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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大人金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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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竹怔住了,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沈令安一遍又一遍地帮她擦着脚,似乎丝毫不觉得厌烦,还意外地认真和温柔。
她垂了垂眸,不敢再看。
沈令安擦完之后,躺进被子里,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唇,道:“睡吧。”
孟竹睡着后,沈令安再次起身走了出去,沈缺守在门口,看到沈令安出来,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主子可是要见裕王?”
“带路吧。”沈令安淡淡道,平静的眸色下,是汹涌的暗潮。
这次若不是令隐卫及时前来接应,别说抓不到裕王,只怕他身边的人都要全军覆没。
沈令安垂了垂眸,想起来到驿站后,林青壑对他说的那句——“今日若是我没来,她的孩子就保不住了”,他的拳头便忍不住握了起来,眸子里渗出一丝阴冷和嗜血之色。
已经许久没有人能令他如此动怒,想要好好地折磨一顿了。
走在沈令安前头的沈缺觉得后背阴风阵阵,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摸了摸鼻子,主子好可怕有没有?!
沈令安跟着沈缺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就看到裕王全身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扔在没有被褥的床板上,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嘴上塞了布条。
看到沈令安的时候,裕王的眼睛里浮现一抹显而易见的暗恨和不甘。
沈令安唇角扯出一抹冷笑,走上前去,将他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还没等裕王有所动作,他的手一使劲,已迅速地卸了裕王的下颚,即便他想咬舌自尽,只怕也咬不了。
“我既已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裕王瘦骨嶙峋的脸痛得变了形,沙哑的嗓音从喉咙里传出来。
“想死?”沈令安的笑容有些阴冷,“本相若是想让你死,便不会容你活这么久。”
第47章
“沈令安!”裕王突然提高音量; 脸色有些扭曲; “七年了!我已经被你折磨了七年,你给我下的到底是什么毒?”
那样的痛苦,绝不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缠绵病榻”可以形容; 每一天夜里他都会被剧痛折磨得夜不能寐,有多痛?就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凌迟的痛苦,没有伤口; 但却每一寸都似血肉模糊。
他遍寻名医; 用尽办法; 莫说是解毒; 连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
前些时日他机缘巧合解了哑症; 本以为解毒有望; 可痛苦却一日胜过一日。
“什么毒?”沈令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微微一笑; “以本相血肉做引、不死不休之毒。”
沈令安在裕王震惊的神色里继续道:“除非本相死了,你这辈子都要活在本相赐予你的痛苦中,而若本相死了,你便也要随着本相一起死去!”
“为什么?!”裕王的眼睛充了血,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你不过是为了扶持十三登基,如今他已经是皇上了!你大可以杀了我; 就像你当年杀死太子一样!”
烛火幢幢的房间里; 沈令安的神色晦暗; 令人看不真切; 他看着近乎歇斯底里的裕王,突然笑了笑,“裕王这话便是欲加之罪了。”
“不不不,沈相雷霆手段,对敌人下手毫不手软,所以对你有阻碍的太子死了,老五死了,老六疯了,而老八成不了大事,妨碍不了你,所以你饶了他一命,”裕王死死盯着沈令安,脑子里飞速地在回想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像是疯了一般,“可你独独对我诸般折磨,所以不只是因为皇位对吗?沈令安,你告诉我,我们有仇吗?”
沈令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的唇角浮起一抹笑,慢慢地说了四个字:“血海深仇。”
裕王瞳孔一缩,顿时陷入疯一般的回想中,脑子里走马观花似的搜寻着所有有可能与他有深仇大恨的人,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出谁会跟沈令安有关,除了——“你是为了林家?”
“再猜。”沈令安勾了勾唇,眸中无一丝温度。
裕王又陷入了搜寻,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瞪大了眼,满脸惊恐地问道:“难道你是岩州尹家的人?你跟安妃是什么关系?”
