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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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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崖所率的庞大观察团当然不会真干涉彭方的战术指挥,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巨大压力。彭方两人只能苦着脸,一遍又一遍地审视自己的部署,生怕什么地方出了漏洞。

就在此时,嗖嗖嗖的密集呼啸声响起,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也让彭方两人暂时得了解脱。

炮兵老大赵汉湘借“火炮维修队”的名义塞到西域战场的私货正式亮相,这一亮相,敌我皆惊。

一道道如礼花般的焰光从那些小车架上的铁管子里喷射而出,拉着清晰可见的抛物线扎向突破缺口的准噶尔骑兵群中。

跟下意识的预料没差太多,蓬蓬蓬的一团团焰火在两三丈到人头高度炸开,但这不是礼花,而是无数颗细小弹丸。后方高台的将军们倒是没看到什么胜景,可热气球上的观察员们却看到了一朵又一朵的焰火绽放后,接着又是一朵朵血雾之花衬着焰火盛开。

“压住!压稳了!角度正好!”

那一排正不断喷射出死亡礼花的“车炮阵”后,比军官更像是工匠的头目高声叱喝着。八根铁管排作两排,架在简陋的两轮小车上,左右各有士兵正死死压着手柄,让小车保持稳定,确保铁管的射角始终不变。

火箭炮,从初生就得了这个名字,是东莞机械局在火炮领域跟佛山制造局竞争而领下的课题。原本只是作为一种方向性的探索,但受竞争推动,东莞机械局铆足了劲,要搞出一种可以被陆军广泛接受,获得大笔订单的制式武器。

得到了国内最先进的礼花工坊的技术支援,再借助前人的智慧,火箭炮从最初的单管式发展现在的多管式,甚至还衍生出了单兵肩扛式,而现在定型的八管式几乎就是明代“一窝蜂”的重现。

赵汉湘拼着违反军纪的风险,将火箭炮部队易容为“火炮维修队”,就是要争取到实战机会,证明这种武器的效用。

火箭炮的精确度很差,跟飞天炮在射程和效能上跟飞天炮有重复,同时还因效能没能显现,陆军难以定位。更因其“炮简单,弹麻烦”的口碑,尤其是火箭弹的运输储存很成问题,陆军很是抗拒。

赵汉湘作为军中炮兵总长,当然得验证每一种火炮的前途,但碍于吴崖如吝财老鬼一般护着西域的运力资源,这支部队就没办法名正言顺以赤雷军的编制参战,只能搞这一招瞒天过海。

就此时的声光效果来看,至少火箭炮给在场将领们以极大震撼,就连吴崖也在嘀咕:“就不整治赵黑子了……”

每架八联火箭炮,每隔三到五秒发射一发火箭弹,十二具炮车,九十六发火箭弹,半分钟内就倾泻而出。九十六发以固定时间引信起爆,跟开花弹一个原理,只是多了一截推进端的火箭弹,如冰雹般砸在准噶尔人头上,再炸开大团焰火,这一番场景,已经可以用“狂轰滥炸”一词形容了。

九十六发连击后,炮兵们急速将新的火箭弹塞入炮管,接好引信,不到半分钟,一切又重复来过,新一轮的九十六发连击开始了。火箭炮的缺陷就此凸显出来,看缺口两侧的红衣不迭向后移动,免得遭了池鱼之灾就知道,这火箭炮虽能打到一两百丈远,但跟飞天炮相比,精确度却差得太多。

不过看火箭炮以极高射速所展现的密集轰击,看台上的将军们都在纷纷怀疑,突入缺口的上千准噶尔骑兵还能留下活口。就这一点来说,火箭炮的效用和定位已经在将军们心中有了认识。

突入缺口后,成了火箭炮实验靶子的准噶尔骑兵还有人活着,但最多剩下一口气,而大策凌的最后一个意念,是天空粉碎了,大地崩塌了,一切全被盛开的焰火吞噬,那焰火是如此绚丽,他甚至隐隐看到了长生天在光晕之后向他伸手。

中午一时二十分,准噶尔汗王噶尔丹策零的左膀右臂,准噶尔人抵抗英华侵略的民族英雄,准噶尔三大部族之一的首领大策凌战死。

初露锋芒的火箭炮部队兴高采烈地把炮车推出缺口,要将剩下的炮弹一股脑地射完,可前方已经变作死亡通道,密密麻麻倒毙着人马尸体挡住了道路,步兵阵列可不会给他们让路,气得指挥官摔帽子跳脚大骂。

这点细节自然入不了将军们的视野,甚至火箭炮刚才大展神威的场景,对他们来说都已成过去。自一时三十分开始,战况有了进一步的变化。

大策凌的阵亡以及冲击正面的努力不断失败,使得准噶尔骑兵开始向战场侧翼转进。

“没问题么?”

