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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风雪倾城-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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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出乎意料的是,倾夜竟结结实实地挨了那温柔一掌,后退数步,倚在一段倾斜的枝桠上。锦瑟乘胜追击,身形随之迫近,将倾夜牢牢抵住,同时,手执一片树叶,压在倾夜的脖颈处。
——倘若那片叶是匕首,倾夜便命丧锦瑟手下了。
“暗主,你的威严呢?”锦瑟急促的呼吸吹在倾夜脸上,不无得意地道。
倾夜沉默,缓缓把脸偏了过去,留给锦瑟一个英勇就义般的侧影。
锦瑟唇角一挑,揶揄道:“我也曾想象过暗主被我制服后的样子,万没料到是这样视死如归的表情。”
此刻的锦瑟,感到自己很有威严。她的气恼终于烟消云散,竟对倾夜产生几分怜悯之意:笨蛋,立威不成,看你以后怎么好意思做我高高在上的暗主。
倾夜一派淡然,不置一词。突然,她微微一动,把魔爪轻轻按在了锦瑟的心口上。
锦瑟愣了一瞬,旋即奋力挣扎。倾夜的另一只手臂及时拢住锦瑟的脖颈,将她锁在自己怀中。
“你做什么?!”锦瑟厉喝。
“别动。”倾夜淡淡道,仍未转过脸来。
锦瑟被倾夜那沉着的语调和异常正义的侧脸所打动,竟然果真未动。
“别想多了,她应该不至于……”锦瑟胡思乱想着,本就筋疲力尽、气喘心跳,这时候,更加感觉心脏的不安生,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下来,就只有她的心在狂跳不止。
“你、你在搞什么?”锦瑟问身下的倾夜。
“探查你的元波。”倾夜终于转过头来,一脸浩然正气。这让锦瑟更加确信了自己方才是大惊小怪。
“我的元波怎么了?”被倾夜的一本正经所感染,锦瑟也是很认真很严肃地问道。
“预计你的真气也该枯竭了。果然如此。”倾夜一脸肃穆地道。
预计?锦瑟忽然从她的口吻捕捉到一点玄机:倾夜是故意让自己打倒她么?这简直是守株待兔!
“锦瑟,你没有灵力。”倾夜继续道,眉尖若蹙。
纯血龙族——不论是落龙族还是真龙族——其元波形态为灵子。倾夜、西风、雪千寻,皆为灵体质。
凡人的元波形态则为真气。如伊心慈。
锦瑟为半血龙族,因此具有两种可能性——也许是纯真体质,也许是混合体质。倘若她是纯真体质,则必定没有龙技。然,眼下已经证实了她是通灵王,理应拥有通灵龙技,为何还是谈查不到灵子?
“难道我本该有灵力?”锦瑟问道。
“若非因为你是通灵王,有那改动生命坐标的天赋力量,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你其实继承了龙技。既然拥有龙技,那么你就应该是混合体质。原以为,迫使你真气枯竭之后,会自动激活暗藏的灵子……此处是结界之外,理论上说,这本该是很容易达到的。可是,为何你还是没有半点灵子?”
倾夜陷入了思索。清淡的暗香时不时地飘到锦瑟鼻端。两人咫尺相对,月光照着倾夜如玉的脸庞,银白长发仿佛闪着波光。锦瑟从未这样近距离地、认真地看过倾夜。
“可恶,这家伙也美得太不像话了。”锦瑟心里暗道。
蓦地,倾夜加重了手掌的力度。锦瑟出于本能地后躲,却毫无疑问地再度被倾夜锁住。只觉一股暖流自倾夜掌心送入自己身体里。看着倾夜那淡定而大义凛然的表情,锦瑟深信她是在做什么非常正经的事。虽然她依然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用。
“明白了。”倾夜轻轻道,眼睛明亮,“你的心轮能量场被锁住了。”
“锁住?”锦瑟莫名其妙。
“也许是天生的,也许……”倾夜也有些疑惑,“也许,是什么人把你的灵力封印了。”
“没有灵力,是否等同于没有通灵能力?”锦瑟反应很快,同时难免有些失望。
“除非通灵兽王主动来找你,否则你无法对它发出召唤。明明有灵子,却天生心轮被锁的人,委实罕见。而你恰巧又是通灵王。这两种巧合若是都落在你身上,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所以,我更相信,你的灵力是被什么人特意封印的。显然,那个人不希望你召唤出通灵兽王。”
从倾夜的神色,锦瑟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件很重大的事。不过,要探查的灵力已经探查完了,最后的论断也已经明确。倾夜的手却完全没有拿开的意思。
突然间,锦瑟回味过来点儿什么。
“夜,”锦瑟强压怒火,以保证自己语调沉稳,“探查元波的话,是不是不抵住心口也可以办到?”