安妃是小皇帝的母妃,本名为尹思安,拥有倾城之色,生前是先皇最宠爱的妃子,只可惜身子骨弱,时常缠绵病榻,最后更死于一场大火。
安妃过世的那一年,沈令安十七岁,拜相已是第二年。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尹家的人……”不等沈令安开口,裕王又自说自话地摇起了头,神色近似癫狂。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做过最心狠手辣的一件事,午夜想起,连自己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沈令安朝裕王走近一步,冷笑一声,“怎么?害怕了?身上背了尹家上下一百六十八口人命,却还能成为世人眼里德才兼备的储君人选,每晚还能安然入睡,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沈缺。”沈令安突然唤了一声,“拿刀来。”
沈缺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递了过去。
沈令安抬手便用匕首穿透了裕王的左肩胛骨。
裕王惨叫一声,神色更加惊惶,“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令安不回答,将匕首狠狠拔出,又刺穿了他的右肩胛骨,森冷的声音继续响起,“高高在上的当朝皇子,出巡岩州,成为尹府的座上宾,却看上了尹家如花似玉的女儿,可惜那女儿已有婚约,对你更是不感兴趣,你身为皇子,向来只有女人对你投怀送抱的份,头一回遭到拒绝,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于是你趁酒后对她施暴,却没想到事后被尹家二老撞个正着,二老心疼女儿,咽不下这口气,扬言要告御状,你担心事情败落,皇位从此与你无缘,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人灭了尹家满门。你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直到先皇微服私访归来时,带回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倾国倾城,正是当初被你施暴过的尹思安。”
沈令安每说一个字,裕王的额头便冒出一滴汗,到最后,他已是满头大汗,神色更是惊恐不安。
“尹思安进宫以后,很快被封为妃,深受先皇宠爱,你每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担心当年的事情败露,更对尹思安动了杀机。可惜她早就防着你,你无从下手,直到她生下十三皇子,你终于找到机会对她下了毒,可惜她命大,没有死,反倒是你,被为她接生的林太医察出端倪,你便将此事嫁祸到林太医身上,先皇宠爱安妃,自然大怒,将其满门打入大牢,而你又一次先下手为强,对林太医下了手。”
“不,不是我!林家一案是你亲自查的,给安妃下毒的人是如妃!”
沈令安平静地看着裕王,道:“如妃是你的棋子,也是本相给先皇的答案,但这并不代表本相没有查到你。”
他只是发现了一个让他没办法说出实情的事实,那就是先皇纵然宠爱安妃,也不会为了安妃去对自己一向喜爱有加的儿子下手。
裕王的脸色彻底变成了灰白色,而到目前为止,沈令安已经在他身上捅了七个窟窿。
他知道,他活不过今夜了,不然,沈令安不会那么痛快地说出这一切。
可他从前盼着沈令安给他个痛快,真到了这一刻,反倒开始怕了,但是他对沈令安的好奇心战胜了那种对死亡的惧怕,于是他再一次用他那嘶哑的嗓音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跟尹思安,究竟是什么关系?”
所有人都以为沈令安扶持十三皇子登基,是因为十三皇子年纪小,方便他掌控,他从前也这般认为,可是今夜,他发觉他错了,沈令安扶持十三皇子的原因,也许从始至终都是因为尹思安。
“这个答案,恐怕你到死也不会知道了。”沈令安轻笑一声,他怎会没发现裕王那眼里的光,将死之人想要了无遗憾的死去?他怎会如他的意?
果然,裕王的面上立刻浮现出浓浓的不甘。
沈令安将匕首扔给沈缺,道:“好好招呼他,在我们离开之前,不要让他断气。”
“主子放心。”
“沈令安,你,有本事就给我个痛快!”裕王痛得浑身抽搐,连说话也变得艰难。
沈缺果断地将布条重新塞回他的嘴里。
此时夜已深,沈令安离开房间,走廊的尽头,他看到傅临风和林青壑站在那里看着他。
“你还好吗?”林青壑开口问道。
“我能有什么不好?”沈令安面色不变地反问。
“那就好。”林青壑闻言,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
傅临风上前,笑了笑,“还好我不是你的仇人,要不然本公子的死相可就难看了。”
说着,他拍了拍沈令安的肩膀,“可惜解决了这一个,还有下一个,令安啊令安,我都替你累得慌。”
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从高中状元开始,一步一步在错综复杂的朝堂中走到现在,以一人之力维系着朝局稳定,他的智慧和手腕、付出的心血,都足以令人叹服。
“没剩几个了。”沈令安道。
“那你届时来傅家庄找我喝酒!”傅临风笑道。
“好。”
第二日一早,孟竹醒来的时候,沈令安已经不在房间,她起身穿好衣服,刚打开门,就看到明俏端着药走了过来,看到她时,明俏眼睛一亮,“小姐,我正想叫你起来喝药。”
孟竹看着她缠着细布的胳膊,蹙了蹙眉,“不是受伤了?怎么不好好歇着?”
