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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王侯-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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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八章新军雏形

“你这次带这么多工人干什么?是你说的拉练?”与杨承祖谈了一阵,冷飞霜的火气又莫名不见,自她神功修成后,这样的情绪波动也是不多。心里总觉得这样不是太好,只好想着多聊一些正事,免得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杨记的工人,她心里还是很惦记,因为那些人在她看来,绝对不是工人而像是军队。这两个多月时间,杨记从浙江地面,招募了三千余名矿工、农民,打出的名义是招工。

可是招募的都是青壮,负责招募的人,也是仪卫司旧人,挑选的都是健壮老实的百姓。训练他们的,也是那些仪卫司旧人,教他们练队列,练军歌。等到练出些模样后,又交给许泰、戚景通等人教习武艺,军阵,怎么看也是练兵。

由于有四十九卫做幌子,这种操练倒没引起大风波,可是冷飞霜是造反专家,对于这种迹象总是比较关心。她心里总是觉得,如果能让杨承祖谋反,或许自己的心灵和他,才是真正的走近。

这种私自练兵,难道就是他私心的体现?可是他搞杨记又是想要保证国泰民安,这两者之间,又是天然的对立,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别乱想了,这些兵,是我为天家练的新军。事实上我这边的密折早就进了京,天子那边也有密旨过来,许我全权处理此事。要不要我拿给你看看?”杨承祖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就别想着什么造反的事了,我是不会做对不起陛下之事的。倒是你啊,如果想学新军练兵,就去多看看他们怎么练的,将来也有样学样。”

“有样学样?就是让大家走队列,唱那三国战将勇?我没看出有什么名堂,其实说到练兵,俞大猷也很厉害,为什么你不留住他?”

杨承祖听她再次提起俞大猷,就更有些泛酸“留住他做什么?合则来,不合则去,爱走不走,谁稀罕他?难道我离了他就不成了?不过我警告你啊,你跟我有契约的,休想离开我去找那个家伙。”

俞大猷已经告辞离开,说是要继续自己的游历,等待着朝廷武科再开时,去考取功名。显然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是很杨承祖的行事风格,跟他合作不到一起。杨记的前途再怎么好,他还是更愿意走正途,通过武科取得进士功名,再经过兵部袭职,回家乡为官。

他那些师弟倒是都留了下来,继续当护院,杨承祖心里还在吃他的醋,自然就没挽留。表面上很是客气,送了份程仪,又写了封推荐书,大家好和好散,不伤和气。他不是说遇到一个名人,就要刻意巴结,更别说这冷飞霜总是夸奖俞大猷的艺业,也让他心里不舒服。合则来不合则去,该走的留不住,能够维持个表面关系就已经不易。

冷飞霜见他吃醋,就觉得心里格外舒爽,掩口一阵微笑。杨承祖也意识到自己上了当,装模做样的要扑过来用强,两人嬉笑打闹,追逐着,直来到了窗边。

冷飞霜推开窗户,看着远方码头处遮天蔽日的船队,来往川流不息的小舟,离的近些,还能看到样式古怪,绝非中原形制的船只间或其中。忍不住脱口而出“好多的船啊。”

“不是好多的船,是好多的钱啊。”杨承祖来到窗边,在她身边站下“当初到南京时,就觉得那里船好多,可是和宁波比,却又逊色几分。别看宁波城不如南京大,可是论起富贵来,恐怕还真就难说个高下。”

船队一到宁波,赖恩已经率领宁波本地文武在码头上迎接。虽然他的官职并不高,可是实际权柄在这里反倒是最大,与京里以及靠近京畿的气氛不同,在宁波,赖恩由于控制商路,所以权势最重。如今换了天子,可是赖恩的一些旧关系还在,像是魏彬,依旧在司礼监做掌印,赖恩还是手眼通天的遮奢公公,就连宁波知府也要对他俯首听命。

