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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玲剑-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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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浩顿足叹道:“糟了;这样看来,八成是她们姊弟俩了……”他深知月眉性情偏激,对湘琴始终怀有仇恨的心,如果是她挟忿劫走了湘琴,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口口口’
太和堂药铺在邻近西门不远的转角处,这时候,药铺中正人头踵躜动,一辆精巧的马车,停在门前,车向两侧漆着鲜明的店名标志。
石掌柜吁了一口气,指着那辆马车道:“还好,车子在,人—定还没有离开,咱们总算赶上。”
康浩眉锋微皱,摇摇头道:“不,咱们来得已经太迟了,但是,有这辆车在,多少能够得到线索。”
两人刚赶到药铺门前,只听众人纷纷嚷道:“好了,石掌柜也亲自赶来了,大家别乱猜,且问问石掌柜是怎么一向事。”
一个头发斑白的长髯老人大步迎出店来,探手一把拉住了石掌柜,颤声叫道:“石老哥,你来得正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掌柜一愣,道:“我也正要问你,是谁叫你派车到我店里接人的?如今人在哪儿?”
那长髯老人吃惊道:“是贵店一位客人患了急病,托咱们火急派车去接来诊治,怎么石老哥竟不知道?”
石掌柜道:“我若知道,何必再赶来问你?现在休说这些闲话,我只问你那病人在什么地方?”
长髯老人愕然道:“病人根本没有到店里来,半路就出了岔子,我正想请问石老哥呢……”
康浩连忙摇头,说道:“二位不要争执,且容在下请教几勺话,这位老人家尊姓——”
长髯老人道:“老朽李太和,就是本号店主。”’ 康浩拱手一礼,道:“久仰,李老人家能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说给咱们听听呢?” .李太和焦急的道:“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老朽三代单传,就这么—个个儿子,如今眼看活不成了,‘叫老朽哪有闲情说那些不关重要的事。”
康浩吃惊问道:“莫非是令郎受到了伤害?”
李太和道:“伤倒没有伤,但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叫他也不知道答应,就像中了邪一样。”
康浩轻“哦’’了一声,道:“人在哪儿?请带在下看看。”
李太和连忙分开人丛,领着康浩和石掌柜穿过店堂,直入内室,只见床上仰面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张口瞪目,直挺挺—动也不动,旁边围着几个少妇,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痛哭。
康浩略一扫视,不禁失笑道:“令郎没有受伤,更没有中邪,只是几处穴道被制了而已。”
李太和道:“不会吧?老朽一家是祖传习医,颇精歧黄,对人体穴道也略曾涉猎,如果一个人穴脉被制,气血不通,一定会呼吸短促,脉象虚浮、血行受阻,一定会四肢冰冷,浊气上升,一定会面红目赤……他怎么会没有这些征候!”
康浩笑道:。“老人家说的是病理,令郎受制的却是一种武功,而且是一种比较奇特的手法。”
李太和援须摇头,说道:“武功也得遵循脉理,天下岂有这种不合脉理医道的功夫……”
康浩懒得跟他争辩,举步走上床前,左手将那年轻人翻了一个身,左掌倏起倏落,在他背上连拍了三掌。
三掌拍完,那人喉中“咯”的一声响厂长嘘一口气,翻身坐了起来。
几名少妇破涕而笑,有的道:“谢天谢地,相公的病已经好啦!”
李太和脸上—阵红—阵白,连忙叱道:“别吵!别吵!重病初愈的人是最要静养,快让他躺着,先喂他一盅‘人参大补汤’,给他调气补元,我陪这位少侠到客室谈话,回头就来叫他诊脉开方子。”
一家人忙忙碌碌,分头办事,把个骨瘦如柴的宝贝儿子,像捧凰似的扶持躺下。
李太和这才躬身肃客,亲自陪同康浩和石掌柜到客室落座。
宾主分会,小学徒献茶,李太和少不得要向康浩寒喧道谢,却把康浩急得不耐烦了,拦住话头道:“现在令郎已经没事了,老人家请将经过赐告,我等还要赶去追人呢!”