“小伤而已,没什么大碍。”明俏笑了笑,浑然不当一回事。
明俏坚持要伺候孟竹,孟竹无奈,只能迅速地洗漱完,又吃了早饭、喝了药,然后才勒令明俏回去休息。
等明俏回去后,孟竹才走出房门,这是个很大的驿站,不过并没有什么人,她一路穿过大堂,走到门口,看到门口的亭子里,沈令安和林青壑正在说着话。
孟竹的脚步一顿,下意识地便想回避,林青壑却已经看到了她,几步朝她走了过来,道:“阿竹,你怎么出来了?”
孟竹这才看到林青壑肩上的包袱,不由一愣,“你要去哪儿?”
“傅临风的爷爷生了重病,我去傅家庄看看。”林青壑一笑,将手里的几本医书递给她,道:“本想托沈相转交给你的,你既已醒了,我便直接给你吧,这些是我自己写的,记录了我这些年经手过的病症,你且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等我回来我再为你解惑。”
“青壑,谢谢你。”孟竹感动地接过了那几本珍贵的医书。
“有什么好谢的?要不是看你有天赋,我也不会给你看。”林青壑笑道,“若是你他日能成为一名医者,我也算功德无量。”
这样的林青壑光芒太盛,孟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为她倾倒。
“好了,我要走了,在你生产前,我会回来的。”林青壑说着,又嘱咐了一声,“沈相的伤药我已经配好,届时你帮他换下就好。”
说完,林青壑便转身朝外走去,孟竹这才发现有一个俊美的男子已经骑马等在那里,孟竹立刻便猜出那人是傅临风。
林青壑上了马,朝孟竹挥了挥手,便策马而去。
“弟妹,后会有期!”傅临风朝孟竹笑了笑,扬鞭跟了上去。
孟竹愣了愣,倒是没想到傅临风会跟她道别,还唤她“弟妹”,一时有些无措。
“不用理他。”沈令安走上前来,握住孟竹的手,声音有些不悦,“他只比我大一天。”
孟竹其实很好奇他们的关系,因为傅临风是孟竹见过的唯一一个真正和沈令安称兄道弟的人,看起来和林青壑也很熟,而林青壑又是唯一一个不把沈令安当回事、甚至敢使唤他的女人,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即便打打闹闹也不会有损感情,更是她这个后来者,无论如何也掺和不进去的。
这个认知让孟竹黯然了一瞬,但很快,她又振作起来,掺和进去又如何呢?那便不去掺和,她只要能够平安地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便足够了。
“我先回房了。”孟竹说着,从沈令安的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然后宝贝似的拿着那几本医书往里走去。
沈令安看着她的背影,眉心微微蹙了蹙。
第48章
孟竹一回房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林青壑写得很详细; 不仅写了病人的症状,还写了从头到尾的用药情况,孟竹第一次看到将病症和用药写得如此详细的医书; 简直如获至宝。
她知道大夫最重要的是要累积经验,她从未真正为人看过病,可这本医书; 却让她有一种亲身接触了病患的感觉。
孟竹对林青壑的感激之情更甚了。
沈令安进房的时候; 看到的便是孟竹全身心投进医书里的模样; 沈令安第一次发现; 一个人安静的样子仿佛也能发光。
他看得微微一怔。
孟竹看得入神; 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沈令安想了片刻; 最终还是选择了不打扰她; 转身走了出去。
大堂前的院子里,明俏正拿着一个包袱,将里面的一些东西拿出来晒,其中还有几本医书。
林家是医学世家,沈令安少时便呆在林家; 但丝毫没被家中氛围熏陶,林青壑痴迷医学; 他却毫无兴趣; 一本医书都没有翻过。
此时想起孟竹也一副痴迷的样子; 一时竟有些手痒; 随手拿了一本翻了起来,不过,这一翻,他倒是起了兴趣,因这本医书写的都是跟孕妇有关的事宜,如今孟竹有孕,他多了解一些倒也无不可。
一行人在驿站修养了几天后便重新出发了,接应沈令安的护卫早已到了,人手比先前多了一倍。
孟竹近来变得有些嗜睡,在马车上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中度过,过了大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
孟竹和沈令安直到马车驶进了相府,才下了马车,除了半路上的那个意外,这一路比她去时舒服很多,所以人也并没有太累。
孟竹一下马车,就见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扑到她身上了,沈令安往她面前一站,生生将那人截了下来。
小皇帝本想去抱孟竹,哪知却一头扑进了沈令安的怀里,当下后退一步,不爽地抬了抬眼,正色道:“沈相,朕要看的是孟姐姐。”
“既是看,便好好站着,别乱动。”沈令安说着,让开了身子。
挺着大肚子的孟竹一下就印入了小皇帝的眼帘,他看得有些愣神,还真不敢动了。
孟竹有些不好意思,但看他这副模样,又觉得好笑,“皇上怎么来了?”
