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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生子手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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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心里也隐隐种下了疑虑的引子。
☆、第25章 尊贵的女人
再是尊贵的女人,死了丈夫后,也要处处一身灰哀。
不能穿明秀艳丽的锦缎,不能太过的笑口常开,更不能由着性子的活泼。
她要静,静容,静心,静静的远离似锦繁花的世界。
寿宁宫就是这样一处存在,居于偏僻的一隅,与世隔绝。
自从把自家侄女娶进了后宫,助她夺了凤印,里面住着的太后就下了懿旨不让任何人打扰,这任何人里面尤其包含了姬烨,这个身为皇帝的儿子,理由则是不忍他牵念孝顺太过进而影响国事,却会偶尔的召见小儿子宁王,贵妃侄女,康郡夫人。
明眼人一看这态势便不由揣度,圣上母子的感情莫不是冷淡虚假专做给外人看的?
姬烨不置一词,每月初一十五,太后生辰三个日子,无论狂风暴雪都会来跪拜请安,无一日懈怠,每每得了进贡的珍馐美味、绫罗绸缎姬烨也都会派人送来厚厚的一份,如此,谁还能说他不孝呢,谣言未起便不攻自破了。
竹林森森,正午的烈阳直射而下,落到地面便只剩斑驳的光影,依着寿宁宫的规矩,贵妃把随行的宫女太监扔在竹林外,独自走了进来。
抬眼四顾,周边一片冷寂阴暗,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来寿宁宫的次数虽是不少,可每次走过这段厚密到遮了阳光的竹林小径时,她都会觉不寒而栗,也不知是何故。
下巴上的疼痛猛把她从胡思乱想里拉了出来,她面色一戾,摇摇曳曳就小跑了起来,满腔怒气憋在心里几乎要把她的肚子撑炸了。
自从入宫做了贵妃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尤黛黛你个小贱人,你给本宫等着!
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寿宁宫就在竹林尽头,远远望去便可窥见黄铜铆钉的朱漆大门紧闭,可贵妃知道,大门后时时刻刻都有忠心的老太监把守,只需要她拍打门环三下。
“快开门!”
以往她都是静静地来,静静地走,因为她知道太后姑母不喜人喧哗,可这一次她却不会了,她就是要放肆啼哭,姑母那般疼爱她,岂能眼看着她受了委屈而无动于衷,她现在的模样越是凄惨,姑母越是生气,就越能够为她出气。
忍下心里升腾而起的得意,贵妃哭道:“快开门,姑母救我。”
铜环三次碰击之后,朱漆大门应声而开,一个斜眼橘皮的老太监露出了头来,一看贵妃这副狼狈脏乱的模样便震惊的道:“贵妃娘娘您这是出了何事?”
贵妃一把推开他,哭道:“你让开,别挡着我去找姑母。”
说罢,嚎哭了一嗓子便直奔黄瓦红墙的正殿。
老太监顿时慌了,忙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喊道:“贵妃娘娘来了,贵妃娘娘来了。”活像吕香君是什么下山来抢劫的穷凶极恶的匪徒。
寿宁宫不算大,各处建筑秉承的是小桥流水,风景旖旎的江南水乡情韵,太后没住在宽敞的正殿里,而是住在池畔水阁里。
这水阁,飞檐斗拱,处处精雕细琢透着如诗如画的韵味,就如少妇一颦一蹙间流露而出的那股子缠绵春情。
青天白日的,又是大正午,水阁里却四下紧闭着门扉,吕香君心眼不在这里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奔上石桥便开始哭,边哭边喊:“姑母救我,那尤氏欺人太甚,压根不把我们吕氏放在眼里,还有表哥,表哥他太过可恶……”
“你站住!”
阁内传出一声娇呵,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只听见一阵的慌乱。
“姑母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着了,你别着急,侄女虽是受了伤,可并不十分严重。”吕香君关心道。
“混账东西,谁让你乱闯哀家的水阁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可是哀家平常太过纵容你的缘故,你给哀家滚出去。”
竟是一副大怒的口吻。
贵妃本就因吃了委屈而恼怒,又被一向疼爱自己的姑母训斥,她登时就犯了骄脾气,使劲拍打着门道:“姑母你怎能骂我,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你不说为我出气,却骂我,我不活了。”
雕花门唰的被人从里面打开,贵妃只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脸上便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打我!”贵妃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眉眼水媚,口唇红润的老女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混账东西!”
