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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语秋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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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血雨腥风在所难免。老皇帝身体日渐衰弱,成王也不是傻子,暗中与太后密谋相商。
但让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是,老皇帝并未留下遗诏便撒手人寰,死的太突然了。太后向来属意成王,连夜便私编遗诏,命成王继承大统,这边晋王定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耍花样,趁着文武大臣入宫祭拜先帝的档口,与萧秋年联手,封锁京城城门和皇宫,以兵力强行与成王争夺。成王自然也考虑到这点,因此在先帝去世的前日便已经通知西陵总兵莫元伟,命他带兵入京。莫元伟表面上是打着入京奔国丧,实际上的目的,人尽皆知。
“昨夜莫元伟突然带兵攻破京城,我与其他几个晋王的手下心都凉了半截!”孙毅想到这点,仍然心有余悸。
他道:“你们是不知道,成王一开始打的主意就不是为了保全他自己!他早就想好了,不管先皇的遗诏命谁继承大统,他都要让莫元伟带兵入京,将晋王给——”说到此处,孙毅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锦锦虽然惊讶,但设身处地的一想,也就明白了:“成王和晋王素来如同水火,一人上位,另一人自不会好过,要么被杀,要么被囚。”
孙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就是聪明,这事儿萧兄弟不给我说,我也猜不到。”
孙毅继续说:“你们想,咱们在京城的兵力撑死也就一万五千人,怎抵挡得住驻守西陵时常操练的精兵三万?我等当时就慌了,幸亏你四哥镇定,愣是凭着一把银枪带着五千人在皇宫厮杀了整整半宿,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啊……不过幸好争取到了时间。原来晋王也一早就做了打算,在萧兄弟拿到薛松调遣兵符的当日,便命他手下从最近的几个军营集结五万大军,算算时间,刚好在次日清晨镇压莫元伟的三万精兵。至于萧兄弟身上的伤,嘿嘿,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了。这一夜挺的艰难,若不全力以赴,晋王能不能取胜,犹未可知啊。”
他虽然三言两语便讲述完毕,可王锦锦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闻着萧秋年身上浓郁的血腥味,就知道他昨夜并不好过。王锦锦抬手便去给萧秋年把脉,感觉到逐渐平稳的脉象,她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些。
一旁默默无语的王听桃,突然又问:“如今宫中是什么情况?”
“能是什么情况。”孙毅摆摆手,“晋王在宫中收拾残局,拉拢人心。本来萧兄弟也该在的,只是他顾念妹妹,这不,拖着一身伤硬要我把他带回来,以求让你们家人放心。”
王听桃下意识看了眼王锦锦。
王锦锦听到这话,眸光闪烁,竟又氤氲了一层水汽。
“四哥……”
她哀哀的唤了一声。
萧秋年虽然没有回答,但握着她手的力度,却若有若无的握紧了些。
孙毅笑笑,安慰道:“你可别苦着一张脸,你四哥皮糙肉厚,一点儿皮外伤不算什么。想当年在凤阳关外的战场上,你四哥被人捅了四刀都没事儿,还亲手刺穿了敌方主将的脑瓜子……”他越说,声音越小,只因为王锦锦的眼神,越来越愤怒。
王锦锦到底是忍不住,刷的站起身:“他是差些死了么!?”
孙毅皱眉挠挠头发,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战场无情,再说了,这种事也不止一两回了,你四哥军功赫赫,那都是用命换回来的……我、我瞧你聪明,以为你都猜得到呢。”
王锦锦听到这话,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又坐回床边。
是了,她如何猜不到呢?只是听到这么详细的过程,心中依旧会疼,依旧会难过不忍心。
孙毅笨嘴,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泫然欲泣的女子,半晌,他才磕磕绊绊的说:“凡是往好处想想,你看,萧兄弟这次又是立的头等大功,晋王继位,指不定会把他怎么封赏。说不定咋们大元最年轻的侯爷爵爷一品大将军,就是萧兄弟啦!”