小皇帝慢吞吞地走到孟竹面前,有些郑重其事地问道:“孟姐姐,我能摸摸吗?”
孟竹莞尔,“当然。”
小皇帝听了,神色一喜,伸手触碰孟竹的肚子。
突然,孟竹啊呀了一声,小皇帝也啊呀一声,跳开了去,指着孟竹的肚子道:“他,他踢我了!”
激动得连自称都忘了。
孟竹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明显的胎动,一时有些激动。
小皇帝正想再摸一次,沈令安的手已经先他一步摸上了孟竹的肚子,只可惜他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肚子里的小家伙有所动作。
他看了眼翘首以盼的小皇帝,脸色不太好看地拿开了手。
小皇帝连忙再次将手搁到了孟竹的肚子上。
过了会儿,小皇帝又啊呀一声跳了起来,“他又踢朕了!”
还没有机会感受到过自家儿子胎动的沈令安:“……”
小皇帝玩得乐此不疲,忍了又忍的沈令安终于制止了他,“好了,你孟姐姐要去休息了。”
小皇帝恋恋不舍地放走了孟竹,刚刚还孩子般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今年十一了,身量也高了些,看起来已经是个小少年了。
“沈相,朕最近可是收到了很多弹劾你的奏折。”小皇帝将手负到背后,仰着头看着沈令安,表情跟小大人似的,有些严肃。
“是吗?”沈令安倒是神色淡淡,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裕王不见了,有传言说是被你杀了。”
“嗯,确实是被微臣杀了。”沈令安很痛快地承认了,“他在路上伏击微臣,若非微臣命大,此刻已经见不到皇上了。”
站在后面的沈缺插了句嘴,“皇上,主子这回可是受了重伤,后背上的伤口到现在还没好呢。”
小皇帝一听,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焦急,伸手就要扒沈令安的衣裳,“给朕看看!严不严重?要不要找太医过来?”
沈令安抓住小皇帝的手,摇头道:“已经没事,皇上不用担心。”
“不行!朕就要看!”小皇帝很是执着。
沈令安无奈,只能带着小皇帝进了一间无人的房间,将衣裳脱了,让小皇帝检查伤势。
小皇帝一看到沈令安后背那条狰狞可怖的长长的伤疤,眼眶便泛了红,虽然已经开始结痂,但一看便知当时的凶险。
沈令安穿回衣服,回头看到小皇帝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道:“微臣真的没事,皇上万不可让人看到你如此模样。”
沈令安话音刚落,小皇帝已经扑进沈令安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舅舅,你可千万别死了。”
沈令安的眸光微微一动,面色却冷肃了些,冷声道:“这两个字,皇上不可再说了。”
小皇帝的眼眶更红了些,他抿了抿唇,点头道:“知道了。”
过了会儿,小皇帝又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朕的话。”
“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皇上觉得微臣像是短命的吗?”沈令安低声道。
小皇帝被他逗笑,“也是,沈相一定会长命百岁!”