不过他在杨承祖面前,就说不上架子,远远的过来撩袍行了跪礼,就差牵马坠镫。显的与杨承祖十分亲近的样子,为他指点引见一众文武之后,又吩咐着部下搬运行李,向城里进发。

码头上的商人也都要卖市舶司面子,他一来,就主动派了人过来帮忙,还有人过来想要说些什么,不过都被他的护卫给赶开。看的出,赖恩身边这些护卫比衙门里的差役或是官军凶悍,一群凶身恶煞般的人物横冲直撞,看着就知是一群凶人。

等离的城门近了,就见那里围了很多百姓,时不时还传出呼喝声及吼叫声以及喝彩声。赖恩见杨承祖的目光看过去,忙分说着

“没什么,来了个狂徒,背了面牌子,写着什么打遍天下无敌手。在城外设个擂台和人比武,听说力气大的不得了,能把磨盘当流星锤用。不过没什么用。有这么大力气,还是去挑大粪比较合适,比武能有什么前途?这种想出名的疯子每年都有几个,早晚被人打死。若是杨将军不喜欢,我回头就让衙门把他赶走。”

等到进了城门,赖恩更是在杨承祖面前表着功劳“杨指挥,你上次说那帮倭人,要奴婢多加小心。奴婢可没敢怠慢,仔细检查了一次,结果这帮倭人,真的有问题啊,他们居然来了两批使者,拿了两种戡合!直娘贼,虽然是厚往薄来,但是也不能拿我们当冤大头,居然来两批贡使,哪有这种规矩!这次奴婢一定要重重斩他们一刀,让他们知道厉害才行……您说倭寇,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他们的兵器都在藩库里锁的结实,想要闹事,马上就砍死他们。将军,您和宝眷的房舍,奴婢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您看一看,如果哪里不满意只管说,奴婢再为您另觅新地。”

这处府邸实际是赖恩自己的家,不过早在几天前,他全家都搬到了另一处临时住宅,将这个本宅腾给了杨承祖。这处庭院不但地方大,而且修的十分雅致,前后几层院落,建筑布局与北方大为不同。

杨家这次除了护卫、家丁还带来了几百名工人,这些人不可能住在府里,就只好先住在宁波卫的营房。好在宁波卫现在缺员严重,实际兵力连八百人都没有,营房足够富裕,住几百人不成问题。

赖恩吩咐着安顿杨家带来的人,又一拉杨承祖“将军,奴婢的贱内一直仰慕将军才情,一直想要见您一见,这次来您可一定要到奴婢家里坐坐。让贱内见见将军的金面,要不然她非跟我闹上几天不可。”

第七百零九章夫人待客(上)

他虽然是个阉人,但是不但娶了妻还纳了妾,他所娶的妻子,是宁波城里一位大商人的嫡女,正经过了贴,拜了堂的。家里的几个小妾,也都是知书达礼模样出色的小家碧玉。正妻二十五六的年纪,生的皮肤白皙,风姿绰约,细眉大眼模样可人,且有一种女强人般的干练与精明。

这种精明干练,在杨家女人的身上多能见到,不过这个时代大多数女性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像她这么落落大方的并不多。等到彼此通报了名姓,才知这个妇人姓薛。两人彼此见了一礼,薛夫人就想要退出去,哪知一旁的赖恩的脸却忽然拉了下来

“贱人!你平时跟咱家怎么说的?说是有机会一定要见一见杨大才子,向他当面请教一下学问,你那床头放的,都是杨大才子写的话本。怎么见了面,连个人话都不会说了?若是被杨将军误会,还当咱家骗他,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要是再这副鬼样子,就滚回家里去!”