李太和连声道:“好!好!老朽就要奉告了,少侠如此急迫,想必跟那生病的姑娘是亲人吧?”
康浩不愿多解释,只好点头道:“不错,正是亲人。”心里却暗暗焦急,忖道:真要命,这是什么时候?偏偏急惊风碰上个慢郎中……
李太和仍在摇头晃脑,不住叹气,慢条斯理的道:“唉!这件事说来真叫人难以相信,老朽借大年纪,一向悬壶济世,与人无仇,真想不到是谁要跟老朽过不去,唉……”
石掌柜截口道:“世上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你快说正事,少扯闲话。”
第二六章 真假会主 又见仇踪
李太和脸一红,这才言归正传,说道:“大约一个时辰以前;来了两位客人,声称有个朋友罹患急症,住在石家客店里,欲来求治,无奈行动不便,要敝号派车去接,当时大小子适在店中,老朽便命他随车去一趟,不料去了许多未见回来,后来却在西城门外发现派去接人的车子,驾车的学徒被人杀死了,抛弃在城墙边,拉车的马匹也不见了,只有大小子直挺挺的躺在空车内……”
康浩骇然一惊,问道:“你是说,还杀伤了人命?”
李太和道:“怎么不是,可怜那驾车的学徒,不知被什么东西将头部砸得稀烂,那孩子性情粗鲁,准是见贼人抢夺马匹,不肯甘休,才遭了毒手。”
康浩又问道:“贵号那辆车,用几匹牲口拖拉?”
李太和道:“若出城远行,都用两匹拖车,今天因为是在城里,只用了一匹马。”
康浩眉锋一皱,道:“那事先来相托派车的人,是不是一男一女?”
李太和道:“是的。”
康浩道:“他们交待之后,就先行离去了吗?”
李太和点头道:“他们说另有急事,必须先走一步,留下十两银子作为医药费用,要老朽替那位姑娘把病治好,一二日内,他们再回来接她。,”
康浩听得双眉深锁,喃喃道:“这就奇怪了?”
石掌柜低声问道:“怎么样?会是齐姑娘他们干的吗?”
康浩道:“以情形忖度,一定是他们,可是,他们怎会为了一匹马,竟然杀死那无辜的学徒?这就令人费解了。”
石掌柜叹道:“一个人在盛怒之下,任何事都干得出来的。”
康浩突然站起身来,问道:“李老夫子,贵号还有马匹没有?能借—匹给在下吗?”
李太和道:“马匹是有,不知少侠要到哪儿去?”
康浩道:“他们三个人只有一匹马,料必尚未走远,或许还能迫得上。”
石掌柜忙道:“康少侠,事情既然发生了,急也没有用,以老汉的意见,不如回去跟大伙儿计议以后,再作决定……” .康浩摇头道:“再迟就来不及了,请你代我回报骆伯父,如果能追上,最晚明天我就回来,否则,是会在沿途留下标记,记他老人家随后赶来接应。”
石掌柜见劝他不住,只好点头答应,向太和堂药铺商借了一匹健马,康浩连行李也不及携带,单人只剑,飞骑驰出了石泉县西城……
由石泉循官道向西,可达汉中,褒缄,然后北上可通甘肃,南下可经剑阁人四川,另外在西乡县附近,又有一条岔道,可达星子山麓,越过山区亦可进入川境。
康浩唯恐月眉姊弟会劫持湘琴远走川甘边荒,是以一路催马急迫,希望能在他们未离陕南之前,将他们截留下来,谁知沿途打听,却得到两种不同的消息。
有人回说:当天上午,看见男男女女几骑人马经过,一路向西去了。
又有人回答说:的确看见两个少年男女向西而去,但却是两人两骑,并非康浩所形容的“一男两女只有一匹马”。
这两种回答,使康浩为之困惑不已,假如说那一双少年男女就是月眉姊弟,湘琴却到哪儿去了?另外一批男女人马又是谁呢?难道月眉姊弟在途中又发生了其他意外?
