不杀!三限,对敌相搏,必于三日前通知,或偶而途遇,也宽限三天。

今宵他虽预料隐敌必是高手,但仍不改自大自傲的三限规矩,是故稍停之后,扬声喝道:

“老夫,青海‘长笑魔叟’赫黑湖,差派门下至此代约一人相会,尔等竟敢妄施毒手暗算老夫使者,鼓传五音迷魂,必是‘南荒老怪’铜鼓震天宫迂的门下,火速出头答话,莫惹老夫生气。”

赫黑湖此言方罢,连串的铜鼓暴响,自归云阁中传来,这次鼓点密如急雨,却无适才凛人肝胆的迷魂声音。

乍听音韵如一,其实却自分昂低,尤使人觉得怪异的是,鼓声未停,但却已自归云阁中缓缓移出,声声祥和,如庆祥瑞,其音时如春雷,倏化蚊哼,蓦成开籁,突转牛鸣,在空间飘来传去,若远时近,令人无法捉摸。

赫黑湖凝目不动,静听鼓声,苍面红唇,倍加阴森。

鼓韵陡地转变,顿成妙响,久之竟然令人忘记此乃鼓声,使你沉醉在这幽雅美妙无与伦比的天仙乐中,不觉薰然。

沈珏娘此时心头沉重,双手始终不敢离开爱徒的后心,她惦记着隐藏在另一个地方的假梦生,后悔彼此相隔,使自己无法照

应,赫黑湖也已显露出沉重的样子,身旁门下,早已如痴如呆,傻愣本立而不觉。

鼓韵再转,略地一声,天崩地裂,木立无觉的赫黑湖门下诸人,顿被奇响震到地上,状如待死之囚。

赫黑湖吊眉暴插,双目绿芒闪射若寒夜斗星,苍脸上掠过一丝极端懔人的残酷冷狂的阴笑,血唇一张怒叱道:

“我道是何人这般狂妄大胆,原来是你,宫迂!你既然至此,就该现身和老夫一会,这套鬼把戏也奈何不了我,不如趁早收起它来,免得贻笑大方,顺便也请你埋伏在一旁的朋友,出来见见。”

赫黑湖此言方罢,“咚”地一声鼓响,他面前丈余以外,随声突现一人,身法之快,端地出人想象。

这人身材矮胖,秃头白髯,穿着一袭古铜长衫,腰系一条黝色丝带,正中镶饰着三块碧玉,俱皆雕作佛手形状。

眉长过目,下垂及耳,鼻直准平,方耳厚唇,不类武中人,却绝似一位道学宿儒,或山隐逸士。

他身背后背着一只铜鼓,长仅尺半,粗不过尺,黝色丝带上,垂挂着一对三尺鼓锤,锤头大如婴儿小拳,此外再无什物。

此人露面之后,竟从从容容自背后摘下来那只铜鼓,放置身后,当作石墩,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

坐定之后,面对着长笑魔叟赫黑湖说道:

“我秃老头子耳朵里面倒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不过你却配不上那‘长笑魔叟’这四个字。”

“不错,你很会笑,学夜猫子(枭乌)哭尤其像,只可惜‘魔’力还不够,首先我秃头子听来就不够劲,不过瘾,别人那就更甭说了。”

“至于最后你那个‘叟’字,更不通了。叟者是老人或长者的意思,你也许自以为年纪不小,很可以‘老’了,但在我秃老头子的面前,你最多不过是个毛头小子罢了,怎配称‘叟’?”

“叟字多添个‘病’字头是‘瘦’,你不如改名叫‘瘦小子’,倒很适合你这副骨架子。”

长笑魔叟赫黑湖,明知秃老头有心调侃自己,恼在心中却笑在面上,才待接口,秃胖的老头儿却摆摆手又说道:

“瘦小子学点儿规矩,跟长者说话,别中途插嘴。”

赫黑湖沉声冷叱道:

“阁下难道只会讲这些孩子话?”

秃胖老者正色说道:

“对个毛头孩子,说大人话他能听得懂吗?”

赫黑湖冷哼一声道:

“装疯卖傻的匹夫,你先报个名子老夫听听。”

秃胖老者,闻言仰天哈哈大笑道:

“你不是曾经叫我作‘宫迂’来着吗?现在面对面了,你却又怎地反问起我秃老头子来了呢?