杨承祖不好说什么,只好劝着赖恩“咱们之间聊公事很无聊,夫人听不下去也是寻常,不如让夫人回房休息,我与公公把酒言欢,说话也随意。”

“那怎么行?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可聊的,自然是要有个女人陪着,这气氛才能谈下去。杨将军第一次光临寒舍,如果不能让您满意,奴婢这差事就白当了。我已经吩咐厨房去准备酒席了,您今天一定要给奴婢这个面子,在我这里喝个一醉方休。”

薛氏被他一吓,又骂了几句,脸色有些发白,又有些泛红,当听到赖恩吩咐她坐下陪席时,脸色终于恢复正常,不过目光里总是多了些什么东西。

酒席很快就摆了上来,这赖恩府里的厨师,手艺很是高明,与魏国公家的厨子比,也未必差到哪去。而且里面有一些菜色,明显不是中原形制,赖恩也得意道:“奴婢这府里,有倭国、高丽还有个暹罗厨子,能做各国风味。像奴婢这种不全之人,也就是在吃上还能享受享受,否则就算有个金山银山,又有什么用?”

他又命人取了个盒子过来,边拿着盒子边诉着自己的辛苦“将军,奴婢在着市舶司做事,人都说是个肥差,可是实际上,这个差使,也不怎么好做啊。那些倭商的交道不好打,稍有差池,也许就是场纠纷。官司打到京里,还要说奴婢盘剥贡使,有损朝廷体面,奴婢这日子过的……一言难尽啊。我承认,是积攒了一点家私,可是那也是一点点省出来的,结果很多混帐东西在胡乱编排,说什么奴婢中饱私囊,贪墨钱款。他们这是血口喷人,是陷害忠良!将军,奴婢知道您在万岁面前一言九鼎,您一定得为奴婢做主啊。”

他说到此,将盒子顶在头上,不停的磕起头来,又对那女子呵斥道:“贱人,不要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在那戳着。就算是养条狗,也要它会叫几声,老子养你这么久,难道是要你在这里坐着?要是老子进了天牢,你也得卖到教坊司陪野汉子睡觉,你娘家一个也别想落好!”

薛氏点点头,猛的仰头喝了一杯酒“老爷说的是,是妾身没用,妾身定会改过。”她说完这话,又满了杯酒,双手捧着递到杨承祖面前“将军,我家老爷这一次能不能过关,就全靠您周全,还望您一定要搭把手,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激您大恩大德。”

“言重,言重了。”杨承祖一边搀起赖恩,一边举起自己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接过盒子,里面放的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什么奇珍异宝,却是一叠文书。

“这是奴婢名下十六间铺子的契约,这些年掌管市舶司,就攒下这么点身家。奴婢情愿将所有铺面全都投献给杨记,从今日起,奴婢就是杨将军门下沐恩的小人,希望您能赏奴婢一口饭吃。”

他做了好几年镇守太监,所积攒的当然不止这么几间铺面,不过他这种态度倒是明确,交出浮财,保留积蓄,换一个生路。杨承祖笑了笑

“只有铺子没用的,这些东西是死的,没有门路,其实最后说不定要赔钱。赖公公,我知道你在市舶司里是个能员,所以想要的,其实是你几句实话,不知道你肯不肯教了!”

他边说边将盒子一放,向赖恩面前一推“这些铺子,你先自己收好,至于你有什么麻烦,也跟我说明白一点,能帮的话我一定帮。如果事情太大,我也无能为力。”

“将军,请用酒。”薛氏忽然开口,将手中的酒杯一举,杨承祖笑着一端杯,却觉得桌子下面有些异常。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腿上轻轻蹭了一下,似乎是蜻蜓点水一般,一闪而逝。难道是有什么动物钻到了桌子下面?

他正在想着这种情况的不靠谱程度,可是那感觉又来了,这次他明确的感觉到那不是蹭,而是踢。这赖恩发什么神经,这桌子虽然不大,但是也足够他伸开腿,踢自己犯的什么病?