吴崖还是忍不住问方堂恒,大部分准噶尔骑兵都转向了左翼的龙骧军,跟羽林军比起来,吴崖当然会对龙骧军有所忧虑。

方堂恒道:“第二道阵线是一零六师,统制是我的老搭档蔡飞,第一道阵线的一零五师庄在意还是他的小辈。”

没有正面回答,但蔡飞这个名字就像是保证,吴崖点头:“佛山蔡飞啊,老将了,说起来还是贵妃娘娘的武学弟子呢。”

已领着准将衔的蔡飞可不止是武学造诣精深,他是去年在银顶寺之战中,领着千余残兵突围成功的英雄人物。方堂恒能把他挖到龙骧军来当师统制,可是下足了本钱。

二十多年前,蔡飞作为佛山兵的一员,跟随皇帝在广东剿匪时,他和佛山兵还被讥笑为软脚虾。可今日英华红衣中,佛山兵却被称呼为“机关兵”,一板一眼,就如钟表一般缜密,每年新兵出训练营后,佛山兵都是各个单位抢着要的对象。而作为佛山出身的高级将领,蔡飞更是以带兵如钟表,万人如一人出名。

方堂恒把蔡飞师放在第二道阵线,当然也是寄望他能承受下最大的压力。

跟准噶尔人对战,最大的压力并非来自正面战场,而是侧面。当准噶尔人正面强攻不下,涌向侧翼时,第二道阵线就要担负起侧翼防御的任务。而这样的任务,对部队行进、展开和变阵的素质要求极高。

杂褐色的骑兵大潮向左翼倾泻,布置在左翼的少量骑兵仅仅只能阻挡片刻时间,在骑兵之后,就是整道横阵的末端,如果被准噶尔人突破,龙骧军所负责的左翼战场,至少第一道阵列就会完全瓦解。

就在军部独立骑兵翼阻滞准噶尔时,蔡飞师动了,原本向前开进的行军队列转向侧面的南方。

上千准噶尔骑兵已经触及第一道阵线的侧翼,但最先转向的一翼红衣却已经就位展开,准噶尔人遭遇的是又一道红衣之墙。

这一道墙并不长,也就百丈不到,准噶尔人继续向下倾泻,可接着又一翼红衣赶到,接着前一道红衣之墙展开。

一道又一道,队形转换之间,有如一朵朵鲜红昙花绽放,再沉淀为坚固人墙。准噶尔人不断寻找着侧翼,但他们只能徒劳地找到一段段猛然展开的红墙。

接着猛烈而整齐地喷发出死亡烟雾的排枪,将他们继续向前深入的勇气打断。

二十分钟内,足足一万多准噶尔骑兵卷向左翼,却在蔡飞师娴熟、精确的机动和变阵下撞得头破血流,红衣的侧翼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天涯海角那般遥远。

“徐师道那一师也不错,准噶尔人现在恐怕不再求长生天了……”

再看看右翼战场,准噶尔人也在向侧翼转进,但右翼有龙骑军遮护,第二道阵线的徐师道师反应也神速,羽林军的素质更在龙骧军之上,准噶尔人的侧击同样被牢牢挡住。

“他们该求罗刹人了……”

王堂合一直沉默地瞄着战场西北方向,此时出声,众人都端着望远镜看过去。

“好了,这一战快结束了。”

吴崖这么说着,王堂合却摇起了脑袋。

王堂合沉声道:“对龙骑军来说,这一战才开始!”

吴崖微微一笑,点头道:“没错,我们跟罗刹人的战争,正要开始。”

第九百零六章 哥萨克,冲锋!

