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风玲剑-第3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总共四菜一汤,虽非名贵,却件件精致可口,尤其康浩早已饥肠辘辘,那食盒恰好放在窗口,江风吹着菜香,阵阵飘送人鼻,直引得馋涎横流,几乎无法自持。

若非碍于那男女二人在侧,康浩真恨不得一口气连汤碗菜盘全塞进肚子里去。

偏偏那黑衣少女十分殷勤,亲手打开酒罐,满满斟了一杯酒,端整杯著,一一放在小窗下,柔声说道:“这罐酒,是窖藏十五年的女儿红,菜肴虽然不算好,康少侠别嫌弃,将就着吃些吧!”

菜香加上酒客,越发撩人饥火难撩,可恨的是,那窗口距离康浩约有五尺多,伸手够不到,想爬过去没有气力,为了礼貌,又不便叫那黑衣少女递送过来。

康浩眼睁睁望着那满盒美佳肴只能咽唾沫,舔嘴唇……口里还得客气:“多谢姑娘,这……真是太不好意思……”

黑衣少女截口道:“有什么话等吃过饭以后再说吧,咱们还有点琐事,等一会再来看望康少侠。”

说完,向“丑潘安”罗凡招招手,两人径自出舱而去。

康浩迫不及待想撑身坐起,一连数次都不成功,心里越慌,身子越软,挣扎了一阵,直累得冷汗遍体,气喘如牛,空白望着那些香喷喷的酒菜,竟无法到口。

正在难捺,舱门轻响,那黑衣少女和丑潘安罗凡再度相偕而入。

黑衣少女目光一扫窗前食盒,惊讶道:“康少侠,为什么不吃呢?是嫌酒菜不合胃口吗?”

康浩哭笑不得,怔怔地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黑衣少女轻“哦”一声又道:“是了,康少侠一定是不相信咱们,怕酒菜里有毒,所以不肯吃,罗大哥,你去尝尝那些酒菜,康少侠就放心了。”

丑潘安耸耸肩头,果然走了过去,举著各挟了些菜肴吃了,又喝了一杯酒。

黑衣少女问道:“味道如何?”

丑潘安简短地答道:“很好。”

黑衣少女摇摇头道:“你说好,人家康少侠为什么不屑一顾呢?想来不是真正好吃,不如送给大江里的鱼儿们吃去!”

康浩急叫道:“姑娘且慢——”

话没说完,那黑衣少女已一挥手,丑潘安罗凡立即举起食盒和酒罐, “蓬”然一声,都从窗口掷了出去。

康浩欲阻无及,怔怔望着窗口,心里连呼“可惜”!

黑衣少女这才回过头来道:“康少侠,刚才是你在叫我吗?”

康浩苦笑一声,道:“啊……是的!在下想请教两位几件事。”

黑衣少女笑道:“康少侠有话尽管问,何须这般客气。,,康浩略一定神,道:“在下记得是在白马寺前遭人暗算,如今却在舟中,想必是两位救了在下?”

黑衣少女忽然格格娇笑起来,娇声说道:“这可不敢当,我哪有本领能够救康少侠……”

用手一指丑潘安罗凡,接道:“应该说是我这位罗大哥救了你才对。”

康浩忙道:“敢问罗兄台甫是——,’

丑潘安冷冷道:“在下罗凡。”

黑衣少女接着道:“罗大哥是东海火焰岛的少岛主,雅号‘丑潘安’,康少侠可知道罗大哥这外号的出典吗?’,康浩道:“正要请教。”

黑衣少女道:“这意思就是说,一个人的美和丑,端视内心,而不在面貌,世上有许多面貌英俊的男人,心肠却阴险狠恶,纵然他貌如潘安,也不过虚有其表罢了。咱们罗大哥恰好相反,貌虽不扬,心性却善良完美,与那些人面兽心,面美心丑的人相较,罗大哥才算得天下第一美男子。”

康浩苦笑道:“姑娘精辟之论,在下颇具民感。”

那“丑潘安”罗凡既不谦谢,也不欣赏,木然而立,就像那黑衣少女谈论的是另外一个人,跟他毫不相干似的。

康浩不禁暗暗称奇,拱手道:“多谢罗兄援手之德,能与罗兄相识,在下深感荣幸。”

罗凡只冷漠地点了点头,说道:“好说!”