“皇上回去吧,不要在宫外逗留太久。”沈令安淡淡道。
小皇帝这才放开沈令安,他想了想,开口道:“我过段时日还想来看孟姐姐。”
“可以。”
在沈令安和小皇帝说话的时候,孟竹已经被相府的管家张伯领到了卧房,不是她曾经住过的那间,而是沈令安的房间,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方。
整个相府仍然张灯结彩的,一看就是办完喜事不久的模样,房间里也是,布置得一派喜庆。
孟竹走进去,看到窗台上的鲜花、案几上的龙凤烛、屏风后大红色的床幔……只觉得像是误入了旁人的新房。
沈令安一回来便忙得脚不沾地,一个下午都不见人,晚饭也没出现,孟竹自己用完晚饭后,便在明俏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早早地躺到了床上,不过却没有睡意,靠在床头的引枕上,就着夜明珠的亮光翻看医书。
听到沈令安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响起的时候,孟竹正好翻完最后一页,正准备将医书放下。
“怎么还在看?”沈令安见她还捧着医书,忍不住蹙了蹙眉。
“看完了。”孟竹说着,将医书放到枕边,人也躺了下去。
“以后晚上少看些,伤眼。”沈令安见状,叮嘱道。
“嗯。”孟竹应了一声。
沈令安见她听进去了,便进了浴房。
孟竹躺在床上,脑子里还在想医书上看到的那些病症,她想得认真,一不留神,沈令安已经从浴房里出来,带着一身干净的气息上了床。
这段时日他们一直同床共枕,孟竹其实已经习惯了,脑子里的思路被稍稍打断后,又续了回去,准备把不同病症的用药情况再回顾一遍。
突然,温暖的身子靠了过来,孟竹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隆起的腹部上,孟竹的思绪被打断,这回有点接不回去了。
“怎么不动?”她听到沈令安有些纳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这副模样倒不像是那个能够翻云覆雨的沈相了,孟竹忍不住一笑,“哪有时时动的?现在应当睡着了。”
“是吗?”
“当然。”
“既然他睡着了,那为夫便放心了。”沈令安低笑一声,双唇贴上孟竹的脖颈,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引得孟竹一阵颤栗,身子微微僵了僵。
沈令安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衣带,孟竹伸手想要阻挠,双手却被他一只手轻轻松松地扣在了头顶。
孟竹有些呆住了,这段时日沈令安一直很老实,也就偶尔亲吻一番,除了他受伤的缘故,想来他也一直记得孕期不能同房,不知为何他今日又……
“沈相……”孟竹不由唤了一声。
脖子上微微一疼,孟竹就听到沈令安略带不满的嗓音响起,“唤夫君。”
“……夫君。”孟竹只好改口。
“你总是不长记性。”沈令安微微抬头,眯了眯眼,只要他稍不注意,她就会叫他“沈相”。
孟竹被沈令安的这一眼看得心里发虚,不由垂了垂眸,她确实并不想唤他夫君,虽然世人眼里他们已经成婚,但她却并没有切身经历过与他拜堂成亲的时刻,便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该罚。”沈令安说了一声,唇齿覆上她的唇,轻咬了一口。
他的嗓音和动作都充满了性感和暧昧,孟竹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烫,在他想要往下的时候,颤着唇道:“你,你忘了我们现在不能同房?”
沈令安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孟竹,眼神幽深,在孟竹以为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见他突然笑了笑,俯身再次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这一次的力道有些重,孟竹闷哼一声,就听到他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带着丝不悦,“何时学会的撒谎?”
孟竹的心蓦地一颤,一双杏眼微微睁大,他,他怎么会知道?
沈令安将孟竹的表情尽收眼底,哼了一声,若不是他那日心血来潮翻了下她的医书,怎会知道被她所骗?
女子有孕的前后三个月固然不适宜同房,但这中间的时期,却并无这样的说法。他忍到现在,不过是体谅她路途颠簸,不想她的身子累着,偏这小女子丝毫没发觉他的体谅,还敢故技重施!
孟竹咬了咬唇,不自然地撇开头,小声道:“也不算撒谎……”
“怎么不算?”沈令安目光如炬地盯着她。
“不同房对孩子好……”孟竹绞尽脑汁,小声地说出了一个理由。
沈令安见她一副心虚忐忑的模样,心底的那丝火气到底灭了下去,他重新俯下身去,声音放柔了些,亲了亲她的脸,“无妨,我会小心些……”
最后到底还是让他得逞了,孟竹睡过去时,脸蛋还泛着红,脑子里迷迷糊糊地在想,接下来怕是要经常不得安生了……
心情颇有些郁闷。
第49章
第二天; 卯时未到; 沈令安便起床准备上朝了。
孟竹被他起身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他已经在更衣了; 也没有唤婢女,似是已经习惯自己动手。
沈令安看到孟竹睁开眼,坐到床沿; 摸了摸她的脸; 轻声道:“今日我会在宫中多呆些时候; 晚上不必等我; 你好好睡; 晚点会有人去请薛小姐过来陪你。”
孟竹睡眼惺忪的; 听到沈令安在跟她说话; 记了个大概后; 便点点头,又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沈令安这才出去让婢女进来伺候他洗漱。
孟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高照,她睁了睁眼,见床沿似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晃动; 她以为产生了幻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见那身影还在时; 忍不住惊呼一声; “雨凝; 你怎么在这儿?”
