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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妖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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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陆扳过常亮的脑袋,掀开右眼皮看了看瞳孔,接着按在他左胸口感受片刻心跳,鼻翼翕张嗅了嗅他的气息。
  “被催眠了。”老陆拂去手上的污秽,“不是直接附身。”
  “催眠?”
  “你们不是经常看电视剧吗?邪教教主、变态杀手,还有什么信你医师,给合适的对象施加心理暗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老陆说,“这都没听说过?”
  “什么信你医师?你是说心理医生吧,可那是瞎编的啊。”林鸥一脸呆滞。
  据说来头很大的神秘非人一本正经跟她说催眠,恕她接受无能。
  老陆摊开手,在她眼前做了个变魔术的手势,掌心徐徐绽开一朵雪白的梅花。
  林鸥明白他的意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她对催眠的说法仍抱有怀疑:“我们看到的黑影怎么解释?”
  “是被魔物催眠。”
  墙皮扑簌下落,指尖骤然一阵剧痛,林鸥收回手一看,指甲劈了。
  ——这老爷叔说话能有一说一,而不是一加一等于几那样绕圈子吗?
  “魔物那种东西,它不受天道法理限制,滑溜得紧。时代变化,新兴事物层出不穷。学点儿人类的知识反过来用在人类身上,对他们来说稀松平常,还容易隐藏。夏天那会儿不还有几个魔物装执法队的,去屠宰场突击检查吗?”
  “哦,我记得。”林鸥沉着脸应了声,“可是跟……”
  老陆解释:“魔物多种多样,不止是说它们的形态,还有它们的行事风格。有些魔物喜欢自己动手动脚,有些喜欢大隐隐于世。魔物因欲望、邪念而生,反过来又驱使欲念缠身的人类。以前人类把行过的不光明之举乃至犯下的罪孽形容为鬼迷心窍,又说执着于满足欲念是着了魔,不完全是人类的自辩。换到如今,再到当下环境,正是心理暗示加一点点迷魂的魔气。”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林鸥只把重点放在最后一句:“所以你意思是常亮做出那种事,就是受魔物催眠暗示?”
  “对。”
  林鸥一脚踏上常亮的肚子,吹吹开裂的指甲,冷笑道:“你算什么普度众生的观世音,给这种烂人找借口……”
  老陆笑呵呵地打断她:“不看佛面看外交礼仪,观音也是我们的好邻居,互相学习嘛。”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意志不坚定,自己畜牲不如。”林鸥没心情跟他开玩笑,“常亮撒谎骗人,处心积虑骗渔宝儿下去还不够,他还伸手推人!下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要不是渔宝儿系了安全带,要不是陶吾兜着……”
  她说不下去了。
  “和意志是否坚定无关,我不是为他辩解,他没给我律师费,你不要误会。”老陆把梅花填进常亮嘴里,敲敲林鸥的膝盖,示意她抬脚,林鸥没动,甚至更用力地踩下去。
  “魔物无法无天,但人受法律约束,这个人天道可饶,法理不依。”
  老陆又推了她一下,这次力道大得出奇。林鸥一时重心不稳,下意识地按住他肩膀,趁机泄愤似的重重捏了把,“我借你吉言,渔宝儿三五七天没事,否则……”
  林鸥扯平老陆衣服上的褶皱,意味深长地拍拍他肩膀,把说了一半的话撂给他独自体会。
  否则……还真不能把他怎么着。
  老陆目送她进入黑夜,突然嘿地一声笑了,自语道:“行啊,沾了点小小类兽的血缘,就敢跟我叫板了。”
  口上颇有微词,那远望的目光是嘉许的,怀着隐藏极深的希冀。
  *
  地下二层比地下一层更像远古遗迹。
  电梯井所在的区域是一个偌大的公共广场。过了广场,天花板高度降低,开始出现街道,路两旁也有多层建筑。
  头顶则是大片大片的完整壁画,没有紫外线影响,部分区域的颜料鲜亮得以假乱真。