他不说还好,说到这个,王锦锦就只能苦笑了。
历来君王都怕功高震主,想来野心勃勃的晋王也是一样的。萧秋年立下这件大功,非但不会加官进爵,反而会前往边疆驻守,这一辈子,说不定也不会回京几次了。
但这件事,王锦锦不打算告诉孙毅。
因为萧秋年离开京城以后,皇城禁军统领的职位应该会交由孙毅取代,这人脑子简单,免得让他多心。
孙毅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回皇宫复命。
王锦锦也要给萧秋年好好待一待,王听桃便主动提出送孙毅离开。顿时,屋子里就剩下王锦锦和昏迷不醒的萧秋年。
萧秋年安静的躺在床上,面色依旧苍白。
他虽然闭着眼,也没有表情,可那副样子,却始终透露着一股戾气。
可能杀过太多人,双手沾满太多鲜血,是怎么也无法掩盖的吧。
思及此,王锦锦下意识低头去看萧秋年的手。
他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但并不白皙。虎口和掌心都是厚厚的茧子,粗糙极了。王锦锦也不知道为何,就把自己的手,和他的拿在一起对比。
平时不觉得,这会儿仔细一比,她才惊觉自己的手原来这么纤细,这么柔嫩。
就在这时,萧秋年突然低声唤她名字:“锦锦……”
王锦锦立刻“啊”了一声,忙凑上前问:“四哥,你醒了?”
但萧秋年的双眼依旧紧闭,只是他的唇齿间又呢喃的念叨着“锦锦”二字。
“原来在说胡话。”王锦锦不禁失笑。
这么多年,她还从没见过萧秋年在昏迷中稀里糊涂呢。
她握着他的手,笑着凑在他耳边,轻声问:“四哥,你在梦里梦见我什么?怎一直叫我名字?”
本来就是打趣的问了问,却没想到萧秋年还真回答了。
“对不起……锦锦……”
“给我说对不起干什么?”王锦锦杏眼睁圆,有些莫名其妙。她侧了侧头,挑眉问,“难道你在梦里喜欢上了别的女子?你背着我跟人好上啦?!”
她话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偷笑起来。
然而还没等她笑够,昏沉中的萧秋年突然伸手,将她一把按在怀中。王锦锦吓的想要挣扎,却又想起他有伤在身,顿时不敢乱动,乖乖的趴伏在他平坦坚实的胸膛上。
王锦锦抬眼,看着萧秋年轮廓俊美的下颌,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去刮他下巴浅浅的胡茬。
她心下甜蜜,语气也是格外的温柔:“四哥,我知道你的情意,一直都知道……”
萧秋年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烦躁不安的扭动,喉间仍旧呢喃着一句不甚清晰的“对不起”。
“好啦。”王锦锦笑了笑,伸长脖子,在他下巴轻吻一下,“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别再跟我说对不起了。你再不好好休息,还不知道要昏迷到什么时候。”
似乎这句话真的有用,萧秋年立刻不再乱动,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王锦锦抬手,抚平他眉间皱起的“川”字,低头吻了吻他薄削却柔软的唇。不知道为什么,昏睡中的萧秋年格外让人动心,王锦锦舔了舔唇角,只觉得刚才吻过的地方似乎是甜的。仿佛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她又低头在萧秋年唇上辗转,以前那个总爱攻城掠地主动索取的人,此时乖顺的闭着眼,王锦锦头次如此霸道的吻来吻去,最后恶作剧一般的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
她漾开一抹得逞的笑意,哄声道:“好好睡吧,我一直都陪着你。”
不一会儿,萧秋年便传来平稳且绵长的呼吸。王锦锦靠在床边守着他,十指交握,她移开眼,透过窗棂看外面日落月升,心境格外安宁甜蜜。
正文 情到浓时
萧秋年外伤虽重,但也不至于昏迷两天两夜。
王锦锦反复给他把脉,确定他內腑无碍,只是因为太过劳累,不然她这颗心还真放不下。
晋王继位,到底是感念萧秋年的功劳,知道他伤重,每天变着花样的送名贵药材过来,王锦锦也全都照单接受,毕竟萧秋年现在正需要这些。她将这些药材熬制成最好的补药,每天都一勺一勺的喂到萧秋年嘴里。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三日清晨,萧秋年可算醒过来了。
他一醒来,就看见床侧沉睡的王锦锦。
女子神容有些疲倦,莹白如玉的脸上,两道黛眉浅浅远远。脑后的发丝铺开在肩上,光滑的像绸缎一般。
萧秋年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想来这些天,王锦锦都衣不解带的在照顾他。
他眸光微动,从被窝里伸出手,摸了摸女子柔软的脸颊。
王锦锦的睫毛抖了抖,她睁开眼,抬手揉揉,眼底闪过惊喜,忙道:“四哥,你终于醒啦!”