百里斑驳的人潮右侧分出了大队人马,渐渐拉起冲天尘浪,罗刹人,准确说是哥萨克人动了。

俄罗斯女沙皇安娜向远东方向派出了步枪团和哥萨克将军,并没有派成建制的哥萨克部队,跟准噶尔人联手的仅是远东的西伯利亚哥萨克。

此时西伯利亚哥萨克骑兵还没有统一制服,从外表上看,很难从远处分辨西伯利亚哥萨克和准噶尔人,哥萨克骑兵的标志:顿河马还不存在,西伯利亚哥萨克的坐骑跟准噶尔人没什么差别,一般士兵是普通的蒙古马,军官首领是从中亚获得的阿拉伯马乃至阿克哈塔克马的混血种,而阿克哈塔克马就是所谓的“汗血宝马”。

让英华指挥官一眼就区分出准噶尔人和哥萨克的关键是武器,准噶尔人很少用长矛,而西伯利亚哥萨克继承了顿河、黑海以及乌克兰哥萨克等亲戚的战斗传统,兼具欧洲枪骑兵的一些特性,不仅用长矛,长矛还都不短。与此同时,哥萨克是不用弓箭的,马刀是哥萨克骑兵的灵魂。

这股朝着战场右侧迂回的尘浪显露出了相当的组织性,跟只能发起杂乱冲击的准噶尔人有明显区别,即便英华指挥官之前并不清楚哥萨克的部署,可此时一动,就了然于心了。

“羽林军骑兵营接战!”

“龙骑军九十一骑兵师前营接战!”

“九十一师左营接战!”

流水般的战报从热气球的观察哨传递到后方高台,台上数十名将官不必用望远镜就能看到战场右侧的激扬尘浪。虽然速度已经慢了下来,但还在朝着己方逼近。

右翼羽林军徐师道师不得不分出人马预作防范,原定要跟从第一道阵线,支撑起正面的兵力少了大半,右翼态势再非稳若磐石。

王堂合皱眉啐道:“蒙古人还真是没用,连哥萨克都挡不住了么?”

这话丢在准噶尔人身上倒是正理,此时的蒙古骑兵早已没落,在哥萨克骑兵面前再逞不了威风,让王堂合恼火的是已归属红衣建制的青海和漠北蒙古人。这些红衣骑兵换上了精良装备,经过了严格整训,不仅晓以华夏大义,还有丰厚薪饷酬报,士气和素质远胜准噶尔骑兵,这样都还不能跟哥萨克匹敌,哥萨克骑兵真如他们自称那般强大,是所谓蒙古时代后最强骑兵么?

“呸!这些哥萨克人真是狡诈!”

眼见自己这一营就要冲入哥萨克人大队中,迫其进入混战状态,可对方灵巧地分出一层人马,跟自己兜起了圈子,大队人马依旧朝前直进,羽林军骑兵营指挥,卫郎将多伦扎布恼怒地用马鞭的柄头敲着自己的大腿。

“王子,我们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叫我指挥!我也不想啊,可兄弟们能聚得那么整齐吗!”

亲卫下意识地喊着多伦扎布在漠北三音诺颜部里的头衔,多伦扎布也下意识地作了纠正,他更以羽林军骑兵营指挥使这个身份为荣。而此时没有达成截击哥萨克骑兵大队的任务,有愧于职守,径直恼羞成怒。

“该死!骠骑也没缠住他们!”

再见到哥萨克骑兵带起的烟尘也没被出击的九十一骑兵师截下来,多伦扎布既是着急,又有些欣慰,至少自己不是唯一的失败者。

大约四五千哥萨克骑兵绕着大圈子,一路兜向英华战线右翼,羽林军骑兵营和九十一骑兵师合计三个骑兵营两千多骑连续拦截都没有奏效,不是被这道弧线尘浪分出的支流缠住,就是错误判断了弧锋方向,被甩在了后面。

英华骑兵现已分化为六类,一是各步兵师配属的游骑,一是军属甲骑,一是以龙骑军九十一师为主体的骠骑,第四类则是龙骑军九十师,军中更习惯地称呼为“禁卫骁骑师”的骁骑。第五类则是骑兵步兵,也就是龙骑,第六类不属于红衣正规编制,只是战时临时征召的青海和漠北蒙古骑兵,从特点上看,他们介于游骑和骠骑之间。

羽林军骑兵营这种甲骑定位为防守时掩护全军侧翼,进攻时冲击敌军侧翼,配备有半身胸甲,钢盔,武器是一对短铳、一枝马枪以及马刀。多数情况下都靠长短火枪作战,马刀仅仅是自卫武器。

准确地说,甲骑是步兵阵列线体系内的一部分,对抗准噶骑兵没有太大问题,可跟哥萨克人相比,因为披挂盔甲,速度上就差一截,外加更强调整体作战,不突出个人骑术,要拦住哥萨克人的确力有未逮。

多伦扎布只是恼火,龙骑军九十一师统制,中郎将格日尔木则是满脸涨红,呲目大呼着:“拦住他们!拦住哥萨克!”