赫黑湖,宫迂是宫迂,我是我,把我老人家当成宫迂,是瞎了你的狗眼,宫迂来过是不错,他确比你聪明,眼力也高得多,再三向我老人家赔罪,最后自愿留下他这仗以成名天下的‘迷魂铜鼓’,和一副‘奇章双锤’,做为我老人家的随身座位及玩物,才得恩释逃去!

我老人家和你们这种毛头小子动手,也有个小规矩,若能像宫迂一样,不敢抗命,留下点纪念之物,我放尔逃生,否则只要开始进招,那就不能中途停止,结果是活活累死方休,赫黑湖,你走哪条路,快说!”

长笑魔叟一声奇特的怪笑,手指着秃胖老者说道:

“山风不小,老匹夫仔细闪了你的舌头!”

赫黑湖明着是点指喝叱,其实他早将“飞魄玄阴”,煞功提贯指上,藉点指之便,暴然弹下!

岂料八成功力的飞魄玄阴,聚结成一点直袭到这秃胖老者前胸,非但未见老者挪闪,连那古铜的长衫都毫未飘动!

赫黑湖既惊且惧,秃胖老者冷哼一声!

这声冷凛的嗤哼,勾起长笑魔叟的凶狠毒性,暴喝一声道:

“老匹夫笑些什么,坐稳了再吃老夫一掌。”

话罢赫黑湖右掌凌虚劈下,十成功力,十成煞功,卷起一阵寒冽狂风,直袭秃胖老者的“七坎”重穴。

秃胖老者仍然是稳坐不动,面含微笑,看着对方。

飞魄玄阴功力,未遇阻碍,十成实地击中了这秃胖老者,老者若无所觉,只是面上的笑意,又浓厚了许多。

赫黑湖目睹斯情,心碎胆破,几疑面坐的老者是仙非人,飞魄玄阴功力,当者无不丧亡,既使这秃胖老者,是武林奇异人物,至少也须提聚本身功力相抗,或可幸免阴煞搜魂蚀骨飞魄之打击!

如今这秃胖老者,身中十成玄阴煞功,竟然若无其事?赫黑湖又怎能不惊,怎得不惧,他忖料对方必然将以杀手回敬,明知恐非敌手,但却无法退却,不由暗中提集全身功力,准备拼死相搏。

一面绿晴盯注着秃胖老者,不敢移动,哪知怪事突生,目光盯注下的那秃胖老者,竟然就在瞬息之间消瘦了下去,

赫黑湖几疑双目生花,揉揉双晴,再次注视,秃胖老者就这霎眼的光景,变成一个干枯瘦小的人物!

 

第十七章 怪 叟

赫黑湖的那张本来就苍白毫无人色的面孔,此时吓得变成了青灰色,原来他认识对面这个干枯瘦小的老头儿!

至此他喟叹一声,散掉一身功力,垂首无言。

秃胖老者一声轻笑,赫黑湖闻声竟然全身发抖,如待死之囚,先前那种枉傲妄大的气概,早已点滴不存。

此时秃胖老者冷冷地问道:“你来峨嵋何事?”

赫黑湖用颤抖的音调答道:

“探觅‘不归谷’的确实地点……”

秃胖老者严厉地一声冷哼,赫黑湖停下了话锋,不敢再接着说下去,秃胖老者却缓慢而低沉地说道:

“你的心意我很清楚,不用虚假的言语欺骗我,是你聪明的地方,其实你有很好的藉口,可以光明磊落地找我老头子,可惜你秉性难移,智慧又不足,再加上错估了我老头子的性格,才敢妄登峨嵋,对不?”

赫黑湖俯首无言,秃胖老者接着说道:

“我老头子活到今天,不能对晚生后辈失信失义,你仔细点听着,有几件事我必须详细地告诉你。”

“你那兄长赫银湖,死了!死在峨嵋的神鸦崖下,他虽是代人受过,却也系贪得而死,死在双翼恶煞笑阎罗莫天池的手中……”

赫黑湖脸上掠过悲伤神色,仰颈才待开口,秃胖老者瞪了他一眼,他低沉地吁喟一声,又俯下头去。

秃胖老者却接着又道:

“双翼恶煞笑阎罗莫天池,平生恶行难以胜数,他和你那兄长,并死于神鸦崖下,说来却令人惋惜。

只因莫天池这次却是在行一极大善事的的时候,不幸中人阴谋暗算,又误认你那兄氏就是暗算他的对头,才双双并骨神鸦崖下!我老头子为此曾悲痛多日,也曾亲身去找那个狡狯恶毒的匹夫!”