康浩又转向黑衣少女道:“尚未请教姑娘芳名?”

黑衣少女道:“我吗?我姓蓝。”

康浩忙拱手道:“原来是蓝姑娘,敢问这艘船……,’黑衣少女道:“康少侠,你精神还没复原,应该少说话,多休息,反正咱们三两天还不至泊岸,你安心歇着吧!”

不待康浩回答,便与罗凡出舱而去。

康浩本想探问船只去向,话未出口,就被黑衣少女挡了回来,不禁纳闷,心中暗忖:火焰岛名列“三庄二岛一竹林”,行为在正邪之间,传闻火焰岛主冷面天王罗一尘,天性冷酷,一向划地自守,不准子弟插足江湖恩怨是非,这一次,丑潘安罗凡竟然自动由“复仇会”手中救我出险,倒是件令人不解的事。

继而又想到:丑潘安的行动,分明受了那蓝姓少女的影响,而蓝姓少女究竟是何身份,却叫人难以猜透,她为什么要救我呢?既然救了我,却又为什么要黑布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如果他们真把自己当客人看待,又怎会如此相待?船上设备纵然再简陋,总不至连一张卧席都没有吧?

想到这里,但觉疑云重重,惑然难解,而浑身虚脱乏力,,眼皮越来越沉重,腹中饥火如焚,恍惚整个船舱都在不停地旋转,旋转,旋转……

他似睡非睡,蒙陇中,好像那一盘盘的红烧鸡,清蒸鱼……美肴、浓汤,又由窗口飞了回来,自动到了身边,自动送入口中……他惊喜地张大了嘴,等待着食物自己爬进喉咙,钻人肚肠……因为,他实在连咀嚼的气力也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到了舱外。

接着,舱门被轻轻推开,好像有人提着一盏灯,探头进来,用灯光向他脸上照了照,然后,舱门又轻轻关闭。

康浩盖目张嘴而卧,虚弱得眼睛也睁不开,却听见门外有人在低声交谈一一“唉!真可惜,我看他已经饿得快断气了。”

“可不是,一个人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便是铁打的汉子也熬不住。”

“我想不通,既然不打算给他吃喝,为什么又弄出些好酒好菜,摆着让他看看又抛进大江里,这不是存心折磨人吗?,’:

“老婆子,你不懂就少说废话,人家给钱,爱怎样就怎样,咱们管不着。”

“我不是管,我是奇怪。”

“有甚好奇怪的,听说这小伙子不是好相与,最近杀了许多人,假如不了饿个半死,这艘船困他不住。”

“哼!你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么白白净净一个少年书生,他会是杀人凶手?”

“你懂屁,如今脸带和气,心怀毒计的人,多的是哩!”

“你懂?你除了喝酒,就会胡说八道,你要是多少积点德,咱们也不至落得靠这条破船混日子,连个传宗接代的人也没有……”

“好啦!好啦!少唠叨几句,快些昭客人的吩咐。把酒菜送进去吧!”

“这种造孽的事我不干,要去你自己去。”老婆子说得火起, “蓬”地放下手里的东西,一阵脚步声,向后梢而去。

剩下一个老头儿恨恨咒骂道:“呸!老虔婆你嫌俺穷不是?等俺真有了钱,不娶房花朵般的小老婆回来给你看,俺就是你养的。”一面骂着,一面气呼呼推开舱门跨了进来。

康浩听得心惊不已,暂时忘了饥渴,奋力睁开眼来,只见那老头儿约莫五十多岁,船家装束,一手提食盒,取出热腾腾的汤菜,远远放在窗口下面。

老头儿气犹未消,冷冷说道:“康少侠,别睡了,起来吃些东西吧!”

康浩苦笑道:“多谢老大,能不能请老大您帮个忙……”

老头儿耸肩道:“抱歉,俺只是个驶船的,除了做生意,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转身就走。

康浩忙道:“老大,我不是要您帮什么大忙,只是想请您替我做件小事。”

老头儿停步问道:“什么小事?”

