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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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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得火热。

这时忽然一罐油泼将下来,正好倒在门前的刀盾手的盾牌上,油汁飞溅流得到处都是。片刻之后便有许多火把陆续丢将出来,下面那团唐军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点燃了火,军士们的身上顿时“哄”地一声就燃烧起来,有的在墙下挥舞地扑打身上的大火,有的在地上乱滚,有的拿着东西在点燃的士卒身上扑打灭火。惨叫四起,一股糊臭在浓烟中弥散。前方的阵型一乱,墙上的箭矢石头砸将下来时防御就打了大折扣,不少人中箭,还有人被砸得头破血流捂着脑袋哇哇痛叫。

墙上穿出来一阵“嘎嘎……”的大笑,难听至极犹如鸭叫,还叽里呱啦地喊着什么唐人完全听不懂,但是明白不是什么好话。

众军大怒,一个战锋队的将领回头看道:“射生营干什么吃的!”

弓弩手们满脸大汗,对着墙上一通密集的覆射,这时又见一个光膀子蛮人抱起了一个瓦罐来到墙边。说是迟那时快,一个射手立刻放开手里的弓弦,箭羽应声而去正中那只瓦罐,“砰”地射破之后插在在那货的脑门上。随即就有十几枝点火的火箭飞了过去,“哄”地一声墙头燃起了大火,唐军看着那些身上燃着火的人乱窜从墙头摔将下来,顿时也报复性地欢呼了一阵。

战锋队趁此机会将巨木抬到了门前,木头两边站满了人,“一二三……撞!”

“轰!轰!轰……”巨大的声音震得石墙几乎都要坍塌,尘土簌簌往下掉。墙上墙下的人忙着用远程兵器互殴,抬木头的唐军有人中箭受伤,马上就会补上去,前仆后继的勇气在怒吼中爆发。

撞了许久,忽然“哐”地一声,那厚重的木门竟然被撞破了一个洞,这样都没撞开?听得有人大喊道:“后面用大石头堵死了,蛮人是不打算出来的,怕是撞不开!”

一个将领跑到破洞那里往里面瞧,忽然从里面捅出一支削尖的竹子,将领慌忙躲闪可没避过,一个眼眶里顿时鲜血飞溅,他惨叫一声倒退几步捂住眼睛大叫道:“草你娘,老子的眼瞎了!”

“看见了什么?”

“大石头!”

有将帅大喊道:“退兵!撞不开回去拿梯子来攻!”

众军听罢忙转身乱糟糟地飞奔而逃,由于那门堵着也不用担心敌兵追出来掩杀,所以队正们也不管队伍跟着跑到远处才整队。撤退的样子是有些狼狈,墙上的蛮兵又是大笑又是欢呼,欢乐不已,仿佛已经打了胜仗似的。

几个将领回去单膝跪在杨思勖前面请罪,其中有个作眼睛上已经包上了纱布,看起来就像独眼龙海盗一样。

杨思勖听得他们的描述后道:“既然撞不开又未带其他器械,罪责不在尔等。”

“咱们拿了梯子继续攻!”

杨思勖淡然道:“爬墙太慢了,我另有杀手锏。来人,抬上来!”

过得一会儿便见两个军士抬着一个木桶走了上来,有人见状惊喜道:“原来是火药!”

杨思勖道:“石堡城之战时晋王薛郎以火药合毒物破铁刃之城,堪称奇袭之战。吾思南诏山寨多有奇险之地不便大兵出击,故备了火药以备不时之需,好在带得不少,现在正好试上一试将那城门给烧毁。”

第五十五章 妖法

一时的挫折并没能阻挡住唐军进攻的步伐,更多的人结阵开始向前推进。这次展开攻击阵营的人数千余,一副志在必得之势。在这种不甚开阔的崎岖之地看起来很是壮观,几个山坡上站满了人就如漫山遍野都是人一般,当然如果是在平原地区的大城外聚集这么点人不会有什么壮观的场面。

蛮兵的远程军械实在差得掉渣,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唐兵靠近城墙。他们还抬了一个大木桶放在城门口,放下就跑了。蛮兵一时没搞懂放个木桶在那里干甚,难道是要施以妖法?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只见远程有个神射手在地上的火堆上点燃了箭头,对准那木桶“嗖”地一箭射了过去,正中目标。