他…边猜想,一边追赶,抵达“西乡”县城,又得到一个消息……前面的两批人马,都已经由西乡折向南行,朝星子山麓的“镇巴”县去了。
康浩毫不迟疑,也由西转向,直奔星子山,却在官道显眼之处,留下风铃剑图形标志。
赶到镇巴县城,略…打听,前后只差一个多时辰,两批人马,业已先后进入山区。
康浩暗想:山道崎岖,乘马反而不便,倒不如弃马步行利落得多,主意一定,便将马匹寄存在一家小客栈里,匆匆结扎,裹粮人山。
进入山区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转瞬间,夜幕低垂,彤云飞涌,一阵寒风吹过,竟下起雨来。
康浩趁夜冒雨登山,及履尽皆湿透,却不肯停下来避雨休息:仍然全力施展身法,向乱山中寻觅追赶,他想:既遇大雨,月眉他们一定会觅地歇息,既然歇息过夜,一定会生燃火堆烘烤衣服和调弄食物,难得夜阻碍行程,又有火光指引方向,不趁此时追赶,还等到什么时候?
冒雨越过几重山峦,登高拢目四望,果然,远处一座小山顶上,似有星我闪动。:
康浩精神大振;飞步直向火光处奔去,及至近前,才看清山头上是一栋陈旧败山神庙,此时,庙中火光闪耀,侧面一列倾记的无底下,还系着六七匹健马。
康浩见此情景,突然警惕的停住了脚步,很显然,这些在庙中生火避雨的人,并不是月眉姊弟,而是另外一批恰好跟月眉他们走着同一条路的人马。
他小心翼翼绕到一处破墙外,凝目向庙内张望,一看之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火堆旁边围坐着四名青袍老人,赫然竟是“莫家四剑”弟兄四个。
更令人吃惊的是,就在莫家四剑身后神座上,,躺着一个青丝履肩,状如熟睡的少女,可不正是易湘琴吗?
康浩心里又惊又诧,暗暗忖道:湘琴落在莫家四剑的手中,月眉姊妹却到何处去了?庙中连湘琴只有五个人,廊下却有六七匹马,其他的人是谁?怎么没有看见呢?
他本已探手欲摘取肩后木剑,想到这里,又极力忍耐着将手放落下来。
正在这时候,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步履涉雨之声。
不片刻,来人已到近处,莫家四剑中老大沉声喝道:“什么人?”
门外应道:“胸怀英雄志,身佩复仇花。”
莫维仁问道:“借问居何处?”
庙外接道:“金旗第三家。”
四剑互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是金花堂方副堂主到了。”说着,同时站起身来。
庙门外瞒珊走来三个人,其中……个遍体伤痕,头脸都用白布包扎,布上血渍斑斑,由两名衣衫不整的大汉,左右扶持着。
这三人神情狼狈,状如沙场败兵,却看得康浩心惊不已,原来那两名大汉,身上都穿着终南一剑堡门下堡丁的服饰,那浑身血渍的,正是堡中总管方老夫子。
可是奇怪得很,莫家四剑对方涛身负重伤的惨状,似乎毫无惊讶之意,只举手拱了拱,说道:“方副堂主一路上辛苦了。”
方涛惨笑着摇摇头,道:“苦倒说不上,但金花堂遭此变故,几等于全军覆灭,老朽实在感愧对会主……”
莫维仁接道:“这件事,会主已经知道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方兄也不必太难过。”
方涛问道:“会主不在此地么?”
莫维仁道:“他临时有点事出去了,特令咱们兄弟在此等待方兄。”
方涛似感激又似惭愧地叹了一口气,举目四顾,看见神座上的易湘琴,忽然眼中一亮,惊喜的道:“原来四位已经将这丫头擒住了?”
莫维仁笑道:“咱们兄弟不敢冒认功劳,这是无意间巧遇,由会主亲自出马,才将她擒到手的,如今有了这名人质,方兄不愁没有出气的机会啦!”