  但陶吾心里清楚,这是在地下,而且这是晚上,所以不可能有澄澈的蓝天,洁白的云朵。筒子楼再高也不能穿透天幕。
  她指着筒子楼,问:“那里会不会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沉睡的人不回答。
  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察觉到触感异样,低头看手背。
  太久没有接触雨露和月华,皮肤较之前粗糙,颜色暗沉,手背筋脉附近甚至有龟裂。
  “我在想,你一直都不要来这里的。你想回海城,我们有很多朋友在屠宰场,大家都盼着你回去。但是你知道我想来,好奇怪,我都不知道我要不要来。可是你知道来了我会开心,我是很开心,可我现在好难过,池渔渔。”
  “怪我。”
  “你不舒服我应该早点发现。我以为我不会让你受伤,可是我让你受伤了。我能治好你,可是要花时间。”
  “我想让你睡,我又想让你醒。”
  “我好矛盾啊池渔渔。”
  陶吾扶着床沿蹲下,食指慢慢移向池渔交握在腹部的手。
  “我想去天涯海角了,池渔渔,你说过带我去天涯海角的。有很多很多水,在南面。我不喜欢这地方,这里太干了,这里以前不是……”
  陶吾皱起眉,疑惑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以前不是这样,以前方圆数千里海阔波平,近有草野,远有山林,林间有飞禽走兽”。
  她枕在池渔的手上闭了会儿眼睛,恢复原形。
  神兽舔舐着完好无损的皮肤,从手背慢慢往前移,于是言语不再经由口舌,改为灵感传音。
  “你醒过来好不好,你还答应给我看……”
  一只手轻轻落在神兽头顶,“你可真色啊陶吾吾。”
  拉拉山寨主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六章 
  池渔昏迷了四天。
  和其他人倍感煎熬的漫长体感不同,她反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甚至连饥饿也微乎其微。
  瞥一眼清汤寡水的鸡蛋面; 池渔拿着林鸥刚才给的筷子; 毫不客气地顶开,“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林鸥端起另一只碗递过去; 把她的筷子换成调羹,“你还真别嫌弃,这地方给你煮碗面烧碗粥已经很奢侈了好吧。”
  “可是我不饿。”碗里是白粥。余光白花花的一片; 池渔连一个正眼都懒得给。视线越过林鸥的肩膀; 投向她后面看手机的陶吾。
  林鸥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 “陶吾; 你给渔宝儿吃什么了吗?”
  “没有。”陶吾头也不抬地说; 若不经意地把重心放到另一只脚,姿势的调整连带地挡住了林鸥的视线,方才能看到一角的屏幕; 这时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反光。
  林鸥觉得陶吾有点怪,渔宝儿醒了以后她就一直在看手机; 时不时还要做遮挡的动作; 好像怕被她看到内容似的。
  她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这里没网没信号; 手机用来看时间都嫌它个头大。
  “没……没什么。”陶吾把手机放进口袋; 拇指却勾着袋口; 不时隔着布料轻拍手机; 似乎随时准备再拿出来。
  心知肚明她看什么的池渔按下了翘起的唇角。
  “行吧,”一切尽收眼底,林鸥恼恼地放下碗; “我应该在上面,不该在这里。”
  池渔失笑,捞过碗喝了几口粥,没用上的调羹转了方向,用另一头戳她,“要不你帮我找找老陆,我有事情问他。”
  “你哎。”林鸥抬起手想揉她脑袋,这是她在小阳那里养成的习惯,到一半她反应过来不对,对方却主动低了头。
  林鸥颤巍巍地放上去揉了一把,尤难以置信地搓搓手,忽然带着小马扎起身,火速闪人。
  池渔莫名其妙,抱起碗小口喝粥。
  林鸥没说错,在沙漠里一碗烧出米油的粥很难得。
  她专心喝粥的时候,陶吾又拿出了手机,没外人在,她也不再遮遮掩掩,看一眼手机再看一眼她,目光颇有深意。
  一小碗粥见底,倒真把馋虫勾出来,池渔又端起鸡丝面,还没开吃,听到陶吾幽幽叹气。
  池渔招招手,“过来。”
  陶吾捏着手机过来。
  “有什么不满意的您请说?”