他正这么想着,手上的杯到了口边,第三下又踢了过来,而且这次,并没有及时缩脚,而是把脚在他的腿上来回的摩擦。这种表现,显然不是赖恩这种官场老手应该做的,而且看对面赖恩神色如常,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薛氏的神色倒也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巧笑嫣然,只是整个人的状态与初见时比,似乎还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难道?杨承祖心里想着,却借着喝酒的当口,衣袖一拂,象牙筷子落在地上。他借着弯腰拣筷子的当口,果然见到,一只纤细尖窄的绣花鞋,顺着桌下踢了过来,就那么横在眼前,一条腿绷的笔直。

这薛氏……又或者说,这赖恩?他抬头看一眼,赖恩的表情似乎并没发觉自己的夫人在撩拨着自己的贵宾,而是诚惶诚恐的赔礼

“将军,奴婢哪有胆子隐瞒不说,您想问什么,奴婢肯定都告诉您。至于说什么商路,这个也没什么稀罕的,总之就是市舶司里那点事,容奴婢说一句冒犯的话,咱们大明朝,哪个衙门里还没点私弊了?奴婢们也是人,也是要吃饭的。可是现在朝廷里,听说是要锁奴婢入京待参,将军,您一定要救我一救,要不然奴婢就全完了。”

他在那里哭天抢地,全没有在码头迎接时的从容与气度,而在另一边,那只绣鞋在杨承祖的腿上来回摩擦,已经从刚开始的羞涩与胆怯,变的渐渐熟练大胆起来。而且这只鞋的主人,还在努力的将脚抬高,用绣鞋向其他的领域移动……推进。

第七百一十章夫人待客(中)

“虽然朝廷说一个厚往薄来,可是这个怎么叫厚怎么叫薄,不还是凭咱们一说么?那些倭人顶不是东西,入贡时,信口开河,把自己进贡的东西说的如何昂贵,朝内大佬们不认得那是什么,也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说不清价值。想要说对方说谎,自己不知道实价是多少,又怕一不留神引起边衅或是寒了藩人的心,不合柔远人的方略,就只好他们说多少是多少。可是一样,还的时候虽然说是十倍之利,这东西的价格,不也是我们一说么?所以,对于数倍赐还,奴婢是支持的,如果不数倍赐还,我们去哪里赚钱……”

妖精……这是个妖精。比起一个烟视媚行的女人,这种外表端庄,看上去正经无比的良家妇女私下勾起人来,效果更不知强出多少。尤其一想到,她竟然是当着她丈夫的面,在和自己勾搭,这更是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几乎连赖恩前面说什么都没听清楚。

“上次给您送去的那些瓷器、漆器,还有绸缎,就是要赐给贡使的回礼。不过没关系,我们再买一批便宜货,就说是高档品回赐给他们,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如果敢不要,那就什么都没的拿。”

好一只三寸金莲。杨承祖第二次把筷子掉在了地上,趁着机会,却一把捉住了下面那只做怪的脚,用力一捏,倒真的是缠的好足。那薛娘子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胆,俏脸一红,但随即又笑起来“将军,你不老实,筷子怎么总掉,要不要我让人给你换一双?来,再喝一杯。”

“夫人海量,佩服佩服。”

“哪里,我这酒量是不成的,怕是再喝一两杯,就要醉了。我的酒品可不好,一喝多了,说不定就要做出些举止失仪的事,老爷该要罚我了。”

赖恩这时反倒笑起来“没关系,没关系。杨将军不是外人,以后他就是我的恩主,我便是杨将军门下的奴才。只要主人不怪,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会怪你的。将军,您听我说,咱们这铺子,主要其实就是做朝贡生意。奴婢负责这市舶司,在哪里采买回赠之物,就是奴婢一句话的事。至于价格么……就是按着朝廷的规矩,给他们什么东西,他们都得按好东西收着。”

“那朝廷江宁织造司那边的绸缎,或是官窑的东西,又是怎么个处理?”杨承祖已经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开始主动反击,与薛夫人在桌下悄悄过起招来。

“那些东西好办的很,卖了它!这都是好东西,在海外不愁卖,不管是扶桑人,还是佛郎机人,都喜欢那些东西,愿意花大价钱买。宁波虽然说只负责倭国朝贡,事实上南洋商人乃至佛郎机商人,也会到宁波来碰运气。总之只要奴婢点个头,他们都可以说是倭商,本地的商人,也没人去揭这个盖子,大家开心。”