方涛恨恨说道:“这些年来,老朽不知受了这丫头多少肮脏气,但却一直没有机会下下。此次易君侠返堡,听信欧阳佩如那婆娘的话,突然捣毁了老朽十多年苦心布置,其实也是由这丫头而起,总算上苍有眼,竟让她落在会主手中,这下倒要看那易君侠还敢不敢再跟本会作对?”说到这里,突又哦了一声,急道:“老朽有个极重要的消息,要呈报会主,那易君侠也是终南一路追下来了,如此事先布置一个隐阱,诱而杀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莫维仁含笑点头道:“方兄放心,会主正为了这件事离去的。”
方涛惊道:“会主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莫维仁傲然说道:“再告诉方兄一桩机密吧,会主在石泉城中擒获这丫头的时候,故意夺马伤人,沿途又有意显露行踪,以及嘱令方兄来此相会……这一连串措置,本来就是特别设置的陷阱,目的就是想引诱易君侠前来送死,现在,你明白了吗?”
方涛失声轻呼,脸上流露着十分复杂的神情,片刻之后,寸欣然大笑道:“好一条神鬼莫测的诱敌妙计,如果老朽猜测不错,这丫头只怕也是会主安排的香饵,未必真是易家那女娃吧? ”
莫维仁笑道:“方兄不愧高明,这易湘琴不但是假扮的,而且衣衫上早已涂有剧毒,若无解药,触手沾肤立即溃烂,那时候,任他是易君侠剑术通玄,也定难逃一死。”
方涛讶道:“那真正的易湘琴呢?” .
莫维仁道:“已由会主亲自解往别处隐藏起来了。”
方涛长笑不已,连声赞道:“好计,好计。”
康浩躲在墙外,暗称侥幸,亏得自己迟疑了一下,否则,中计上当的不是易君侠,却是自己了。
但想到易湘琴不知下落,月眉姊弟不知何往?心里又难免焦急,尤其易君侠和复仇会主之间的关系,演变迄今,实在令人如坠五里雾中,本来,从各种迹象观察,易君侠都涉有重嫌,鬼脸书生黄石生更早准备拼个你死我活,这样看来,难道复仇会主,真是另有其人么?
假如复仇会主不是易君侠。那么他又是谁呢?是百禽这听女婿齐天鹏?抑或竟是自己的恩师……
啊!不,他决不相信复仇会主果是师父——可是,他也同样不相信复仇会主是齐天鹏,因为齐天鹏从来没有和师父见过面,怎么会知道师父的身体特征?怎么可能假扮得如此维肖维妙?再说,齐天鹏跟骆伯父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杀害他的全家呢?
正在疑诧之际,只听方涛又问道:“那易君侠武功甚高,此番挟怒而来,未可轻视,但不知险了这个有毒香饵之外,会主还有什么万全的安排?”
莫维仁摇头答道:“这个,咱们兄弟就不太清楚了。”
方涛目光闪动,向即下里扫了—一眼,又道:“譬如这座破庙周围,难道就没有埋伏其他高手吗?”
莫维仁道:“方兄可是觉得咱们不足对付易君侠?”
方涛连忙笑道:“不!老朽不是这个意思,老朽只是担心,万一易君侠带来的手下太多,毒饵只能制住一二人,那时,贤昆仲恐怕会感到人手不够。”
莫维仁扬眉做笑一声,道:“这倒不劳方兄过虑,会主早巳设想周密,特颁下了‘火天霹雳袋’,只怕那易君侠不来,否则,任他这三头六臂,也要烧得他肉烂骨焦。”
说着,掀起腰际衣襟,露出两只黑以袋,正分挂在左右胁下,合计起来,莫家四剑身上,这种歹毒霸道的东西,竟达八只之多。
方涛年了,这才含笑轻嘘道:“有这东西,老朽就放心了,看来那易君侠是‘狐仙遇雷公,——难逃一劫。”
微微一顿,又问道:“会主可曾留下命令,要老朽去河处谒见?”
莫维仁道:“会主吩咐须在此等候三天,如易君侠三天之内不来,再退回大巴山总堂,方兄伤势未愈,就请在这里休息数天吧!”