骠骑只穿皮甲或者棉甲,大多数人甚至不着甲,强调快速灵巧。除了长短火枪外,马刀也是主战武器,对近身肉搏和骑术都有很高要求,基本就相当于此时的蒙古骑兵。这类骑兵的主要任务就是反骑兵,对战主要目标正是准噶尔乃至中亚骑兵。

只是对上哥萨克骑兵,骠骑的整体机动水平就差了不少,哥萨克兜圈子的本事不比中世纪的蒙古骑兵差多少,而个人技艺也强于骠骑。

眼下的态势是,在战场东北方向,也就是英华右翼,英华企图以两千多骑兵阻拦四千多哥萨克骑兵,哥萨克人却以千余骑拦住了英华骑兵,剩下的主力绕了十来里路,正朝右翼深处突击。

骑兵的战斗混杂不堪,在未充分展开的战场上,双方于机动中相遇,最初的两道浪潮对撞后,粉碎为若干小集群,来回冲杀。

凌乱细密的枪声很快为正面战场的道道排枪铺起又一层背景音。枪声之下的喊杀声,马嘶声,马刀格击声,就显得更为遥寂了。

多伦扎布和格日尔木一边掌控着部队努力摆脱混战状况,一边看向已卷向深处的哥萨克大队,心中同时升起一个念头:“只能靠骁骑师了。”

后方高台上,王堂合抹了抹脸没说话,彭世涵对方堂恒道:“只能靠骁骑师了……”

战场西北方,另一股两千来人的哥萨克骑兵正策马缓缓前进,叶夫秋欣放下望远镜,点头道:“虽然不如顿河哥萨克组织得好,可西伯利亚哥萨克终究是哥萨克……”

接着他昂扬地道:“北方大战,波兰战争,我们哥萨克骑兵虽然立下了无数战功,但波兰人、瑞典人,甚至普鲁士人奥地利人都说,我们哥萨克骑兵从不正面冲锋,我们哥萨克人从来都是贪生怕死的战场窃贼,以卑劣的手段窃夺着战争的荣耀。波兰人甚至讥笑说,在他们的枪骑兵面前,哥萨克人就像是牧人驱赶的羊群!”

“什么是荣耀?胜利就是荣耀!不管是用什么手段获得的,这绝不是懦弱,勇气……我们哥萨克人的勇气,并不需要敌人来肯定。”

“我们哥萨克人靠的不止是勇气,我们的长矛比欧洲枪骑兵的还长两英尺!我们的马刀能劈断欧洲骑兵的长剑!手枪那种女人才用的东西,我们哥萨克人只用来发信号!”

叶夫秋欣大笑道:“没有哪个战场更适合展现我们哥萨克的勇猛了,在这里,面对……不管是叫做赛里斯人还是鞑靼人,总之都是黄皮肤黑眼睛,身材瘦小,性格懦弱的敌手,哥萨克人的冲锋,会让他们彻底胆寒!”

鲁缅采夫也扬声道:“能在这一战里留名的只有俄罗斯!只有哥萨克!”

即便对此战心怀悲观,切尔雷赫的情绪也调动起来了,如果哥萨克能击垮赛里斯骑兵,撼动他们的右翼,这一战未必会输。

叶夫秋欣的豪情自语像是信号,或者说是冲在前方那些哥萨克骑兵团的团长们天性中的狡诈开始起作用,当他们确认已将拦截的赛里斯骑兵甩在了后方,赛里斯右翼正大门洞开时,冲锋号不约而同地吹响了。

这是哥萨克骑兵很少听到的冲锋号,对大多数哥萨克人来说,一辈子估计都难听到一回。如叶夫秋欣转述欧洲人的评价那般,作为轻骑兵的哥萨克绝少正面冲锋,甚至迂回侧翼的大规模冲锋都很难出现。