医师伊心慈也给人探查过元波,从没见她按着别人心口不放的。
倾夜长长的睫毛迅速地闪了两下,义正言辞地辩解道:“这里是心轮能量场。”
锦瑟严厉地盯着倾夜。倾夜的脸倏地红了,灰溜溜地把手拿开。紧接着,却有一阵异常浓郁的芬芳扑面而来,对锦瑟来说,这种特殊诱人的馨香蕴藏着极度危险的讯号。
“混蛋!你是禽兽啊!”锦瑟毫不留情一拳打在倾夜肩头。
作者有话要说:小夜儿你怎么总是在刚要得瑟的时候挨打啊
☆、110第九十九章 夜的气息
在平常状态下;倾夜散发的是清幽淡雅的暗香。而奇异的芬芳则会彰显她的情绪:欢喜的、悲伤的、愤怒的……最了解她的人不难从那微妙的馨香感知她的内心。
倾夜素来淡漠,锦瑟不曾见过她发怒;也不曾见过她欢喜;代表倾夜喜怒哀乐的芬芳是什么样子,锦瑟不得而知;但对这妖异的魅香,锦瑟却是一回生两回熟。
前一次倾夜发出这种香芬;是在漆黑石缝中;两人不得已地叠在一起;亲密相对。这一次是月夜横枝上;两人又是这般彼此贴近;面面相觑。饶是锦瑟难以置信;也无法再跟自己说:这种异香仅仅代表倾夜此刻正与自己相谈甚欢。
“夜;你怎能对我无礼!”锦瑟着恼,不假思索地打了倾夜一拳。
那一拳并未夹藏内力,但终究是锦瑟情急之下的大力一击。倾夜未做防备,突然挨了一记打,痛得轻轻吭了一声。
锦瑟急忙挣开倾夜,躲出去老远,恨恨道:“你‘吭’什么‘吭’?打错你了么?”
此时此刻,对锦瑟来说,倾夜的一举一动乃至一颦一哼,都潜藏着魅惑的讯号,让她避之唯恐不及。
倾夜不失优雅地从横枝上直起身子,抬手将一缕乱发从额角拨开,泰然自若地道:“这原非我心智所能控制。”
难以置信!身为女儿家,简直不知含蓄为何物!她一点儿难为情都没有么?锦瑟心中惊叹。既然她如此直言不讳,锦瑟想自己也无需容情,肃然道:“你产生了邪念便是不对!难道我是可以被你随便轻薄的人么?”
倾夜眼睛明亮,语气无辜:“那个气息,是情非得已地泄露了心中一闪的意念。理智上,我又不会真对你做什么,谈何轻薄?”
锦瑟后怕地道:“谁知你会不会突然兽性大发?”倾夜早年兽性大发的黑历史,锦瑟略所耳闻。
倾夜隐约叹了口气,幽幽道:“明明是你脸红心跳,所以我才……”
锦瑟险些从树上摔了下去。
倾夜瞬息飘至近前,抬手扶住了锦瑟的腰:“小心。——咦?你脸更红了。”
锦瑟道:“快要被你杀死,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谁不心跳、不脸红?”