萧秋年“嗯”了一声,问:“我昏迷了多久?”
“还好,三天不到。”王锦锦忙将他的手塞回被窝,“现在天气冷,你伤还没好,别又着凉了。”话音甫落,被窝中的手,却反将她的手给握住了。
王锦锦一愣,抬眼看他。
“这么冷,你也不怕着凉么。”
萧秋年的语气带着一丝沙哑,但却格外的宠溺。
王锦锦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我穿的厚。”说完,她便对屋子外的丫鬟吩咐,让她们将厨房温着的药膏拿来。不一会儿,一个丫鬟捧了炭盆,一个丫鬟端来黑乎乎的膏药,随即便非常识趣的躬身退下。
王锦锦拿过药膏闻了闻,用木勺搅拌了两下:“别看这东西黑不溜秋的,里面加了弗兰草,对你的伤有奇效。”
萧秋年看了眼胸前缠绕的绷带,突然问:“是你给我包扎的?”
“不然呢,这里的大夫粗手粗脚的,医术还不如我,让他们来,我可不放心。”王锦锦自然而然的回答完,却看萧秋年眼底带着淡淡的笑。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等事也算私密了,萧秋年又这等表情,倒让她登时便羞红了脸。
王锦锦有些撒气的将药膏一搁,说:“罢了,我、我这就去让方总管过来给你上药。”
“锦锦!”
萧秋年哪肯让她走,便要起身去拉她手腕,可牵动了伤口,便忍不住吃痛,倒吸一口凉气。
王锦锦见状,忙又坐回来,扶着他肩膀急道:“你乱动做什么!”
萧秋年双眼定定的看着她:“别走。”
“你这样,我怎还敢走。”王锦锦嘟哝了一声,乖乖坐在床边,抬手去给他解开绷带。
萧秋年露出赤果的上身,平时穿着衣服没发现,这一脱了,才发现他身材很是精壮。王锦锦故意将视线放在伤口上,不敢乱瞟。
“不错,短短三天,伤口已愈合的差不多了。”王锦锦将黑色的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他伤处,随即又取来干净的绷带,给他重新包扎。一举一动,都极为认真。
从萧秋年的角度看过去,就看见王锦锦低着头,露出尖尖精致的下巴和纤长的睫毛,还有因为羞赧而微微泛红的耳垂,可爱的让人恨不得抱在怀里。
他如今敞开心扉,便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克制,心中想的什么,便做了出来。
王锦锦才给他包扎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臂抱入怀中,她大惊失色:“四哥!你干什么,别把伤口给弄裂开了!”
“你别乱动就好。”萧秋年喑哑着嗓音,略干的唇瓣在她耳垂上轻轻的摩挲。
王锦锦当然不敢动。
她伏在他怀里,闻着药膏的清香,道:“快躺下,免得着凉。”
萧秋年自然不肯,他道:“抱着你,我就不冷。”
“……花言巧语。”
王锦锦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在她好说歹说之下,萧秋年将她放开了。
但接下来的日子,萧秋年明显仗着受伤,大肆占她便宜,王锦锦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到底是由着他。
先帝还在丧期,晋王没有立刻行登基大典,而是以监国王爷的名义在抓紧肃清朝堂。王文运的贪污案,结果也下来了,文书中说此事乃诬陷,王文运与王家人无罪释放,但具体什么时候放出,要等新帝登基以后才会降下明确旨意。
王锦锦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惊讶又兴奋,她拉着王听桃说了许久,对此事的判决大感意外。
王听桃也很高兴,她分析道:“我爹本来就是晋王的人,晋王上位,又怎会不管他这个忠心的老臣?再说了,如果坐实我父亲的罪,晋王不严惩世人难免说他包庇,可若我父亲无罪,这判决便说得过去。”
“是这个道理。”王锦锦高兴的笑了笑,“但我想这其中一定也有四哥的功劳,他此次乃辅佐晋王的第一功臣,他又一直在为王家求情奔波,晋王定然也给了他几分面子吧。”
王听桃脸色暗了暗,扯了扯嘴角:“是啊,你不说,我都忘了,萧秋年对王家也挺好呢……”
王锦锦沉浸在欢喜中,倒没发现王听桃语气不对,她道:“桃姐姐,我去看看四哥的伤势,等老祖宗他们出狱,我们一起去看他们!”