“轰!”突然一声巨响,真是大地都在摇晃。一道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各种碎片四散飞起,紧接着便是浓烟滚滚把整个城墙都笼罩起来。

就连唐兵这边的自己人都惊讶了,很多人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瞪着前方。

大家都知道火药烧起来挺猛的,有个炼丹的道士用火药“伏火”,结果把房顶都炸塌了;但人们并没见过一大桶火药炸起来究竟是怎么一个模样,眼前的发生的事将大伙震得呆若木鸡。

城墙那边完全在浓烟里,烟雾久久不散,众人也不知道究竟炸掉城门没有……想来多半是经不起这么一炸的。

这次带头准备进攻的将领是杨思勖的干儿子杨猛,他也被爆炸惊得有些懵。旁边有人提议道:“这烟雾不知何时才能散去,要不要叫前面的人过去瞧瞧门开了没有?”

“娘的!别说门了,墙上的人怕都炸昏一半了,还等什么?”杨猛举起斧头爆喝道,“杀!”立刻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各将领也吆喝着前进,战锋队跟着开始向浓烟处推进。带头的杨猛哪管得许多,和亲兵马队一块脱离战锋队飞快地奔了进去。

杨猛第一个冲近城墙一瞧,哪里还有什么烧毁的城门?整截城墙都他妈塌了!几仗高的石墙就算是石头码的,被爆炸一震比地震还凶直接塌成了一堆乱石。石堆里还有一只手伸出来看上去分外诡异,估计墙倒之后被埋在里头的人不少。

马匹爬不上乱石堆,杨猛立刻翻身跳将下来提着两柄大斧头就往上爬,亲兵们见状也跟着爬了上去。杨猛到上面之后大喝一声,犹如老虎在咆哮一般,然后纵身一跳跳进寨子里,不料刚一着地感觉脚上软绵绵的然后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原来地上躺着一个还没死透的人,杨猛那身材从高处直接跳下来踏在人家的肚子上结果可想而知,屎尿和血都一起被踩了出来。

杨猛带着人继续往里冲,忽见前面有一群人呆在那里。那群过来增援的蛮兵目睹了刚才的爆炸,他们还没学会火药是什么玩意,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就吓傻了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巫术,别人都用巫术了,凡人还打什么?他们见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杨猛带人杀气腾腾地冲过来,吓得逃跑都省了,纷纷丢下各种兵器,扑通扑通地就跪倒在地哇哇乱叫。

旁边有个亲兵问道:“是蛮语,说了些啥?”

杨猛道:“好像是在诅咒我们不得好死?吗的!”说罢提着斧头便奔了上去,右板斧“呼”地一声向一个蛮人的脑袋上招呼去,“喀”地一声,半个脑袋飞了出去,脑浆血肉到处乱溅。后面的将士也冲了上去,跟着杨猛学冲进人群就乱砍。

本来放下兵器了的蛮兵,有的人又慌忙拾了起来。杨猛的前面一个脸上充满恐惧的蛮兵眼睁睁地看着斧头从天而降,急忙双手举起手里的硬木长矛去格挡,“砰”!长矛毫无悬念地断成两截,他的两只手各执半截向两边歪倒,中间血肉肠子流了一地。

惊慌失措的人哪里还有心思抵挡,连投降的勇气都没了,人们掉头就跑,还有的腿吓软了站在那里发抖等着挨刀。

有个逃奔的人不幸被杨猛追上,背上立刻挨了暴力的一脚,身体向前飞扑下去,“啊!”他刚一叫出来,嘴就啃在了地上,然后身体向前急速滑动时嘴就在地上啃了一长串“嗑嘣嗑嘣……”牙齿恐怕是掉光了,一张脸磨得血肉模糊就如一个丧尸一般。杨猛还不满意,追上去将其提了起来,双手用劲向上一甩,那人便斜飞上空中就像一只飞翔的小鸟一般,摔下来时却像一个麻袋一样“砰”地一声没了声息。