他说到这里,低低地叹息一声,才继续说道:

“谁知那人,也已遭到上天之罚,莫天池和你那长兄及这暗施毒谋的人物,可以说是心机智力狡狯在伯仲之间,因此这暗施毒谋巧令你长兄代死的人,最后虽然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却也中了另外已死两人的预谋,落了个比死还难受的罪过。

故而我老头子才饶恕了他,二十几年来,此人身受种种苦难,已足能抵消他那一身罪孽了。

赫黑湖,我老头子的话到此为止,念你直言无隐不敢欺我的份上,不再难为你了,率领手下去吧。

至于不归谷中的隐秘,我老头子要等待几个极有关系的人物来齐之后,才能大开禁城,将这隐藏已近三百年来,极端神秘的故事披露,彼时有你一份,我会派人通知时地,你在峨嵋山下静候佳音就是。”

长笑魔叟喏喏连声,恭顺至极,秃胖老者令他将昏卧地上的手下人抱来,各赐一指,俱皆复原,并且告知赫黑湖,古家兄弟在解脱坡相候,赫黑湖立即拜别秃胖老者,退下归云阁。

赫黑湖去后,沈珏娘立率爱徒佩姑娘飞身而出,走到秃胖老者的面前,恭敬的深施一礼道:

“果然是您老人家,珏儿和佩了头给您叩安。”

说着沈珏娘已经跪了下去,佩姑娘虽然深觉奇怪,只是师父都已跪俯于地,她自然也是相随叩首不迭。

秃胖老者笑嘻嘻地扶起沈珏娘师徒问道:

“珏儿,这个小女娃就是你留函中说的房姑娘?”

沈珏娘点头恭敬地说道:

“是,她就是房佩,飞龙山庄房氏唯一的……”

秃胖老者挥手止住了她的话锋,再次问道:

“那旁隐伏的少年,是三丰的孩子?”

沈珏娘此时无法向秃胖老者详述经过和所疑之事,只有答声“是”,并唤出假梦生,叩见老者:

秃胖老者仔细地看了假梦生一眼,长眉一扬道:

“年轻人,我有个问题要你答复。”

假梦生目睹老者的惊人功力,母亲对他又是那样的恭敬,早已料到老者是非常之人,闻言诚敬地说道:

“晚辈知者,自当禀陈。”

秃胖老者点头微笑着说道:

“如今你已明白自己的身世了,令尊令堂之仇,不容不报,但对方养育之恩,也不容不报,告诉我老头子,你有什么打算?”

沈珏娘不防老者如此发问,深恐假梦生无法答复,岂料假梦生却极端郑重地对秃胖老者道:

“老人家请恕晚辈冒失的罪过,晚辈能先拜叩老人家一声,您追问晚辈这件事情的用意吗?”

秃胖老者闻言一愣,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老头子要听个结果,因为……”

好个大胆的假梦生,他竟不容老者话罢就接口说道:

“如今谈结果,似乎是言之过早,晚辈……”

老者也冷凛地打断他的话锋,淡淡地问道:

“你认为何时谈到结果才不早呢?”

“家慈曾说,家尊自昔日踏上峨嵋,即失音信,晚辈认为,暂可缓谈报复与否,先探索家尊的下落才对。”

“我老头子不大明白内中的原由?”

“家慈对昔日对方和先祖父结仇之事,毫不知情,如此则当年是非就难以分明,故而必须觅得家尊之后,方能判断过往之事。况且家尊既在世上,天下未有做子女者,不先尽人子之孝,就妄谈复仇,而致尊亲于不顾的道理,因此……”

秃胖老者眉紧皱接口说道:

“这些道理我懂,年轻人,你要听明自我所问的话,别和我老头子谈人子之道,我只是要听听你怎么打算?”