倾夜耐心地摆事实讲道理:“明明已经停战了,而你却心跳得越来越快,脸越来越红。”接着若有所思,“我觉得这很蹊跷。”
锦瑟恨不得自己刚才干脆摔下树去。而倾夜却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瞧着她的脸,唇角微挑。
看着倾夜那捉弄人似的笑容,锦瑟恼羞成怒,急于摆脱窘境,不假思索,突然放出了必杀技般的猛言:“你又美又软又香,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那么近地俯身在你之上,我非圣人,难免不会有些触动。不过,即便我一时因你意乱情迷,也不能代表我当真就喜欢上了你的人。喜欢你的人大有人在,锦瑟决然无意分那一杯羹!你又何须自作多情?”
情急之下冲口而出的言语,字字如冰锥,刺入倾夜炽热如火的心。她唇角的浅笑仍未抹去,只是眼波里的郁色给那绝美的笑容染上了几分凄苦的颜色。而便在这时,锦瑟蓦地感受到一种陌生的芬芳,它极轻极淡,却惹人动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那是怎样一种凄美绝伦的馨香,而它已然足以让锦瑟确定:这气息蕴藏着深切的悲伤。
“夜,”锦瑟不禁心软,柔声唤她,并轻轻扯了扯倾夜的衣袖,温声道,“我也没说讨厌你。你是我的暗主,更是我的师姐,我肯定会有点在乎你。不过,我只是想说,我对你……没有那种意图。”
“为什么?”倾夜马上问,甚至带有几分失望。
锦瑟微微一怔,她本以为,淡漠如倾夜,必定会将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却没料到她会执着地问为什么。
锦瑟露出柔和的微笑,几乎带着哄她的口气,道:“小夜儿,我不抢夺属于别人的东西啊。”
倾夜立刻道:“我不属于别人。”
望着倾夜执拗的面容,锦瑟不由苦笑,轻轻道:“傻瓜,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是属于她们的啊。”
倾夜便沉默了。
是的,十八年前因为耐不住寂寞而做出的那个选择,让她从此也担负起了对她们的责任。她不可能就这样贸然将锦瑟占有,也更不可能把旧人无情抛弃——她绝不能让锦瑟成为使别人受到伤害的缘起啊。
倾夜出神的样子,就像是月光下一尊恬静的雕塑,而这尊雕塑,必定是造物主最呕心沥血的杰作。锦瑟望着她,自感出言太过冷酷,不免有几分愧疚。武功独步天下的堂堂江湖笔,竟然每每挨锦瑟的打骂。暗主做到她这个份上,也委实够了落魄。
“为什么永不在我面前设防?”锦瑟温声问道。
“不想。”
“也好。”锦瑟笑,故意逗她道,“若是瞧你可恨,就教训你。放心,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锦瑟发觉,越是难以欺负的人,欺负起来越是有趣。
倾夜又出神。
“怎么、后悔了?”
倾夜仿佛终于想出破解之法,欣然道:“严肃的时候,我绝不在你面前设防。闹着玩的时候,我会做防御。”
锦瑟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刻问:“什么时候算闹着玩的时候?”
倾夜神色威严:“全凭本暗主裁决。”
锦瑟被她气乐了,也懒得与她争论,只是洒然一笑,拉起倾夜的手腕,纵身跃下高树:“不早了,回去罢。”
回去的路上,锦瑟在前,倾夜在后。倾夜仿佛很不舍得这户外的夜景,也不知流连什么,走得很慢。
锦瑟回身,问:“夜,你怎么了?”
倾夜幽幽道:“锦瑟,你很喜欢雪千寻,是么?”
突如其来的问话,令锦瑟一怔,旋即清浅一笑,平静道:“我想是的。”这件事,本没有什么必要表露,也没有什么必要否认。
“唔。”倾夜垂下眼波,月光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了柔和的影子,“你……喜欢她什么呢?”