之后外面的战锋队步兵也进来了,依样画瓢跟着负责这次进攻的主将杨猛一起杀人,甭管抵抗没抵抗的见人就砍,也不管是士卒还是平民因为那些蛮兵的着装那个样子和平民也没区别,唐兵根本分不出来,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老百姓要是不呆在房子里出来乱晃显然是找死,当然呆屋子里可能被烧掉。

等都护杨思勖进寨之后,又是一身血的杨猛上来禀报军情:“城墙塌了之后,我便带着人马冲了进来,蛮兵们不知火药以为我们是用妖法,便一起跪在地上念念有词欲破我法。我便率军驱散,他们拿起兵器抵抗,被杀者无数。”

杨思勖一看满地的尸体,大部分的身体是背对着寨门的,显然是逃奔的时候被屠杀。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把寨主全家抓来斩首。下榜安民,抵抗王师者以谋逆论处,禁止骚扰无辜百姓。”

“是。”

这时旁边有个文官提醒道:“杨公,南诏地处六诏以南周边鲜有汉民,故他们大多不识得汉字,就连听也听不懂;而各部落的酋长多半会汉语,就算不会也有找会说的人做幕友。咱们这就把寨主的人给杀了,就没人能向当地百姓传达杨公的军令,反而与事不利。”

不料杨思勖这宦官居然说道:“蛮民不会汉语,难道是咱们的错?”

文官:“……”

那官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便不禁苦口婆心地劝道:“南诏人本来较为亲唐,对汉人多有好感,咱们要是杀伐无辜太多定然激起蛮民的愤怒,非治边之道。朝廷下令安南都护府惩戒南诏,是为了维护天子诏令在羁州的权威,叫那些心怀不忠之众不敢藐视朝廷;用意绝非要与南诏人结怨。杨公不可不察也。”

杨思勖的口气缓解了一些,好言道:“你不知兵事,要是让将士们束手束脚进展便缓慢,如何能完成朝廷短短一月内俘杀皮逻格的诏令?明公勿忧,只要出兵便胜,其他小节朝廷定不会怪罪,蛮民更不敢胡来……咱们要是打不赢,对人再好都于事无用。”

文官叹息了一声,见杨思勖听不进去多说无益,便住口不言了。

杨思勖遂将组织武装抵抗唐朝军队的寨主及其他奴隶主抓了,以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的罪名将他们就地正法。然后占领了山寨,将军队驻扎在内,等待其他五诏的援兵在这里汇合。

他们并不看重五诏盟军认为战斗力太弱不堪使用,但等的是五诏运来支援的粮草。以战养战方是唐军出征的维持之道,如果不是时间紧迫,杨思勖要干的事是向当地占领区征税。

不料他的暴政引起了山寨蛮民的愤怒,刚刚驻扎两三天时间,每天都有唐军士兵遭到谋杀,多半是趁其中有人落单时下手。杨思勖等人对当地情况又不熟,连奴隶主也给杀了,根本查不出凶手。他震怒之下便立了一条规矩:十命抵一命。只要有一个唐兵遇害,在其遇害地点方圆最近的十个蛮民就要抵命。当天就有数十人被拉到空地上当众斩首。

等了几天总算陆续有几支五诏的人马增援来了,带来了杨思勖要求的粮草补给。这下他心里踏实了许多,补充后的粮草足够支撑整场战役。可是意外又发生了,补给刚刚送达的第一晚上就遭到了隐藏在寨子里的敌对残余袭击,那些人趁唐兵守卫不备之时下手,将粮草烧掉了一大半。

杨思勖立功心切一心想要完成太平公主的目标借以洗白自己的站位污点,结果多次被人找不痛快,他勃然大怒扬言要将肇事者碎尸万段!可是照样找不着对手藏在哪家……于是将山寨中的居民从家里赶出来,用极度恶劣的方法寻找烧粮草的人。他怒不可遏地说道:“叛贼残余定然藏于蛮民之中,给我指出来!否则包庇者与犯同罪!”