  “……”陶吾举起手机,哼出一个微妙的单音。
  “我给你看的是不是我说过要给你看的?”池渔指过去。
  陶吾点亮屏幕又看了下,不情不愿地:“嗯。”
  “那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陶吾说不出话。
  “再说你看得不也挺开心的吗?”
  上午把照片给她,几乎就没离过手,除了中间拿充电宝给手机充电那会儿。
  “不一样啊,小时候的池渔渔好可爱。”
  陶吾放低手机,转到自己眼前。
  屏幕上是九个月大的婴儿,小小婴儿趴在地上,圆鼓鼓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左胸口还有一颗正圆的红痣,举高了浑圆的小胳膊,莲藕般的小腿也翘得老高。
  “我知道你怎么给我治的伤。”池渔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她还跟林鸥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受伤的部位。
  “所以你都尝过味道了,还要看那颗痣?”
  “没有!”陶吾瘪瘪嘴,“我是闭着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类兽:(柢山)又东四百里,曰亶爰之山,多水,无草木,不可以上。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食者不妒。——《山海经·卷一·南山经》
  …
  明天要出远门了,所以这是个请假更。如无意外,10月5日周六回。
  …


第三十七章 
  老陆进来的时候,跟红通通的陶吾匆匆打了照面。他满腹疑窦地寻望过去; 隐约捕捉到一抹奇异火光。
  “啧。”
  不等他咂摸出味道; 池渔开门见山,“我梦到了一些东西。”
  老陆扶起被林鸥带倒的小马扎; 稳当当坐下,“啥?”
  池渔看他不紧不慢的,似乎对她遭遇的一切有所猜测; 笑笑; “一会儿再说。”
  她也是出来一趟; 又受无妄之灾; 才知道在海城算是被人——至少能以人形出现的生物——照顾得很周密; 老陆是首屈一指的那个。
  老陆哧一声:“那你叫我来做什么?”
  池渔问:“孟庆来找到了吗?”
  “没。”老陆长手插入发间抓挠了几下,说到附身孟庆来的魔物,他也挺伤脑筋; “那魔物挺会藏的。”
  “一个都没找到?”池渔惊奇了。
  “还能有几个?”老陆纳闷地反问。
  “不是三个吗?”池渔不解。
  她和陶吾在沙洲遇到刘教授和小蔡,一个貌似文质彬彬; 一个状似衣冠楚楚; 两个人凑一块; 半夜却找花姑娘搞了不少花头。两人曾派人跟踪沙先生; 不过半途跟丢了; 压根不知道他们和沙先生住在一座山庄。委托这两人来找沙先生的宋辉; 在她们出发来天助镇时,出现在蒲昌海镇客运中心,后来又去地耳村招待所带上了刘教授和小蔡。
  林鸥跟她大致解释了情况; 常亮发疯推她是受魔物“催眠”,已知孟庆来是被魔物附了身,大概率是宋辉。
  那么,刘教授和小蔡在哪儿?
  老陆蓦地想到什么,“我来的路上耽误了,是因为碰到两具奇特的骸骨。”
  池渔眼皮一跳,“哦?”
  老陆道:“两具干尸,埋得很浅,尸骨尚有生魂,皮肉却像曝晒多年,消磨了大半。”
  他发现骸骨的位置离天助镇有段距离,往前不远是一大片盐壳地。
  池渔问:“你觉得是魔物害了他们?”