“姑母,我可是你的亲侄女,是贵妃。”
“你是贵妃,哀家却是太后。”她横起的眉眼微微舒展,似是因为那一巴掌而消了些恼气。
扯着她,拽到荷花池畔,恢复淡然雍容的模样,“说吧,你又做了什么烂摊子出来需要哀家这把老骨头为你收拾。”
吕香君揉了揉疼痛的脸蛋,暂且把对太后的怒气忍下,忙把发生在御花园的事情叙说了一遍,就扯着太后绣着艳色蝴蝶的薄薄春衫袖子,哭诉道:“她算什么东西,竟敢霸占表哥的寝宫,她以为自己是谁,又以为我是死的吗,我就看不惯她那副仗着家世欺人的贱模样。”
对着一向疼爱自己的长辈,她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同应付淑妃时的那副高傲精明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也太放肆了。”太后沉吟一会儿道。
“姑母,这后宫本就是我们吕氏的,哪里容得尤氏那小贱人作威作福,姑母难道是怕了尤氏。”她冷哼道:“可不就是怕了吗,当年能把属于我的后位拱手让给尤氏,今昔再退让一步让出掌管六宫之权我也不稀奇了。”
“住嘴。”太后睨了她一眼,“你也无需用话激哀家,你不就是想要哀家给你出头吗,姑母还能不满足你。只是,你也实在太不像话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那还是一只有一头老虎做靠山的猫。若想对付那蠢货,何用你亲自出面,徒然让阿烨抓住了把柄。你呀你,真真比不上你母亲才智的十分之一。”
“姑母……”吕香君羞恼的跺脚。
“罢了,哀家这就替你这冤家走一遭吧。”太后钩挑了一下耳畔的青丝,眉眼冷冷,斜着唇角道:“哀家隐退的时候太久了吧,那尤氏便真以为哀家怕了他们不成。大燕朝的后宫真主可只能姓吕。”
“多谢姑母。”吕香君顿时喜的眉眼舒展。
待得这对姑侄浩浩荡荡杀到甘泉宫时,前殿却只有寥寥几个低等宫女把守,后殿花园里却挤了不少人。
一番敲敲砸砸,水榭地面上的一块松动的木板便被掀了开来,里面赫然是一块粉白的香饼,隐隐发着暗香。
挂在姬烨胳膊上的黛黛捂着鼻子道:“快清理干净,我现在可不能闻这个味儿了。”她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软骨头似的靠着姬烨,仰着脸,严肃的看着他道:“在生下孩子之前,我要清心寡欲,嗯,就是不能那个那个了,我们昨天夜里干的事儿。”
说完又纠结的皱起脸蛋,整个人都往姬烨怀里黏糊,唉声叹气。
“你可能站好?”姬烨推她不开,只得认命的由着她贴紧,又怕她歪来缠去摔着,无奈的环着她的腰肢。
他早已说过,满后宫里只有尤黛黛一人能让他无可奈何。
以前还能哄哄,现在却固执的紧,让她站好,她乖乖答应着,却自顾自的往他怀里钻,他毫不怀疑,若此时她是只猫儿必得蹲在他的肩膀上,若是条蛇,定然盘在他脖子里睡大觉。
怎能懒惰成这般?浑身上下没二两骨头。
尤海用帕子包了半块香饼拿来给姬烨看,面色极为难看,“圣上请看这香饼,是用了双蛇交尾时雌蛇分泌出的液体调制成团的,臣闲暇时好与人斗香研香,定然不会认错的。”
姬烨看了一眼被黛黛随手系在枝条上的帝皇扁颈蛇王,又思及前些日子后宫遍洒雄黄粉,只有甘泉宫没有撒,哪里还会不明白呢。书。快。电。子。书为您整理制作
之前还是不情不愿的搂着黛黛的腰,这回却是软了心肠,温柔的抚了抚以示安慰,便道:“尤爱卿,朕必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尤海摇了摇头,爱怜的摸了摸黛黛的发顶,很是顾全大局的道:“主子娘娘还是平安的,这就罢了,臣也不愁不能给臣弟一个交待了。”
他越是这般说,姬烨越是觉得羞愧,便安抚道:“朕必会给黛黛一个交待的。”
黛黛瞅了瞅尤海,心里知道他是谁,咬着指头开始纠结,要怎么对待这些尤黛黛的血缘亲人才好呢,他们看起来都很疼爱尤黛黛呢。
她的脑袋总是不够用,现在装了一个姬烨了,再装点别的人就很满了呀,唉……她就说,做人很麻烦,一个人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关系千丝万缕,恩怨情仇多的她发慌。
湖里,三两个太监破水而出,秋韵忙道:“情况如何?”