被赶到山谷中的那些蛮民别说指出叛贼了,连杨思勖的话都听不懂。好在六诏来往密切,各部落都是种姓相通的,蛮族援军中有人通晓汉语和各种蛮语,便将杨思勖的话翻译给了蛮民们听。

可是人群中依然无声无息没人站出来指认,这事儿恐怕很难有人干,背叛远在北方的唐廷和背叛族人相比,怎么做不是一目了然么?杨思勖愤怒地喝道:“宁可错杀也不轻饶!找不出叛贼就全部处死!”

众人一听脸色骤变。

第五十六章 趣谈

山谷里笼罩着淡淡的薄雾,薄雾中仿佛还夹杂着几日前没消散完的火药硝烟味和血腥味。杀戮并没有就此停下,野蛮也没有因礼仪而消退。宦官杨思勖一脸的阴婺与怒气,恐怕要发泄在此间的一群衣衫褴褛的蛮民身上。没有人怀疑他是否能下得起毒手屠城,战乱之地屠戮平民的事儿他不是第一个干,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随从行军的安南都护府录事参军之前见杨思勖听不进劝告,本打算不多废话的,但此时见其又要蛮干,终于忍不住再次站出来努力劝说。

杨思勖的愤怒无非是粮草被烧了许多,又找不到是谁干的,遂欲将山寨内的南诏人全部杀死抵罪。

录事并不认为主要过错在南诏人身上,言辞中多有埋怨杨思勖此前听不进谏言:“唐军初进山寨时杨公欲杀寨主及其他头领,我便劝过,不料杨公执意为之。如今怎么样,我们语言不通地理不熟,查几个罪犯都成问题,更别说治理这些蛮民。向使杨公安抚寨主等众恩威并济,用其控制蛮民,何以有今日之困?

……先前误用刑法已是不智,今若杨公将山寨之民尽数杀戮必酿大错也!朝臣获知此事后定然怪罪杨公不解朝廷用心,虽数百里长驱南诏大寨战功可嘉,又有何用?我与杨公共事数载,岂有相害之理?请明察决断。”

杨思勖经文官一提醒思量之下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怒气消了几分,但是粮草被烧又惩罚不了罪犯终是心有不甘,感觉下不了台,便问道:“而今如此计将安出?”

录事回顾了一番远远站着看戏的其他五诏援兵头领,低声道:“五诏蛮人出兵协同我大唐都护府,除了摄于诏令,所图者无非三样:奴隶、土地、财物。这些部落尚处于以奴隶事生产之时,各部头领的实力多以土地多寡奴隶数量为衡量,如果杨公将山寨之民赏给他们岂不是一时三鸟之策:既避免了咱们的暴虐嗜杀之名,又嘉奖了五诏出兵援助粮草之实,而且有寨中蛮民袭烧军粮的借口,对南诏人也是起到了惩戒的作用。何乐不为?”

杨思勖听罢息怒反笑:“何录事果然是老奸巨猾。”

录事愕然,对这个“夸奖”不置可否。

于是杨思勖采纳了录事参军的意见,将山寨之民尽数变为奴隶,交于五诏瓜分。修整两日之后便率各族联军一起向阳瓜州南诏大寨进发。

本来皮逻格如欲于唐军在阳瓜州决战的话可以动员上万的兵力,可惜他没有那个勇气和唐军正面为敌,更没有信心……就算数倍于敌也毫无胜算,在唐军的战争里可是经常有和数倍甚至十倍于己的敌人打仗的事儿。于是皮逻格放弃了在开阔地决战的机会,带着幕僚、奴隶主和精锐上山去了。

杨思勖率联军兵不血刃进入阳瓜州之后,搞清楚了皮逻格的去处,便率部来到山下。只见那大山高入云层地势险恶,山腰上的小路犹如盘蛇一般缠绕在上面……

有将领见状就郁闷地说道:“打这种仗真是折腾人,皮逻格要是不愿意下来死守在上面,别说半个月时间抓住他,就是打几个月死几千人也不一定攻得上去。”

却不料杨思勖笑道:“上兵伐谋,半月之内兵不血刃拿下此地。”

众将都好奇极了,大家对付南蛮不是怕他们能打,最恶心的就是这种事儿,打又不和你打,凭借险要地势和你耗……杨公不知有何妙策?