康浩喘息道:“在我腰下,有一个皮做的小包,硬硬的,顶得人很难受,能不能麻烦您替我取出来呢?”

那老头儿皱了皱眉,走到草堆前,探手向康浩腰下一摸,似觉有个“褡裢” (布制长袋,用做蓄随身财物,名“褡裢”)形状的布囊,里面果然有一包硬硬的东西。

“是这个东西吗?”老头儿掂掂那皮袋子,“哗哗”作声,份量颇为沉重。

康浩点头道:“这东西是我师父临终之前,留给我的一点财物,如今我已用不着它了,就送给老大作个纠集吧!”

老头儿眼睛一亮,讪讪笑道:“送给俺?这……无功不受禄,嘿嘿……俺怎好意思收你的礼……”

说着,急急解开皮袋,倒转向手掌上一掀,顿时“呀”地失声惊呼起来。

敢情那小小皮袋,竟是满满装着光耀夺目的赤金颗子和指拇般大的明珠。

老头儿一辈子也没见过这许多金块珍珠,两眼瞪得比牛眼还大,喉咙里“哈,哈”直咽唾沫,好半晌,才呐呐问道:“康……康大官人……你说……这些珠宝……都送给俺赵大、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赵老头情不由己改了口,由“小1伙子”改称“大官人”了。

康浩一面喘气,一面点头,喘着气说道:“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留着也没有用处,若是老大不肯收,就把它扔到大江里算了……”

“扔掉?”赵老头连忙摇手道:“不!不!不!……俺的大官人,这怎么可以扔掉呢?这……要值多少银子,怎……怎么可以扔掉……”

康浩道:“那么,就请老大收下,也不在咱们萍踪一面。”

赵老头眼珠了骨禄一转,哑声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俺不能平白无故收你的,这么办吧,算俺暂时替你保管着,等你身体好了,俺再还给你。”

话还没有说完,早已将皮袋子揣进怀里。

康浩长叹道:“我是不会好的了,如果真能死里得生,这区区财物,也不会放在眼中,老大尽管拿了去吧……”

赵老头简直心花怒放,连声道:“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早没有想到,您竟是这么慷慨的好人。”

康浩苦笑着道:“但是就这样糊涂而死,令人死不瞑目……”我有几句话想请问,又握老大不肯赐告……”

赵老头忙道:“肯!肯!肯!只要俺知道的,大官人您尽管问,俺一定说。”

康浩道: “我自从上船就一直昏睡不醒,恐怕已有好几天了吧?”

赵老头轻轻伸出三个指头,说道: “到今天,整整两夜三天,就没看见你清醒过。”

康浩又问道:“咱们可是从洛阳上的船?”

赵老头道:“是由孟津渡启旋的。”

康浩诧然道:“这么说,三昼夜航程,如今咱们怕不早人了鲁境,准备直放海口进入东海了?”

赵老头却摇头笑道:“早着呢,昨儿傍晚才过灵宝,要遇上逆风,明天还不知能不能到风陵渡哩。”

康浩一惊,道:“老大,您是说,咱们并不是顺江下驶。而是溯江上行?”

赵老头道:“不错,俺只送你们到风陵渡为止,听说在那儿另有大船等候,以后往东往西?就不知道了。”

康浩越想越惊,越想越诧,飞忖道:由洛阳前往潼关或风陵渡,陆路既便捷又好走,那丑潘安罗凡为什么舍陆路上捷径不走,偏偏雇舟溯江逆流而上,莫非故意在躲避别人的追踪?

果真如此,他们究竟存的什么念头?准备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心念电转,不禁对那蓝生黑衣少女的身份,泛起无限怀疑,沉吟了一下,又问道:“在孟津上船的,除了那位罗少岛主和姓蓝的姑娘,还有其他人吗?”

赵老头道:“没有了,只有大官人你和他们夫妇俩,再就是两匹马。”

康浩诧道:“啊!他们是夫妻?”

赵老头一愣,反问道:“怎么,你不认识他们?”

康浩苦笑道:“不瞒你说,我与那位罗少岛主,今天才是初次见面,至于那位姓蓝的姑娘,更是连面也没有见过……”

赵老头又一愣,霎了霎眼睛道:“姓蓝的姑娘?哪位姓蓝的姑娘?”