“回禀尚宫,水闸松动,用手就能掰开,水性好的人都可来去自如。”
秋韵顿感一阵阴寒,心想,如此这般她们甘泉宫还有何安全可言,说不得上次主子娘娘中毒便是有人从此通道进入,趁着夏极打盹的空隙从水中爬上来做下的。越想心里越恐惧,忙去回禀姬烨。
黛黛便道:“我早就知道了呀,要不然那条蛇是怎么进来的呢。”一副你们都是笨蛋的模样。对于一条始终生活在深山野林的蛇妖来说,熟悉周边的环境便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姬烨气的拍了她脑门一下,“那你怎么不说?”
“那我要是想出去,也可以从这里出去的啊。”
咱能不说实话吗,我的亲侄女。
尤海无语的望着黛黛。
“你真是……罢罢罢,朕稍后收拾你。”姬烨低声威胁。想到这条湖的水是直接通往城外的护城河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亏得发现的早,若是等到哪日他的皇后突然消失了,他哭都没地哭去,遂有些恨恨道:“立马给朕把此处的水闸封死!”
尤海笑的很呵呵,隐晦的责备道:“圣上,主子娘娘居住的甘泉宫竟然有如此多的漏洞啊。”
姬烨讪讪的摸了下鼻子,轻咳一声,道:“此处清理的该是差不多了,爱卿随朕去用午膳吧。”
尤海点到即止,心知这里面涉及了很多禁宫阴私,便拱手道:“多谢圣上美意,但臣手上还有许多奏折未曾整理完,请圣上恩准微臣这就回衙署办公。”
“也好。”姬烨可是巴不得这老狐狸滚蛋,忙不迭的让太监总管送他回去。
尤海前脚走,太后姑侄后脚便到了后花园。
姬烨领着黛黛并众多宫女太监忙给她行礼问安。
“母后身子可还康泰?”礼节性的寒暄过后,姬烨淡笑着问。
“好骚啊。”黛黛看着这个老女人,皱着鼻子道。
“你说什么?!”太后猛的瞪大了描画端庄素净的双眼,阴鸷非常。
“骚气冲天。”黛黛捏着鼻子道。
“皇后,你放肆!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冲撞哀家,目无尊长,肆意妄为,毒辣好妒的女人拿下!”
“喏!”
太后的人气势强大的很。
姬烨冷掀唇角,上前一步挡开太后放佛要吃人的目光,定定然看着自己的生身母亲,嘲讽道:“母后先不忙着发落皇后,先让儿臣审问清楚皇后中毒一案,蛇院群蛇暴动一案如何?”
贵妃咄咄逼人的目光一敛,忙低下头去。
太后缩了缩瞳孔,快速眨动了几下睫毛,垂下眼道:“一码归一码。”
“儿臣也是个功过分明的人,原本是想着杖毙了甘泉宫所有有嫌疑的宫女太监草草了事的,不过既然都已惊动了母后,儿臣所幸就抽出半日的空闲来好生理理甘泉宫的事。”
“阿烨,你的翅膀终于硬了,这便不把母后放在眼里了吗,那初一十五的跪拜,时不时的送去我寿宁宫的厚礼难不成都是你的虚情假意?阿烨,哀家可是十月怀胎,历尽苦痛才生下的你,你就是这样回报给了你生命,呕心沥血终于把你抚养成人的亲娘的?”