薛雨凝正盯着孟竹的肚子看得惊奇,就听到孟竹惊讶的嗓音,她抬头看向孟竹,似笑非笑地调侃道:“沈夫人,你可真能睡啊……”
这一声“沈夫人”调侃得孟竹红了脸,她坐起身,问道:“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叫醒我?”
“唔……来了小半个时辰了,相府的管家说了,沈相有令,不能打扰沈夫人休息,我怎么敢叫醒你?”薛雨凝故意作出一副怪里怪气的模样。
“……”孟竹一时无言,只起身准备更衣。
她一掀开被子,薛雨凝突然就凑了过来,目光盯着她裸露的脖颈上星星点点的红痕,脸色严肃,“你这是怎么了?沈令安他打你了?”
孟竹一愣,一时没明白,就见薛雨凝纤细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脖子,继续道:“怎么都被掐红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
薛雨凝想到那天自己被沈令安掐了一把,脖子上就留下了红印,自然地便以为孟竹脖子上的红痕也是被沈令安掐了的原因,这还真不能怪她,毕竟她云英未嫁,纵然性子豪爽,但对男女之事却是一窍不通。
孟竹恍然明白薛雨凝说的是什么,她的脸蓦地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捂住自己的脖子,摇头道:“没有,他没有打我,也没有掐我。”
薛雨凝瞧着她,一脸的不相信,“阿竹,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大可不必瞒着我,我本以为他风光娶你,至少对你还有点真心,没想到他竟如此对你,走,我们现在就去找皇上,你们这桩婚事是皇上赐婚的,我就不信他不管!”
薛雨凝说着,就要把孟竹往外拉,甚至没发现孟竹还未更衣,可怜的孟竹又急又尴尬,最后跺了跺脚,无地自容地喊了一声:“他真的没打我!这、这是他亲的……”
这声音一听就觉得她快哭了,被尴尬哭的!
薛雨凝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古怪,不自然地问道:“能、能亲成这样啊?”
孟竹的脸已然快红得滴血,胡乱地点了点头,一边穿衣服,一边道:“等你成了婚就知道了……”
薛雨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孟竹若是知道薛雨凝现在还持着怀疑态度,只怕要崩溃。
就在这时,明俏端着洗漱的热水走了进来,孟竹如获大赦,连忙过去洗漱了。
薛雨凝看着孟竹,瞅了瞅她的肚子,又瞅了瞅她的脖子,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默默地叹了口气,选择了闭嘴。
过了会儿,相府的婢女将饭菜端了上来,薛雨凝看着满桌的菜肴,毫不客气地让人多添了一副碗筷。
她坐在孟竹旁边,一边吃一边道:“阿竹,娘一直惦记着你,不过呢他们都不知道你怀孕了,所以还是先让你那替身应付一阵吧。”
“我的替身?”孟竹一愣。
“你还别说,你那替身跟你长得可真像,要不是我知道那不是你,我都要被她骗了。”薛雨凝道,“那么奢华的一场婚礼,偏偏新郎新娘都是假的,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听薛雨凝提到婚礼,孟竹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那场婚礼……真的很奢华吗?”
“可不是!”薛雨凝一提这个眼睛就亮了,绞尽脑汁想形容词, “十里红妆,红绸满地,锣鼓喧天,万人空巷……这么说吧,我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也就秋善公主的婚礼可以跟你们媲美,看得我都想嫁了。”
孟竹很难想像那个画面,但既然连薛雨凝都如此反应,说明那场婚礼确实足够盛大,可惜的是,如此盛大的婚礼,却不是她本人亲自参与的。
“怎么还有秋善公主?我只听过菱乐公主。”明俏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薛雨凝听明俏这么问,不由朝孟竹坏笑了下,道:“你可知道那秋善公主是何人?”
孟竹摇头。
薛雨凝又笑,“就是先皇曾经给你家沈相赐婚过的那位,那时我还小,倒是没见过秋善公主,听闻她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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