就在这时,忽然有军士禀报:“长安来信使了。”

杨思勖听罢急忙回营见来使。那人掏出一封书信道:“此非朝廷公文,乃晋王予杨公的私人信札,请过目。”

“什么?”杨思勖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急忙接了书信叫人好生款待来使。他虽然久在边关,但实质的身份是个宦官以前是混宫廷的人,对长安宫廷的事儿一直都很关注也最是看得明白。薛崇训在长安的权势,杨思勖太明白了!现在居然远在南疆也能收到薛崇训的私信,怎叫他不受宠若惊?能得到上位者的青睐,比在南疆浴血奋战打十场胜仗还管用,而且可以攀附当权者,免去提心吊胆的压力……杨思勖因政治站位错误被贬到南方之后可是一直胆颤心惊,生怕什么时候来个清算被赐毒酒。

要知道武则天时,多少屡立战功的骁勇善战之辈因为政治错误,死得跟狗一样的窝囊,杨思勖一个宦官更没有门楣底子要死更容易!

他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扯开信封,手指都在颤抖,祈祷是福不是祸吧!

只见上面寥寥数列字迹难看的字:悉闻捷报,又获趣谈,言杨公战前先书捷报置于衣中而后战,不失为一件趣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杨公之才令我生吐哺之爱,候早日战胜归来,我为你接风洗尘。

啥是吐哺之爱?杨思勖纳闷了一下,片刻之后回过味来应该出自“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这句话。

他看完一张纸之后来不及看第二张,已是激动得“嘿嘿”直笑了,手足舞蹈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头发花白五十出头的人?

部将见状也是愕然道:“杨公,是何喜事?”

“天大的喜事!”杨思勖把看完的一张信递给部将。过得一会大伙便纷纷高兴地呼道:“贺喜杨公高升!”

杨思勖叹道:“晋王真是国之栋梁,我等远在数千里之外,他亦能关心将士冷暖,真叫人感怀涕下。”

他说罢又看第二张信,上面写了一件“小事”,说是某某河蛮人是皮逻格的奴隶,叫杨思勖到达阳瓜州之后确认是否被杀。

杨思勖看罢立刻下令道:“立刻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全部人都去找!”

录事参军又谏言道:“我军兵临险恶山下,只有半月时间,不抓紧备战拿下酋长却去找一众奴隶,岂不是舍本逐末?”

杨思勖笑道:“我说老何啊,之前还夸你老奸巨猾,怎么这会儿犯糊涂了?”

录事皱眉道:“此话怎讲?”

杨思勖笑而不答,片刻之后左顾而言它道:“擒拿皮逻格何须兵马?一使者便可成也。”

录事也好奇起来:“杨公可有何妙计,不若与我等说说?”

“几日前何录事进言‘以蛮治蛮’之法,欲留下缅寨寨主及头领管治蛮民,我没有采纳以至诸事不顺。我细想之下何录事所言有一番道理,之后便举一反三想出了擒服皮逻格之策。如此说来,何录事也有一半功劳。”杨思勖侃侃而谈,“皮逻格及南诏奴隶主都在山上,可土地奴隶却在山下。只需一个使者上去与他们言明利害,如若不将皮逻格押解下山,便将南诏土地和奴隶与其他五诏瓜分了……哈哈,那些头领跟着皮逻格啥都没了,还跟他作甚?定然会叛乱帮咱们捉皮逻格下山!”

众将一听大呼妙计。杨思勖笑道:“山上的众南诏头领并不知道我一月内擒拿皮逻格的事,在山上多呆一日就可能被多瓜分掉一部分土地财产,你们说是该南诏人慌还是咱们慌?”

何录事帮抱拳道:“全仗杨公神机妙算,某不敢贪功。举一反三亦非常人所能也。”

杨思勖道:“老夫受益最大的便是汲取他人长处化用,缅寨之战用火药炸墙,也出于晋王之法呀。”

众将纷纷拜服。

何录事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但上山以三寸不烂之舌办事尚可一用,请杨公用我为使,办妥此事。”

杨思勖摇头道:“这功劳让给五诏蛮人,何录事与我数年交情,我可舍不得让你去赴死。此为有去无回之路,使者上山一说,在叛乱之前皮逻格就一定会怒而杀使。”何录事一听大为感动。

杨思勖又道:“何录事虽常与我顶撞,但出于公心,我自是分得清楚,并不见怪。”

于是他们便一面派使者上面,一面分派人手寻找那大蛮的家人。先找河蛮奴隶,然后才一一确认,数日之后竟然就把薛崇训交代的人给找到了!