康浩诧道:“那位脸上蒙着黑布的姑娘……难产她不姓蓝?”

赵老头茫然道:“谁说她姓蓝?前天她告诉俺浑家,怎么自称是姓何呢?”

康浩心头一震,不禁暗忖道:“他面蒙黑布,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连姓氏也用假的,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他忽然想到那黑衣少女可能跟自己早已认识,无奈搜尽枯肠,却记不起曾在什么地方,结识过这么一位神秘的少女?

赵老头见康浩沉默不语,又关切地问道:“康大官人,你饿了三天,现在可想吃点东西么?”

康浩凄然一笑,道:“但不知老大方便不方便?”

“这……”赵老头迟疑了一下,低声道:“瞒上不瞒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汤菜都现成,俺就趁现在没人,偷偷喂你吃些,大官人,你看如何?”

康浩点点头道:“这样我就先谢谢老大了。”

赵老头忙道:“不用谢,俺是个直心肠,实在不忍心见你饿得这么可怜。”

说着,便去窗下搬取菜。

康浩望着热腾腾、香喷喷的汤菜,一连因了两口唾沫,颤抖着声道:“我委实口渴得厉害,老大请你先给我喝几口汤0巴! ”

赵老头一面答应,一面取过汤碗,用手扶起康浩,使他能掀唇就饮。

康浩目睹浓汤,如见甘泉,夺力挣扎着引颈前伸,唇刚触及碗沿,突然听见“蓬”地一声,舱门竟霍然大开。

门外,并肩站着那黑衣少女、丑潘安罗凡。

赵老头脸色大变,一松手,康浩又重重跌回草堆上。

那黑衣少女缓缓举步跨了进来,故作意外地道:“啊?康少侠口渴了吗?”

康浩仰面僵卧,张着嘴直喘气,赵老头脸色铁青,低头不敢仰视,呐呐地道:“姑娘明鉴……这……不关俺的事……,,黑衣少女冷冷截口道:“本来就不关你的事,康少侠渴了饿了,咱们自会伺候他吃喝,你瞧瞧自己那双脏手,叫人看见就恶心,他哪里还吃喝得下。”.赵老头连声道:“是的!是的!俺这双手的确太肮脏!太肮脏了!”

黑衣少女美目一转,似笑非笑道:“康少侠,口渴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来伺候你?”

康浩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只好苦笑说道:“多谢姑娘……”

黑衣少女道:“谢什么,主人招待客人,这是理所应当。”

说着,莲步款款移步草堆前,一伸手,从赵老头手里接过了热汤。

她先用汤匙在碗里搅了搅,自己搅了半匙尝了一口,皱眉摇头道: “这汤里没有放盐嘛!”

赵老头忙道: “回姑娘,汤已……”

黑衣少女挥手道:“去!快去把盐罐子拿来!象这种寡淡无味的汤,连江水都不如,叫人家康少侠怎么喝得下去!”

赵老头不敢怠慢,急忙奔去后舱,没多一会和,果然捧着盐罐子匆匆返回。

那罐子里约有大半罐粗盐,少说些,也有一斤多,黑衣少女接到手里,却连想也没想,竟将大半罐子粗盐,一骨碌全倒进汤碗中。

然后,用汤匙一搅匀,一手扶起康浩头颈,连汤带盐,直灌了下去。

康浩一声“啊”没有叫出口,半碗咸得发苦的盐汤已经落肚,胃里一阵翻涌,好像心肝五脏都快从喉咙里呕吐出来……

黑衣少女却柔声问道:“康少侠,还口渴吗?要不要再喝一点?”

康浩所喘如牛,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头不迭。

黑衣少女纤手一扬,将汤碗掷出窗外,站起身来,悠然整了整衣衫,目光冷冷瞪了赵老头一眼,道:“滚吧!以后这间舱房不准再进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老头喏喏连声,仓惶而去。

黑衣少女轻吁一口气,回顾丑潘安罗凡道:“天亮就可抵达风陵渡,你已经安排妥当了吗?”