锦瑟没有立刻回答,用洞悉的目光凝望着倾夜,反倒让那个发问者有了些许不自在。
“因为她好。”沉吟片刻,锦瑟只吐出这四个字。
“唔。她是很好。”倾夜轻声地赞同着,心知这个话题已经结束。
倾夜了解的锦瑟,是个不屑于剖白的人。饶是心碎成灰,表露在人前的,也不过是云淡风轻的一笑而已。而即便独处,她也从不自哀。她有着强大的自持力,用洒脱和豁达妥帖地隐藏内心的苦涩,永不失态。只不过,食不知味和夜不能寐终究无法由她所控,正因如此,看顾着锦瑟长大的倾夜,才能比任何人都敏锐地感知她的疼痛。
片刻的沉默之后,就在倾夜以为锦瑟必定不会向自己吐露什么的时候,锦瑟却蓦地继续开了口:“夜,如果没有雪千寻,我一定不是现在的我。所以,我自始至终都感激上天让我和她相遇。更感激她除了爱之外,所付给我的一切——信任、依靠和友谊。是她,为我呈现了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
锦瑟的语调如此温存,莫名触动了倾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是她太在乎雪千寻,终究无法再把那深刻的痴心按捺;还是、她对倾夜有种特殊的信赖,竟可以如此自然地袒露内心这段隐秘的情愫?
倾夜静静地听着锦瑟的诉说。
“总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的她啊。”一边缓缓走着,锦瑟一边轻声呢喃:“天真得像雪一样纯白,又脆弱得像个玉琢的娃娃。那时候,我从未出过天机谷,不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晶莹剔透的孩子。她像清澈的泉水,快乐与悲伤、向往与恐惧,都让人一目了然。可是,正是这样纤细的人,却蕴藏着不可思议的执着和矢志不渝的痴情,至柔者的内心,却是至刚。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可能属于我,可是一看到她,就想好好地呵护,不忍心看她有一点伤痛。而她,也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人。”
倾夜静静望着锦瑟,那凄婉的目光让锦瑟误解,以为她又在吃醋,笑着半捉弄半恭维她道:“暗主您所向披靡、独步武林,一定无需别人的保护。而你又是深不可测的天机谷里最深不可测的人,永远高高在上,我实在想不出世界上有什么人是你所需要的。”
以前,我也想不出。倾夜只是这样默默地在心里说,已经无力开口。
“不过,说起来啊,从前,我一度以为你是坏人。”锦瑟回忆着先前的心境。事实上,在她未曾见过倾夜的三个妻子之前,分明把倾夜视为高洁的谪仙。只不过,那似乎是更久远的事了,以至于她一时想不起提及。
“现在你也别当我是好人。”倾夜冷冷道。
“你多虑了,我还没把你当好人。”锦瑟及时提醒倾夜不要自作多情。
“当然,雪千寻那种单纯的姑娘才是好人。”倾夜把脸一偏,淡淡道。她本就比锦瑟高挑几分,这样冷傲的神态,更显得她不可一世。
“雪千寻不是好人。”锦瑟道。
倾夜转过脸来看她。
“她是个小狼崽子。”
倾夜又把脸偏了过去,
锦瑟笑。
倾夜道:“你的确是把小狼崽子呵护得无微不至。在春江院待了那么多年,还能不染纤尘,简直不可思议。”
锦瑟道:“被侏儒带走的时候,雪千寻才十四岁,而她在夙沙家时又是被隔离着长大,心理年龄恐怕只有几岁。我怎么能不管她?”至今说起当年的变故,锦瑟的眼中依然流露出焦急的神色。
那时你也才十五岁,在天机谷也是同样的与世隔绝,我又怎能不管你?倾夜默默地想。
至今锦瑟都不清楚,在她呵护雪千寻的岁月里,倾夜又是怎样的守护着她。