跟一般人想象的不同,哥萨克人并不推崇那种浪漫英雄主义的作战风格,他们在欧洲战场上起到的仅仅只是巡逻、警戒和侧翼掩护等辅助作用。不仅很少跟敌人骑兵大规模对战,更难得有什么决死冲锋,“活着才有一切”这种近于东方民族的理念深深浸透在哥萨克人心性中。

让欧洲,乃至后世人大肆渲染哥萨克骑兵勇武形象的来源正与此相关,哥萨克人骑术精湛,甚至还不是个人精湛,由同乡编组起来的各支部队都有自己的绝活,例如集体转向之类的小技巧,这些技巧正显示了他们若非必要,绝不轻易对决的原则。

在欧洲战场上,哥萨克骑兵给对手留下的印象更多近于蒙古骑兵“讨人厌的麻烦”,而非战场上有什么显赫战果。只有少数情况下,那还是几十年之后,俄罗斯跟欧洲列强的对战中,才会以哥萨克骑兵为战场正面的作战主力,而那也非可复制和持续的战略。

当然,真到了必要的时候,哥萨克人就会以马刀展现他们的勇悍,只是这种勇悍大多用在了比他们弱许多的亚洲对手身上,而且也并非次次如愿。另一个时空里,若干年后,渥巴锡率土尔扈特族人东归,追击的哥萨克骑兵就遭遇过惨痛失败。

只是在此刻,叶夫秋欣和鲁缅采夫都觉得,这已是必要的时刻,哥萨克的冲锋不仅不会付出太大代价,还会获得空前的胜利。

呐喊声潮中,哥萨克骑兵大队陡然转向,架起长矛,高举军刀,本是中速疾驰的坐骑也加快了速度,朝着正在展开的右方侧翼红衣冲击。这一刻,战场其他地方的动静似乎都沉寂下来,只听到哥萨克人呜噜噜的怪异叫声,以及万马奔腾的如雷轰鸣。

第九百零七章 哥萨克,撤退!

在另一个位面,两百年后,美国佬巴顿曾经这么评价俄罗斯人:“理解俄罗斯人的困难在于,我们没有真正认识到他们不是欧洲人,而是亚洲人,他们做事情不是光明正大直来直去,而是弯弯绕绕阴谋诡诈。与中国人或者日本人相比,俄罗斯人更难理解……”

不得不说,这个评论跟此时欧洲人对哥萨克的印象如出一辙,但这是欧洲人的感觉,在哈萨克人、卡尔梅克人、吉尔吉斯人、喀尔喀蒙古人以及东北鄂伦特等“新满洲”,直至之后在黑龙江流域遭哥萨克驱赶屠杀的汉人眼里,哥萨克又是从欧罗巴而来,自视优越,嗜血残忍的白皮恶魔。

巴顿的话还没完:“我现在只是考虑用多少子弹或者钢铁能够消灭他们,我根本不打算浪费心思去理解他们。俄罗斯人,表面上态度和蔼可亲,但是,他们毫不珍视人类的生命,他们全都是婊子养的,没有开化的野蛮人,慢性的醉鬼……”

比巴顿更有资格说这话的该是中国人,尽管没有经历另一个位面,俄罗斯以哥萨克人为主体,侵吞北方领土的历史,可此时战场上的英华军人们对哥萨克的痛恨更超准噶尔人。

原因也很简单,这些大胡子白皮狒狒居然有胆图谋我们神州本土!不仅在北方,还在这本是汉唐故土的西域!英华官兵二十多年打遍天下无敌手,已近于骄横之军,英华人入今人世二十多年,已近于自傲之民,银顶寺之败只是小节,哥萨克人大咧咧出现在西域,悍然遏阻英华复西域之举,还有什么比这更能刺激到英华军民的自尊呢。

羽林军骑兵营和龙骑军九十一师没有迟滞住哥萨克人,这个挫败更加重了受辱感。多伦扎布和格日尔木所率的红衣骑兵发出了愤怒的呐喊,长短火枪的喷射和军刀的挥舞渐渐摆脱了混乱之势,压得正牵制他们的哥萨克骑兵渐渐崩溃。