“……好。”王听桃点了点头。
看着王锦锦离开的背影,她想,等萧秋年伤好,一切尘埃落定,她便可以和南明还有儿子团聚吧。
***
王锦锦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的来到萧秋年的屋子,觉得屋中有些灌风,便将窗户一一关上。
萧秋年正靠在床头看书,他见状,笑道:“我还没有这般虚弱,当真是一点儿风都吹不得。”
哪知道刚说完,便忍不住一阵轻咳。
王锦锦无奈的回头看他:“你受了伤,不比往日。”
“我倒觉得比往日还要好些。”萧秋年明显跟她作对一样,“今晨我看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连疤痕都看不出来。”
“不可能吧!”王锦锦不禁愣了愣,虽然药膏有奇效,但是短短七八日就连伤疤都长好,这也未免太神奇了。
她忙快步走上前,抬手去扒拉萧秋年的衣襟:“让我看看!若此药膏真这么厉害,我一定要跟师父……诶?没长好啊。”虽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但还有些泛红,痂皮也是软软的,不小心还是会弄破流血。
王锦锦疑惑的抬头看萧秋年,却见这厮眼底满满的笑意,顿时回过味儿来。
她顿时佯怒,柳眉倒竖:“好啊,你现在倒学会当大骗子啦!”
说完,她便准备起身离开。
然而萧秋年眼疾手快,一把又将她拉了回来。
“你这几日故意躲着我一般,不将你骗来,你岂不是又要留我一人在屋中。”萧秋年俊眉微拧,这话说来倒还委屈似的。
王锦锦心头好笑,面色却是气呼呼的:“你哪是一个人,上午孙大哥不还过来看望你么。”
萧秋年摩挲着她光滑细嫩的手背:“这不一样。”
王锦锦被他摸的心里痒痒的,她想把手抽回去,却使不上力,反倒像撒娇。
萧秋年不禁笑了笑,顺势将她拉入怀中,不等王锦锦说话,他忙道:“锦锦,我身上疼。”
“哪儿?”
王锦锦对于他的身体可不敢掉以轻心,一听他身体痛,动都不敢动。毕竟这年代还有感染的风险,虽然她把一切概率都降到最低,但关心则乱,生怕萧秋年哪里有问题。
“这儿。”
萧秋年抬手,指了指腰侧。
“我看看。”王锦锦忙坐起来,抬手褪去他的外衫,在他腰侧、腹部,以及伤口周围轻轻的按,“这里痛吗?”
“痛,但你按着就不痛了。”
“该不会是躺久了肌肉酸痛吧?我给你揉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王锦锦也码不准,便给他轻柔的推拿。
她专心致志,但过了一会儿,就发现不太对劲。萧秋年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他腿根,萧秋年忍耐不住,喉间发出一声嘶哑的吟喏,王锦锦顿时脑子里“轰”的炸开烟花,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四!哥!”
她红着一张脸,水汪汪的杏眼圆睁,羞怒的瞪视着萧秋年。
萧秋年被她发现,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吻她修长雪白的脖颈。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饱含磁性:“锦锦,你知道我想……”
王锦锦额角抽抽,她心里有些紧张,说出来的话也格外滑稽:“……我还小。”
萧秋年皱了下眉头,视线下移,看向她雪白的高耸:“不小了。”王锦锦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一语双关,顿时脸色更红,想锤他两下,又顾忌他的伤势,于是只能干瞪着眼。
萧秋年见她这模样可爱,不由低声一笑,他正要继续开口,却听门外的方总管来报:“将军,玉姣郡主来了,她、她非要过来,小人拦不住……”
王锦锦和萧秋年同时愣了片刻。
“她来做什么?”萧秋年抱紧了怀中的王锦锦,对方总管道,“不见。”
“见吧,把什么都说清楚。”
王锦锦挣开萧秋年的怀抱,帮他穿好衣服:“我在内间。”
萧秋年本不想答应,但想胡玉姣的事情若不处理好,王锦锦心头恐怕不乐意,而且他区区将军府要拦下一个郡主,说来也不太可能。
思及此,萧秋年便沉下脸,走到外间会客花厅,让方总管将胡玉姣带进来。
正文 此乐何极
胡玉姣甫一进屋,就见萧秋年端站在厅门前,一袭青衫,面色苍白,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竟有几分儒雅。
她许久不见他了,在她印象里,萧秋年一直都是挺拔如松的肃杀将才模样,猛然瞧他这幅打扮,顿时不能回神。
萧秋年被她破坏好事,心底不悦,神容便格外严肃:“郡主突来敝府,有何事相商?”