“万没料到,侏儒最后会把雪千寻送到春江院那种地方。那个纸醉金迷的场所,当我弄清究竟是做什么的时候都吓了一跳,让雪千寻那个孩子如何面对?”想起雪千寻在春江院里醒来后那惊愕、恐惧又强自镇静的样子,锦瑟不由叹息。
“想过干脆把雪千寻夺出来。可是,何其殊已经关注她了,我无机可乘。也许是因为侏儒的那句预言罢。‘她是先成全你,再毁灭你的人。’何其殊原想表示不屑,却终究难以释怀啊。”
忌惮着何其殊的权势,当时的春江院老板倒是丝毫不敢苛待雪千寻。
锦瑟凭借踏波轻功和驯兽技,能够不动声色地监视何其殊的一举一动。出乎意料的是,竟然发现逍遥神教的大祭司西风时常跟随何其殊左右,每次何其殊来春江院与雪千寻相见,西风都一定藏在不远处做保镖——显然,何其殊在逍遥神教的秘密地位,比大祭司还高。
因为担心何其殊对雪千寻无礼,锦瑟决心潜入逍遥神教。因为早已与倾夜缔结了第一暗士契约,锦瑟毫无顾忌地与何其殊签订了实际上是无效的第二纸契约,凭借他的信任和自己的实力,锦瑟很快在逍遥神教之中获得一席之地。
“所以你选择了挺身而出,挡在她的面前……”倾夜喃喃。当年,她又何尝不曾想过挺身而出,替锦瑟抵挡一切险阻。可是,最后她还是决定让锦瑟亲自面对人世间的百态,而自己则作为隐形之人,于暗中默默守护。既让她成长,又确保万无一失。
“事实上,雪千寻也并非我想象的那样脆弱。”锦瑟接着道,低眉轻笑,“她有很强的毅力和自制,明明胆子特别小,很容易就受到惊吓。可是就算脸色煞白,她也从不会像普通女孩子那样方寸大乱、惊声尖叫。”说到这,不由眉头微蹙,“春江院那种女人云集的地方,着实吵闹啊。”
倾夜道:“雪千寻绝非表面看起来的那样温顺柔和。”
“温顺柔和?她简直就是彪悍。没见过体魄那么强健的姑娘,力大如牛啊。”不知不觉间,锦瑟的语调从起初的沉重,慢慢变为轻快。也许她自己都未发觉,那个一度让她想起就会心酸的人,在此刻,已经可以真正轻松自然地拿来调侃了。
倾夜感慨道:“可惜她学武太晚,明明是个奇才。”
锦瑟道:“那个家伙真正称奇的才华是在艺术领域,她可是个天生的艺术家呢。”
倾夜深以为然:“她冰雪聪明。”
“她的聪慧和美貌惹来不少的嫉妒。”锦瑟道,“可她又偏偏性情孤僻,不擅隐藏情绪,喜恶都明明白白地挂在脸上。所以除了如玉和丹墨,春江院里其他的姑娘都不喜欢她。”
倾夜道:“她在那些庸脂俗粉当中,人缘当然好不了。幸亏有你暗中替她摆平。”
“有什么办法呢?”锦瑟道,“她的聪明才智一分一毫也没办法用在权术之上。即便如此,那个傻孩子还总是自以为很会运筹帷幄呢。”
“让她吃几次亏,也并非坏事。凭她的聪慧,很快就能对红尘俗世中的那点阻绊迎刃而解。”
“不。”锦瑟坚定地道,“只愿她保持最初纯真的样子。”
倾夜问道:“你担心她动动权术就会让性情改变?”
锦瑟默认。雪千寻是她悉心呵护的一片纯白之雪,不能让她沾染一丝的污垢。
倾夜轻呵一口气,悠悠道:“你在春江院做了那么多年的老板,本性也未有丝毫改变。怎么偏就轻看了雪千寻呢?”
锦瑟凝视着倾夜,那眼神,好像是不愿承认自己有轻看雪千寻。
倾夜道:“总有一天,她要长大。她已经不是你最初见到的那个小孩子了。”
听闻这句话,锦瑟心中不由触动。也许,一直以来她都把雪千寻当做稚嫩的小妹妹来看待。可是,时光在流逝,雪千寻的确已经不是最初那个容易破碎的玉娃娃了。她确实已经长大,尤其、在西风的面前。
“也许,我还是把雪千寻看得太柔弱了。”锦瑟终于承认。
倾夜轻轻道:“因为靠得太近,所以你还是不够了解雪千寻。事实上,她比你想象中的更纯粹、更强悍,她有着超乎你想象的潜力啊。”
锦瑟认真地看着倾夜,原来她比自己更透彻地关注着雪千寻么?
“锦瑟,不要小看剑鞘的意志。能与御龙符共存在同一躯壳内的灵魂,怎么可能弱?”