假梦生也将双眉深锁,沉声答道:

“晚辈曾经告诉过对方,在养育之恩未能报答以前,决不和他动手,故此我可以答复您,我必须先报恩,再报仇!”

秃胖老者霍地怒声叱道:

“那贼子扣押你母,虏你为质,有什么养育之恩可谈?”

假梦生正色答道:

“事故不错,但他并未致我于死地,反将一身绝学相授,待如己子,大丈夫受人点水之思,亦当涌泉以报,况二十年抚养之恩?梅家之子,磊落光明,恩怨不容苟且,我深信家尊家慈,必然谅我,故……”

秃胖老者冷笑一声道:

“我就不能原谅你这种作为!”

“如此晚辈除感无可奈何的抱歉之外,并无任何遗憾!”

“小小娃儿竟敢对我老头子这般放肆,就你母亲,她也没有这大胆量,你莫惹恼了我,否则……”

假梦生蓦地仰天大笑道:

“古人说‘威武不屈,是为大丈夫’,又道说‘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其志也’,老人家,我志已决!”

“娃儿,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你志已决,倒要看看我老头子能够奈若你何了?好!娃儿,你当真威武不屈?”

“梅家之子,言行如一!”

“老头儿倒不相信?”

“恕晚辈无法勉强老人家必信。”

秃胖老者突然哈哈地大笑起来,一旁侍立的沈珏娘和佩姑娘,却已心惊肉眺,深恐老者恼羞成怒,而不利于他,才待暗示假梦生住口,老者已狂笑声停,目注假梦生道:

“娃儿好胆量,既然如此,可敢跟我老头子走?”

假梦生也还他一声狂笑道:

“刀山油锅在下不惧,龙潭虎穴来去自如,任凭是到什么地方,老人家敢去,梅梦生就敢!”

秃胖老者盯了沈珏娘一眼,再看看假梦生,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略以沉思,慨然点头说道:

“不愧是梅家的儿子,老子英雄,儿是好汉,不过我秃胖老头子却生成了个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天性,倒要试试你这言行如一之下的胆量,我在前途候你,速与令堂话别,越快越好。”

说着他转对沈珏娘道:

“此子傲骨天成,非经雕琢难成大器,我要带他去个地方见识点东西,事了他自会前来寻你。”

话罢不容沈珏娘接言,背起铜鼓,双肩一摇,人影闪处,已消失在深暗的林丛中,端地迅捷无比。

假梦生自信目光过人,一身“云漫中天”的绝顶轻功,为武林至高的身法,竟然没能看出秃胖老者是怎么走的!

他摇摇头,暗中深服秃胖老者罕绝奇异的轻功身法,才待向前详问母亲这老者的来路,沈珏娘却已正色说道:

“莫让这位老人家久候,详情等你回来之后再谈吧,记住一句话,行事要磊落光明。”

“孩儿和母亲在哪里会面?”

“你没听老人家说吗?事了他自会着你寻我,你放心去吧,我与佩儿尚须前行,自能当心,你不必记挂。”

假梦生尚欲有言,沈珏娘已挥手命去,他只得跪伏一拜,并对佩姑娘道声“珍重再见”,飞纵而去。

佩姑娘心存不少疑问,尚未开口,沈珏娘已笑道:

“我知道你想问些什么,回归云阁中再谈吧。”

回归云阁中后,沈珏娘不等爱徒发问,当先说道:

“你一定是想知道这秃胖老者的来历,和师父跟他的关系,说来像梦一般,但却在在俱是事实,话长得很,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你别中途插嘴,像听故事一样,其实也真像是个故事……”

沈珏娘说到这里,喟然长叹一声,才幽幽地接着说道:

“那是我抛下梦生,身受酷刑,失目毁容之后,心念你师公梅三丰的下落,不等伤势痊愈,就扑奔峨嵋。

你师公曾经对我说过神鸦崖的地势,因此我能够找到那座半塌了的古刹,在塔楼底层,我发现了一块中分为二的青石,一把小刷子,和一柄尺长小刀,刀是梅家故物,这证明你师公果然来过。