原来那皮逻格听闻唐军出兵之后很是意外,始料未及之下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化险为夷抵挡唐军进军了,哪里还顾得以前和张建成商量的那件小事?根本没心思管。后来听说唐军已攻陷缅寨,数日之后便出现在阳瓜州境内,他更是慌了神忙着逃奔山间去了,于是大蛮小蛮的父母族人也就安然无恙。

……过得几日上山的使者果然被杀,从后面的悬崖上抛尸下来摔成了肉饼,人都不成模样只有从衣服饰物才分辨得出是派上山的那个使者。

不多久南诏众部落头领果然叛乱,以白蛮张家为首组织围攻将皮逻格部属尽数杀死,绑了皮逻格下山请罪来了。事情在情理之中,南诏以前的酋长本就是张家的人,后来被迫“禅让”给了乌蛮皮逻格的祖上,如今正好抓住机会夺回大权,还能保住南诏土地子民。

公私两事都顺利完成,杨思勖的脸都笑烂了。

第五十七章 捷报

四匹风尘仆仆的快马从明德门入,沿着朱雀大街向北狂奔。官民们听得如此急促的马蹄声都注意让道,回头见那最前方的骑士背上插着三面旗帜便知是边关急报,无论官民一律回避让开大路,还听得那人一面跑一面大喊:“六百里捷报,南诏大捷!”

战马跑过的道路旁,百姓都是摇臂欢呼,毕竟是打了胜仗平头百姓也很高兴。四马跑到朱雀门前便分道扬镳,前面的一马径直往大明宫,其余三马去安邑坊了。

没过一会,承香殿内就见宦官鱼立本一手手提拂尘,一手提下袍,快步小跑着往星楼上去了。他还没跑门口就嚷嚷起来了:“殿下,喜事儿,喜事……”

然后跑进殿门,见太平公主正和玉清静坐,这要是别的时候打搅了她不得吃不完兜着走,不过既然是捷报,就是让上位者听着心里爽的报,鱼立本是不用担忧任何事的。果然太平公主的声音没有怒气,依然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说:“什么喜事啊大呼小叫的,是不是杨思勖在南诏获胜了?”

“哎呀,殿下未卜先知!”鱼立本笑眯眯地躬身把手里的捷报当面刮漆,然后递了上去。

太平公主睁开眼接过纸,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都说南疆那蛮荒之地不便行军,一个月之内是为难杨思勖,不想他竟然办到了,这下并不丝毫影响‘秋防’,朝臣再无多话,我的耳朵也能清净一些了。”

鱼立本笑道:“此战影响甚大,朝野都以为南诏擅自用兵大唐只有默认,不料今番宝剑出鞘一剑斩断那些将朝廷诏令视作儿戏的蛮夷,敢藐视长安政令的不轨之徒今后就得多思量思量。杨公公一战而胜维护了朝廷威信,实在功不可没。”

太平公主似笑非笑地说道:“杨思勖要回朝里来,你还一个劲为他说好话,鱼公公的心胸挺宽的嘛。”

听得太平点破,鱼立本心道:杂家也是有些不情愿的,杨思勖要是得宠了,杂家置于何地?但这事儿不得不捧他啊,上位者最怕的是什么,自然是别人造反想推翻他或者夺取一部分权威如地方割据;最喜欢的人是什么,是那些为了维护他消灭其敌人的人。杨思勖显然是后者,正当干了好事儿的时候,要是这时候说他坏话不是自居小人么?