  老陆:“我当时没往这方面想,现在想想,差不离。”
  池渔抱着鸡丝面,认真衡量老陆当时没多想,是因为神通广大不屑一顾,还是年老体衰脑力不继。
  无它,就是老陆经常给她一种精明有余,谋划不足的感觉。觉得这老头能办成大事,也能坑死队友不要命——看陶吾就知道了,当初多单纯一小毛球,摊开肚皮随便撸。交到她手里才多久,动不动玩火烧身。
  老陆:“话说回来,你梦到什么了?”
  池渔不答,心不在焉地搅拌面条。老陆再问,她把碗重重一放,“我想和陶吾回海城,这边的事我不插手了,我往后就当一个包租婆,专门收非人租客,你觉得怎么样?”
  老陆老神在在的表情顿时裂了一条缝,“你要回去?你怕了?”
  池渔点头,“怕肯定有一点怕,我这算是死里逃生吧。所以我觉得再探究下去没什么意义,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以前困在迷局,你把陶吾送到我手上,帮我好不容易散了局。我想见好就收。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反正你们寿命长,陶吾过不了多久……”
  她耸耸肩,没往下说。
  老陆望着那双清澈而平和的眼睛,读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人生好坏,最多百年。神兽不仅飞天遁地,还可以去“画”里休眠养生,以至与天同寿。未来,这段过往对陶吾来说大约是段缤纷时光——她能保证。
  然而快乐常有,却不长久。总会有新人取代旧人,于是便将过往慢慢抹消。
  她乐过,陶吾也有了一段可忘可不忘但最后肯定会忘的经历,这不就足够了吗?
  老陆拍拍裤管,咧嘴一笑,“你威胁我。”
  他用的陈述语气,池渔单手支着下颌,一派“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纯良,“按照典籍的说法,陶吾是你手下,是不是我不知道哈,反正她很听你话。你当初说她和我有缘,硬把她塞给我,让我多担待,我算多多担待了,怎么现在又成了威胁?”
  老陆:“你不奇怪为什么闵组长三五不时要问林鸥,你姐妹二人血检的那什么……”
  池渔避之不及地打出停止手势,“不好奇,你千万别告诉我。”
  老陆一噎,坏笑道:“那我去跟小林鸥说道说道。”
  “你省省吧,林鸥巴不得她有超能力。”池渔心里翻了个白眼,笃定老陆不会走,拉回正题,“你为什么不拿陶吾跟我理论。”
  老陆哼哼两声,看样子不太想说话,池渔接着道:“我以前好奇,你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把陶吾送到我手上,尽心尽力地帮我复仇,或者说,帮我解开心结。天上怎么可能掉馅饼,一般掉下来的都是能砸死人的陨石。别说是为了屠宰场的灵力,我把陶吾带出海城可是你开的车。老陆伯伯,我读书不多,但刚刚好懂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池渔不喜欢把精力和脑力浪费在猜度周边人上面,不喜欢无谓的内耗,更讨厌各种以“有苦衷”的瞒骗和利用。
  她喜欢爽爽利利,像陶吾那样,主动把视野借给她。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老陆喃喃重复了几遍,抚掌大笑,“小渔儿,你说到点子上了。”
  池渔没好气道:“要什么您请直说。”
  老陆道:“问题在于,我不知道问你要什么。”
  池渔:“……”天被你聊死了啊老陆伯伯。
  老陆跟她大眼瞪小眼,半天,忽然一拍脑门,“那你先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了蒲昌海。”池渔放开揉成一团的抱枕,姿态端正不少,她找老陆也不是跟他兜圈子的。