胡玉姣被他冷漠的声音给拉回现实,想到之前也是在这屋子里,见到的一幕幕……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萧将军吗?”
萧秋年不答。
胡玉姣又道:“听闻萧将军受伤,本郡主特来探望。看你的样子,是本郡主多此一举了。”
萧秋年心底不耐,冷淡道:“郡主如无要事,便请回罢。”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胡玉姣被他如此冷漠的对待,到底是忍不住情绪,眼中含着泪,突然就软了语气:“你就非得对我这样吗?”
躲在内间屏风后的王锦锦听到这话,心下一惊:好啊,这是来跟她抢男人了?!
好在萧秋年对美色不为所动,他神色如常,平静的道:“郡主千金之躯,想来也不会计较本将无礼。”
“你!”胡玉姣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从撞破了王锦锦和萧秋年的事情,她便整日整日的睡不好觉,吃不下饭,等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能舍弃萧秋年。在她从小到大的教育当中,便是要什么有什么,身边无数优秀的男子围着她转,被拒绝,被无视,这是她一生中从未经历过的。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来找萧秋年,并且不管用任何方法,她都要嫁给他!
胡玉姣也觉得这想法偏激,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得到的,便必须得到!
即便那个人是萧秋年。
“我这是在帮你!”胡玉姣突然这样说。
萧秋年疑惑的看她一眼:“郡主此话怎讲。”
胡玉姣到底忍不住,她红着脸,结结巴巴的吼道:“你……你不要脸,竟和自己的妹妹行苟且之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若被宣扬出去,你在整个大元甚至世人眼中都会沦为耻辱!但是……我……我不计较你和王锦锦曾经有过什么,我甚至会帮你隐瞒,只要你肯娶我。萧秋年……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这话让她一个女儿家说出口,的确很难为情。
只是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胡玉姣觉得舒坦多了。
“我会让晋王姨丈……嗯,不对,现在应该叫皇姨丈了。皇姨丈赐婚,你想推脱都不行的!”胡玉姣眸子里闪过坚决的神色,她不想管今后会怎样,至少她要萧秋年娶她,这一点必须成功。
萧秋年怒极反笑,阴鸷的眼如鹰隼冷冷扫过胡玉姣的脸:“郡主,你把本将当什么了?随意讨要的货物么?”
“我……”
胡玉姣有一瞬间的语塞,但是她接下又理直气壮的道:“是又如何?!这天下间,还没有本郡主得不到的人!”
王锦锦听到这话,不禁心头一跳。
是了,郡主深得晋王和晋王妃喜爱,也就是现在的新皇新后。新皇无女,便对胡玉姣宠爱入骨,想来日后将胡玉姣赏封为公主,也未可知。
如果胡玉姣真要跟她抢萧秋年,她抢得过吗?
她还没想到结果,就听萧秋年讥讽的声音响起:“那郡主恐怕要失望了。”
胡玉姣不甘心,她咬牙道:“萧秋年,你觉得王锦锦会一直喜欢你吗?我看她模样,她好像对你并不重视呢!不然当初在山崖下,她不会转投我炘哥哥的怀抱,让我炘哥哥把她抱上去!”
萧秋年好不容易将这件糟心事抛诸脑后,现在胡玉姣旧事重提,他面色不禁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
胡玉姣却还没有察觉,她自顾自道:“你对她喜欢的紧,你又焉知她对你也是同等喜欢?王家人又怎么会同意你们?万一王锦锦并不想受世人唾弃,并不想跟你……”
“住口!”萧秋年的视线,如冰刀狠狠的瞪向胡玉姣。
胡玉姣心底一惊,便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萧秋年当然知道,他和王锦锦这段情如悬崖边的枯树,欲断不断。他甚至不敢去想,王锦锦能不能保持本心,像他一样的坚定。
故此,听到胡玉姣这些话,他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胡玉姣还想再说什么,萧秋年却已咬紧了牙关,沉声道:“郡主,本将乏了,恕不远送!”
“萧秋年,你……”
“请便。”
萧秋年侧身,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胡玉姣今日要说的话也差不多说完了,她走到门口,忽而回头,又定定的说:“不管你如何作想,萧秋年,你和你妹妹并不合适,你跟我才是天造地设!这日子长着呢,咱们走着瞧!”语毕,胡玉姣也不想看萧秋年那铁青的神色,登时便带着几个侍女离开。
她就是要故意气他,她就是要用权势去压他。
除了想得到的必须得到,那便是每每想到他与王锦锦在一起,她的心便又痛又恶!所以,哪怕萧秋年讨厌她,她也不会让他们在一起!