“我做了这么大的好事,他们就得有回报。咱们把自己铺子里的玩意卖给洋人当回赠,再把好货委托城中商家代削海外,又是一笔利润。其实说厚往薄来,每次咱们民间贸易这部分所得的利润,都比起回赠的财物赚的多。所差的就是这笔钱,到底是该那些海商赚,还是咱们赚。”

“我看,是该朝廷赚!”杨承祖这话刚说完,桌子却猛的向上挑了一下,杯盘都跟着跳了跳。薛夫人的脸一红“对不住,我踢了桌子。我说过啊,我的酒品不好,喝多了酒很容易乱来的。你看,我出了这么多的汗,就是喝多了的征兆。”

“没事,只要杨将军不怪,夫人你继续就好。”赖恩大度的挥了挥手。

杨承祖这时又道:“比起生意来,我更关心的是安全,如果倭寇骚扰,我们的生意就没法做了。我在码头时看了一下,只看到了无数商船,却没看到有什么战船。”

“战船?咱们宁波确实没什么战船。”赖恩一摊手“咱们宁波的水师,就是个空架子,哪来的战船。毕竟造船要花钱,维护更要花钱,一条战船造好,就算不打仗,过些年也烂掉了,还要造新的,又要花钱。宁波城里有不少大商家,可是大家没谁愿意捐钱出来搞水师,朝廷又不拨款,所以咱们宁波水师的战船早就没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有炮台,还有烽火台,水面上有鱼船,发现倭寇之后报警,就来得及准备交战。毕竟水面上抢不到东西,倭寇总是要上陆的,等到陆地上再打。”

“你是说,咱们的步兵有把握?”

赖恩犹豫了一阵“大概……应该是有把握吧。奴婢不是武监,不大懂军事,不过这里的袁班袁指挥人很不错,浙江备倭都指挥刘锦这人,也是个能员。听说能使四十斤的重刀,武艺很有两下子,总能顶的住吧?再说,咱们城里有那么多商人,哪个商人门下不养着些护院或是镖师。倭寇进城,他们第一个遭殃,所以只要倭寇敢来,这些护卫肯定杀出去拼命,朝廷只要出点钱就行了。这帮人比官军靠的住。”

杨承祖心内的不安情绪渐渐高涨起来,看来宁波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糟糕。“那这些倭人的事,你查的怎么样了?”

“倭人啊……”赖恩正想说什么,门外忽然走进一名管家,在赖恩身边嘀咕几句。赖恩一脸尴尬的赔笑道:“杨将军实在对不住,有一个要紧的贡使过来,说是有很重要的事,非要找奴婢面谈。您看看,这实在是不好推辞……”

“那既然如此,在下告辞,我们改日再聊。”

赖恩连忙施了个礼:“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还要向将军回报,您可走不得。不过那边也必须得见,您说这可怎么是好?”

薛氏轻启朱唇,“老爷,就让妾身在这里陪杨将军吃几杯,等您回来就好了。”

赖恩以手加额“没错,夫人说的对,你来陪杨将军一阵,我这里时间不会太久,跟那贡使说不了几句,就可以回来。”

“这……似乎不大方便吧。”杨承祖看了看薛氏,见她神色极为端庄,仿佛确实只是要替丈夫招待客人。可是方才她的鞋都已被杨承祖拿在了手里,以纤足只着罗袜,在他的腿上轻轻磨蹭,若是没了外人,怕是要出火。

“这没什么不方便的,您今后就是奴婢的恩主,让奴婢的娘子陪恩主喝几杯,是应该的。奴婢去去就回,马上就会回来。”他说完这话,匆忙的离席而起,跟着管家离开。

待他去的远的,薛氏脸上的神情,越发的端正起来,仿佛罩了层寒霜。“当着主人的面,就调系主人的妻子,将军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我叫起来,大家难看么?”