已经来不及了,兵虽然是西伯利亚哥萨克,可来自欧洲大陆的哥萨克军官对这个时代骑兵战的理解远远超越东方鞑靼,鞑靼人越努力,越将他们的笨拙和愚昧显露出来……

“准噶尔军团”副司令,正指挥两个骑兵团向右翼纵深发起冲锋的穆拉维约夫这么想着,身为叶夫秋欣将军的忠实副手,他跟随将军经历了大北方战争、波兰战争,拥有丰富的“现代战争”经验。除了少数挫败,哥萨克在欧罗巴的战功也造就了他俯视“亚洲鞑靼”的优越感。

自得中勾起的一丝记忆让穆拉维约夫心中一抖,跟胜利相比,那些挫败也更刻骨铭心,尤其是……还好,这里是亚洲,能不去面对那种敌人真是太好了。

已经深入红衣右翼三四里深,迂回冲锋的哥萨克骑兵之前,是红衣第二道阵线和第三道阵线之间的缝隙。第二道和第三道阵线侧翼的步兵们正迅速展开,一个个横阵乃至空心方阵连接而起,但这两道阵线分属两个不同的师,相互之间协同不足,一旦冲入这道缝隙,胜利就不再遥不可及了。哥萨克骑兵绝少正面冲击步兵阵列,但尚未成型的阵列线在哥萨克眼里就是美味佳肴。

似乎已看到红衣步兵的惊恐面容,正不断提速的哥萨克骑兵们把马刀挥得呼呼作响,嘴里的呼噜怪声叫得更响亮了。

置身冲锋队列中央,穆拉维约夫微眯双眼,收敛着其他观感,准备接收敌人的惊恐惨呼。炮弹的呼啸声,霰弹的爆裂声不绝于耳,这些都被他的意识摈弃在外。

红衣的步兵阵列线虽然让排枪火力更为猛烈,但队形却比这个时代的欧洲对手更为薄弱,红衣的火炮虽然比欧洲对手先进,运用比欧洲对手娴熟,之前甚至在中央阵线用什么古怪火炮搞了一次密集轰击,但只要冲垮了步兵阵列,那种火炮就再无用武之地,总之最好的机会已经把握在手中。

穆拉维约夫等了片刻,预料之中的惨呼声响起,渐渐汇聚成潮,他的大胡子也一分分高扬……

等等……不对!

穆拉维约夫猛然睁眼,看向东方,也就是冲锋大潮的左翼,这呼声不是惨呼,而是惊呼,还来自于哥萨克人。最初只是杂乱之声,接着汇聚成沸沸扬扬的鼓噪。

“呼撒!”

“苦撒来了!”

惊呼声渐渐清晰,而哥萨克原本如水银泻地的冲锋也为之一顿,正激情澎湃的哥萨克人不仅放慢了马速,还纷纷偏转了马头,竟有调转马屁股仓皇奔逃之势。

呼撒?苦撒?那是啥?

穆拉维约夫还没醒过神来,可当他策马奔出队列,将自己侧翼一眼揽尽时,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颤抖主宰了他的身心,让他下意识地也叫了一声:“呼撒!”

Hussar……或者是Gussar,这个哥萨克原本熟悉到骨子里的名词,因为置身西域,跟这个词所代表的事物绝不可能发生联系,所以穆拉维约夫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可两三里外,正从第三道步兵阵线后方绕过来的一股洪流渐渐清晰时,穆拉维约夫再迟钝,也明白让部下慌乱不已的恐惧之源是什么了。

Hussar或者Gussar,塞尔维亚语,意思是“强盗”。

这个词另有来源,原本是塞尔维亚人对劫匪强盗的称呼,但渐渐被哥萨克人用来代称他们的命运魔主。

一个词所含的历史都有深远转折,就如哥萨克一词意为“自由的人”,指的是逃离金帐汗国的统治,在南欧平原生活的斯拉夫人。后来渐渐缩小范围,特指在顿河和第聂伯河生活的“自由人”。

这些“自由人”为什么自由呢,就是因为波兰的Hussar“解放”了他们。

波兰骑兵,后世汉译为波兰骠骑兵,或者叫波兰翼骑兵,他们就是哥萨克的命运魔主,中世纪末期,哥萨克人投向俄罗斯,就是因为波兰人的压迫,而波兰翼骑兵在其中扮演着最具威慑力,最有恐惧感的主角。

“不可能的!波兰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了!”