“不敢。儿臣对您的孝心皆出自于本心,可是母后,有些事朕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有些事有些人是朕必须保住的,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孰是孰非,母后心里该清楚才对,您心疼侄女的心儿臣能够理解,却不能纵容。母后,得饶人处且饶人,是相安无事,还是两败俱伤皆在您一念之间。”
黛黛可听不懂他们母子之间的哑谜,她就是对这个黑山老妖似的老女人反感。
“我困了,我们去睡觉了。”黛黛打着哈欠道。
“阿烨。”太后叹息一声,瞬息之间已换上了一副慈母样儿,拿香喷喷的帕子给姬烨擦了擦额上不存在的汗,“母后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啊。母后心知你并不满意自己的皇后,这才授意香君……”
姬烨蓦地攥紧黛黛的手,垂下了眼皮。
太后仿佛才知自己失言,冷睨了黛黛一眼,改口道:“罢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看着办吧,香君,咱们走。”
“姑母,这就算了吗。”贵妃不甘心的叫嚣。
“住嘴。”
日头越来越大,阳光越来越烈,姬烨用袖子为黛黛稍稍遮挡,笑的没事人一般道:“回你寝宫去吧,朕陪你午睡便是。”
挑拨离间什么的,对黛黛真的是没用的。
她此时的脑仓库才将将开了一个而已。
千把年的大妖,醒一年睡上三百年,早把自己弄的糊里糊涂,东一撇西一捺,她现在就想着一件事,生个孩子玩玩。
至于因何执着于生孩子,似乎只是她心血来潮。
她惯常是个捡完芝麻丢西瓜,丢了西瓜找冬瓜的,至今还没执着在任何事情上,全凭一时兴趣。
床榻后竖着一扇深蓝螺钿铰链花鸟屏风,搁置在此处纯粹是起到了一个装饰作用,黛黛爬上床便伸手推,指挥着跟进来伺候脱衣的秋韵、春末道:“这个也不好,丢出去,闻多了我会暴躁,乱发脾气。”
正自己脱了龙冠的姬烨顿时惊愕的转过身来。
秋韵又是羞愧又是难过,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轻泣道:“都是奴婢没用,竟然什么都没发觉。”
各宫的珍宝摆设可是尚工局的司珍司在管,换句话说是淑妃在管。
“黛黛是否草木皆兵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后宫至少比父皇的后宫要干净。可是,这才区区半个时辰罢了,他已被打了一次又一次脸,火辣辣的让他无地自容。
甘泉宫的太监总管带着人进来把屏风撤了下去,黛黛又把她昨日早上用过的毯子也扔出去,拍拍手,这才安稳下来,一边自己脱裙子一边笑眯眯道:“这下好了,我要睡觉了。”
见殿内还有闲杂人等,秋韵忙洒下帐幔。
姬烨低声嘱咐了李福全一二,这才深吸口气上了床,拨开床帘他就吓了一跳,瞧着眼前这副活色生香的画面,深深的吸气,顿觉腰眼处酸疼,很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忙道:“黛黛,不可白日宣淫了。”其实他更想怒吼一声,尤黛黛,你想要了朕的命吧。
不过鉴于黛黛现在是受害者,而他又不能把嫌疑人都绳之于法,只能温声细语的安抚。
“睡觉就是睡觉,哪管白天晚上。你真啰嗦,快点。”
光溜溜的扑上来,姬烨忙抱了个满怀,双双跌入软褥子,幽香沁鼻,姬烨眼一闭一睁,下了决心,因练武而摩出了薄薄一层茧子的大掌一下便握住黛黛的乳,尖尖,咽了口口水,心里想着,罢了,腰酸也顾不得了,先应付过去再说吧,总比听黛黛哭诉要他还她一个公道要好。
“痒痒。”黛黛咯咯一阵笑,在他怀里滚了几滚,却坚持不给碰,抱过他不老实的爪子放在嘴里舔了舔,濡湿的软滑的小舌尖令他心猿意马,他叹息一笑,心中已并无丝毫抵触,捏着黛黛下巴便要吻她。
黛黛眼睛晶亮,搂着他的脖颈,咂吮承受了,可当姬烨再想深入时,黛黛嘟起了嘴,“不要,生完孩子才可以,现在,睡觉。”
她眼睛一闭,往他肩窝里一藏,呼哈着便睡了过去。
光溜溜的香滑身子在怀,他却只能看不能吃,姬烨抹了把脸,静静忍了。
他绝不承认自己会错意了。