“夫人,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就算是叫,也该是我叫吧?好端端的把腿踢过来,这算什么意思?”杨承祖一脸无辜的表示着。他的手向上一托,将那只莲鞋托在手中“夫人,我还是帮您把鞋先穿上吧,否则,不成样子。”

“我说过了,我酒品很差,喝多了以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你怕不怕?”

“这种事要怕,也是女人怕,男人没必要怕了。不过夫人,现在房间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你确定要喝多?”

“我确定!我不但今天要喝多,以后我还是要喝多。”薛氏猛的一把抄起眼前的酒壶,却是对着口一股脑的倒了进去。等一壶酒喝完,随手将银壶一丢,伸手解开了上衣的盘扣“寡酒难饮,妾身愿为将军一舞,以助酒性。”

第七百一十一章夫人待客(下)

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会些歌舞倒是寻常事,可是当她干脆的甩掉另一只鞋,跳起胡旋舞步,如同一只陀螺在那里旋转开来,长袖飘飘,如同鲜花怒放时,杨承祖的眼睛也有点发直。十数个旋转后,一条腰带如灵蛇飞出,随即,那件曳地长裙,大红比甲,褙子,一件一件的飘落,不多时,她就只剩了一件小衣。

“夫人……夫人小心……”话音未落,薛氏脚下一软,人无力倒在了杨承祖怀里。

“你这个人……不老实,居然趁我喝多了就欺负人,敢脱我的衣服脱我的鞋,还在我的家里抱我,信不信我告诉老爷。”她似乎发了怒,挣扎了几下,却越挣扎就陷的越深,最后仿佛认命了似的,不再挣扎,只在那里喘着粗气。

忽然,她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笑容,反手勾住了杨承祖的脖子“将军,妾身的身子……软不软。这脚……美不美?你想不想看看,我身上更美的东西?”

“赖公公会客,片刻即归,夫人……你最好……”

“我说过了,我喝多了以后,什么事都做的出来,你难道忘了?”薛氏猛的一把抱住杨承祖的脖子,整个人几乎是与杨承祖锁在了一处,放开喉咙对着门外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放开我!老爷,快来救我!贵客对我无理!”

半晌之后,房间外依旧是一片寂静,仿佛这座宅院里,就只剩了他们两人。薛氏松了手,自嘲似的一笑“将军,你现在明白了么,今天我相公招待你的酒席,主菜就是我,就是他明媒正娶来的娘子,正好招待你这最尊贵的客人。我们不做完,赖恩的客人是见不完的。”

杨承祖倒是从没担心过什么仙人跳,说句难听话,就算他真的对薛氏用强又被赖恩捉了现行,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这时却见薛氏眼角含泪,神情悲苦,显然不是一个久做此道的女子。不过也正是这种良家女子,侍奉丈夫以外男人的抗拒,却更激起他的玉望。

“夫人,赖恩他,难道一贯以夫人待客?”

薛氏摇了摇头,“除了我,他还有三房妾室,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以前一有贵客来,就是那三位苦命的妹子去侍奉。初时,她们是拼死不从,再后来抵不过打,或是抵不过赖恩以她们的家人要挟就只好含泪从了。到了现在,却是人人都抢着去陪客人。我是他的正室,以为不用这样的,可是没想到……将军,我们可以不可以到卧室去?妾……妾虽然嫁给赖恩数载,但至今仍是初子之身,希望不要在这等地方,就胡乱行事……”

看着怀中的佳人,杨承祖微微一笑“夫人,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会钓人胃口。原本我不想和赖恩有太多的牵扯,不过现在,无所谓了。你来指路,我抱你过去,既然赖公公费心为我准备一道大菜,我若不吃个盆干碗净,又怎么对的起主人家的苦心?”