方涛道:“既然如此,老朽就打搅四位了。”
莫维仁道:“能得方兄留住,易君侠来时,咱们兄弟可仰仗大力相助。”
七个人围着火堆坐下,方涛和两名大汉坐在东边,莫家四剑则坐在西边,方涛举手掩口,打了个呵欠,向两名随行大汉说道:“雨放寒重,途中倒不感觉,怎的一靠近火堆,就昏昏欲睡起来?”
其中一个大汉答道:“副座受伤失血,一路兼程赶行,精神难免不济。”
莫维仁道:“方兄如感困倦,只管早些休息。”
方涛却道:“那怎么行,易君侠随时都可能追到,老朽纵不能对诸位真有助益,至少也不能再给你们添累赘。”
另一个大汉道:“属下身边尚有一壶酒,副座可要喝点提提神。”
方涛大喜,说道:“太妙了,你快取出来。”
那大汉从背后包裹中,解下一只酒葫芦,递给方涛道:一‘这是真正的一锅头,副座别喝得太急。”
方涛接酒葫芦,拔开塞盖,登时一股酒香,散溢而出,敢情葫芦中盛的竟是难得佳酿,不单劲足,香味也很浓郁。
方涛贪婪地仰头喝了一大口,连声夸赞道:“好!好极了,些时一壶酒,胜过千锰钱,如此美酒,老朽怎能独吞,来,四侠莫兄,大家都来一点如何?”手交酒葫芦递给了莫维仁。
莫维仁腼腆的说道:“方兄远来,理当咱们备酒招待才对,怎好反吃方兄的酒。”
方涛爽然一笑,道:“烟酒不分家,谁吃谁的都一样,莫兄这么说,就是太见外了。”
莫维仁见他如此豪爽,倒不好意思再推卸,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又递给老二莫维义,说道:“咱们先搅方兄,等此间事了,再备酒宴还请吧。”
莫家四剑每人喝了一口,只觉那酒醇香俱称上选,引人馋思,心里不免痒痒的恨不能多饮一些。
但过了不足盏茶时光,四个人却面红耳赤,眼皮沉重,呵欠连声,竟然有些昏然欲醉了。
方涛眯目问道:“莫老大,觉得老朽这酒的力道如何?”
莫维仁的舌头都大了,喃喃道:“酒是好酒,可是奇怪得很……”
方涛道:“哪里奇怪了?”
莫维仁道:“咱……咱们兄弟……酒量并不差,平时都能喝上十斤八斤,怎么今天……每人只喝了一回,就有些醉意了……”
方涛吃吃笑道:“诸位平时喝的,那是酒,今天喝的乃是药,怎能不醉呢?”
莫维仁诧道:“是药?什么药?”
方涛笑道:“是一种渗了香料和酒的蒙汗药。”
莫维仁骇然一惊,猛可跳了起来,喝道:“你……”一个字才出口,蓬的一声,又摔落地上,其余三剑各自振臂欲起,无奈却头晕目眩,人未离地,已经昏迷载倒。
方涛摇摇头,笑道:“堂堂莫家四剑,原来竟是如此不济。”
说着,站起身来,抖抖衣上灰尘,率领两名大汉向庙门躬身肃立,高声道:“恭请会主。”
庙外一声轻咳,暗影一闪,走进一个人。
康浩急忙凝目注视,刹那间,但觉心弦狂震,险些惊骇失声——原来怪事出现了。
庙外进来的人,腰悬木剑,赫然正是假冒“风铃魔剑”杨君达的复仇会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方涛是复仇会金花堂的副堂主,莫家四剑也是复仇会开封分堂的堂主,彼此原属一丘之貉,却怎么会闹出这场“窝里反”来?