  “来之前我查过蒲昌海的资料。这地方考古发现的历史可追溯到距今四千年到五千年,也就是夏商时期。从先秦开始,这地方短暂出现过几次人类文明,建立过部落以及国家,但总是在一段时间后销声匿迹。
  “有可能是我看到的资料影响了我的潜意识,而且这些天我在沙漠待久了,所以做了这样的梦。”
  池渔侧目望老陆。他不时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蒲昌海从丰饶泽国退化为滩涂,河岸收缩沦为沙漠,时间不长不短。而沙漠之后,又出现河流、绿洲,飞禽走兽,人类活动。我一共经历了四次,每次的角度都不太一样,有时候我像是在空中,有时候我又是脚踏实地。”
  沙漠、河流、湖泊、绿洲,湖这边草长雁飞,彼岸绿植葱郁浓密。
  忽然一时间河流枯竭,湖泊干涸,无休止的风吹雕琢巨石,飞沙漫天,沟壑遍地。
  有时迈开双脚徐徐跋涉,有时驱动狂风飞掠,有时则像一尊石像静待日出日落,季节轮回。
  池渔省去了她沐浴清凉泉水的部分,她直觉那涉及到神兽特殊的疗伤技巧。
  “在屠宰场,我也有过类似体验。”她竖起两根手指,表示两次,“一次是天高地远万峰之巅,还有一次是宇宙星河。第二次我还看到了很多异兽,听了一耳朵上古雅歌。”
  老陆这会儿表情控制很到位,看不出太多波动,好像说自己要回海城比梦到上古雅歌来得意外。池渔心里记下一笔,又道:“陶吾对天助镇的兴趣比我浓厚,而且她认为自己以前来过这里,或者是她爸爸妈妈来过,也说蒲昌海以前不是这样。”
  池渔停下来,老陆等了会儿,见她没再说下去的意思,问:“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池渔摊手,“这时候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仁兽驺虞的来历吗?但为什么我会梦到那些场景?四次。”
  ——与其说是梦,更像是亲生经历回放,逼真,细节到位。要是能通过科技手段模拟类似体验,拟真网络时代指日可待。
  池渔一面漫无边际地想着,一面留意着老陆的一举一动。
  老陆丝毫不掩饰地抓耳挠腮,浓眉一绞,再一叹气,一副“说来话长不知从何说起”的为难跃然于面上,“陶吾出生没几年就入画了,她来没来蒲昌海我说不准,但她说她‘父母’……小渔儿,你没看我给你的册子吗?”
  “看了。”池渔说,“能看懂的部分我全都背下来了。正翻前六页看不懂。”
  老陆幽幽道:“有句话你讲得对,你读书确实不多,前六页是基础。”
  池渔掀毯子作势下床,“我和陶吾回海城了再见啊陆伯伯。”
  老陆急道:“驺虞一身殒没,一身再生!”
  “哦我太累了我还得再歇一会儿。”池渔慢吞吞坐回去,扯起小毯子两个角往腿上盖,而后隔着毯子捶打。她躺了好几天,腿上血流不通,刚才起身使唤不动腿脚,差点儿以为自己被截肢了。
  老陆指着她,却拿她无可奈何,只好摇头苦笑:“吾等神灵天生地养,断无所谓生身父母。唯有驺虞特殊,一段时间殒没,后经天地造化,重塑灵体。陶吾口中的父母,应该是她的前身,也就是她自己。”
  池渔:“……听起来像蒲昌海呢。”
  阶段性干旱,一朝河流涌入,顷刻间聚起万里海泽。
  老陆摆手:“哪能一样,蒲昌海是……”
  这时后颈一阵风弄,池渔扭头看帐篷外,一团雾气在半空摇晃不定,无端给人一种探头探脑的感觉。
  老陆也看到了,“进来吧。”
  话音落地,陶吾也跟着落地了,帐篷里没外人,她摘下棒球帽,有些无措地解释道:“我听到你们一直在说我,所以……”
  “是在说你。”池渔腾出床边空位,招手叫她过来,“老陆把你卖人了,字面意义上的,论斤称的。”
  陶吾转头瞪老陆。
  池渔从她后面探出脑袋,笑眯眯地望着不甘示弱瞪回去的老陆,“卖给我了。”
  “你啊……”老陆指着她俩,啼笑皆非。
  池渔伸长手,挪开了老陆对着陶吾眉心的食指,“你刚说蒲昌海是什么?”