客房内,在赖恩对面,坐着一个四十开外的男子。他生的面皮白净,五官里有几分女态,不过眼神清澈透明,很是有几分精明干练之色。在两人面前的桌上,红漆托盘内,三尊大小不等的海神妈祖黄金雕像,在那里放射着醉人的光芒。

这匠人的手艺乃是一流水准,人物雕刻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一尊最大的雕像身着盛装,雍容华贵,两只眼睛则是用上等红宝石装饰而成。那宝石放置的很是精巧,让人一见,几乎以为这眼睛是会动的。

另外两尊金像,一尊略小一点的,也是一身盛装,另有一尊最小的则穿着鱼家女打扮。这三尊神像所用黄金不菲,再加上金身上所用的宝石,任意一尊,都是价值连城的佳品。

赖恩看了看这尊,又看看那一尊,不住夸奖“好!果然是妙手,果然是神工。宋素卿,你这事办的不错,这三尊神像雕的好。不过为什么三尊神像,是不一样的?”

那名叫宋素卿的男子,虽然年近中年,但是声线优美,声音很是好听。“海上的人都知道,遇到海难时,喊一声妈祖,海神就会不施粉黛,素衣而来。若是喊天妃,就要盛装来救。是以海上遇难,必喊妈祖,不喊天妃,就是怕海神娘娘还要穿衣打扮才来,万一错过了时辰,就没地方去哭了。不过天妃娘娘享受祭祀香火时,自然要穿戴的好一些,这样才有面子。所以这尊最大的,就是面子,是送给那位杨将军的。他有了面子,我们才能有里子。”

他又指了指另一尊“这一尊,是放在庙里受香火的,等到祭神仪式之后,收归官库,是以也要好看一些。”

赖恩哼了一声“那这尊最差的,就是咱家的?”

宋素卿摇头道:“赖公公,话可不能乱说,海神娘娘的像,也能说烂么?每一尊,都是极好的。我说过了,叫妈祖时,就是要她救命的。人在快没命的时候,顾不上是否有面子,只要一个里子。不管她打扮的漂亮不漂亮,能救命就是好神仙,送公公这尊神像的意思,就是要公公救命啊。”

他边说边起身向赖恩拜过去“我们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公公还是赶快做好交割,我们好回去交代。扶桑那边,现在不怎么太平,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位大臣就要火并起来。都等着我们筹措的军资回去交帐,回的晚了,主君面前不好交代。倭国不比大明,不流行打廷杖,他们是要切腹的。咱们这么熟,公公总不希望素卿的肚子被切开,头被人砍下来吧?”

“你啊,少在这夹枪带棒的跟咱家斗心眼,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过咱家这双眼睛去?笑话!你们那勘合符,是旧的,人家大内家的戡合符才是做数的。再者,大内家比你们来的早,我先验你们的货,后验他们的货,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还想怎么样?真想咱家把大内家的人赶走?这么做,合规矩么?”

宋素卿笑着又施了一礼“公公说的极是,小人这点小心机,在倭国还凑合,在您老面前就没用了。大内细川一触即发,如果这次我们都交易成功,不过就是继续对峙下去。若是小人贸易成功,而大内氏失败,小人在主君面前就可以立一大功。只要小人的地位一高,将来必对公公有厚报。另外,您让我查的事,也有眉目了。”

他将一份用汉字写就的情报递过去,赖恩看了几次,哈哈大笑起来。“宋素卿,你这次算是帮了咱家的大忙,你的事,成了一半了!不过先不要急,怎么也要等着祭完了海神,才好做生意,现在连印还没开,你急也没用。不过有了杨将军撑腰,咱们这次可以好好折腾一下大内家那帮混帐!”

第七百一十二章打压大内

卧室内,雪白的床单上,一朵鲜艳的红梅怒放。薛氏一动不动的瘫在那里,紧闭着眼睛,杨承祖以为她在激烈的恩爱中死掉了,忍不住深手去探她的脉搏,她却忽然长长地出一口气,喃喃着“怪不得那些人,全都打破了头一样,去抢着陪客人。原来是为了这个。有此一朝,此生无憾……恩主,赖恩这些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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