☆、111第一百章 学魔术
一双乌溜溜的明眸和一双碧荧荧的兽眼齐齐盯着那只白净的素手;看着它在红木圆桌上缓缓拂过、从容稳当地从貌似空空的掌心里排出了九枚小金锭。
待第九枚金锭落稳,那只素手顺势绕到蹲坐在桌上的银狐背后;引得那颇具灵性的小兽好奇地转过头去观瞧。
“小雪;借你的大尾巴一用啰。”雪千寻说着,挪动银狐,将它蓬松的尾巴拎起来,盖住那九枚金锭。接着,雪千寻抬眼望着对面的巫美,道:“东方姑娘猜猜看,我要变什么?”
巫美浅淡一笑,道:“这么快就敢在师父面前卖关子了?”语调虽淡;但较之数日前刚见面时,已透着许多和气。
虽未正式拜师;雪千寻还是顺着她的话头;笑道:“师父方才教的是无中生有;弟子现在给你变一个偷金换玉。”
说着;双手伸出;牵了巫美的手放到银狐毛茸茸的尾巴上。
“请师父自己打开来瞧。”雪千寻道。接着把双手安分地放到自己胸前;一副急于开脱干系的姿态;就仿佛她一说话,狐尾下的东西就已经自动变换了似的。
巫美将信将疑地把狐尾移开,妙目微微一瞠,不由吐出一阵唏嘘。只见桌案上的九枚金锭已然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竟是自己的一只玉镯子。连银狐都惊奇地吱吱低鸣,在桌上转着圈圈找寻金锭下落。
“罢了。”严师终于露出赞许的微笑,“你当真是个天才,有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悟性。若是你亲自‘揭幕’,这瞬息换物的戏法,倒并不算很难。不可思议的是:你竟然仅凭方才与我短暂的接触,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玉镯取了下来,紧接着便又换走了狐尾下的东西。真真是双巧手啊。”
雪千寻听她夸赞,露出腼腆之色,道:“我原就是靠手艺过活的啊,苦练了许多年,手指头还算灵活罢了。”
巫美这才想起,雪千寻是名动京都的琴师,年纪虽轻,技艺却已臻化境。除此之外,她又精于书画,出自她手笔的作品,也许是有庄王这一层关系的缘故,市价被炒得极高。由此看来,雪千寻还当真是靠手艺吃饭的人。
巫美道:“你我相处时日虽少,然我生平所悟的魔术之精髓,已是授给你了七七八八。倒是有几个极有趣的魔术,必须完整给你演示一遍才好教得明白,可惜在这沧海荒岛之上,不便搜集所需的道具。来日有缘,再教给你。”
雪千寻忙道:“东方姑娘教了我的,已经足够我享用终生。雪千寻感激不尽!”
雪千寻骨子里还有孩子的爱玩心性,弹琴、绘画于她来说,都属玩耍一类,因乐在其中又勤学苦练,自然造诣深厚。后来突然见到巫美出神入化的魔术,对她来说,生平简直没见过比这更有趣的玩意儿。神往之情,溢于言表。她原想,只要巫美肯教她几样简单的戏法,一解她对魔术的好奇,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巫美表面虽冷,内里却是个热心肠。口口声声说着“我没耐性,你要是愚钝,我可懒得教你第二遍”,可事实上,她教的时候极是用心,言简意赅、直点精髓。教授者是私心留一手,还是倾囊相授,以雪千寻之聪慧,岂能领会不到?跟着一学,立刻就感受到了巫美的一片诚意。
巫美略忖了忖,似有遗憾,平淡淡地道:“到底还是仓促了些,这里的道具又有限。我痴迷魔术数十载,所悟得的精华岂是这么几日就能跟你说得齐全明白?饶是你再聪明,也不可能完全领会。况且,即便原理懂了,手上功夫未练到家,也是难以演出其中的奥妙。待闲暇时候,我把那些遗漏的要点整理成册,你可留着慢慢看,也省得我再跟你多费唇舌。”
雪千寻简直感激涕零,恨不能掏心掏肺一并送给巫美,半晌,嘴上却只重重说了一句话:“谢谢你,巫美!”暗暗想着:她这样挚诚待我,以后为她两肋插刀也是心甘情愿!