罗凡道:“小兄已吩咐他们在江心等候,决不会误事。”

黑衣少女点点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不过,在过船,以后,得叫他们撤去旗帜标志,加速行驶,凡是触目显眼的东西,都要掩藏起来。”

罗凡丑脸上忽然扭动了一下,低声叫道:“兰妹,我想你一句话……”

黑衣少女道:“问什么?”

罗凡道:“不是小兄夸口,若论武功,咱们并不畏惧何人,为什么却要躲躲藏藏……”

黑衣少女笑了起来,伸出纤纤玉掌,轻握着丑潘安的大手,柔声说道:“大哥,我知道你剑术超绝,心雄万丈,天下英雄都不在你眼中,但江湖人物奸诈百出,有些事是不能单靠武功就能制胜的……”

罗凡正要张口,却被那黑衣少女举手掩住了嘴,妩媚地笑道:“别跟我争了,大哥,你不是答应过,一切都依我的主意的吗?”

罗凡颔首道:“不错。”

黑衣少女道:“那就好了,现在你要多多忍耐,等咱们将‘老的’一并擒住以后,你就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罗凡侧目望望康浩,轻问道:“你说……那‘老的’一定黑衣少女傲笑道:“只要‘小的’在咱们手中,还怕‘老的’不送上门来。”

罗凡奋然道:“好!等他来了,小兄倒要试试他的剑术究竟‘魔’到什么火候,然后,咱们就把他押去太原府挖去他的心,活祭……”

“嘘……”黑衣少女一声轻嘘,截住他的话头,低低道:“大哥,咱们回房去再谈。”

两人刚走出舱房门,康浩忽然大叫道:“霍玉兰!”

那黑衣少女身形微震,倏地止步,但却冷傲的昂首望着舱外,即不回头,也没有回应。

康浩用力挣扎,从草堆上支起身来,喘着道:“霍姑娘,原来是你,难怪你用黑布蒙脸……难怪你要想尽方法折磨我……霍姑娘,你错了,杀你父兄的人,决不是我师父……”

黑衣少女哼了一声,冷哂道:“血债血偿,大丈夫敢做就敢当。康少侠,你那天在太原西城外的威风何在?”

话声才落,猛可扯下蒙面黑巾,用力掷在船板上,大步出舱而去。

丑潘安罗凡急忙俯身将那块黑巾拾了起来道,但想了想,又抛去黑巾,匆匆追出舱去,“蓬”地一声,舱门复合。

那黑色布巾冉冉飘落康浩身边,巾上犹有余温,也带着那一重重难以化解的宿怨深仇。

康浩瞪目而视,怔忡如痴,恍惚从那阴沉黝黑的布纹中,又看到九峰山的积雪以及太原西城外竹林岗上的断体残尸……

良久,良久,一声无奈何的长叹,伴着他虚弱的身子,颓然跌回草堆内。口口口口薄雾如轻纱,笼罩着帆樯林立的风陵渡口。

时才黎明未久,江面上静悄悄的,由潼关驶来的头班渡船犹未靠岸,江边那麻地势最高的“李家茶棚”中,却已坐着几位早客。

客人一共是三个,并排坐在面对大江的一把竹椅子上,椅侧小几上,摆着五六碟热腾腾的点心,但这三个人似乎根本无心享用,六只眼睛始终瞬也不瞬,呆呆注在浊浪滚滚的江面上。

居中一位面貌奇丑,左臂虚悬,正是“千手猿”骆伯伧,顺他左边,坐着“鬼脸书生”黄石生,右手则坐着宛如半截黑截的“黑牛”李铁心。

骆伯伧满面倦容,眼中遍布着红丝,不时用手揉摸额角,轻轻叹了一口气。

黄石生木然而坐,状如泥塑,脸上毫无表情。

江风拂面,浪头滔滔,目光所及,只有那一列泊靠在岸边的船只,以及滚滚东去的江水。此外一无所见。

骆伯伧缓缓收回疲乏的目光,望了望身旁的鬼脸书生,终于忍不住低叫道:“四弟……”

黄石生连头也没回,应声道:“大哥有什么吩咐?”

骆伯伧又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已经守候了整整十四个时辰了,是吗?”