王锦锦确定人走了,才从内间的屏风后面转出来。
刚出来,就看见萧秋年站在大门口吹风,身上的青衫缓带被微风吹起,看他背影,倒有几分欲乘风归去。
“四哥。”
王锦锦忍不住叫了他声。
萧秋年回过头,英俊的脸庞,神色却不好。
王锦锦走上前,怕他受凉,掩紧房门,说道:“四哥,你回床上躺着吧,被窝里应该还是热的。”
“扶我过去。”
王锦锦看他一眼,“哦”了声,抬手扶着他右侧的手臂。
她不禁笑了笑,没话找话的说:“郡主脾气真大,四哥,你不用跟她置气。”
“无关紧要之人,并不会让我生气。”萧秋年脱了靴,坐在床边。
王锦锦看他脸色,明明就是一脸不高兴,还不承认。但她也没有戳穿,正要开口,就被萧秋年用力捉住手腕,带进熟悉的怀抱。
好在王锦锦已经习惯了,她没有挣扎,而是有些无奈:“四哥,你不要动不动就把我抱着,你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需要静养,你……唔。”话没说完,就被萧秋年用唇给严严实实的堵住。
他这次仿佛泄愤一样的热吻,让王锦锦脑袋充血,头晕脑胀,灼热的气息交织,猛烈而贪婪的擭取她唇齿间的每一个角落。王锦锦回应的措手不及,好半晌,她才用力将萧秋年的脸捧住。
“四哥,你干嘛?你亲的我好痛!”
萧秋年的深邃的眼眸中染上一丝情,他音色沙哑的开口:“想到你与那赵炘搂抱,我心中着实不悦。”
吃……吃醋了?
王锦锦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能听胡玉姣提起,就对我撒气吧!”王锦锦声音有些怯弱和愧疚,“虽然那天的确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逃避,还把你给拒之千里之外……好啦,四哥,你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那你让我想什么?”
“不知道……”
王锦锦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看向他,却激起了萧秋年心底别的情绪。他不管不顾又吻了下来,王锦锦只好抱着他脖子,笨拙的回吻。
如果这样能安抚他的话,嘴肿就肿吧……
两人陷在软绵的被窝里,床幔的青纱帐不知何时从帐钩滑落,香炉里飘来沉香木的清香,这样清冷的气味反而让紧闭的房中氤氲着情动汹涌。王锦锦毕竟不是石头,唇齿亲密之间到底有了感觉,她理智尚存,只是这会儿理智在挣扎的是,到底要不要给了他?
她还在犹豫,所以有意无意的用胳膊肘抵挡着萧秋年不安分的手。
萧秋年喉结滚动,嘴唇在王锦锦雪白的脖颈间轻轻滑过,他隐忍的在她耳边,难受的道:“锦锦,你对我……是否有同等的喜欢?”
王锦锦身子微微一僵。
顿时了然。
怪不得萧秋年会这样,原来他对胡玉姣说的话,全都耿耿在怀。或许的别的事情,他能够一辈子闷在心里,可关于自己,关于自己的心,他却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的。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这样患得患失,可他这幅样子,只让王锦锦觉得心疼。
她想到了宫变的夜晚,她在台阶上苦等的那一夜。如果失去了萧秋年,她余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瞬间,王锦锦心柔软的不成样子,她抬手捧着萧秋年的俊逸非凡的脸,微微一笑:“喜欢。喜欢的不得了。”语毕,她便抬起头,在他额上落下重重的一吻。
这一吻仿佛是启动了什么开关,萧秋年楞了一下,便用比之前还要汹涌猛烈的吻去回应她。他吻她的唇,王锦锦也不再若即若离的拒绝,而是拙劣迟钝的与他一起动作。她忍耐着初尝的疼痛,依旧带着甜甜笑意,只是希望他知道,她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日落月升,倦鸟归巢,秋风萧瑟,寒意凛冽。
然而屋中却温暖如春,纱幔摇曳,几叠鸳衾,此乐何极。
正文 青山驿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造就一片斑驳光影。
王锦锦从软绵的被窝里悠悠转醒,才发现身侧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喊了声萧秋年的名字,但屋中静悄悄的,没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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