原本在心中沸腾的战斗热情骤然熄灭,穆拉维约夫甚至听到了自己牙关在咯咯撞击。

那股洪流还只是小跑,踩踏起的尘浪只裹住了半个半身,马上骑士身影清晰可见。红衣,银甲,银盔,跟之前所见的赛里斯胸甲骑兵没什么两样,也就是头盔上的红缨更高更粗一些。但这些特征都被穆拉维约夫下意识地忽略了,另一个特征已撑满了穆拉维约夫的视野。

翅膀,红白相间的巨大翅膀在每一个骑兵身后鼓荡着,让他们看上去就像一只天鹅拍翼疾进。

这些带翼的骑兵手持不比哥萨克所用短多少的长矛,排成宽大横阵,正如一道长矛之墙压过来。他们所列的横阵异常紧密,相互之间绝不超过两个马身,以至于他们红白之翼的翼尖都偶尔相触,从远处看去,似乎连骑手的膝盖都碰在了一起。

虽然跟波兰翼骑兵固定在马鞍后的巨大翼饰有很大区别,但这种密集横阵的风格,这钟飞翼鼓荡的韵律,却像极了波兰翼骑兵。哥萨克人注重历史传承,每个哥萨克人小时候都围在祖辈身边,听他们说起当年哥萨克在南欧大草原上被波兰人驱赶杀戮的血泪历史,而哥萨克英雄反抗波兰人那英勇悲壮的事迹,更铺垫起哥萨克人对波兰翼骑兵的恐惧。

“将近一百年前,我们穆拉维约夫家的先祖在波兰哥萨克斯泰布沃夫连中服役,那可是最精锐的哥萨克骑兵连。可当他们反抗波兰人的压迫时,面对波兰翼骑兵的冲锋,三个连在一瞬间就瓦解了……”

穆拉维约夫想起了小时候爷爷跟他说起的故事,爷爷讲述时,脸上浮动的恐惧似乎穿透了时光,那么清晰,让他也下意识地缩紧了肩膀。

“其他哥萨克从侧翼赶来救援,呼撒又掉转枪头,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呼撒背上的羽翼发出簌簌呼啸声,哥萨克的战马吓得不是掉头就跑,就是撩蹄子乱叫,一个个哥萨克人被掀翻下马。恐慌很快传递给每一个哥萨克人,败兵挤在一处,为争抢逃跑的道路拼斗,彻底的溃败就在一瞬间发生。”

“祖先是少数几个还有勇气跟呼撒正面交战的哥萨克人,但他一个人的马刀挡不住无数杆长矛,他连人带坐骑被捅得四分五裂,战斗结束后,随从找了大半天才把尸体凑齐。”

此刻穆拉维约夫已是哥萨克首领,军队里的上校,在大北方战争和波兰战争中也面对过波兰翼骑兵,尽管波兰翼骑兵已经没有翼了,可对方的骁勇依旧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哥萨克骑兵也完全不是波兰翼骑兵的对手,这进一步巩固了他对波兰翼骑兵的恐惧。让穆拉维约夫欣慰并庆幸的是,能保持传统的波兰翼骑兵数量太少,不足以左右战争格局。

眼前猛然出现的这股骑兵跟波兰翼骑兵太像了,穆拉维约夫第一个念头就是:鞑靼人跟波兰人联手了?第二个念头是:撤!马上撤!

直到第三个念头涌起,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那是鞑靼人!他们背后只是斗篷,不是呼撒的羽翼!”

穆拉维约夫带着随从,押着正忐忑不安的精锐连队向侧翼扑去,同时还高声呼喊着,想要将前方陷入溃乱的连队重新聚集起来。

由骁骑营扩编为骁骑师的禁卫九十骑兵师的确跟波兰翼骑兵无关,他们的装饰也并不是波兰翼骑兵那种固定的羽翼。原本的羽毛披风经过了进一步改良,成为兼具防护和装饰的特定用具。

用铁丝和薄钢片自肩上撑起的骨架延展到脑后,形成一个跟佛光很像,却是方形的小台子,有些像小背篓升到了脑后。羽毛为表,丝绸为里的披风搭在台子上,马速稍稍一提,披风就如飞翼一般鼓荡起来。白红相间的外表和血红内衬闪现不定,加上他们的长矛军刀,不管是作战风格,还是外表装饰,都跟波兰翼骑兵相当接近。

刻意弄出羽翼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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