勾着香衾盖过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子,姬烨轻轻叹息,低喃道:“哪里来的孩子呢。”
☆、第26章 我本是王
它的血是冷的,一年四季,浑身上下,从头顶到尾巴尖都是凉飕飕的,透着阴冷的寒气。
它成了她之后,血倒是热了,可从里到外,从心到肌肤还是冷的,只因,突兀的到来并非它所愿。
它感受到了她心中的炽热,只为了一个在它眼中犹如灰尘微粒的男人。
他是神王吗,它只是依循常理推测罢了,因为它早已失去了卜算的能力,不能窥视天机。
它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了,或者该说一条彻头彻尾的蛇,即便活在金碧辉煌,人上人的皇宫,它也没想过要做人。
它从不想做人。
午后斜阳,光线透过珍珠粉的窗纱射进了静谧的寝宫,满室都浮舞着粉色的微粒,化成一道道缤纷的光束。
床上,春被里,黛黛缠在他身上,肌肤相贴,温热摩挲,他却睡的安甜无比,长眉舒展,俊眼下的青影仿佛也在一点点的消散。
偌大一个国家,外有夷敌戎贼扣边滋事,内有各省灾乱盗匪不绝,朝廷自身又有吏政*,国库空虚,经济不调,赋税冗沉民不堪重负等等让人熬干脑汁亟待解决的事情。
他,被寄希望于中兴大燕的年轻君主,已是尽心竭力在想办法解决,日日勤勤恳恳处理政务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却仍是感觉吃力。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燕的衰颓已是积累了数代帝王,一朝一夕想要改变现状,真的是难如登天。
自从夷敌侵略开始,他时时刻刻都担心会成为亡国之君,两年来,他就没睡过安稳觉,夜夜枕戈待旦,不敢酣眠。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夷人之患已解除了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盖在身上的这条丝绸被子太过贴身的缘故,头一沾枕头,放松身心,他便睡着了,如坠棉絮,如返胎囊,静心舒适。
而黛黛却醒了,没有花妖所酿的百日醉,她并不能睡太多,否则便会头晕脑胀。
帷中,淡香飘渺,处处锦绣绫红,弥漫温柔缱绻之韵,姬烨所穿的白绫衫子早已被黛黛于睡梦中钻剥开了,浅铜色的肤色,肌理硬实带劲,用手指尖轻戳一下都没有痕迹。
宽敞的胸膛上,左右两边长了两颗樱红的茱萸,黛黛低下头瞅了瞅自己胸前两团白花花的肉,又看他的,最终没忍住,伸着指头夹了夹,头顶忽的便传来微弱的嘤咛。
黛黛浑身一震,如猴灵活的便跳开了去,静静的趴伏在绮丛软被里抬头看他。
心口突兀的一跳,像是在那一刻断了命。
她一手捂着突突冒汗的脑门,一手捂着疯狂乱蹦的心口,妖娆的玲珑眼里便迅速铺盖了一层又一层的荡漾水光。
熟悉又陌生,撕裂的痛处一瞬袭来,濒临灭亡一般的感觉。
眸色倏忽清明,深邃,远沉,像是从亘古开始一直追溯至今,一幕幕,一片片,嘈杂,悲苦,兽吼,血腥,嚎叫,欢愉,分离,毁灭。
眼前一黑,她猛的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口在狂跳,“咚咚咚”,都把姬烨吵醒了。
黛黛跳下了床,长及臀下的青丝像一块黑纱包裹住了那单薄的身子,姬烨怔然,那一瞬的对视,是否是他看错了。
眨眼再看却又是:懵懂纯真的眸色从她眼中发出,如玉无邪。
两侧分列了共六个高几,每个紫檀木高几上都放着一盆圣品牡丹。
魏紫姚黄青翠蓝,赵粉团红白玉冰,每一盆都娇艳欲滴。
青丝垂臀,粉润娇躯,那美人浅浅俯身轻嗅香花,那一低头的妩媚,无邪纯然的眸光,究竟是谁,才能把纯然与媚惑两种极端的风情融为一体。
他迷醉其中,禁不住便走到她的跟前来,抬手轻勾垂落在耳畔的一缕青丝,贴着肌肤,轻柔抚摸。
这一刻,他把她当成了一颗宝珠,拿在手里把玩戏弄,怕摔了怕毁了又怕不能发觉宝珠的美好。
面对着浑身无衣的娇媚身子,他确确实实没生起杂念,光线银红,闺香幽情,他只想在花下静静看她。
这一会儿,她竟像是一本无字天书了,眸色纵然纯净,可最纯净的水里却不知包含了什么惊天洞窟。
这竟是一个扮猪吃天龙的女子吗。
以往难不成都是他看走了眼?