鱼立本遂道:“杨公公有功于社稷,奴婢是双手赞成封赏他的,唯有如此才会给那些尽心效忠殿下与朝廷的人以表率。”

太平公主点点头道:“可惜他以前是跟李隆基的人……”

鱼立本听到这里心下才有些暗爽,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准令杨思勖回朝,让他把皮逻格押解回京问罪。”

……

一起到长安的另外几个人去了晋王府,把南诏战胜的事儿给薛崇训说了,同行的还有一个被太阳晒的黑黝黝的汉子不似汉人。薛崇训一眼就注意到了此人,觉得他的特别不像汉人,五官和肤色有些差别……最主要的是穿的少民服饰。

军士道:“王爷,他叫细奴,是大蛮小蛮的兄长,是杨公派我们送他到长安的。您书信里托办之事已经办妥了。”

那少民汉子道:“父母年迈恐不堪车马劳顿,故没有让他们来长安看妹子二人,由草民来了。”

“你也会汉语。”薛崇训惊讶道。

细奴道:“我家河蛮部落都是白蛮人,本来拥有土地和奴隶以耕种为经济,故与汉民多有来往,时常交换农具牛羊。后来被南诏劫掠才沦为奴隶。”

薛崇训随口道:“既然如此,我倒可以让朝廷把河蛮之地封于你家,赐予大唐官职世代守土。”

旁边的军士碰了一下细奴小声道:“晋王一句话你们家发了,还不快谢恩。”细奴听罢才急忙跪倒拜谢。

薛崇训笑道:“虽说只是我一句话,给的也只是一个头衔,但蛮族之地的首领都争着要个大唐的官衔,有了便能名正言顺受到唐军的保护,是其他土著不能比拟的。”

细奴的脑子也不太笨,听罢忙道:“妹子能在王爷左右侍奉是修来的福分,我见了定然嘱咐她尽心尽力服侍王爷。”

薛崇训听他提到大蛮小蛮笑容黯淡了下去,因为死了一个,还有一个成了残废了,他也不好多说,只道:“你先见见大蛮再说吧,我叫人把她带出来,你们兄妹叙叙,一会自有人为你安排食宿。”

他说罢便走了。过得一会,大蛮便被府上的奴婢带出来了,她的目光呆滞人家要带她去哪里也不反抗,跟着就到前府倒罩房客厅来。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了自家的兄长,大蛮那无神的眼睛立刻有了光芒,怔怔地喊道:“二哥……”

“妹子!”细奴也用蛮语喊了一声,面有惊喜。

“我……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在长安?你怎么来的……”大蛮的眼睛里闪着泪光,伸左手摸着细奴黝黑的脸。

细奴含泪微笑道:“妹子不是在做梦!大唐安南都护杨公带兵打进阳瓜州来,将父母兄弟都放回了河蛮之地,还封还了故土。他是奉了大唐晋王爷的意思找咱们的,对咱们可好了,又说怕你们姐妹在长安想念亲人,要将父母送来照顾,后来年纪父母年迈,才让为兄替代跟着传报的使者日夜兼程赶到长安来,为的就是让你们安心……小蛮呢?”

“小蛮?”大蛮脸色纸白,“妹妹死了。”

“这……怎么死的?”细奴这时才发现大蛮的右手袖口空荡荡的,伸手一摸,脸色又变,“大蛮,你的手?”

大蛮哭道:“张建成把我的手给砍掉了,只因他的部下扶了我一把。他又威胁我们,如果朝廷不同意南诏吞并河蛮之地,就会活埋了我们全家。后来我和小蛮获知唐廷要对南诏用兵,以为父母兄弟肯定被杀死,他们那么残暴的怎么可能宽恕别人……我与小蛮便跳进湖中欲与你们在地下相见,小蛮淹死了,我被晋王府的人救活,独活于世。”

兄妹俩说罢伤心难抑,遂抱头痛哭。

第五十八章 大蛮

大蛮和她的兄长促膝长谈,多说家乡的亲人和风物,大蛮的思乡之情溢于言表。她的兄长细奴却一个劲地说长安好从来没见过如此繁华的城池。

“安南都护是怎么知道咱们家的事的?”大蛮好奇地问道。

“听说是晋王专程派的使者从驿站快马给杨公穿的书信。”细奴对薛崇训赞不绝口,“我刚刚看到妹妹变成这样,心下也纳闷晋王怎么会如此对你?原来是张建成那个混蛋!他也是白蛮人,心肠竟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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