莫家四剑受命设伏引诱一剑堡主易君侠,主使者自然是复仇会主,而方涛在酒中暗渗蒙汗药,将莫家四剑迷倒,原来也是受了复仇会主的指合,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莫名其妙的怪事一—康浩惊疑困惑,简直如坠五里雾中。复仇会主缓步走进山神庙,目光一扫莫家四剑,忽然感慨的叹了一口气,对方涛说道:“方老日今该相信了吧?他们四兄弟分明就是受那假会主的蛊惑,竟然将——番假话,信以为真……唉!真是太令人担心了。”
方涛也喟然叹道:“此事诚出意外,以属下推想,本会中受那假会主蛊惑的,恐怕决不止莫家四剑而已。”
复仇会主道:“不错,此患必须早除,否则会中竟然出现真假两个会主,后果不堪设想。”
语声微微一顿,又挥了挥手,说道:“方老,你给莫老大解药,让本座亲自问问他。”
方涛道:“会主干金贵体,须防他已存叛逆之心。”
复仇会主微笑道:“不要紧,本座以诚待人,从不为己身安危担忧。”
方涛略一沉吟,便取出解药药瓶,用指甲挑了少许药粉,弹人莫维仁鼻中。
莫维仁连打了几个喷嚏,悠悠睁开了眼睛,一见了方涛,急忙挺身跃起,探手撤剑……
复仇会主及时喝道:“莫堂主,你想干什么?”
莫维仁扭回头,才看见复仇会主站在身后,连忙躬身道:
“启禀会主,方涛用迷药暗算属下,不知存何居心?”
复仇会主摆摆手,道:“是本座要他这样做的,你且慢鲁莽,先回答本座几句话。”
莫维仁拱手应道:“属下遵命。”偷眼望望方涛,又望望复仇会主,满脸俱是讶诧之色。
复仇会主缓缓道:“莫堂主,你是奉谁的命令劫持易湘琴,设此圈套,欲图加害一剑堡主?”
莫维仁一惊,道:“这不是会主亲自吩咐安排的吗?”
复仇会主冷然一笑,道:“本座是什么时候这样吩咐你们的?”
莫维仁道:“是在四天之前,途经石泉县城,会主发现一句丑陋男子挟持易湘琴入城投店,才设计将人擒获,吩咐属下依计行事……难道会主竟忘记了么?”
复仇会主并不回答,却继续问道:“四天之前,你由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莫维仁道:“自从开封分堂地址败露,属下兄弟奉命由南阳退人鄂北,循汉水西上,欲返在巴山总堂……”
复仇会主紧接着又道:“开封分堂事败之后,本座已和你们分手,怎会又在石泉相遇?”
莫维仁怔了半晌,道:“属下真是弄糊涂了,怎么会主对从前的事,全都记不起来了?”
复仇会主道:“这个你别问,你只照实回答,等一会自然知道其中缘故。”
莫维仁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属下兄弟在封和会主分手之后,依命向总堂撤退,途经伏牛山,遇见冉姑娘,据她传话,要属下兄弟兼程赶赴冷家集谒见会主,待抵达冷家集,会主果然已在镇中等候,是会主亲口向属下兄弟说,计划临时更改,决定连夜北上,与总堂高手联合围攻一剑堡……”
复仇会主突然截口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莫维仁道:“距今大约七日左右。”
复仇会主点点头,道:“好!你再继续说下去,既然决定围攻一剑堡,怎么又没有到终南去呢?”
莫维仁道:“那是因为在石泉城中,无意间擒获易湘琴,会主才再度改变了主意,设下埋伏,欲引诱一剑堡主,自来送死。”
复仇会主听了,回顾方涛道:“现在一切都明白了,问题全在冉肖莲那贱人身上,假冒本座的人,必然也是她的主意,哼!本座只恨自己心肠太软,没有在兰封庄将她杀了。”
方涛附合道:“女人祸水,古有名训,所幸发觉尚早,要除她还来得及。”
莫维仁迷惘地倾听着两人的谈话,似乎颇感困惑。
复仇会主又对莫维仁道:“你们兄弟四人,一向受本座倚重,此次竟然不查实情,犯下这种错误,论罪本当重罚,姑念受愚出于无心,暂且饶过一遭,以后如若再犯,定按会规处置。”
莫维仁惶然道:“谢会主恩典,但是——属下迄今尚不明白错误何在?请恕下斗胆,求会主明示?”
复仇会主叹了一口气,道:“方老,你把实情详细告诉他吧。”
方涛躬身答应,肃容说道:“莫老大,你们兄弟四人在冷家集见到的,乃是假冒的会主……”
莫维仁大惊道:“有这种事?”