黛黛摇摇头,抖去那沉重的大手,拿起搁在烛台上的一柄钩挑火头的银针就往花盆土里戳,她毛手毛脚,一下便弄的黑泥四溅,顺势便打破了缱绻迷蒙的气氛。
姬烨回过神来,自嘲的笑笑,系好自己的衣衫,转身拿了一件黛黛的广袖轻纱衫子过来给黛黛披上,不无宠溺道:“何时添了这不守闺训的毛病,光着便到处乱走,你这是想处处勾引朕吗?”
黛黛抖抖秀气的肩膀,那月白纱衫便轻飘飘落了地,她扔是光溜溜站在花盆前戳黑泥,还朝她深深粉舌以示威胁。
自然,他除却看见了诱惑亲吻之外,是没感受到一丝一毫危险。
“穿上!”一想到他不在时,她就光着满地跑,那脸色登时就难看了,哪怕甘泉宫上下除了宫女就是太监。
“不穿,穿上就疼。”还是累赘。
黛黛哼了他一声,银针从黑泥里挑出一块脏污的东西就往他身上扔。
姬烨自小习武,反应灵敏,闪身到一旁,只被气的跳脚,磨牙低吼:“尤黛黛,你要造反啊。”
正是气恼攻心,他可没认出黛黛戳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好了,好了,我要是出了这个屋子就会穿上的。”
黛黛又转去下一盆花里戳土。
精致的金地花卉纹丝毯上,黑泥颗粒撒的到处都是,其中一块用褐色不了包裹着的大块坷垃就尤为显眼,姬烨眉梢青筋一跳,忙上前去一下扛起黛黛就往床上走,笑着道:“朕亲自为我们主子娘娘穿衣着裙如何?”
也不管黛黛的挣扎,扬声便喊:“李福全,你给朕滚进来。”
外面,靠着博古架闭目养神的老太监一个哆嗦彻底清醒,忙垂首弓腰进来听命。
“朕看那些牡丹花都快要枯萎了,都收拾了去,再给你们主子娘娘换几盆鲜艳干净的。”
李福全一进来就瞅见了那一块他亲自埋进去的要命东西,耳朵里又听清楚了主子爷的暗示,忙唯唯应诺,“圣上放心,奴婢定会处理干净的。”
床幔半透,李福全只恍惚看着圣上压倒了主子娘娘,他忙趁机利落的把东西藏入袖中,又轻悄悄的叫了人来把花盆都搬走。
黛黛捧着姬烨的脸往一起挤压,揉搓的扁扁的,自己嘿嘿直乐。
这会儿他只有讨好身下这小女子的份,万万不会生气,只把她的手掰开压上头顶,整个人骑在黛黛身上,瞧着黛黛便笑,“不穿衣裙,可是存了这心思诱惑朕?”