黄石生接口说道:“是的。大哥如果感觉疲倦,不妨觅地休息一下,这儿有小弟……”

骆伯伧苦笑道:“愚兄并非为了困倦,而是觉得如此守株待兔,不知还要守候多久?”

黄石生道:“快了。假如小弟所料不差,最迟今日午前,就会有所发现。”

骆伯伧残眉微皱道:“可是愚兄不懂,那姓罗的既是东海火焰岛的少岛主,他掳去康浩,理应取道返回东海才对……”

黄石生道:“不错,小弟也猜他正在返回东海。”

骆伯伧道:“果真如此,他就该由孟津登舟顺江直放海口,怎会舍近就远,反而驶来风陵渡呢?”

黄石生淡淡一笑,道:“但小弟却料他必定先来风陵渡。”

骆伯伧一怔,道:“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的呢?”

黄石生道:“小弟有三点理由:其一,那丑潘安罗凡跟康浩并无仇恨,他之所以插手劫掳康浩多半是受了同行的黑衣少女的怂恿……”骆伯伧点头,说道: “唔!这倒非常可能。”

黄石生又道:“其二,那罗凡身为少岛主,远离东海前来中原,决不会孤身一人,理应有火焰岛的船只随行伺候……”

骆伯伧又点点头,道:“这也是情理中事。”

黄石生道:“其三,据孟三姐说,那黑衣少女在怂恿罗凡掳去康浩的时候,曾叮嘱他必须留下活口,可见他们并没有立即杀害康浩的意图……其四,他们仅劫走康浩,而不肯答应解救妖女冉肖莲,足以证明彼等并非‘复仇会’的人。”

骆伯伧茫然道:“话是不错,但这些跟姓罗的又有什么相干呢?”

黄石生肃容道:“根据以上推测,咱们可以得到几点结论,而这些结论,正可藉以判断他们的去向和路径。”骆伯伧道:“什么结论?你快说。”

黄石生侃侃说道:“第一,那黑衣少女既非‘复仇会’中人,适巧在白马寺出现,可能是意外巧合;第二,由孟津顺江出海,必须横贯鲁境,普通江口渡般不能胜任的;第三,那罗凡若是乘舟西来,在孟津渡口登岸,火焰岛的船自然会在这里等候,他们就不必再雇赵老头的小船了;第四,小船既无法放出海,也没有在北岸泊靠,除了溯江上驶之外不可能在其它去处……所以,小弟判断火焰岛的船只,八成必在风陵渡附近等候,而罗凡和黑衣少女掳得康浩之后,为避人追踪,不敢由陆路前来风陵渡,才故意在孟津雇舟,绕道而行,虽然时间耽误了几天,却正可避人耳目,然后在此地换乘大船,扬帆出海,就不虑被人发觉了。”

骆伯伧听得半信半疑,沉吟良久,才道:“四弟,这可关系着康浩那孩子的生死安危,你究竟有几成把握?”

黄石生道:“小弟虽不敢断言必中,但有九成信心,大哥且勿急躁,等宗六弟打听回来就知道了。”正说着,一条人影迈步如飞直奔李家茶棚而来,正是“飞蛇”宗海东。

那宗海东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咻咻,脸上却带着无限兴奋之色,一到近前,便大声叫道:“大哥,四哥……有消息!”

骆伯伧大喜,忙问道:“怎么样?是查到康浩的下落了吗?”

宗海东却摇摇头,道:“不!是赤焰岛船只的消息,那些贼,果然狡猾,根本就没有近岸泊靠……”黄石生摆了摆手,轻声道:“你先喝口茶,定定神,再详细述说,此地耳目甚杂,声音要放低一些了。”

宗海东赫然一笑,连忙举起热茶,贪婪地大口喝干了一杯,然后压低嗓音说道:“小弟奉命去江边打听,费了好大的劲,始终查不出所以然来。据船户们说,岸边依靠的船只,都是经常往来的货船,从未发现外地海船泊岸,直到不久之前,由潼关驶来的头班渡船抵岸,才打听到一点消息……”

骆伯伧迫不及街道:“什么消息?”