关于你师公远行峨嵋等情,前几年已经给你说过了,当年你师公未能克守和老贼所定一年之约,为师才被迫抛弃梦生,万里寻踪,当时我虽然对老贼坚决表示,深信良人不移,但在我发现古废寺中那柄小刀的时候,却摇动了信心,你师公为人心细至极,若非发现了‘不归谷’的奥秘而得意忘形,他断然不会这般粗心,将家传的物件随意抛弃而不顾,就匆匆忙忙离开古刹。”

沈珏娘虽说不许佩姑娘插言,可是佩姑娘听到这里,却再也忍耐不住,不由急忙接声说道:

“也许师公遇到突如其来的变故,因此……”

佩姑娘才说到“因此”这两个字,沈珏娘已点头说道:

“不错,可是在当时却认为他是得意而忘却一切,但那‘不归谷’地处乱山秘谷,为师无法前往寻觅,心灰意冷之下,遂决定在半塌的古刹中, 了尽余年,彼时还有一个想法,也许有朝一日,你师公或能再登古刹。”

“当夜胡乱安歇了一宵,次日仔细观察古刹前后,竟然在神鸦崖下发现一座孤坟,坟前有块残石,上面经人用‘金刚指法’写了‘剑圣司徒雷暨双翼恶煞莫天池之墓’我一望即知,那是你师公的手笔。

残石旁边有一行小字,记着年月日期,计算起来,恰合你师公当年到达峨嵋的日子,我更决心守候下去。

不料正欲回转古刹之时,身后突然有人问我是谁,当时我吓了一跳,这人来得忒煞古怪,我不由暗生机心,佩儿,你猜这个人是谁?他就是适才严训赫黑湖,带走梦生的秃胖老者!

那时候我心存敌意,自然不肯实说,谁知他却再三用言辞相迫,为师怒极,遂亮剑和他动起手来。

谁知刚刚出手,他却突然喝问我是江南大侠沈翰宸的什么人,一招未发,就被人认出门户,我又羞又怒,再次变式动手,他不知施的是何功力,竟硬生生地把宝剑夺去,然后直指我是沈翰宸的独生女儿,梅浩然的儿媳妇!

至此我不能不将来历说出,岂料秃胖老者闻言面色竟然陡变苍白,沉思半响之后,他极诚恳的告诉我说,要我在古刹塔楼最高一层候他五天,他或者能有关于三丰的消息告诉我。

我自然立即应诺,目睹这秃胖老者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凛人心胆的奇绝功力,似一道金虹般直射云空!

说来不会有人相信,神鸦崖高有百丈,他停都未停,目光竟然无法追摄得上他那如闪电般而逝的形影!

第四天的深夜,他守信而来,告诉我一个令人兴奋但也悲伤的消息,三丰还活着,在“不归谷”中,无法出来,别人也不能见他,原因是三丰进入不归谷后,求功心切,无心中引发了一处最厉害的埋伏,必须要等过四十年,才能自由!”

“我不信!我绝对不信!师父,这胖老头骗你。”

佩姑娘不由地大声这样呼叫,沈珏娘微笑着对她摇一摇头,又点了点头,这表示她感怀爱徒的赤诚,和深知爱徒不信秃胖老者所说四十年梅三丰方能自由的原因,接着她仍然继续地说道:

“当时我也不信,曾问他四十年之久被困之人,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又怎能活着不死?

秃胖老者却只正色要我深信他的话,并说明他和当年先翁及司徒雷,与老贼结仇之事,有极深的关联。我追问他的名姓,及当年结仇经过,和不归谷的地点,他摇头说是言之过早,徒乱人心,最后问我的打算,我告诉他决心在古刹守候。

他笑着摇头,问我愿否再学点防身武技,这句话不由使我霍地想起四天前他临去时的奇妙身法,遂直言愿意。

这位秃胖的老人家,性格特别,他再三说明,传技不收徒,时限一年,并坚决表示,不准我用所学的功力,向老贼寻仇,更订定每五年,古刹一会的长约,我因急欲习成绝技,故而完全承诺。

整整一年,他在古刹中传授我罕绝的武技,并各种神功,那时我才发现,此老的一身功力,已是化境中人,非只极目天下难觅对手,能和他对走十合以上的人物,武林中怕也找不出一个人来!