“你抱抱我,亲亲我吧。”
黛黛在他身下扭动,媚眼如丝,吐气如兰。
姬烨只觉遇上了妖精,专为坏他修行而来。但,他只是天子罢了,何曾修行过,甚至他不信道不信佛。
红尘色相,他在其中游刃有余,何曾被蛊惑过。
他可不怕这小小女子。
这仅仅是个能撩动他情,欲的国色天香罢了。
“若想要,便自己来,朕还困倦着呢。”他往后一倒,舒展身躯,眉眼含笑,一副任卿采撷的丰姿俊妍模样。
黛黛似被他蛊惑了,骨酥筋软只是表象,内里心弦像是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王,我就叫你王好不好,无论你是还是不是。”黛黛化成一汪清泉,在他胸膛上,腰腹下,唇齿间游走。
他情不自禁的紧紧搂抱住这滑不溜丢,仿佛随时都能抽身而走的妖孽,眉梢眼尾具是漫无边际的宠溺,“我本是王,帝王。”
☆、第27章 我来找你
哄罢了黛黛,从甘泉宫出来,日头已偏西了。
走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小径上,入目便是姹紫嫣红,清风拂来,花香阵阵。
他唇角犹自带着笑,如沐春风,仿佛今日上午甘泉宫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落后一侧跟着伺候的李福全小心瞥了一眼,心头大定,只因瞧圣上这副神情他便知道,从甘泉宫里搜出秽物的事圣上已有了决断。
但,还有一事他需要请示,可他又不想坏了圣上此时的兴致。
低着头,瞧着脚底下一颗颗凸起的如玉石子,他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不查不知道,主子娘娘竟如此遭人恨。
偷偷摸摸的瞅了姬烨的背影一眼,最可怜便是被自己的枕边人算计吧。
正走着,便到了八角飞檐的牡丹亭,周边栽种了数十株名品牡丹,李福全灵机一动,点头哈腰上前来便道:“圣上,奴婢遵您的旨意把主子娘娘宫里的牡丹花都搬空了,回头是否要挑了新鲜的再如数还回去?”
望着这一片娇香玉蕊,他心头想起的便是在他手心里融化成水的黛黛,若有一日她知道真相,是否还会一心爱慕于他;那一双望着他的含情水眸,是否有一日会满含恨意;如若他先于她而去,继任的皇帝待她不敬,将她囚禁,在这偌大空寂的后宫里,她可会未老先白头?
只是这样想着,他便生出不忍来,愧疚如海浪拍案,一下一下撞击在他的心头。
润红的薄唇拉直,呈无情的形状,可眼睛终究骗不了人。
天际一行白鹭飞过,嘶鸣声声。
他掐下一朵牡丹花在手,一边把玩着一边往宣政殿走去。
李福全忙紧闭嘴巴,小碎步跟上。
从丹凤门出来便是前朝,抬眼所见便是寥落的广场,然后便是坐北朝南位于中轴线的宣政殿,此是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中轴线左侧是政事堂,是宰相重臣日常处理政事的衙署,中轴线右侧便是弘文馆,其中供职有数十位大学士专供圣上垂询、侍读和拟诏。
从树荫花香的御花园出来,站在广场上便觉日光鼎盛,晒的久了身上便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想着黛黛一身的清凉,他晃了一下神。
唇角微弯,似是释然,淡淡道:“弄干净了如数给你们主子娘娘送回去。”
李福全微怔,心头一松,忙道:“奴婢清楚了。”埋下那东西毁妇人身子毕竟是损阴德的事情,他原本就对不起祖宗了,还想多积点德期望来生投生富贵人家,娶妻生子呢。
“这会儿你就别跟着朕了,去把朕吩咐你的事情办了吧。”
“喏。”李福全面色一凛,忙停了脚步。让其余太监跟上去伺候,他则带着一小部分人又回了后宫。
永乐宫中,贵妃大发雷霆,摔了一套茶具后,正气急败坏的躺在榻上大喘粗气。
“姑母是怎么回事,竟这么容易就算了。我要写信给阿娘,太后这杆枪不好使了。”
这会儿她的寝宫里只有两个心腹女官,一个叫粉蝶,另一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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