  “等你休息好了,我带你看。”老陆站起身,“行了,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先对对口风,回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再……”
  “老陆。”池渔叫住他,试了一下,腿还有点麻,她便也不急于一时,“还有件事我想你得帮忙看着,叫考察组的人也多注意。如果我没猜错,这地方不止我们一拨人。”
  她顿了下,又道:“而且那些人应该跟普通人长得不一样,多条胳膊多只脚,或者多根小尾巴都有可能。”
  老陆挺了挺胸膛,齐肩长发无风飘扬,一脸得意。
  池渔心念一动,“你找到他们了?”
  阿爸 拉拉山寨主 10瓶;喝杯茶再走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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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四五天时间,考察组最大的收获是找到并修复了三座从地下二层直通地上的电梯; 免去了绳索吊着上上下下的艰辛。
  除开寸步不离医疗帐篷的陶吾; 余下的劳动力拢共不到十人,收获不多; 搞出的动静却不小——
  常亮一觉醒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当场表演精神崩溃,一会儿喊着“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老了; 还有个小妹指望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 闵秀好心放他出来透风; 结果这人从周启明那儿听说是闹“鬼”; 又喊“不能怪我啊,人是冲着小池总来的,我连被逼的都算不上; 我是被利用了”……
  太会闹腾,被林鸥和羊小阳扔回狭小的十二号建筑。闵秀和洛娜分担了他的工作; 忙得脚不沾地。
  周启明和尹同伟对同门师兄很照顾; 明里暗里跟冰洋和郑旭讲说:天助镇考察项目开始得很仓促; 人手也不够; 公司那边压着一堆秘密不发; 资方又派小池总来指手画脚; 出了事最后还是怪到组员身上。
  冰洋转头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告诉给闵秀,还特意挑的林鸥在场的时候。
  孟庆来的三个学生被林鸥狠揍了一顿,心里怎么想不知道; 总算不没事大呼小叫。
  林鸥和闵秀意见一致,想把这三个人赶走。消极怠工还能忍,时不时散播谣言,非常影响其他人工作状态。
  但是不巧,尹同伟设计的探测机器只有他自己会用,维护修理也靠他;周启明负责联络通信,没了他,天助镇的通讯网络基本瘫痪。
  而且送人出去需要向导,唯一知道安全路线的安兆君痴迷地下世界。
  再加上考察组实在缺人手,闵组长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下尹同伟和周启明,只要他们不故意使绊子。
  回到观测点,池渔摸索了片刻,基本搞清楚了尹同伟探索机器的运作机制。
  天助镇布好了基站和天线,周启明不肯交出管理员账号密码,她索性购买了新的卫星接入许可,自己建了通讯网络。
  一旁打牌的周启明和尹同伟隐隐感觉到不妙——谁能想到传说中亿万家产继承人居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技术宅,一眨眼搞定了他们两个人的活。
  见两人面色有异,池渔宽慰地笑笑,“常亮那事儿我听说了前因后果,你们三个人都是孟教授的学生,师门情谊在,找不到孟教授,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这样吧,你俩先去把常亮带出来洗个澡收拾下,正好一会儿去圆石屋吃晚饭。”
  周启明还觉得哪里不太对,尹同伟已经拽着他去十二号建筑。
  她一套操作行云流水,闵组长上来换洗吃晚饭,尹同伟和周启明正好把常亮带到圆石屋。
  只听小池总说:“天助镇前期工作差不多结束了,你们在这儿也不舒服。给你们一台车,你们先回蒲昌海镇怎么样?”
  周启明第一个反应过来,“小池总赶我们走?”
  小池总耐心道:“不是赶,是让你们先回蒲昌海镇。”
  周启明:“今天黑得比前几天都早,以前碰到这种天气安导都说夜里要起风,你现在让我们走?”
  “我不走!”常亮扒门,“我要去找老板!”