一年之间,我对他敬若尊上,所得虽然不过是他的十之一二,却已足够独步天下,为万人敌了。

别时此老再三嘱我毋忘承诺之言,和每五年之约,这时我已对他深信无疑,随离开古刹,回转故居。

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不必再说,至今我仍然不晓得此老的姓名,不过今朝梦生随他前去,我却深信这是有益无害的事情。”

佩姑娘听恩师述罢往尘,也不禁频呼怪人怪事不止。

沈珏娘却又接着说道:

“话虽这样说,二十年来我却另有一件心事,始终无法解破,适才听到此老和长笑魔叟的对话,才略有所悟。

此老和‘不归谷’中的隐秘故事,必有极深的源渊,与先翁及司徒大侠,定系素识,说不定还是知己之交?

昔日梅氏暨司徒两家,与老贼结仇的原由,此老曾经自承有关,佩儿,你很聪明,总结一切往事,对此老的身分来历,你能否测得些许端倪?”

佩姑娘秀眉微蹙,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徒儿似是也感觉到有些矛盾之处,不过仔细想来,好像又缺了点什么,好比一个个环子,少了联贯的东西?师父,反正今宵已经无法入睡,何不把一件件的往事有条理地排列一下,也许能找出打倪?”

沈珏娘点头赞成,佩姑娘笑着道:

“佩儿说,师父你来记,有不对的随时更正。”

沈珏娘说,佩姑娘略加思索说道:

“要从头来,并且不能遗漏。

一、此老自承知道当年司徒和梅氏两家,与老贼结仇的经过。由这一点看来,此老必然认识当事的三个人。

二、神鸦崖下和恩师您相逢,竟肯自愿将罕绝的武林奇异功力相授。这一点耐人寻味,师父曾说,当您讲到来峨嵋的始末之后,老者曾变颜变色,随即自愿去侦探师公的消息,归来之后又自愿传技而坚不收徒,师父恕佩儿大胆妄测,此老似是听到师公和师父遭遇之后,深觉悔愧而不安,探察师公的消息,和传授恩师绝技等等,是自恕罪歉的办法,至于此老有何悔愧不安的事情,徒儿就不敢断言了。

三、长笑魔叟赫黑湖和铜鼓震天宫迂,算得上是目下武林中出类拔萃顶尖儿的高手,一个甘愿把名震天下的铜鼓和了双锤奉献乞命而逃,一个如同耗子见了猫似的,觳觫颤栗不止,这足以证明此老是位武林前辈中的奇绝人物,由此推忆武林中近数十年来的绝顶奇客,不难发现此老名姓。

四、当年是谁在神鸦崖下和双翼恶煞笑阎罗莫天池,动手拼搏而皆亡埋骨之地,可是此老却对赫黑湖说,并骨双埋神鸦崖下的,是笑阎罗莫天池和赫黑湖的兄长,‘金针追命’赫银湖?

恩师,这一点诡谲至极,设若此老所言不虚,则徒儿舅父必还活在世上,不过师公残石留字……”

第十八章 仇 雠

始终静坐一旁沉听不言的沈珏娘,此时却蓦然开口道:

“等会儿佩儿,这一点非只不合情理,内中还有奇特的发现呢,你师公既在残石上留下碑文,埋骨入土的也必然是他,他怎敢断定死者是谁呢?除非两死者在死前刹那,见到过你师公,至少在他们重伤濒死的当儿,有一个曾和你师公谈过话,否则以你师公为人的细心和天性,他决不妄下断语。如此就有了三个可能,一个是当死者拼搏之时,你师公恰好赶到,做了搏斗者的埋骨立碑之人。

你师公只认得司徒大侠,则后死的必然是你司徒舅父了,由你舅父口中,才知道对方的名姓,因而始能在残石上留字写明一切。第二个可能是,在你舅父和莫天池争搏以前,你舅父曾和你师公见过面,故而你师公知道莫天池的名姓。最后的一个可能是,你师公到达神鸦崖时,死者已然偕亡,他由死者遗留的物件上,认出两个人的名姓。

总之,三个可能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我深信你师公绝不会弄错,可是此老却为什么会说死者是莫天池和赫银湖呢?内情诡谲复杂尚不止此,你舅父到此何干?莫天池来神鸦崖为何?此老说赫银湖是代人受过,贪得而死,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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