宗海东道:“渡船上的水手,发现一条形状古怪的双桅船,下锚停泊在大河河心中。”1三人神情一震,不约而同都从竹椅上站了起来。

骆伯伧以手遮眉,一面凝目张望,一面连声追问道:“在哪儿?在哪儿?”

宗海东遥批着滚滚河水,说道:“大哥,请由那只悬着灯笼的桅顶望过去,扛面上,不是有一个黑影么,就是那只双桅船……”

骆伯伧点头道:“不错,是有一条般,但怎知它不是正在行驶呢?”

黄石生接口道:“如果船在行驶,必然张帆,那船只见船身,不见帆影,的确正在下锚泊在江心,可笑咱们只注意岸边,竟没有想到它会泊在湍急的江面上。”

语声微顿,转问宗海东道:“你说那船形状古怪,指的是什么?”’宗海东道:“听渡船水手们说,那艘船船舷特别高,整条船漆成血红色,船首和舵楼翘起,就像个红元宝似的,而且是头尾两端下锚,船舷两边还有几堆黑忽忽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黄石生边听边点头,眼睛却一直投在江心,又问道:“他们有没有注意到,那怪船是何时出现的?”

宗海东道:“据说昨晚还无人看见,今天一早才发现它泊在江心……不过,也有人说三四天以前,曾看见这怪船在潼关附近出现过一次。”

黄石生眼中一亮,傲然笑道:“大哥,不会错了,一定是火焰岛的海船。”

骆伯伧振奋地道:“六弟,快雇一艘船,咱们驶去瞧瞧!”

黄石生道:“大哥何必亲冒风浪,由我和六弟去一趟足够了。”

骆伯伧笑道:“你以为愚兄老迈了不成?”

黄石生连忙道:“不!小弟的意思只是……”

骆伯伧截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为了那姓罗的小辈剑术高强,怕愚兄不是他的敌手?果真如此,你和宗六弟去又有什么区别?”

黄石生赧然垂首道:“大哥明鉴:火焰岛一向骄狂,对付姓罗的小辈,只宜智取……”

骆伯伧残眉双挑,冷哂道:“四弟未免太谨慎了,事到如今,还谈什么智取力敌,就算那姓罗的是三头六臂,咱们也要把他截下来。”话落,独臂一挥,当先出了李家茶棚。

黄石生连忙向宗海东弟了个眼色,掷下一锭碎银忖茶资,疾步追随而出。

宗海东抢在前面,出高价雇妥一艘平底小舟,一行四人上了船,由两名健壮水手摇橹,急急向江心驶去。

黄石生跨过中舱,独自坐在船头上,宗海东和李铁心分别护卫着骆伯伧左右。

小舟离岸未久,宗海东便解下背后革囊,取出两个“连弩”,分了一具给李铁心,并且迅速填上淬毒署匣,以备应敌时使用。

这时候,旭日正由东方缓缓升起,那一缕缕金黄色的光带,穿透薄雾,投射在滔滔浊流上,也投身在四人凝重的脸庞上,乍看之下舟中四人脸上竟成了淡金色。

晨雾渐渐消散,那只双桅海船的轮廓已清晰可见——一点也不错,那是一只刺眼的大船,下至船舷,上至桅顶,全漆成一片血红色,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全身长满红毛的怪兽,蹲浮在汹涌的激流中。

再驶近些,船上人员行动也可以一目了然了,只见那些水手,清一色大红水衣水靠,正前前后后忙碌奔走,有的在收绞锚链,有的在整理帆索……正舱主桅之上,冉冉升起一面三角形的小红旗……

黄石生忽然轻呼道: “不好,船在启旋了!”

骆伯伧霍地长身而起,精目连闪,一叠催喝船家道:“加力摇快些,赶上它,不能让它走!”

两名壮汉立即加快了动作,小舟破浪前冲,颠波起伏也同时加剧。

这时,小舟距离那红色海船尚在百丈以上,江面波涛汹涌,驶舟不仅困难,向…且十分危险,那两名壮汉已使出浑身气力,无奈船小浪大,速度仍如蜗牛慢步,难如人意。

骆伯伧却不管这些,双目暴睁,独臂连挥,兀自厉声喝令加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