方涛道:“七日之前,当你们在冷家集受命的时候,会主巳抵达长安,根本没有改变计划围攻一剑堡这回事,更没有和你们同往石泉的城的可能,那个跟你们同行的会主,就是假冒的歹徒。”
莫维仁瞪大眼睛望得复仇会主,嗫嚅的道:“可是,那人怎么和会主一模一样?又有冉姑娘随行……”
方涛道:“冉肖莲居心叵测,叛迹已明,那假冒会主的歹徒,便是受她蛊惑行事,今后你们应该记住,凡是和那姓冉的贱人同行的,就是假会主,只要再发现他们,必须立予格杀。”
莫维仁惊然垂首,冷汗遍体,呐呐说道:“属下该死,竟未想到有人假冒会主……”
复仇会主点头道:“这件事虽然不能责怪你们,但你们若能略为细心些,也不难发觉其中可疑之处。第一,那人身上没有‘复仇令牌’,即使伪造一面,也容易分辨;其次,你们应该了解本座性格,本座如欲对付一剑堡主易君侠,必定要凭真才实学打败他,何须劫持他的女儿,干这种鬼祟卑劣的勾当。”
莫维仁连忙拱手道:“会主教诲得是,属下知罪了—….”
康浩躲在破墙外,听得又惊又喜,他虽然不知冉肖莲弄个假复仇会主出来的目的,却觉得这一着大快人心,真是妙透了,那复仇会主既能假冒风铃魔剑,为什么不能弄个人也假冒他的身份呢?今后若叫他们一真一假两个复仇会主互相对立,那就有热闹可瞧了。
他想得正有趣,又听方涛说道:“冉肖莲叛会背盟,罪不容赦,如今正领着那假会主潜返总堂,若待他把持了本会根本重要地,后果将不堪设想,请会主早颁令谕,速命总堂加强防范才好。”
复仇会主道:“本座已用信鸽通知总堂,但为了万全,最好你们也随后赶去,如果遇上冉肖莲和那匹夫,务必要将他们擒住,先废掉他们的武功,听候本座亲自发落。”
方涛应了一声“遵命”,立即取出解药,将莫维仁等三人全部弄醒,匆匆告辞而去。
这时候,大雨已经停止,庙中只剩下复仇会主和神台上那名假扮易湘琴的女子,映着闪耀的火光,登时显得无比阴森和寂静。
复仇会主负手屹立在神殿中,凝目仰视,好像正在沉思着什么,许久许久都没有移动一下。
直过了盏茶之久,才见他嘴角掀动,发出一声阴侧侧的冷笑,自言自语说道:“好一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养了你一二十年,现在才稍有成就,竟敢反叛?哼!咱们走着瞧吧,我能够成全你,就能毁了你……”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是吗?要不要当场试试看?”
随着语声,庙门外并肩走进来一男一女——那女的体态妖烧,风情万种,竟是妖女冉肖莲,那男的,一袭儒衫,腰悬木剑,赫然又是—个复仇会主。
口口口
先后两个复仇会主,无论衣着,面貌,神态……几乎一般无二,甚至说话的声音,也毫无分别,只看得康浩目瞪口呆,不知究竟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实际说起来,当然两个都是假冒“风铃魔剑”的模样,但同样的假扮,却扮得连康浩也分辨不出,的确称得是世上一大奇事了。
先到的复仇会主似乎也吃了—惊,脚下连退两步,表面却故作镇静,冷然笑:“本座就知道你们并未远离,只是没料到你们如此胆大,居然还敢回来。”
后到的一个没有开口,却由冉肖莲代答道:“咱们也早知道你会来,只是想不到你也敢装扮成会主的模样。”
复仇会主喝道:“杨某人本来就是会主,何须装扮?”
冉肖莲盈盈一笑,说道:“朋友,真人面前,别说假话,你是什么东西变的,自己心里有数,何必要姑娘我当面抖露出来。”
复仇会主厉声叱道:“贱人,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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