  闵秀也心软:“要不然等明天?安导也还没上来。让他们现在走不是要……”
  林鸥带勾的眼光从她脸上扫过去,冷冷道:“要他们命?他们留下来才是要人命。”
  池渔往碗里放了几根榨菜,有滋有味地品着独一份的粥,几人吵吵闹闹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就当耳旁风刮过去。
  闵秀出于人道主义说两句好话,这三个人肯定不能留,便联系安兆君叫她上来。安导送不送是她的事,作为考察组代组长,她得尽力安排到位。
  “那么多人护着能出什么事,这几天都好好的。”尹同伟在门口嘀嘀咕咕,“为什么不找别人就找你一个,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走走走,你走了别回来也没这破事。”
  这货以为离得远,声音小,没人听得见。
  但很不幸,他在上风口,下风口羊小阳耳聪目明。
  林鸥气笑了,拎着尹同伟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阴恻恻道:“那你们走啊,赖这里干什么,带薪休假?”
  尹同伟不说话,跟常亮各扒一边门。
  他不傻,天助镇人多,沙漠里面几百里几百里没人烟。小池总虽然口口声声说理解,但没说谅解,让他们走,明摆着公报私仇,到时候死在沙漠,顶多打几份报告。
  常亮又嚎:“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小池总,你给我个机会,我要找我们老板啊!”
  池渔搁下筷子,饶有兴致地问:“你想找孟庆来回去参加女儿的婚礼?”
  常亮一愣,接着连滚带爬地过来,这会儿真哭出眼泪,“小池总,要是没有老板,就没有今天的我。老板失踪那么多天了,我知道你们都觉得老板出事,可是老板……”
  “那就去找。”池渔闪开他抓上来的手,视线依次掠过他和尹同伟,最后是周启明,掷地有声道,“你们一起去找孟庆来。”
  *
  三个人满腹心事地跟着同样心不在焉的安兆君下去,闵秀、洛娜和冰洋郑晓还有各自的工作,两两结伴分头行动。
  晚餐时热闹非凡的圆石屋眨眼间人丁寥落,池渔问林鸥和羊小阳:“你们两个呢?能保证晚上呆在宿舍不出门吗?”
  林鸥后知后觉收拾孟庆来的三个学生是遣兵散马,把人都支开。
  她干巴巴挤出个笑,也没问“出什么事了”,只说:“你还不如继续睡呢,睡个天昏地暗,我跟小阳一块儿把你绑回屠宰场。”
  池渔原想假装没听到,看她一脸不高兴,也不知道是吃饱了头晕还是怎样,来了一句:“我们就是跟老陆去下面转转。”
  “哪个下面?地二下面还有?”林鸥站不住了,“这地方是盘丝洞吗?九曲十八弯!”
  池渔一听乐了,“盘丝洞有蜘蛛精,这里……”
  一直垂着脑袋装人偶的陶吾忽然间听到什么似的,耳根一动,转过头轻咳一声,“渔宝,陆伯叫我们。”
  “让他等着!”林鸥不耐烦道,“等他等到天荒地老,他着什么急,好意思着急啊。”
  羊小阳吓得直拽她衣袖,“你小声点啊,别让陆伯听到……”
  林鸥:“听到又怎么样,我在他面前也这么说。”
  “哦?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斜后方一扇门传来人声,众人回头,老陆抱臂倚在门洞。
  他一头齐肩黑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火红色,迎着光,绚烂得像是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而那抬头纹密布的额头,则像积薪累摞,让那一瀑非同凡人的红发无端多了来源,看起来不那么“封建迷信”。
  林鸥快人快语:“您来得正好,下面是什么东西,你让渔宝儿去,不让我去?”
  老陆笑呵呵:“我这不是叫你们来了嘛?”
  “……哎?”林鸥顿时急转九十度,迎上去,从容中掺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迫切,“陆伯伯,赶早不赶晚,快刀斩乱麻,咱们走吧。”
  池渔没眼看她,偏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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