巫美也看得出雪千寻由衷的感激,不觉好笑,双眼一弯,道:“我知你热衷此道,纯粹是为了好玩。就和我一样。所以我才愿意教你,这样就有个人能跟我一起领会魔术当中的无限妙趣。若是你学戏法是为干坏事,我才不会教你呢。”
听巫美这么说,雪千寻只觉自己与她投缘得不得了,兴致盎然地又提一议:“有空我们一起弹琴好不好。那其中的妙趣,也是无穷无尽。”若问对自己的哪项技艺最为自信,那便是抚琴了。雪千寻想,或许能在这方面多少教给巫美些什么。况且,她当真觉得弹琴的乐趣不亚于玩魔术,因此急于同巫美分享。
不料巫美反应平淡,道:“我学琴的时间,加起来也有十几年了。不过我对那没有兴趣,弹得实在乏善可陈。”
巫美不能陪她一起弹琴,雪千寻略敢失望。想巫美系出名门,怎么看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模样,怎知她竟然对琴这般绝妙之物不感兴趣?
巫美兀自想了一会儿,也提了一议:“以后你来天机谷,我请你喝茶怎样?”巫美精于茶道,倾夜遍集天下珍茗赠她。巫美孤高,而那些珍贵的茶叶又是倾夜所赠,因此从不轻易请人喝茶。
雪千寻遗憾地道:“我不会品茶呢。许多寻常茶叶,我都觉得很好喝。遇到真正的极品,我倒未必尝得出妙处。”
巫美也略感失望,看雪千寻冰雪聪明、清丽绝俗的样子,还当她是敏锐善感之人,哪知她竟完全不解茶之妙处。
看来两人除了对魔术的兴趣,再无其他共同爱好。
雪千寻忽然想起一事,道:“巫美为什么不学武功呢?倾夜武功独步天下,她只点拨了几句,我便受益匪浅。你怎么不跟她好好学?”
雪千寻想,巫美那么柔弱,就算不为兴趣,单为强身健体,学学武功也是好的。况且,让倾夜教她武功,应该很开心才对。
巫美默了默,眼睛里闪过一丝忧色,黯然道:“我担心,如果我不是体弱多病,她就不再那么照顾我了。”
对巫美的幽怨,雪千寻似懂非懂。倾夜待她极好,这是显而易见的。可是,相处下来,连雪千寻都渐渐发觉,倾夜待巫美的那种好,似乎少了什么温度。
“千寻,你真有福气。”巫美望着雪千寻,由衷地道。即便她知道雪千寻是不知哪一日就会死到临头的剑鞘,也依然这样发自肺腑地感慨,“若我有你这等福气,就算拿千年寿命换得一年,我也甘愿了。”
雪千寻一时不知如何接她这句话,只是也由衷地觉得自己能拥有西风,实在比巫美幸运很多。她想宽慰她什么,竟一时言语苍白。
巫美也不理会雪千寻,兀自开始整理方才变魔术用到的各种道具。这些道具多是金银珠宝,皆是这几日在水月宫里找到的。现在,这些财宝都拿来像石子一样的利用。
雪千寻知道巫美易乏,打算帮她整理好东西便告辞,好让她清净地休息。
正在这时,忽听外面一阵银铃般的声音,欢快地叫道:“夜夜!夜夜!”
毫无疑问,说话的正是小影子。
巫美和雪千寻不约而同地向窗外望去,只见倾夜和锦瑟肩并肩地走进庭院,小影子八爪鱼似的飞扑进了倾夜怀里。
“夜夜,锦瑟的武功有进境了么?”小影子脆生生地问道。
听不清倾夜说什么,便又听小影子清脆的声音传来:“锦瑟,日后夜夜和我一齐教你武功,好不好?保证你突飞猛进!”
这个小影子对锦瑟倒是一向热情,显得很是喜爱她。
巫美望了两眼,伸手把窗户重重合上,转身从窗边走开。雪千寻感觉得到,与小影子截然相反地,巫美似乎很排斥锦瑟。不过,雪千寻又觉得巫美并非讨厌锦瑟这个人。
雪千寻抱起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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